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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整理】一名真正的中国经济学家采访记录 -- 天行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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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整理】假如中国国企真的被私有化

      观察者:在这次博鳌论坛中,有一个意外的情况,就是如法国电力集团的高管在内的数位西方企业家,以及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都在肯定国企的作用,但是中国媒体经济学家仍在极力批判中国国企,您怎么看这种情况?应该怎么理解国企问题?

      陈平:我认为,现在国内讨论热烈、反响较大的国企问题,其根源并非国企,而是在两个方面:金融的问题和跨国公司的问题。

      我不知道为什么国家要授权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与世界银行合作撰写、并发布所谓名为《2030年的中国:建设现代、和谐、有创造力的社会》的报告;并且在这个报告中鼓吹了所谓“中等收入陷阱理论”;我认为,这个理论实际上既没有事实依据、也没有理论依据,却变成了国内主流媒体的声音。

      仔细分析可以发现,该报告其实只有两项内容:一是要求国企私有化,二是要求利率市场化。而如果再加上一条在这份报告中没有提到的,也就是说连世界银行都不敢提,但其实国内媒体目前一直在推广的内容:土地私有化,以上三条加起来就是“华盛顿共识”的核心内容。这样的研究报告有体现出任何新内容吗?

      谈到利率市场化,本次金融危机正是它的结果。并且,利率市场化能解决扶贫问题、发展问题、中小企业贷款问题、或者西方实体经济的衰落的问题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既然这些理论在西方的实践已经中失败,那么还有在中国继续鼓吹的必要吗?利率市场化的获益者只能是国内外的投机家,而非中小企业的实业家。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核心问题需要明确——为什么需要国有企业?实际上是西方国家和其他发展中国家对此都已经有所认识,而中国一批盲目崇拜华盛顿共识的经济学家却没有看到。我认为答案很简单,就是因为跨国企业的垄断严重损害了世界各国的民族经济,而只有国有企业的存在和竞争力才能对此加以抑制。现在那些鼓吹和指责国有企业垄断的人,对跨国公司垄断却绝口不提;当下中国已经在“与国际接轨”的口号下引进了太多跨国公司,并产生了严重的问题。比如,现在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像中国一样引进了所有跨国公司的汽车品牌,以至于民族汽车产业根本没有成长空间。关于这一点我问过许多日本、韩国的经济学家,他们都认为这种情况在他们母国是不能允许的。

      另一方面我认为,对国有企业的“垄断导致中国缺乏创新、收入分配差距极大”的指责更不符合事实。《纽约时报》今年初的调查发现,作为现在世界上最有价值的公司,苹果60%的利润都为高管和股东所有;中国工人与企业家所能获得的份额总计大约2%。在当前的贸易体系中,大部分中国公司,包括中国工人和企业家在内,获得的利润普遍在不足5%、通常2~5%的水平上,甚至还有大量接近0的案例。无视这样不公平的国际竞争背景,却批评中国企业创新不足,我认为是完全没有考虑过企业自身利润水平与研发投入之间的关系。

      至于为什么中国企业的利润率这么低?我个人认为,这是因为中国包括出口在内的各项营销渠道均被跨国公司所控制所造成的。本次金融危机的根源,实际上也在于跨国公司过度投机、过度剥夺;他们并不仅仅是剥夺了中国的工人,也剥夺了西方的工人,因此导致了当前西方严重的就业危机。这些跨国公司在全球取得巨额利润之后,却又以各种手段逃避税收;上述行为既坑害了西方的实体经济,也损害了中国工人的待遇。某些经济学家拒绝回应上述现实,却把问题片面地归结于中国国有企业的垄断,我认为是在歪曲事实。

