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话剧剧本】 风雨保尔·柯察金 -- 马前卒
类型:剧本
日期:1998
编号:NO。7
编剧:刁奕男
【剧中所有的演员在舞台较深的暗处肃穆端坐。他们扮演歌队,着统一服装。剧情需要时,可脱下外衣,露出角色的服装。】
一 风和雨的开场白
【舞台最深处,一个女声的咏叹调。】
风:今天,我要为你们奉献一顿英雄的晚餐。
雨:用他的肉体和全部心肝。
风:但愿诸位咀嚼得意,
雨:然后品评厨子的刀功,
风:请让我欢迎你们这些淳朴的观众,我相信你们。
雨:请让我欢迎你们这些聪明的观众,我相信你们。
风:我相信土地永远呼及于是有风,你们的心跳即使平静也半随风鼓动永不停息。
雨:我相信天空永远多情于是有雨,你们的眼睛即使苍老也会被溅湿而清澈明亮。
风:欢迎你们这些黑暗中的眼睛和心跳。
雨:请记住你们这里震惊和沉默也许比眼泪更值得信赖。
风:给予你们今天最需要的东西
雨:而不是你们一直赞赏的工西
风:灵魂已经结满了老茧
雨:那就去皮修剪
歌队:一个人有什么样的开始
歌队:就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传来上课的钟声】
二 瓦西里神父和保尔的问答
【瓦西里神父出现在歌队后面。】
瓦西里神父:该死的洗衣匠,
转过你的脸,
回答我们在天之父
你心中的罪恶将得到宽恕。
保尔:我们在天之父
愿你的名被尊为圣。
我们的日用粮,
求你今天赏给我们。
求你宽免我们的债。
不要让我们陷于诱惑。
但求我们免于凶恶。
瓦西里神父:诱惑向怯懦者招手
凶恶永远伴随无知。
回答什么叫不可亵渎圣物,
回答关于稗子的比喻
谢廖沙:天国好比一粒芥菜籽,人把它种在田里,比一切蔬菜还大,竟长成树。
瓦西里神父:住嘴!吃了饭的白痴,别拿屁股冲我思考,该死的洗衣匠,保尔,你来回答——
保尔:不要把圣物给狗
也不要把珍珠扔在猪前
它们会把珍珠糟蹋
转过来咬你们的手。
天国上有人把良种撒在自己有的田里,
当人前熟睡前,
来了仇人,
在麦苗中间在麦苗中间撒下稗子。
瓦西里神父:当麦苗茁壮吐穗,
稗子也随之显出。
仆人问主人,
你撒下的不是良种吗?
哪里来的稗子
保尔,你知道主人如何回答?
保尔:主人说
这是仇人干的。
仇人是谁?仆人问道。
主人回答
仇人如同稗子,
叶鞘无毛,
缺舌短耳,
浑身芒刺,
寄生于旰地和沼泽。
瓦西里神父:所以杂草必须铲除
再把它们烧成灰烬。
把你的手伸出来,保尔。
把你的手伸出来,该死的洗衣芹。
歌队:让他把手伸出来。
【风和雨突然跳出,连拖带拽,将保尔从歌队拉至台左前。】
风:他没有答错。
雨:他招供了。
风:他真的没有答错。
雨:他的眼睛招供了。
歌队:仇人!(皮带抽击地板)
风:他向神父圣诞节用的面团里撒了烟灰。
雨:饥饿的顶点就是仇恨的行动。
风:这顿拳脚可够他受的。
雨:不过这次,他已被开除。(皮带抽击地板结束)
风:难道一定是坏种、刁民?
雨:天生的仇人,水火不容。
风:一个生来是面团。
雨:一个落地是稗子。
瓦西里神父:肃静,应该提防他,凭着他们的果实,就可以认出他们的卑贱。他们是猪、狗、石头,他们生来就要遭奴役和践踏。
爱对他们如同对牛弹琴他们只懂得鞭子的滋味
歌队:凡好树都结好果
而坏树都结坏果
好树决不能结坏果
坏树也不会结好果
保尔:所以主说,
所有不结好果的树都要砍掉,
投入火中。
歌队:投入火中,投入火中,投入火中。
【火车的轰鸣声、汽哨和排汽声】。
三 客商行旅的言谈
风:一九一四年的秋天
难得见到晴天
雨:远处雷声密集
暴雨将至
开旅店的又要发财
风:我说你耳朵不中用
那是交战的炮声
全世界都听得出来
雨:可不管怎么说
什么新时代的更替
总是一片混沌
如同这秋雨绵绵
风:是德国人还是沙皇
到底今天谁战胜了谁
雨:鬼知道天晓得
老爷们打仗
小的们遭殃
我说还是管好自己的行囊
要是丢了
谁也负不了责
风:哈,有钱人都在发抖
而我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就满怀希望
我的身体就颤颤发抖
雨:那就看好自己的脑袋
子弹不长眼睛
灾祸总是从天而降
风:起来干活,穷鬼!
[谢廖沙从背后跑上,夺走了雨手中的雨伞,风和雨呼喊着追下。
四 保尔遇见牛氓
[谢廖沙打伞上。
谢廖沙:麦草垫又厚又软
姑娘年轻又漂亮
您要是觉得不过瘾
花几个小钱玩两把
来吧,代办车票
来吧,代运行李
来做个好梦
炉火撩得您心痒
来逍遥一番
姑娘已经不耐烦了
[革命者披雨衣上。
宪兵甲:一个叛乱分子!
宪兵乙:一个绿林好汉!
宪兵甲:一个革命者!
宪兵乙:一个理想家!
保尔:牛氓!他的名字叫牛氓!
保尔•柯察金梦想着有一天能够像牛氓一样勇敢。
革命者:你们会记住我的,穷苦的人们,我看见了你们眼睛里的怒火,也看见了它燃烧的希望!开枪吧!
[宪兵开枪。革命者倒下。革命者摇晃着站起来。
保尔:伙计们,你们的枪法真糟糕。
革命者:伙计们,你们的枪法真糟糕,瞧你们的手在发抖,用不着那么紧张,来吧,再试一次!
[革命者倒下,保尔学着倒下,一同站起。
保尔、革命者:开枪吧!等我们的人来了,将会用大炮,而不是这几条生锈的马枪。
[宪兵开枪,革命者和保尔同时倒下,革命者下台。
歌队:穷鬼,起来干活!
保尔:妈的,难道连我们做梦的时间都剥夺吗?我们没有梦想,因为他们用饥饿和疲劳夺去了我们梦想的权利。
谢廖沙:我们需要梦想,因为这是支撑我们穷人活下去的惟一希望。
保尔:既然你们不让我们做梦,那就让我们抛弃对现实的梦想!
谢廖沙:去改变这需要我们梦想的现实。梦想永远是虚幻的梦想,不如用行动去改变我们的生活处境。
风和雨:这是穷人和富人的差别。
生存由此显得伟大迫切
这是你我无法阻止的天意
没有对峙斗争
人类如何发展前进
五 暴力
谢廖沙:喂,保尔鲁沙*柯察金
你没有看见布尔什维克红色的蝴蝶结吗!
游击队都系着蝴蝶结
它们和战马一起跳动
就像红色的云彩
马月像闪电
[保尔冲上来夺旗,朱赫莱将他打倒。
朱赫莱:你在用强暴手段侵犯一个和你毫不相干的人。
[保尔再次冲上来,朱赫莱再次将他打倒。
朱赫莱:我喜欢这只好斗的公鸡
布尔什维克需要的就是这种人。
[保尔再次冲了上来
朱赫莱:握紧拳头,左手护头。
右手挥拳
左手再刺拳
右手勾拳
左手直拳
好样的
压低你的头
眼睛盯着我。
[保尔疯狂地挥舞着拳头,突然被朱赫莱重重击倒。
朱赫莱:爬起来,小子
这一片没人再敢欺负你了。
[保尔趁朱赫莱不备,将其扑倒在地,两人翻滚起来。
保尔:可是你欺负我
还有饭馆那帮混蛋。
朱赫莱:够了,我和他们不一样。
保尔:可你比我劲儿大
一定天天吃肉
我痕恨天天吃肉的人。
朱赫莱:算了,我和你一样痛恨那些吃喝玩乐的少爷
保尔:我恨得牙痒痒。(咬朱赫莱)
朱赫莱:啊!这算什么?
