主题：Andrew Solomon：落在远方的果实 -- 万年看客

1668年，约翰.班扬曾经写道：“让他们……恢复疯人的神智吧……能做到此等事迹之人……理应享有他所追求的名声与名誉；他有资格白日高卧，直到正午方才下床。”从班扬的时代直到现代社会，人们并没有取得多少进步。几百年来，治疗精神分裂症的方法要么无效要么野蛮，还可能兼而有之。

抗精神病药物的发展缘起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的盐酸氯丙嗪，如今这些药物在治疗阳性症状方面已经取得了奇迹般的突破。不幸的是，这些药物对于阴性症状的效果简直可以忽略不计。埃默里大学神经成像系主任海伦.梅伯格说得好：“这就好比你面前有一座即将烧毁的房屋，你用消防车上的水龙将房间灌满了水，扑灭了明火。但是尽管火苗已经不再舔舐四壁，这座房屋依旧满目焦黑，遍地积水，摇摇欲坠，无法住人。”

精神分裂症造成的损害难以消除，而缓解损害的方法本身也非常痛苦。盐酸氯丙嗪就像脑叶白质切除术一样会抹平性格。虽说新的药物多少好一点。但是自行停药的精神分裂症患者依然为数众多，这一点彰显了哪些必须服药的患者们多么厌恶这些药物。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苏联曾经使用抗精神病药物作为酷刑折磨的手段，并且还用这些药物引发了精神残疾的症状。美国参议院曾经举行过关于苏联人滥用精神病药物学的听证会，一位幸存者在听证会上这样说道：“遭受这样对待的人会失去个性，他的心智遭到钝化，他的情绪遭到摧残，他的记忆不复存在，一个人区别于其他人的一切细微差异都会被抹杀。尽管我很怕死，但是我当时宁愿挨枪子也不想承受此等折磨。” 一位名叫珍妮特.戈特金的病人用相似的口吻描述了自己在美国精神病治疗体系当中遭到的对待：“我与我自己、我的思想以及我的生活日渐疏离，我沦为了药物与精神病神秘化的囚犯。我的身躯如同熊一样笨拙，在曲折蜿蜒的外部世界里跌跌撞撞地勉强移动着。这些药物的用途并不是治疗与扶助，而是折磨与控制。” 另一位病人说道：“你的颚骨肌肉会发狂，你会咬破口腔内壁，你的下巴会锁死，还会感到一阵阵疼痛。你的脊柱会僵直不动，使你无法转动头颈。有时你的后背会弯成弓形，使你无法站立。疼痛磨碎了你全身的每一根纤维。你不仅会感到疼痛，还会感到坐立不安，因此你觉得自己必须站起来走路。但是你刚走两步之后又会突然觉得自己必须赶紧坐下休息。”这些叙述当中涉及的药物都是比较老的抗精神病药物与安定药物，但是现代药物的副作用并没有本质不同，只有程度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