      除此之外,经过这一次金融危机的考验我们可以看到,目前在转型后的东欧经济成长最好的是波兰。其中原因,波兰经济学家告诉我,波兰在回归西方的过程中始终保持民族独立的自觉性。原因可以追溯到历史的角度:波兰在曾经三次被德国和俄国瓜分;因此波兰人既不相信俄国、也不相信德国,而且也不相信美国;因为它始终担心,如果完全相信美国,自己的核心企业被美国收购后,转手就会被卖给德国或者俄国。在这样的背景下,转型后的波兰保留了一些国有企业、国有银行,所以它在应对本次金融危机时的表现,就比匈牙利、捷克、波罗的海三国等将全部国企卖给跨国公司、跨国银行的国家要好得多。但是即使是这样,波兰的表现依旧无法同中国相比;波兰最大的国有企业、团结工会的诞生地——格但斯克造船厂破产了。因为议会制的政府不断安插自己的友人占据高位,而没有长远的战略目标。我因而得以理解,为何中国的国企效率远比西方国企为高。

      而且国企在增强国家稳定性上的优势也不仅仅是孤例,比如中国的、新加坡的、法国的、意大利的国企,都很有竞争力;相反,英国的铁路在被撒切尔夫人实行私有化后,发展到今天却远远落后于中国。我在英国坐过时速仅仅120公里的火车,茶杯放在车窗上振动很厉害,而在中国时速300公里的高铁上,放在车窗上的茶杯安安稳稳。令人惊奇的是,从伦敦到爱丁堡的路线根本没有直达列车的时刻表,这是因为铁路线被拆分给不同的私有公司,他们互不提供竞争对手的列车信息——私有化之后的情况何其荒唐!英国工党的前任交通部长告诉我,一届英国政府授权一家公司修英国伦敦的地铁,造成各条地铁的连接困难。英国想学中国高铁,征地使工程进度渺茫。

      在金融学领域有个著名的“MM定理”,就是“莫迪利亚尼-米勒定理”,其内容非常简单:公司的价值与其债务结构、融资来源没有关系,这也意味着公司价值与其产权结构没有关系。那么哪些要素决定了公司价值呢?是技术、管理、市场定位等等,而非中国某些经济学家所鼓吹的产权结构。

      观察者网:您这个说法正好回应了所谓私有化可以提升国企价值、效率的观点。

      陈平:并且,这个说法是早在1995年米勒来到上海参加中国留美经济学会举办的“国企改革研讨会”时提出来的。米勒指出:产权问题虽然重要,却不存在优化解。这是为什么呢?当时他举例说:英美模式是重视短期行为,导致长期投资不足;而德日模式是重视长期行为,导致投资过剩,那么如何在这两种模式中寻找共同的优化?我就此受到启发:一直以来被批评的许多所谓社会主义的弊病,不正是米勒所指出的“德日病”吗?并且这也是德日模式的优点:因为重视长期行为,国家会制定相应的产业政策和战略,但是在实践的过程中,确实有可能是投入过多导致产能过剩的。由于短期行为的盈利性,英美模式看上去似乎更有效率;但是长期看来,这一模式输掉了整个国家的产业和市场。因此,空谈国企低效、国企要退出竞争性行业的学者,完全没有研究过世界各国的各式企业的历史,包括国有企业、家族企业、跨国公司,它们的演变、竞争、利弊得失在什么地方,他们的言论纯属片面之词。如果尊重他们的意见,也只能是鼓励企业的生态平衡,我的理解,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就是混合经济。不能让一种经济成分一家独大,才能互补竞争,而非垄断竞争。

      但是中国国企是否存在问题呢 ?我觉得有!但问题的根源在金融而不在国企。相比英美的金融模式,中国目前的金融模式从优点而言,银监会的严格监管抑制了中国银行的过度投机;但同英美的金融模式一样,中国银行业不愿给中小企业贷款。其中原因在于落后的商业模式:中国银行在学习西方的银行业时,只掌握了几种最简单的贷款类型,比如以房地产、设备、土地进行抵押贷款。从银行的角度,这样的业务似乎是降低了风险,但实际上,这些抵押物只是为银行提供了更多在发生危机后推卸责任、回避问题的理由。在现实的经济运行中,越是日薄西山的产业,它所能抵押的设备、房产越多;而成长中的新兴企业能提供多少此类抵押物呢?所以它们最需要的是信用贷款,而这项业务的成功与否取决于银行识别企业优劣的水平,否则银行和当铺没有本质区别。