保尔:咬下你的肉
再吐进火堆。
朱赫莱:不!
留住饥饿给你的力量
去改变这个世道!
去改变这个世道,没人再敢欺负你。
人人平等。
去改变这个世道,让你天天有肉吃。
生活幸福。
保尔:好啊,那我就投布尔什维克一票,看得出来,你们这样的人衣衫褴褛,但个个勇敢。我和你们是一路。
朱赫莱:记住你刚才的勇敢和力量,要推翻这个世道,必须用拳头跟他们说话。
风:我们不得不承认,
绝望和痛恨
是一切暴力的源泉。
雨:它流淌在那些
丧失尊严和社圣的肉体中,
便是孕育被埋葬的自由的甘露。
风:她开出的花朵
像钢铁般坚硬。
雨:她伸展的劲叶
像火焰般燃烧。
风:不要忘记
歌队:暴力
雨:有时候如同温柔的女人
却是新社会诞生的
歌队:疯狂产婆。
六 保尔和冬妮娅一见钟情
冬妮娅:因为你,我伫立在鲜花初绽的花园旁时,春天的芬芳使我痛楚。有如鲜花离不开花香,我割不断对你朦胧的记忆。我就像一处一直在疼痛的创伤,只要你一加触碰,立刻会使我遭到莫大伤害。因为你,夏季沉闷的气息使我痛楚。因为你,我又去留意燃起欲望的种种标志,去窥视流星,去窥视一切堕落的事物……
冬妮娅:这儿难道能钓着鱼吗?
保尔:(转身)见鬼!你是哪儿来的!
瞎嚷嚷什么?鱼都让你吓跑了。
冬妮娅:就您这副模样,鱼也不敢来。
保尔:小姐,您还是靠边呆着。老百姓可指望它活命呢。
冬妮娅:我说小渔夫,您可真懂礼貌,您跟别人说话都是这样背着身子吗?
保尔:你要是愿意呆在这儿,我也不反对。
冬妮娅:新鲜,我坐在这儿难道还要得到你同意?
[雨扮演维克多上。
[维克多来到冬妮娅面前。
维克多:您好,您干吗和这个穷小子在一起?
滚蛋,喂,穷鬼!(上前踹保尔)
[保尔慢慢站起身,突然重重一拳,将维克多打倒。
冬妮娅:(哈哈地笑着)打得好!打得好!
[维克多下。
冬妮娅:这一拳打得可真漂亮,不过打人不应该这样毫不留情。
保尔:怎么,你可怜那小子?
冬尼娅:那倒不是,这是他自找的。您打架这么厉害,跟谁学的?
保尔:这不关你事。
冬妮娅:您就不能改一改这种背着脸和人说话的习惯吗?我们就不能随便聊聊吗?
保尔:(转过身,有些不自在)咱们?有什么可聊的?
冬妮娅:(伸出手)我叫冬妮娅,您呢?
保尔:(难为情地拉了拉对方的手)保尔•柯察金。
冬妮娅:坐过来吧,您看,咱们算是认识了。
[保尔挪动脚步,小心地坐了下来。
冬妮娅:您常来这多钓鱼吗?
保尔:不常来。倒霉,今天碰上了维克多这个混蛋,寄生虫,亏他跑得快。
冬妮娅:别这样骂人,保尔。
保尔:骂人?我看见这帮不男不女的公子哥,手还痒痒呢,没有灵魂的家伙,仗着有钱,胡作非为。呸!我偏不买这个账。
冬妮娅:可有钱不算罪过。
保尔:(起身)算了吧,小姐,咱们说不到一块儿。
冬妮娅:我看您是个胆小鬼。和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坐在一起,您是不是觉得不自在?
保尔:什么?!你再说一遍。
冬妮娅:我说你怕我,你连看都不敢看我。
保尔:怪事儿,我怕你?!
冬妮娅:那就坐下来……靠近点儿……
保尔:冬妮娅小姐,您这是在引火烧身。
冬妮娅:因为什么?打架?难道您想让我尝尝拳头的滋味?
保尔:不,不是,不是那么回事。
[冬妮娅调皮地笑起来。
保尔:笑什么?告诉你,我是布尔什维克,这个你懂吗?
冬妮娅:(愣住)你?(笑起来)瞧这个布尔什维克,真会逞英雄。我看你只会打架,耍耍小孩子把戏……抓鱼摸虾。
保尔:(认真地)我会让你相信,反正信不信由你。
冬妮娅:(笑着)我信,我信还不行吗?
保尔:那好,要是你不希望我被抓进监狱,就答应保守秘密,对谁也不能说。
冬妮娅:(忍住笑)好,我答应。
保尔:你要发誓。
冬妮娅嗯,我发誓。(忍不住笑出来)
保尔:喂,这不是开玩笑。
冬妮娅:可您已经把秘密泄露了,您就不怕我告诉别人?
保尔:你不会的。
冬妮娅:为什么?保尔?
保尔:因为你有一对蓝眼睛,比谢廖沙的还蓝,像海一样,我妈说蓝眼睛不会撒谎。坏了,我得回去烧锅炉了。
冬妮娅:我也该走了,咱们一起去。
保尔:不行,我得跑,你跟不上我。
冬妮娅:为什么不行?咱们比一比。
保尔:赛跑?你跟我比?
冬妮娅:来追呀,布尔什维克!
保尔:喂,你这是小鸟,我也能追上。
[传来火车飞速驶过的轰鸣声,突然一声尖利的汽笛,冬妮娅下意识地躲进保尔怀中,保尔抱住冬妮娅,亲吻……
保尔:就是这列不偏不倚的火车,
挡住了资产阶级的阔小姐——冬妮娅。
冬妮娅:就是这列转瞬即逝的火车,
成全了无产阶级的穷小子——保尔。
保尔:四片冰冷的嘴唇,
紧紧地贴在一起。
冬妮娅:两颗狂跳的心脏,
回荡在瓦蓝的天空下。
保尔:停住吧,
这青春涌动的狂野的车轮。
冬妮娅:飞奔吧,
那映在眼中的忧伤的白云。
朱赫莱:(在背景外)保夫鲁沙,添煤!火车要进隧道了,把火再烧得旺一些!
[舞台随着汽笛声,突然变黑。
七 红色的血
[朱赫莱、谢廖沙、保尔并排站在一起,旁边稍远一点,是一个抱枪的士兵。单调而有节奏的车轮声若隐若现。
朱赫莱:喂,保夫鲁沙,想什么呢?
谢廖沙:大叔,这这么给他们开吗?那边正在打仗,起义军炸毁的铁路,可咱们反倒往那儿送这帮狗东西。大叔,您不会让我来就干这个。
朱赫莱:车站的工人罢工,不让你们来让谁来?
谢廖沙:可是送敌人打自己人,您让我怎么见人?你说呢,保夫鲁沙?
[保尔看了眼朱赫莱,不置可否地向谢廖沙点点头。
朱赫莱:别急,有你干的。走,谢廖沙,我们去煤水车看看。(盯住保尔)保夫鲁沙,放松点儿,别那么紧张。
保尔:(自语)对,前方就是隧道了,用不着那么紧张。
[火车进入隧道,舞台黑下来,灯光照亮保尔的脸。冬妮娅出现在舞台一侧。
冬妮娅:还说不紧张呢,这可不像布尔什维克。
保尔:行,我不到你家去。
冬妮娅:您为什么这样固执呢?也许是害怕?
保尔:你看我这样子,你爸爸妈妈会把我赶出来的。
冬妮娅:别瞎说好不好?不然我真生气了。
保尔:我是怕……怕弄脏你们家地毯。
冬妮娅:哎,可怜的保夫鲁沙,您是应该打扮打扮,要见我妈妈,您的头发就不应该像野人一样。难道您从来不理不梳吗?
保尔:长得长了,剪掉就是,还叫我怎么办?
冬妮娅:过来,让我看看……您瞧,这才像个样子,头发应当漂亮一些不然您就会像个野人。瞧您的衬衫,瞧您的裤子,难道布尔什维克,像您这样,从来不讲体面?只会打架,出手毫不留情吗?
保尔:够了,别再用“您”这个字称呼我,听着都别扭。
[冬妮娅下,保尔感到浑身不自在,他解开衣领,喘着气。
[朱赫莱和谢廖沙重新回到保尔身边。火车冲出隧道,舞台又亮起来。
朱赫莱:(看了看身边的士兵,面露不悦)保尔,为什么不干掉他?
为什么不动手?
保尔:铁棍……在谢廖沙手里。
朱赫莱:真该死,火车已经出了隧道,你的脑袋里是不是灌了风?我们丧失了最好的行动时机!
谢廖沙:(掂了掂手中的铁棍)妈的,让我来收拾这家伙。
朱赫莱:等等,把铁棍给保尔。
谢廖沙:为什么?
朱赫莱:保尔是个孩子,那家伙不会注意的。
谢廖沙:可我离这家伙更近,我力气大。还是让我来吧。
朱赫莱:不,把铁棍给保尔。我最讨厌那些胆小怕事、低声下气的家伙。
保尔:我不是那种像障螂一样见了亮光就钻墙缝的废物……可是,大叔,难道这当兵的有罪吗?他也是给刺刀逼出来的。
朱赫莱:可是咱们现在运送的是讨伐队,就是这些没罪的家伙要去杀害游击队员。难道游击队员有罪吗?
保尔,好吧。不过,留他一条命吧。
朱赫莱:保尔,难道你怕流血吗?难道你怕为革命献身吗?
谢廖沙:算了,还是我去,我装着去铲煤。
[谢廖沙向士兵走去,就在他举起铁棍狠命砸下去的时候,士兵开枪,谢廖沙捂着腿倒下。朱赫莱猛扑过去,枪响,朱赫莱处境危险。
朱赫莱:保尔!保夫鲁沙!快!杀了他!杀了他!
[保尔本能地冲上前,他机械地从呻吟的谢廖沙手中夺过铁棍,高高举起。
歌队:杀——!(声音很长,嘎然而止)
[一块台板倒地,砰然而响,士兵慢慢倒下,保尔手中的铁棍落地。
保尔:冬妮娅,你还敢嘲笑我吗?我现在是一名真正的布尔什维克了。
风:一个真正的布尔什维克。
雨:他经历了血与火的考验。
风:一个少年的布尔什维克。
雨:生铁就这样被送进了熔炉。
保尔:不,冬妮娅,你的眼睛为什么还是那么蓝,那么清澈,容不得一丝灰尘。让我怎么告诉你呀,蓝色的眼睛会因为这点半红色的血光而黯然失色,浑浊不清。对,不能让你看见,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保尔恐惧地脱掉衣服,擦着身上的血迹。
八 保尔目睹理发师的悲剧
[留声机里传来轻松的音乐。
[舞台前,保尔对着镜子整理新换的衣服,然后,他在凳子上会下,一脸慌张不安。
理发师:要理分头吗?
保尔:是的,啊,不,我是说这么大致剪一剪就行。
理发师:明白了。
保尔:明白什么?
理发师:您不就是去去短吗?就像这世道,刚长出点型,又要换茬新的,如今政府军滚蛋了,游击队该来了,要是抢劫犹太人,那肯定是白匪军,要是嚷嚷同志们,那一定是镰刀和斧头。
保尔:你说什么?这是真的?
理发师:什么真的假的,谁来了都得理发,只要有口饭吃,日子太太平平,管他右翼还是左翼,管他政权在谁的手里,反正人总是要死的,您看这样如何?
[理发师将镜子举到保尔面前,保尔满意地微笑,突然,他想起什么。
保尔:你应该挂列宁的像,以后是苏维埃的天下了。
[理发师翻过镜子,后面是一张列宁的画像。
[歌队扮演土匪上。
理发师:(笑迎上前)我说,同志们……!同志们辛苦。瞧,这是什么?
[土匪军上前照镜子。理发师发现搞错,急忙将镜子转过来。土匪甲发现列宁像,猛然惊愣。众土匪面面相觑,集体后退。
土匪乙:他招牌倒挂得早。
理发师:如今太平盛世,自当以正视听。
土匪丙:这秃子是谁?
保尔:喂,怎么说话呢——
理发师:(抢在保尔前面)这是你们的领导——列宁同志。
土匪甲:列宁同志……你们知道吗?
土匪乙:不太清楚……
土匪丙:列宁同志,列宁同志……难道最新又出了新人?
土匪甲:没有啊……
土匪丁:我看八成是游击队。
土匪乙:共产党!
理发师:什么?你们是……?
土匪甲:我们现在是戈卢勃的人,你应该挂戈卢勃将军的像。
理发师:哦,我有,我有,(找出一张像展开)找到了,找到了!
土匪甲:妈的,这是安戈尔那老小子,上星期刚被我们打死。
理发师:(哭腔)那戈卢勃是谁呀?你们等等,我这儿还有。
土匪甲:少废话,来呀,把这个共产党给我拉出去砍了!
[众人将吓呆的理发师拖下。]
九 把身体交给悬崖
保尔:为什么革命要这么残忍?为什么斗争要这么残酷?为革命献身,随时随地,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头落地,血光四溅。我的冬妮娅,如果那样的话,我就再也没有机会和你一起在湖边钓鱼了。你这是怎以了?保尔,如果你能变成两个人,那该多好!
冬娅妮:变成两个,那另一个是谁?
保尔:另一个,他可以天天和你在一起。
冬妮娅:保夫鲁沙,我可不相信你这种充满幻想的许诺,爱情虽然像梦一样令人迷醉,但必须要用行动来证明。
保尔:用行动来证明?
冬妮娅:对,为爱情献身!看着我的眼睛,保尔,你知道,我那么想你,不管怎样,我就要你这一个,我也只有一个保尔。
保尔:冬妮娅,好冬妮娅,你的眼睛就像罩着潮湿雾气的湖面,那么阴郁,又那么透明。
冬妮娅:那就跳下去吧……保夫鲁沙,你要去哪儿?
保尔:(站在高处)让我把身体交给悬崖!让我跳下去吧,这是保尔•柯察金对冬妮娅爱情的证明,让悬崖做证吧,我爱你!冬妮娅。我要到湖里清洗这难闻的血迹!再见——!
风:革命是泥沙俱下
雨:革命是大浪淘沙
风:不是随波逐流
雨:而是身不身已
风:选择了阶级的信仰
雨:就为他付出个体的代价
保尔:革命是泥沙俱下
冬妮娅:革命是大浪淘沙
保尔:不是随波逐流
冬妮娅:而是身不由已
保尔:选择了阶级的信仰
就为他付出个体的代价。
十 阶级情感*切肤之痛
费罗霞:唉,这世道没法过,可怜的小伙子,你是怎么给抓进来的?
保尔:因为我满身泥浆,他们说暴乱的无产阶级都诞生在阴沟里。
费罗霞:无产者?可怜的无产者,只剩下一副身体了,可是他们连这个也不放过,这些该死的畜生,他们一定会糟蹋我。
保尔:别怕,好姑娘,有我在。
费罗霞:你?刀把子在人家手里。
保尔:唉……我要是能救你出去多好啊!
费罗霞:救救我,救救我吧,反正我是完了,不是那个当官的,就是那个当兵的,一定会糟蹋我的。我把这姑娘的身子给你吧,亲爱的小伙子,我不能让畜生来破身呀。
保尔:别这么说,姑娘……
费罗霞:看得出你是个好人,答应我吧,那样我死了也心甘情愿。
保尔:不……
费罗霞:难道这种事你是第一次吗?
[保尔点点头。
费罗霞:可对我是最后一次了,答应我吧。
保尔:哦,冬妮娅,我的冬妮娅!(他的手下意识地抚摸着费罗霞)蓝色的眼睛……栗色的头发……翘起的嘴唇,不,等等,我不能背叛她!
费罗霞:她是谁?她对你还有什么意义?
[朱赫莱上。
朱赫莱:他是一名钢铁战士,他不是软骨头,也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他是革命者。
保尔:她是冬妮娅?可是,费罗霞,你也是个好姑娘,为什么在这儿的偏偏是你?
费罗霞:就像在这儿的为什么偏偏也是你,那我们是什么?
保尔:兄妹。
歌队:过来,小姐,司令官要见你。
保尔:不!放开她!
[歌队的人将费罗霞围住。
朱赫莱:记住你心里的仇恨,记住我们的兄妹在遭受苦难,阶级斗争的道理,不是人人都能明白的!