      从全世界范围来看,我认为在中小企业贷款方面做的较为成功的是德国银行业,但这也并不仅仅是因为德国银行本身,更重要的是德国社会的传统所起到的作用。德国有大量以手工业或者制造业为主、并且经过了几代人传承的家族企业;这类工厂历经普法战争、两次大战依然运转良好。这些企业也无需上市,因为它们的利润水平不仅可以扩大再生产,还能为员工提供良好的福利。因此,德国中小企业的成功是与德国的产业生态环境、文化传统密切相关。

      而中国房地产泡沫如此严重,实际上也是因为银行没有解决商业模式,无法对成长很快的、有创新的中小企业给予贷款所导致的。中国银行应该考虑对中小企业建立起以未来现金流作抵押的、或者依据对企业家个人的信用记录加以投资的运营模式,而不是继续依赖以土地、固定资产作抵押的传统业务模式。与此同时,中央应当增加地方政府税收的分成比例,从根子上消除中国地方政府严重依赖土地财政的税制原因。否则,干部政策的GDP指标和财政收入指标,必然不断推动地方政府征收农村土地,继而抵押给银行,靠房地产拉动GDP,必然挤出制造业,使年青人和大学生就业困难,同时造就一大批城郊的食利阶层;这是一种追求短期利益的危险行为。世界各国都发生过房地产泡沫,土地私有化,利率自由化,监管自由化都只能火上浇油。从大萧条到2008危机,整治股市和房市泡沫,短期都是国家干预,“国进民退”。

      因此,单从“中小企业无法获得银行贷款、而国有企业可以”的现象上看来,似乎是国有企业的特殊地位所致,但是背后更深层次的原因其实是中国金融体系的落后。而至于“国进民退”的问题,则更是遭遇危机时全世界共同的选择。

      观察者:那我们如果将“中国银行的商业模式”的问题发挥到极致,假如真的如张维迎所期待的那样,国企全被拆分、私有化的话,中小企业就能贷得到款吗?

      陈平:实际上这样一来,中小企业不仅贷不到款、它们的压力反而会更大。因为中国的国有企业有些类似曾经的日本大企业,它带有扶助中小企业的功能。如果按照国内部分人和世界银行报告的主张让国企全部退出市场、私有化,那么后果就是中国将变成拉丁美洲那样的依赖经济了,由跨国公司一统天下。而在当下,所谓“金砖国家”中,其他各国都无法同中国相比,由于缺乏有实力的民资企业,巴西、南非等国的实体经济,其实是在替跨国公司谋利、而非为老百姓谋利。因此,持有这些观点的人实际上是孤陋寡闻,以个人感情代替观察思考;而媒体经济学家在当前国内的学术界也根本不占主导地位,因为他们到处讲演走穴,哪有多少时间调查研究。总而言之,我认为是中国的媒体、中国论坛的组织者们的思想完全落后于现实:一方面落后于中国现实、另一方面落后于国际现实。最后的结果就是,西方企业的高管们反而在教训中国的经济学家国有企业有哪些优点,这一场面非常讽刺、非常荒唐。

      最后我也要指出,中国的国企也有改善竞争力的问题。比如,中国的航空公司的服务,远比西方航空公司为好,但不如韩国的航空公司。中国银行的海外分支非常保守,某些国企有大量资金却不敢投入高风险的研发,我估计国企的保守行为和国资委要求国企“保值增值”,而非德国企业“占领制高点”和日韩企业“扩大市场份额”的政绩指标有关。要是毛泽东在解放战争时期,不以消灭敌人有生力量,而以保守实力为目标,中国哪来解放战争的胜利?中国上届政府,对有建设性大功的部门不重奖,而保护只求无过的官员,也是造成某些国企和地方政府缺少创新和竞争力的原因。我也支持国企必须退出盈利性的房地产投资,但是必须从事短期不能盈利的基础建设和战略产业。我虽然总体上认为中国政府应对危机的效果远比西方国家为高,但是并不认为中国政府在国企管理上没有改进余地。问题是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能把意识形态的宣传作为经济政策来推行。