保尔:为什么我连这点最后的安慰都不能给她?
朱赫莱:因为你心里只有那个资产阶级的小姐!
保尔:不!冬妮娅,别提冬妮娅!别提她!
朱赫莱:去恨这个医院,把它砸烂,没别的办法。
保尔:难道要我们分离?不!
朱赫莱:那就去恨上帝吧,没人能帮你!
保尔:不会的,我的冬妮娅会和我们站在一起的。
朱赫莱:不,能和我们站在一起的姑娘——
保尔:她死了,多好的姑娘,她死了!我的好妹妹,我的身上又沾上了新的血迹,记住吧,尽管报复姗姗来迟,但一定能赶上你们的罪行。
十一 一切已经决定了——
[舞曲,冬妮娅和众人跳舞。保尔跑上。
保尔:够了!
冬妮娅:保夫鲁沙?!我简直要认不出你这个小火夫了。
保尔:不,冬妮娅,那个穷小子,那个流氓坏蛋,他没有一丝改变,这一点现在已经毫无疑问。
冬妮娅:那你为什么没来找我钓鱼?那个穷小子以前可不是这样不守信用。
保尔:对不起。因为城里……城里边……
冬妮娅:好了,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吞吞吐吐。瞧,你今天有多帅,快进来吧,爸爸妈妈去瓦达洛夫家参加酒会,你用不着担心。
保尔:冬妮娅,我……
冬妮娅:保夫鲁沙!
保尔:够了,用不着拿我在这帮废物面前展览,我跟这帮混蛋坐不到一块儿。早知道他们在里面,我决不会进去。
冬妮娅:我不明白,你这样是为什么?
保尔:也许你觉得他们可爱,可是,我恨他们。
冬妮娅:保夫鲁沙,那只不过是做游戏。大家没事开开心。
保尔:开心?我真为你感到难过。
冬妮娅:难道我们不应该让生活快乐点儿吗?
保尔:对,没事儿还可以去参加酒会消磨时光,开心是你们有钱人的事情,而我们——
冬妮娅:谁给你权利这样对我说话!我从来没问过你,跟什么人交朋友,谁又常到你家去。
保尔:你当然不会知道,我们怎样活命,你们永远不会知道。
冬妮娅:请你不要用“你们”!现在只有我,我也只看见你,只有我们俩!
保尔:(无限痛苦地)可是……冬妮娅,我和你不一样,我本来就不是你的保夫鲁沙,你也不可能是我的冬妮娅。
冬妮娅:你当然和他们不一样,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我的布尔什维克!
保尔:不——!现在你别叫我布尔什维克,布尔什维克是不应该站在这里和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开心的,除非她和我们一样,把流血当家常便饭,去杀死你们的旧有的灵魂,去背叛她习惯的生活!
冬妮娅:(伤心地)可我爱的是你!爱应该是无条件的!难道爱情是以你们的革命为借口的交易吗?
十二 投身革命
冬妮娅:保尔,为什么天空的雨水是红色的?他们顺着你的脸往下流。
保尔:那是理发师的血,他们杀他的时候,血溅进我的头发里。现在政府军又回来了,他们同样在城里杀人。冬妮娅,用不了多久,城里流下来的雨水真的会给染红的。
冬妮娅:谁也不应该杀人!圣经里没有这样的教导。
保尔:圣经?对不起,冬妮娅小姐,那是你们的军队,我们要消灭他们,就会流血,不管是谁的血,都很正常,但染红的只会是一面旗帜,那就是我们的世界,工农的世界。
冬妮娅:消灭……我们……
保尔:革命!
摧毁一切的风暴
已经来临,
无产者
找到自己的位置,
就充满力量。
背叛上帝
还有这世界。
我们要寻找
属于我们的生活。
冬妮娅:生活的全部是爱!
保尔:可我们无权享受
终日苟延残喘。
歌队:那就蔑视所有的柔情,蜜意,软弱和慈悲。
风:既然不属于我们
蔑视不如摧毁!
雨:利用钢铁的意志?
歌队:血与火?
风:酒糟就是——
歌队:火种!
雨:革命如同——
歌队:发酵!
歌队:无产者联合起来把它吞没。
[朱赫莱和谢廖沙上。
谢廖沙:快走吧,保尔。他们抓人来了。
朱赫莱:该走了,保尔。你听见没有?
冬妮娅:你们带他去哪儿?他能去哪儿?
朱赫莱:一切已经决定了,这是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
冬妮娅:难道这是最后一面吗?上帝呀,我怎么能够失去你呢?!我的保尔!
朱赫莱:小姐,难道你也会为我们祈祷?
冬妮娅:不,我只为那小伙子难过……愿上帝宽恕这颗无知的心吧。
[舞台上只留冬妮娅一人。风和雨扮游吟乞丐上。
风:行行好,月亮是我的心上人。
雨:行行好,黑夜听得懂我的歌。
风:您好,伤心人,
舍佩托夫最好的琴师向您问安。
一个卢布就够。
雨:您好,远行者,
舍佩托夫卡最好的歌手向您致敬。
五十戈比也行。
风:幸福的人,
黑夜让我美丽缠绵。
雨:不幸的人,
天亮又要各奔东西。
风:青春啊!
无限美好的青春!
雨:离别啊!
永不回头的离别!
风:再见,我的心上人。
雨:别了,我的心上人。
风和雨:让我为您歌唱,
歌唱转瞬即逝的爱情,
歌唱远方黑夜的告别。
十三 宣讲和抚慰
[众人下,丽达上。
丽达:共青团的战士们,抬起你们的头,看看我们的苏维埃,这个年轻的生命正遭受来自各路和外国勾结的匪帮的袭击,红军在战斗,在保卫我们的政权。
[谢廖沙上。
谢廖沙:丽达*乌斯季诺维奇,团省委的干部,我的上司,第一次见到她,我就喜欢上她了!
丽达:我们需要粮食!苏维埃不能带给大家饥饿和恐慌,我们要恢复经济,否则就是我们自己在断送自己!
谢廖沙:她这个人,总是这样严肃地谈论工作,真没意思,要是能像驳岸而那样多好,对,就去骑兵团,既然她回避我的感情,那就让我骑在马上和风做伴儿。
[谢廖沙脱下白色的衬衣,使劲挥舞。
丽达:谢廖沙同志,如果你想和风做伴,就应该到列车上去。
谢廖沙:我想跳进湖里痛痛快快游它一下午。
丽达:列车上找你一整天了,前方需要粮草。
谢廖沙:没有我,他们照样能办事。再说,他们已经批准我回部队了。
丽达:这么说你真的要回前线了?
谢廖沙:丽达同志,你不是说不单要用嘴和笔战斗,还要拿起枪吗?
丽达:好啊,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枪法,看见那边那棵小树了吗?
[丽达把枪递给谢廖沙,谢廖沙接过,注视着前方。
[风和雨扮演运送尸体的人,把一具具尸体堆在一起。
风:345#,帕多什金,十八岁,依尔库茨克,拉尔金街,8号。遗物:红色围巾一条。
雨:346#,维拉切克,二十九岁,顿涅茨克,基拉多克街,156号。遗物:靴子。
风:347#,潘克拉托夫,二十岁,别列茨多夫镇,昆采夫村。遗物:镜子和半片梳子。
雨:348#,利克特,无家。遗物:水壶一个。
风:349#,沃沦采夫,三十五岁,伯利,斯列诺夫卡区20号。遗物:一缕头发。
谢廖沙:丽达,别这么看我,丽达,我受不了。
丽达:谢廖沙,你什么时候出发?
谢廖沙:明天,也许后天。
丽达:谢廖沙,你到这儿来。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它是碧蓝色的,像天空一样温柔,这不好。你的眼睛应该是深灰色的,像钢铁一样。
[丽达突然拉过谢廖沙,热烈地亲吻他的眼睛。
丽达:谢廖沙,我现在把自己交给你,因为你充满青春活力,你的感情像你的眼睛一样纯洁,还因为未来的日子可能会夺去我们的生命。所以,趁我们有这些自由支持的时间,我们现在要相爱……
风:(埋尸体)再见吧,伙计们
向秋天和故乡告别吧,
反正这里是肮脏的泥泞
谢廖沙:再见吧,我的秋天和故乡
再见吧,肮脏而难看的小城
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什么时候才能拥有温暖的家。
雨:409#,保尔•柯察金,二十二岁,本地人。遗物:一件外套。
保尔:啊——!