      通宝推:老虎五,贼不走空,牛栏山二锅头,敲门,
      • 家园 好文,要花一些时间消化。
      • 家园 检验真理的标准是实验还是逻辑?(一)茅于轼和陈平的辩论

        三十多年前,一场关于真理标准的大讨论吹响了思想解放的号角,为之后三十年改革开放的伟大实践鸣响了前奏曲。讨论提出的理论问题不会一劳永逸地解决,摸着石头过河,意味着在实践中不断摸索,不断反馈。十八届三中全会在即,改革前景引发知识界诸多讨论,而关于真理标准的新讨论也浮出水面。

        在当下媒体的热点与喧嚣之外,一场私人间的重要对话正在展开。讨论的双方是两位年过古稀却精神抖擞的老友。一位是85岁高龄的茅于轼,多年来活跃于中国思想界和舆论界。他的不少言论经过媒体发挥甚至是断章取义而为人熟知,影响甚广,以至于可能遮蔽了他对经济学的深刻看法。另一位是将近70的经济学家陈平。他是曾经师从诺贝尔化学奖获得者普列高金研究经济问题的物理学家,对西方主流经济学的方法论有尖锐批评。陈平与茅于轼一样历经新中国建立、反右、文革、改革开放等诸多历史事件,求学工作经历则横跨中美,一直低调从事研究工作。两位老人又是相识三十多年的好友,中国留美经济学会的老会员。

        2013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颁给了三个观点对立的经济学家,引发了国内对西方经济学本质的讨论。陈平认为芝加哥大学教授法玛(Fama)提出的“有效市场理论”被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的实验否定,证明经济学不是科学,只是前科学。茅于轼则回应检验真理的不是实验,而是逻辑。两人交锋的邮件同时抄送二十多位关心经济学基本问题的学者好友,引发了这次国内少见的争论。两位意见不同的好友,在科学问题上的交锋,其风格与当下公共舆论中的冲突风格完全不同。讨论围绕真理的检验标准、西方经济学的地位等重大话题展开,和中国问题的辩论有密切关联,却无常见的意识形态偏见。

        陈平说:“我的想法是,目前国内思想界有点浮躁和极端,意外事件很多,这都和互联网有关。以前记者对我们的采访很多,但是各取所需,经常扭曲原意,令人啼笑皆非,也无更正机会。”建议由观察者网发布二人以及其他参与者的讨论。茅于轼也表示同意,他说:“我同意开启民智是当务之急。”

        1978年5月11日,《光明日报》刊登题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特约评论员文章

        1978年5月11日,《光明日报》刊登题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特约评论员文章

        晚清以来,关于中国道路的大讨论遍及社会,从未停止。文革结束之后,知识界的讨论从80年代实践检验真理的论战开始,一度形成共识。到90年代改革深化以降又日渐分化。新世纪在互联网民粹效应和国际危机的催化下,反而日渐混乱。原因之一,可能是中国思想界的辩论只注意立场,不注重方法,难以形成共识。

        我们希望从茅于轼和陈平不期而遇的对话开始,从方法论的角度反思西方经济学和中国传统思维的局限,深入理解当代中国与世界的基本问题,推进对中国社会和中国改革的认识。我们提倡“和而不同”的中国精神,和西方科学尊重事实、重视方法的传统,对当代社会的不同见解,不做意气之争,勇于取长补短。科学研究是开放的竞争过程,学术争论只有更好更真的差别,没有赢家输家的得失。共识在相互砥砺中形成,真诚的争论胜过表面的共识。

        经茅于轼和陈平的同意,我们把他们的电子邮件,按原样在《观察者》网上和读者分享,只按照他们本人的意愿,对少数文字做了更正和说明,以便读者理解。参与对话的其他学者的通信,我们也按论题分别编入。

        茅于轼言简意赅,陈平思如潮涌,陈禹、孙涤一针见血。我们希望更多学者、思想者、实践者参与进来,充分发挥自己的风格,展开自己的思路。也欢迎读者提供更多的思路、文献和案例。我们的编辑方针完全遵守学术通信的国际规范,对非学术的意见,不在本论坛发表。

        陈平教授与茅于轼教授

        第一篇:什么是检验真理的标准?实验还是逻辑?