雨: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风:快,把外套给他。
十四 青春胜利了
保尔:冬妮娅……我的冬妮娅,为什么在这可怕的黑暗中你的样子又浮现在我眼前,我真的像是跳下去了,无穷无尽的坠落,可怕的湖水,白色的树干,天空也变得零乱不堪,象雾气,秋雨即将来临的雾气,蒸腾腐蚀着我的身体。一条章鱼,把尖刺般的嘴插进我的头,冬妮娅……你在哪里?
[丽达将一只手伸给保尔。
保尔:哦,我又能感觉到疼痛了,温柔的东西总是让人感觉到疼痛。但是,我的生命也从黑暗中回来了。这些日子我是多么渴望见到阳光啊。
丽达:我叫丽达*乌斯诺维奇。
保尔:(松开丽达的手)丽达?想起来了,谢廖沙的信中提起过你。
丽达:你还活着,柯察金同志,这真是一个奇迹。
保尔:难道真的是青春胜利了吗?我的马,我的刀呢?快!天亮前必须攻占乌尔斯托克!
丽达:不,你不能了。
保尔:屁话,布琼尼骑兵团没有懦夫。把外套给我!
[保尔起身欲冲上前,却重重摔倒。
丽达:保尔,一枚弹片击中了你的第七节脊椎,你的左眼可能也要看不见了。不过,你还能走路。
保尔:走路,走路!那样和爬行有什么区别。不,让我工作,否则,不如死了痛快。
丽达:我们会考虑的。现在,你应该尽快适应新的环境。
保尔:新的环境?该死,我真的要适应吗?难道我是一个陌生的东西?
十五 这是我的生活态度
[歌队站在后台台板上。
歌队的言论:反对?他说坚决反对!
他是一个狂热病分子!
他反对我们的新经济政策!
瞧他那副土匪做派!
现在不是舞枪弄棒的年代!
保尔:既然我的肉体没有灭亡,我将坚持我的信仰,这是我的生活态度,让资本家死灰复燃,开商店做买卖。怎么了?打来打去,一切照旧!
歌队的言论:不许你侮辱党!诽谤党!先去学学辩证唯物主义!
保尔:我过去是名工人,现在还是工人,我不懂那些高深的理论,但给资本家当奴才,我们工人的回答是决不!
歌队的言论:你不是也和资本家的女儿谈过对象吗?!装什么正经!对,肉体和思想的残废!
保尔:(沉默)你扯什么淡?原来是你——维克多,我真想枪毙你!
歌队的声音:信仰已经抛弃了你的肉体
糊涂,年青,还是无知?
保尔:不,我没有睡大觉,我在坚持自己的生活,革命的红旗上,有我的血!
歌队的声音:一个残废,一个肺结核!“公社战士”疗养院的常客,别再玷污红旗。
保尔:不,我不想接受生活的施舍,我的价值必须在斗争中体现。
歌队的言论:把他赶出去!
如果要打,我们奉陪!
让他滚出共青团!
朱赫莱:静一静!安静!保夫鲁沙,相信我,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发高烧的病人。
保尔:朱赫莱大叔。我必须跟那些出卖革命的人斗争,如果必要的话,不惜再次流血。
朱赫莱:好,你听着,保尔•柯察金,很简单,如果那样,我们就把你当反革命,抓起来枪毙!
[静场。
朱赫莱:先没收他的团证!散会。
保尔:等一等,让我把话说完。
[保尔欲冲上前,再次被人推倒。
保尔:妈的,真的不行了?难道你真的滑到这一步了,脱离了组织,成为党的病患吗?你在想什么?你指望谁来帮你?你这脆弱的家伙。适应新的环境?不行,不能听任那个小丫的指教。站起来。我会让你们知道保尔•柯察金是什么人。
[丽达上。
十六 丽达和保尔的谈话
保尔:你为什么不走,丽达同志?
丽达:柯察金同志,如果我也走了,你就彻底完了。
保尔:这话怎么讲?
丽达:我希望你这个掉队的人能参加我们的学习小组。
保尔:我是你的辅导对象吗?
丽达:对。现在请把你的团证交出来。
保尔:为什么?
丽达:得患失怎么?你不服从组织的决定。你能说说这是为什么吗?柯察金同志。
保尔:为什么?为了所有牺牲的同志。难道我们的血到头来是为他们流的吗?
丽达:请你不要凭这种奔放的感情说话,它会让你走弯路。
保尔:感情?好吧,让我告诉你一个直接的原因吧,谢廖沙牺牲了,为了和那些企图颠覆我们苏维埃的土匪战斗,他牺牲了。对不起,丽达,我也是刚刚知道,而且……不应该这样告诉你。
丽达:不,我早就知道了……
保尔:什么?
[小号:《国际歌》两小节。
丽达:他离开我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了,我们就是这样活过来的。当再见来临的时候,你必须告诫自己,那是永远,否则我们怎么活。每天都是这样的消息。
保尔:对不起,我很难过。但我更为你的冷漠难过。这种冷漠让有些人对资本家的复活心安理得。
丽达:难过?不,对于一个死去的人我不会再流下眼泪了,因为眼睁睁看着一个活着的人走向死亡已经把你的眼泪耗干了。保尔,我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保尔:我?
丽达:当心走到街垒的那一端。你现在还没完全死亡。(丽达伸出手)
保尔:怎么?这是你的伸出的热情的手吗?
丽达:至少不是你说的那种冷漠。柯察金同志,请把团证给我,适当的时候,我们会还给你的。
保尔:拿去吧。但我并没有交出我的立场。
丽达:(温柔地笑了一下)明天请你和我一起去参加团代表大会,好吗?
保尔:对不起,我在名义上已经不是共青团了。
丽达:你这个工人阶级的代表不屑于到农村去看看吗?
保尔:那就各走各的。
丽达:不,必须一起去,火车站见。
十七 在车站
[众人随歌载舞。
[丽达出现在舞台一侧,她的装束和前几场不同,一件条纹衬衫,下边是蓝布短裙,一件柔软的皮夹克搭在肩膀上。她的头微微扬起,眯着双眼。丽达随着跳舞。
[保尔上。他发现丽达,停住脚步。
保尔:等等,等等,别这么急着过去,像个听话的学生。哼,让她多等一会儿。瞧啊,她有点着急了。
[丽达的脸向保尔这边转了转。保尔装作回头看别的地方。可是丽达并未发现他。
保尔:她怎么没有叫我?她明明在看着我呀。糟了,难道她早就发现我了?哼,摆什么团委委员的谱呀。别那么没出息,保尔,看着她的眼睛。你这是怎么了,在枪口面前也没含糊过呀。对,再站高点儿……瞧她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她在目的地什么?喔……丽达同志,难怪你的脸蛋像个红苹果,闹了半天你在晒太阳啊,我还没见你这么安静过,像睡着了一样。瞧你这身穿戴,待会儿怎么挤火车,头发也让风吹乱了……不过很漂亮,丽达同志,恐怕你自己也不知道吧,你不仅是一名团委委员,而且……而且还是一个——
十八 在火车上
保尔:(清醒过来)该死,你真荒唐!现在怎么是想这些的时候。
丽达:(发现保尔)柯察金,瞧这些人,看来我们要费劲儿了。
保尔:放心吧,丽达同志,看我的。
[保尔挤进了人堆中。
妇女:该死的,臭脚往哪儿伸呀,别撞我的油桶。
保尔:你的乘车证呢?公民,总不能让油桶占这么大的地方。
男人甲:我说伙计,你就凑合着吧,现在可是新经济政策时期,买卖人有权带着油桶旅行。
男人乙:这小子刚被赶出共青团,别跟他废话。
男人丙:你缠着人家妇女干吗?她是我老婆。
保尔:让一下,女公民,我要开窗子。
妇女:瓦西卡,你管管这个混蛋。
男人甲:喂,癞皮狗,快给我滚远点儿。
[保尔忍耐着,没有理睬。他把丽达拉了进来,出现一阵小小的拥挤,有人开始动手动脚。保尔一只手紧紧搂住丽达。
男人乙:瞧这个混蛋,自己爬进来不算,还弄进来一个婊子。
保尔:把你的口袋挪开,这位同志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男人丙:好说,让她坐在我身上。来呀,宝贝儿。
男人甲:别跟他废话,莫季卡,揍他。
[保尔挨了一拳,他终于忍不住从怀里掏出枪,朝车顶放了一枪。
保尔:你们这帮混蛋!谁再敢动,就要谁的命!
我可不管什么新经济政策,给我滚!这铺位是我的了。丽达同志,这个铺位给你,来靠在这儿吧。
丽达:(若有所思)你那拳打得……真漂亮……不过……
保尔:不过什么?你是不是也要说打人不能这么毫不留情?
丽达:(靠在铺位上)不,我是担心你……
保尔:担心我?丽达同志,你以为我是纸糊的吗?
丽达:你是……你是个爱打架的家伙。而我们只有两个人。
保尔:我们还有枪!要是战争时期,我非枪毙了这帮狗娘养的。
丽达:别这样骂人。我不能原谅骂人。
保尔:什么?我看你们这些女孩子都一个样,软绵绵的,毫无力量。
丽达:你在那儿咕哝什么呢?还有谁?
保尔:(突然愣了片刻)哦,没准。可是丽达同志,难道你也可怜那个家伙吗?这真有点像资产阶级小姐的怜悯心了。
丽达:资产阶级小姐的怜悯心?我倒想体验一下这种情感,可是我们只见过流血和行军,我们必须是块钢铁才能活命。
保尔:所以我们的任务就是把那帮家伙统统消灭掉!
丽达:任务?不。如果共产主义仅仅是进攻和暴力,那就是在葬送革命。共产主义作为一种美好的理想,应该消灭这该死的战争和咒骂,到那时,人人都将相亲相爱。
保尔:那就等它实现吧。现在,请允许我保留这样说话的权利,因为我每天都要用它来表明我的态度,这是我坚持的严肃的生活势情,如果没有它,就意味着死亡。不过,我以后可以不当着你的面骂人。
丽达:真的吗?那在我面前的这个冒失鬼还是不是那个叫保尔•柯察金的人。至少他把他的另一面藏起来了。
保尔:死了!他的另一半不是他活着的理由。
丽达:谁能告诉我们活着的理由?我们又有几个自由支配的时辰?
保尔:谁都有不经意的时候,白天在站台上,丽达*乌斯季诺维奇表示还抽空睡了一觉吗?那时候她很漂亮,那时候她心里在想什么?
丽达:别问了,保尔,明天还有很多任务。
保尔:丽达……丽达……
[丽达转过脸,没有吱声。保尔脱下外套正欲给丽达盖上,突然车身震了一下,头顶上一只脚耷拉下来。丽达转过头,保尔急忙装作没事的样子。
丽达:(半开玩笑)柯察金同志,请阁下把资产阶级那套温文尔雅的礼节扔掉吧,来,躺下休息休息。
保尔:这……这怎么挤得下。
丽达:为了明天的工作,我们必须睡个好觉,来吧,你这个爱打架的家伙。
[丽达坦然地用胳膊搂住保尔,两人紧紧拥在一起,注视着对方的脸。
[随着列车单调而有节奏的声音,风和雨扮演的旅客轻轻唱起一首歌。
风:列车驶过寂静的田野
温柔的晚风吹进车窗
晚风吹乱了青年男女的头发
也吹乱了两颗平静的心
雨:不是第一次了
这急促的呼吸
不是第一次了
那鼓动的嘴唇
为什么姑娘总是一样的动人
为什么心儿总是激荡不安
风和雨:爱情啊,你不要若隐若现
爱情啊,请把他们永远等待
丽达:怎么,还没睡吗?
保尔:不,丽达同志。
丽达:那你是在说梦话了?
保尔:不,丽达同志。关于新经济政策的问题,你的话对我很有启发。
丽达:可您在动我的头发。
保尔:不,丽达同志,不是我,是风!
风和雨:列车驶过空旷的田野
风儿伴着车轮歌唱
道路啊,伸向天边
心儿啊,吹落在田野
保尔:不!为什么要说是风呢?
风:你的撒谎。
保尔:她在我心目中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风:难道革命不允许个体权利和爱欲?
保尔:恶念!那是恶念!它会把你的意志变得像鸡蛋壳一样脆弱。一个在斗争中的战士,不该有这种儿女情长。可是刚才,它居然差点变成了你的行动。可怕呀,难道这一切说明你真的掉队了吗?难道这样一种人能坚持什么伟大的理想?不……可是你又能拿什么来证明你的真诚呢?现在你惟一拥有的,白就是这伤残的沉重的肉体。就拿出这最后的武器吧,没有退路,把这沉重的肉体投入到烈火中,把我们之间的桥梁烧掉,难道现在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吗?保尔,从现在起,你应该好好地认识自己。
十九 筑路之一:奥达尔的包脚布之歌
奥达尔:自从给这些为了温暖的孩子做饭,
奥尔就迷上了这差事。
小伙子们多可爱啊,
脚丫子拱破鞋子身上翘。
歌队:快来快来,奥达尔姨儿
再纵然一块包脚布
奥达尔:铁路一天天向前伸
包脚布越来越跟不上
我说谁的脚丫子再露出来
奥达尔真的就没办法
歌队:快来快来,奥达尔姨儿
让我把脚伸到你怀里
奥达尔:奥达尔胸怀本宽阔
听了这话心发紧
动物们冬天有皮袄子
你们算什么想要我奥达尔热乎乎的心
歌队:快来快来,奥达尔姨儿
我们是小崽儿也是你的儿
奥达尔:奥达尔知道你们手里的活儿
奥达尔知道你们身上的病
奥达尔知道你们眼中的泪
奥达尔知道你们心里的苦
歌队:快给我们盛饭别发呆。
奥达尔:奥达尔想要你们睡得好
奥达尔想要你们身板硬
奥达尔想要你们乐哈哈
奥达尔想要你们别想家
歌队:快来快来,奥达尔姨儿
我们不想家来只想您
[手风琴
奥达尔:月亮要走日头快出
我的心上人又要上战场
拿什么给你呀
我的爱人
只有这块包脚布伴你路迢迢
歌队:又脏又破的包脚布呀
上面印着姑娘的吻
它永远芳香给我温暖
让我干活不气喘
又脏又破的包脚布啊
上面印着我们的梦
它永远温柔给我力量
让我信念不动摇
歌队:没完没了度日如年
快两个月了
我们不是苦役犯
却待在这里回不了家
不是说好了吗,有生力军来接替
可接替我们的人在哪儿?接替我们的人在哪儿
二十 筑路之二:逃兵
[朱赫莱、丽达上。人们静下来,感到一丝不安。
朱赫莱:同志们,跟大家明说吧,情况糟透了。城里发生了反革命骚乱,剩下的人全产都投入到战斗中去了。所以,换你产的人没有了。
丽达:全体党团员应该继续留在工地,直到第一批木材运出。而且,上冻前,豁出命也要把路铺过那片洼地。
歌队中的声音:这是谁的决定?
朱赫莱:这是团省委的决定。
歌队中的声音:团省委在哪儿?
朱赫莱:这儿就是团省委,我再说一遍。
歌队中的声音:不用了,我们都清楚了!
团省委也留下来吧,我们需要你!
丽达:当然,非党非团同志,可以离开。
[歌队中传出一阵骚动和议论。
歌队中的声音:去他娘的!我一天也不在这儿待了。我不为一张硬纸片卖命。
朱赫莱:这个人是谁?站出来!
[“嗵”的一声,一双破靴子从歌队中扔出,然后是几件烂衣服。
歌队中的声音:罚犯人做苦役,那是因为他们有罪。凭什么罚我们?!
[一阵骚动,逃兵从歌队中冲了出来。
胖子:请你不要用“我们”这个词,这里至少我和你不一样。
逃兵:好,就我一个吗?怕什么,又不是贼。这是我的团员证,拿去吧。(把一张卡片扔在那堆衣服上。)谁做了决议,谁自己来干,我是人,不是畜生。
胖子:你知道你扔了什么?
逃兵:灵魂,随你怎么说,可我的肉体也得扛得住。
朱赫莱:把这堆传播伤寒的虱子烧掉。这个共青团员不存在了。
朱赫莱:快滚!再多呆一分钟,我就枪毙了你。
[逃兵下。
朱赫莱:还有谁愿意像这个可怜虫一样,可以站出来!