        简介:10月14日,三位经济学家分享诺贝尔经济学奖。观察者网访谈远在美国的陈平教授,请他就三位获奖者谈看法。陈平抛开诺奖光环,对三人的学术地位以及诺贝尔奖委员会的用意给出自己的解读。茅于轼先生在收到这篇文章之后,立即发电子邮件响应陈平,但是对陈平“实验检验经济学不同理论”的命题提出不同意见,提出“逻辑才是检验真理的标准”的反命题。

        陈平认真回应了茅于轼的意见,指出茅于轼的说法可能影响了诸多学术界人士。例如陈志武出版过《金融的逻辑》一书,张维迎有《市场的逻辑》一书,贺雪峰有《地权的逻辑》一书。但是,他们都没有茅于轼那样的高度,提出逻辑才是检验真理的标准。西方社会科学的许多流行理论,究竟是经过实践检验的科学,还是有待检验的逻辑?人大的陈禹教授立即指出这是科学哲学的大问题。1980年代的真理标准讨论,并没有在方法论上深入。孙涤教授也提出,国内争论激烈的分配问题,是否是科学问题?这又涉及到自然科学的真理和社会科学的真理有无共性或差异?中国改革的许多试验,从经济增长的实践看,似乎是成功的,但是从西方的普世价值看,似乎是走上了邪路?中国思想界究竟应当是依据中国实践修正西方理论,还是依据西方理论,修正中国实践?也成为中国改革方向之真的大问题。

        诺贝尔经济学奖这个偶然性因素,与老一代学人对科学和改革的双重关怀,催生了这次讨论。双方在讨论中对自然科学的热烈引用,让我们感受到似曾相识的1980年代气氛。

        三中全会在即,从已经公布的消息看(例如《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383”改革方案总报告》,官方的议程吸收了各方面的意见,重在务实,次在务虚。这就给理论界留下探索空间。茅于轼与陈平等学者的首个话题,对理解尤其从三十年前三中全会议题以来的中国实践,有现实的理论意义。双方对话如下:

        一、陈平:诺贝尔经济学奖的讽刺和希望

        陈平教授近期在观察者网撰文指出,“历史实践是检验经济学理论的主要标准”。陈平认为,面对当下经济危机,诺将委员会不得不搞平衡,向挑战有效市场的理论打开门缝。并批评了国内对诺贝尔奖的崇拜迷信。他说:“诺贝尔经济学奖不是严格科学奖。物理学被实验否定的理论,再著名也不可能获奖。但经济学就不是,碰壁再多的理论也会继续获奖。这只能说明经济学还不是真正的科学,只是前科学。西方经济学理论只要市场份额足够大,即使错误有害也会获奖。这倒给了我一个批评科斯‘思想市场’的案例,思想如果不用实验检验,而靠市场营销竞争,市场份额大的‘赢家通吃’,则爱因斯坦是不可能生存的。即使赢家输家分享,也只是维护过时思想的地位,不利于科学的进步。中国启蒙运动讲德先生和赛先生,不明白两者是冲突的。科学要靠投票定输赢,就没有真理,只有流行了。”(全文请见:www.guancha.cn/chen-ping/2013_10_17_179110.shtml)

        二、茅于轼回应陈平:“逻辑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电子邮件原文)

        陈平,史晋川,yyao,jlin,张曙光,盛洪,你们好:

        陈平教授对今年诺贝尔经济学奖的评论我大体上同意。但是我对诺贝尔奖的评奖标准并不熟悉,其是与非不好说什么。

        我注意到陈平教授的邮件中说的:一个物理学理论如果被试验证明是错的,永远也评不上奖。这一点我有不同的看法。我认为实践不是检验真理的标准。逻辑才是唯一的标准。如果试验和逻辑有矛盾,更应该怀疑实验中的可能误差。当然也可能是逻辑出问题,如果果然是逻辑出了问题,那个事情就闹大去了。比如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是从逻辑推出来的。大家用实验去检查,没有发现矛盾。万一有了矛盾,是推翻相对论,还是去检查实验中的误差。

        他们常常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是有问题的。当然从政治上讲,这个提法意义重大,是拨乱反正的理论基础。但是从科学和哲学上讲是有问题的。这个说法的错误有可能极大地误导了中国科学的发展。这件事值得展开广泛的讨论。不过要冒政治上的风险。

        茅于轼上

        三、陈平回应茅于轼:不同逻辑还是不同类别?(电子邮件原文)

        茅于轼,并诸位学友:

        非常高兴收到你的批评。我们认识30多年了,头一次得到你的批评。前些时,盛洪的两个问题(市场边界,政府作用)对我很有启发。下周可以把我的思考和盛洪分享。

        你的来信提出的是科学哲学的问题,在我的知识范围里,你的说法在国内可能是独创。西方认为知识的源头是两个:一是经验(培根),一是公理,包括宗教信仰在内。你说的逻辑,应当归入第二类吧?

        我不能同意逻辑比实验重要。原因有三:第一,逻辑和几何一样,有无穷多种。第二,形式逻辑强调自洽,但是源头的公理或前提是否正确,还是经验检验的问题。辩证逻辑看来自相矛盾,但是实践上常常比形式逻辑成功,因为形式逻辑假设事物概念可分,分界清晰。实际问题复杂的多。分界本身就是视角问题。第三,不同逻辑的争论问题,实质是科学分类问题。

        不同时空尺度,不同层次的规律不同,你可以说逻辑不同。例如经典力学的逻辑是连续的,量子力学的逻辑是离散的。宇宙和生命世界没有统一的逻辑。哪种逻辑主导也看实验解释能力。

        我举两个例子。

        (A)我的例子。本人1967-1978年间参与过广义相对论的研究。当时西方挑战爱因斯坦的理论多达十余种。牛顿引力是线性标量场,爱因斯坦是张量场。当时最著名的挑战者 Dick 是向量-张量场,我们也有一个理论,是非线性标量场。数学都是自洽的,还各自预言不同的效应,包括超光速粒子。最后美国发登月飞船和人造卫星,专门检验这些理论,最后的实验误差内,还是爱因斯坦最好,最简单。我们的非牛顿引力,超光速粒子,至今没发现。我的同学还在坚持,我就转行了。这里的标准是两条:第一,实验与理论预测的比较。第二,美学标准是奥卡姆剃刀:同样的解释能力,取最简单的模型。如果未来实验,可以提高精度,不排除爱因斯坦被新的模型取代。我转行做经济学,与这个经验教训有关。我后来做研究,再不敢从公理或假设出发,而是先看有无实验和理论的矛盾,再决定是否寻找替代理论。

        (B)你的例子。你有个说法“替穷人办事,替富人说法”。逻辑很对称,漂亮。但是我认为你的分类有问题。如果你仔细读亚当-斯密,他把富人是分类的。生产性的资本家,和寄生性的地主。他主张自由贸易是有立场的,就是保护工业资本家,打击地主的利益。

        我对西方与中国的观察,富人有三类:一种是创造性的企业家,一种是吃遗产或地租的寄生者,三种是过度投机者。美国金融危机的根源是金融寡头的过度投机。新古典理论假设套利行为是负反馈,自动稳定市场,实际上主导的是正反馈,放大不稳定性。这是我反对弗里德曼和法玛的有效市场理论的原因。新古典是半边经济学,只看负反馈,不承认正反馈的存在。行为金融就是正反馈,追涨杀跌。席勒和卡尼曼当然是对的。凯恩斯都比卢卡斯、弗里德曼清醒。

        期权是双刃剑。如今金融衍生市场总值为世界GDP10倍,美国GDP50倍。美国人谁还做实业?