[“嗵”的一声,歌队中有人向前扑倒,重重摔倒在地上。
歌队中的声音;谁?看看是谁?
胖子:又是哪个可怜虫?
歌队中的声音:保尔,是保尔•柯察金!
他晕过去了!
他浑身冰冷!
快生火!生火!
奥达尔,快把熬菜的锅搬来!
二十一 筑路之三:保尔在锅里
奥达尔:作孽!这口锅里没熬过几片菜叶子,倒把活人放进去了。
朱赫莱:(踱步)你就少说几句,看着手里的柴火。
奥达尔:放心吧,煮不熟的。可怜见的,这是累的、饿的、冻的。
朱赫莱:什么时候水才能再热一点?
奥达尔:就这样了,只能这样。上了大冻,人心都凉了,还指望水热?
朱赫莱:别唠叨个没完。真该死!
奥达尔:我这是害怕,求您原谅我这个胆小鬼吧,但愿他待在里面,比外边冰天雪地暖和。
朱赫莱:他不能永远待在里面。
奥达尔:醒过来,醒过来,哪儿预备那么柴熬人的木柴。让我来,也没说干这种差事。
保尔:让我来,也没说干这种差事。将来他们会不会记住我们?记住保尔•柯察金曾经这样选择了他的生活?让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们,有人曾经这样坚定地活过。梦想,这蒸腾着雾气的共产主义的梦想,让我把整个身体全部浸泡在里面。冷!冷啊!该死的雨,你要让我发霉!
朱赫莱:保尔!保夫鲁沙!(对奥达尔)快加柴火,使劲儿吹!保夫鲁沙,是我。
保尔:这是什么鬼地方,哪儿来的腌菜味道。妈的,我说过我不会躲在这种鬼地方。
朱赫莱:锅里,你在锅里。一切都会好的,保尔,到城里就会好的。
保尔:什么?你们要让我去哪儿?
朱赫莱:丽达,丽达*乌斯季诺维奇,他醒了!
保尔:不!不要过来!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待在锅里,我还活着,只要活着,我就待在这里。
丽达:可是,保尔,你的身体受过伤。
保尔:多好的借口……一个逃兵的借口。
丽达:不会有人说你是逃兵。
保尔:不,你错了。最重要的是不能做自己的逃兵,不能背叛自己。就像现在,我又能感觉到肉体的存在,他在发热,多好的感觉。谢谢你,奥达尔,你让我泡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
奥达尔:热水澡?噢,保夫卡,你真会开玩笑。照你这么说,明天的菜汤也会带上你们说的那种“顽强”的味道。
二十二 筑路之四:风、雨的叙述
[风和雨上。
保尔:意志,只有意志
它只有一瞬间闪现光芒
一旦决定
剩下的事就交给肉体
把自己变成木头、傻瓜
把它燃烧,或者咬牙坚持
聪明的人
总是患得患失
中途熄火
因为他总想保住那一点点终将散去的水分
这种貌似聪明,实则阴郁的潮湿之气
常常化做一些有思想的逃跑者的所谓人生态度
以此躲避生活熔炉的火焰
这种东西还是留给他们吧
也许将来,尸体在地下腐烂的时候用得着
丽达:麻木一点,再麻木一点
有时候不允许你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控制你的眼泪
为什么要埋藏你的感情
当这种坚强的意志力
弥漫在空气中的时候
个人渺小的情欲又算得了什么
不管它是盲目还随波逐流
你必须学会忍耐和接受
就像你在海边用泥沙建成的小房子
一个浪将它冲毁
面对大海,你能说什么
也许这种共同的忍耐和接受
才能让我们的心跳一致
即使分离
也好像站在一起
也许对一个以理智面对死亡折磨的人来讲
感情的慰藉
将给他平静的内心带来痛苦和不安。
保尔:再坚持一分钟
她的目光就离你而去了
你曾有多少个这样的可怕的一分钟
靠着这咬牙的无穷无尽的最后一分钟
你坚守住自己的阵地
或在进攻的最后一刻取得胜利
可是这一次
为什么当胜利向你招手的时候
你并不感到喜悦
这一分钟意味着什么
是战胜自己还是毁灭自己
丽达:保尔!
保尔:丽达!
风:保尔•柯察金
没有当爬虫和逃兵。
雨:他用自己的肉体
让奥达尔的采锅香气四溢
风:每个人都能闻到
这是纯正的人的意志的味道
雨:当他站起来的时候
眼泪和呻吟变得一文不值
来吧风雪
来吧苦难
二十三 筑路之五:相逢和永别
[保尔扛着一截钢轨行进
保尔:见鬼,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腿也不听使唤,该死,伤寒,伤寒……伤寒……不会的,你要坚持住。
保尔•柯察金,
去感叹情缘未了生命无常的眼泪吧。
冬妮娅:去回眸阴晴风雨命运捉弄的风尘吧。
风:在冰雪覆盖的铁路边
雨:在渺无人迹的荒原上
保尔:保尔和冬妮娅不期而遇。
冬妮娅:保尔和冬妮娅各奔东西。
[舞台上只有保尔和冬妮娅。传来火车的汽笛声。
冬妮娅:你好,保夫鲁沙。
保尔:你好……瞧呀,火车要开了……你还等什么?
冬妮娅:不,让我再看看你,也许这是后一面了,保夫鲁沙。
保尔:最后一面?哦,我懂了。不过,我们已经告过别了。两年前……那就是最后一面。池塘边那个钓鱼的傻小子已经死了。
冬妮娅:不,你没死,红军英雄,而且也没多大改变。我们都没死,都还活着,这简直是一个悲剧。
保尔:小姐,请您别再提“红军英雄”这几个字。
冬妮娅:怎么?你怕了?
保尔:你不配。
冬妮娅:是的,我不配,我知道我不是你的了,我无法弄清楚你会怎样来爱我。做一个工人阶级的妻子,而不爱他那个阶级的理想,你是不会接受的。我知道我的生命不能承受你的那么多沉重的内容。丈夫、孩子、一个家庭,也许……我只能过这样的生活。
保尔;这一点我早想到了。
冬妮娅:可你没想到会弄成这个样子,柯察金同志,难道你就不能在你们那个政府里搞一个比挖土强一点的差事吗?委员、首长,或是别的什么玩艺儿。
保尔:我也没想到你会变得这么酸臭。
冬妮娅:你还是那么粗鲁。
保尔:小姐,快走吧。不用你来教我做人。我还站在这里,就决不后悔。我的生活一切正常。来吧,握一下手……看来我的粗鲁比起您的彬彬有礼来要好得多。来吧,让我们认识认识,和一个工人握手,怎么,你怕了?
[冬妮娅盯着保尔……突然她紧紧抱住了他。
冬妮娅:够了!够了!下辈子吧,下辈子,下辈子……
[冬妮娅下。传来众人的拍掌声,渐渐远去。
保尔:再见,我的冬妮娅,原谅我没能和你握手,因为离开这根钢轨,我的身体就会倒下。再见,蓝眼睛和蓝色的水兵服,保尔•柯察金不会让你看到他倒下。
[保尔摔倒。
二十四 筑路之六:被放逐的人
[身背行囊的瓦西里神父和一些被放逐者从一侧走过,嘴里念着经文。保尔认出了他。
保尔:瓦西里神父,就是这个人一开始就宣告了我的命运。喂,站住!说你呢。
瓦西里:(抖动着)尊敬的公民,您有什么事吗?
保尔:你不认识我了?瓦西里神父,还记得那个被你赶出学校的洗衣匠吗?
瓦西里:哦,记不起来了,请您宽恕我的健忘,尊敬的公民。
保尔:宽恕?你是第一个教会我仇恨的人,应该枪毙你才对。妈的,我要枪毙你。
瓦西里:如果那样能平息您的怒火,我愿意满足您的要求。
保尔:那样就太便宜你了,活着吧,你这个被放逐的苦役犯。
瓦西里:谢谢,托您的福,但愿我能活着抵达目的地,虽然这条路那么漫长。
保尔:你们也能抵御严寒?开玩笑……
瓦西里:总能找到一个保存体温的地方吧。我们这些人只要能抱在一起,也会暖和一些的,即使发生了那种可怕的事情,只要能在一起,也不会感到孤单的。
保尔:是啊,木柴!木柴!我们太需要木柴了!
瓦西里:路总有一天会修好的,我们也总有一天会到达目的地。
保尔:也许上帝会帮忙,帮你们搞到木柴。可是我不相信。
瓦西里:不,那并非我所需要,木柴终将会被烧尽,严寒却永远不会离我们而去。
保尔:难道除了木柴,还有别的方法?
瓦西里:但愿会有的。尊敬的公民,我可以走了吗?
保尔:该死,看见你我就想起过去,妈的,真该一枪毙了你……(看着瓦西里挪动的背影)站住!谁让你走了?(大步来到瓦西里面前,一抖肩膀,把披在身上的棉袄塞进他手里。)拿去吧,也许你需要这个。
瓦西里:小伙子,愿主赐你温暖……
二十五 筑路之七:他们认为他死了
保尔:(脱着衣服)热!热啊!什么温暖,该死的温暖,热啊!拿去吧,全拿去,我不要这种让人窒息的温暖,妈的,热死我了!
[歌队中的一人举着雨衣冲来冲去。
歌队中的声音:热!热啊!什么温暖,该死的温暖,热啊!都拿去吧,全拿去,妈的,热死我了!抓住他!按住他!用绳子把他绑起来瞧他身上,全是小红点,不好!伤寒,是伤寒!
[众人散开,奥达尔上。
奥达尔:保夫卡,你这是怎么了,你醒醒,好保夫卡,我们现在有木柴了,有的是木柴,多好的木柴……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从怀中抽出包脚布擦着眼睛)你让我怎么交代啊,铁路修到伐木场了,你怎么就倒下了?我的保夫卡。
[丽达上。
丽达: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因为我们不需要再压抑自己的泪水,可怕的严寒终于被战胜了。但是……保尔•柯察金……死了……
(将保尔的团证撕醉)
二十六 求 婚
保尔:这么说发誓一辈子不结婚?要是突然有个小伙子追求你,一个挺不错的小伙子盯住你不放,那怎么办?
达雅:那也不干。他们在你的窗前转来转去追求你的时候,全是挺不错的。
保尔:好了,不结婚也可以过得不错,好在你还没有疑心我正在向你求婚。
达雅:别开玩笑了。
保尔:是这么回事,达雅,生活起了些变化,真是莫名其妙。这些日子我心情很不好,我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今后该怎么生活。今天,不,是刚才,我做出了非常重要的决定)——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做我的妻子吗?
达雅:我?
保尔:不,不,达雅,我并不要求你今天就答复我,你一定奇怪,这个人怎么不献一点殷勤,不说一句甜言蜜语,现在,我把手伸给你,就在这儿,握住它吧。
达雅:你不会变心吗?
保尔:也许有一天,除非我瘫痪了。相信我吧,我决不会做对不起朋友的事情,但愿朋友也不背叛我。
二十七 活着就要战斗
丘察姆:你要是我的女儿,就别把这个废物再带到家里来!
达雅:爸爸……
保尔:请你把话说清楚,谁是废物?
丘察姆:年轻轻的,脑袋就开了花,能是什么正经人。不是穷棒子就是公子哥儿,你这样盯着人家的黄花闺女,不嫌害臊。
保尔:你说的不错。那又能怎么样?
丘察姆:是吗?革命者什么时候开禁了?难怪现在伦理道德,社会风尚全乱了套。真是,你给白痴自由,他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保尔:白痴,是那些被你们剥夺了自由生活的人,他们已经自己把禁锢自己手脚的铁链砸碎了,他们的新生活是消灭了你们的新生活。
丘察姆:可总不能饿着肚子去过新生活吧?“迎接新生活”,我常听达雅把这句话挂在嘴上,可那是因为她不会失业,在疗养院工作失不了业,因为去那儿的头头脑脑越来越多,可是外边呢?给他们理想当然重要,可总得先把他们肚子喂饱。
达雅:您别埋怨了,事情总是向好里发展。
保尔:我看你只不过是一个毫无生活热情的牢骚鬼。
丘察姆:我对生活充满希望。希望?见鬼去吧,早先的神甫还说人死了能上天堂呢,现在倒好,又来了一帮神甫,尽开空头支票。
保尔:你这条阴沟时原爬虫,共产主义对你们这样的人来讲,是不是像阳光一样可怕?
丘察姆:我不是爬虫,我拥护善良的共产主义。道理很简单,因为这世道善良的人越来越少了。
保尔:喂,你从哪儿听说的关于善良的——共产主义的谣言呢?
丘察姆:这还用听说吗?人人都知道,这是我们幻想的现实,也是一个善良的愿望。
保尔:共产主义,凝结了多少人的鲜血,人们为倾家荡它挨了不少刀枪,也就变得坚硬凶残,没完没了的战斗、行军、虱子——虱子、行军、战斗,可这一切为了什么?!
丘察姆:那就告诉人们为什么而活?人总得有梦想吧?
保尔:我们需要的不是这些,而是不惜用生命换取真理。
丘察姆:去死?什么时候活呢?
保尔:活着,就是要斗争,你问得好,什么时候活呢?我也一直在问自己。可以说,你刚才的那番话,逼着我要找到答案。
丘察姆:在哪儿?
保尔:还不知道。不过我现在要告诉你,我要让达雅离开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丘察姆:什么?你要养活她?她是我的女儿。
保尔:她也可以……是我的……妻子。
丘察姆: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
保尔:因为,我是保尔•柯察金!
二十八 钢铁是这样炼成的
风:他是谁
雨:我不相信
风:他是谁
雨:我不相信
歌队:何尔*柯察金
风:是那个洗衣匠
雨:是那个小流氓
歌队:保尔•柯察金
风:还记得弟聂伯河纵队的侦察兵吗
雨:他琴拉得不错
风:还记得布琼尼骑兵团的快刀手吗
雨:他歌唱得好听
风和雨:我就是不信
歌队:保尔•柯察金
风:保尔*安德列维耶维奇*柯察金
雨:1903年月12月6号生
风:籍贯乌克兰佩多夫卡
雨:入团时间1919年5月
风和雨:团证号9671
歌队:死了
风:那是谣言
雨:那当然是谣言
风:保尔•柯察金没有放下武器
雨:保尔•柯察金不会放弃生活
[SIZE=3]歌队:为了人类的解放,首先要为自己的解放。为自己的解放,必须把生命投入那最壮丽的事业中。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属于我们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地回首往事,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不因碌碌无为而愧疚,这样,在他临死的时候,他就说:我把自己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的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奋斗。[/SIZE]
1995年7月28日——8月20日 一稿
1998年1月11日 修改
[MP=320,240]http://www.bbsland.org/music/11-song-of-kosomolitz.mp3[/MP]
是中考后的暑假。。。
不知所云
为理想为信仰而生活的人是幸福的
他们俩是分手,谈不上谁抛弃谁。少年的爱情就是这样。纯且热烈,但若不能有更进一步的基础,也就很快熄灭了。
保尔满脑袋都是什么主义,确不明白,爱情是没有主义的。冬妮亚付出了最帜热的爱,忘记了保尔是共产主义战士。假设保尔活到苏联解体的时候,不知道他回忆过去会怎么想?
我觉得两人是正常的恋人之间的分手,说不上抛弃。是不是记恋冬尼亚一文作此理解?我记不很清了,但这篇文章写得很不错,影响也很大的。
我个人对钢铁一书的看法是生活决定了信仰,我认为这也是作者想要表达的意思。保尔的性格,他的生活环境,和他的生活经历将他引上了这条道路,这也是当时很多人的选择。比如基督教,不能因为教会中世纪的罪恶就说当年的圣徒殉教都是过错了。
保尔和冬尼亚的爱情在我看来即使保尔没有走上这条道路恐怕也不会有结果。冬尼亚的爱情中有很多浪漫气质,但是少一些坚持和宽容。对保尔来说恐怕也是如此。我觉得他们基本上还是属于好合好散的。人生哪里能样样如意呢?
我没看过那个什么怀念的文章,反正第一次看怎么炼钢铁就是那个感觉,为冬妮亚感到难受,冬尼亚是个很简单的人,简单到容不的爱情有一点条件。相比起来,老保就是一个傻冒。
看的第一本名著还就是这个呢,第二是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