        房地产投机是同样道理,只是周期更长,后果更严重。中国现在搞的城市化,鼓吹增加财产性收入,实际上把大城市近郊农民变成地主,自己不种地,把地租给内地农民种。实际上把房地产增值的负担加在未来外地大学生和内地农民的头上,等于类退所得税。大批啃老族出现,都是新一代的寄生者。对付投机者,就是加强监管,拆分寡头。美国不做,中国就得坚持资本账户控制,而非金融自由化。对付寄生者,就是美国的高额遗产税,但是捐赠基金免税,才会有福特基金会,做公共服务。

        穷人也该分类。我四清时碰到一个贫农,解放前是地主,赌博输光家产,土改时成了“贫农”。我住在上海农村,碰到一个农民,告诉我赌博已经输了2套房子,现在去玩玉石了。美国欧洲的福利危机,一个重要原因是家庭瓦解。性自由结果一半的子女没有父亲,单身母亲生一堆娃娃,吃救济比上班的收入还多。黑人都不干脏活了,让非法的墨西哥人做,墨西哥人只要取得公民权,就只有东欧人做了。真正对穷人的帮助,是给穷学生发奖学金,给农民提供培训机会,而非给房产,给钱。西藏的穷人,听说拿到补助,就捐给寺庙,继续要饭。西方和中国真正要改的扶贫政策都是教育问题,社保和福利解决不了问题,反而问题更大。中国目前学西方的福利政策,会造就一批懒人,财政窟窿越来越大。我建议你的逻辑改一下:“替创新者说话,帮劳动者升级。”但是,“不能替投机者辩护,要逼迫寄生者转型。”不知你是否同意?

        第二,你提的问题,表面是学术和政治的关系,实质是社会科学的实验检验和自然科学不同。因为物理学和化学可以做可控的实验,社会科学主要依赖自然实验。经济学目前的实验规模很小,只有启发性,没有决定意义。自然实验主要是各国的历史实验。各种思潮的兴衰,周期和大国兴衰,文明兴衰有关,比经济周期长的多。这是社会科学的困难之处。

        我再举两个例子。

        我出国以前,做了很长时间科技史和经济史的研究,当然以西方为主线,但是发现中西文明的劳动分工模式的分岔:西方牧牛节省劳力,消耗资源(土地),所以搞殖民、搞工业革命,前者扩张领土,后者节省劳力。中国小农节省资源(土地),消耗劳力,所以搞精耕细作,鼓励人口增长,但是只吸收高产农作物,如玉米、土豆,使人口倍增,却拒绝机械发明,因为夺去工匠生计。中国文人的选美标准是诗歌、书法。

        西方打进来,才逐渐明白科技的重要。出国前,我一直认为毛泽东的文革实质是农民社会主义,不懂大工业,反对国内搞的小而全。所以科斯和威廉姆森的企业理论,为苏联和美国的托拉斯的垂直整合辩护。我开始是支持的。

        等我调查了苏联东欧,尤其东德改革的进程后,我才发现毛泽东有他的道理。毛不是小农思想,而是国家安全和独立自主的考虑。中国唐代和美国初期一样,对外贸是国家控制的,看作是国家安全的武器。英国、美国是在外贸出超时才鼓吹自由贸易。一旦处于不利地位,立即搞贸易保护。毛泽东明白中国技术不如人,才搞人民战争,要求各省粮食、军工、日常基本物资必须自给。看来没有效率,实际是增加的安全感,与投资分散风险的投资组合策略道理一致。邓小平改革开放,不仅对外开放,而且对内开放。各省各地区竞争激烈,虽然没有私有化,竞争使市场很快起来了。苏东搞私有化,产权清晰了。但是垂直整合的企业变成私人寡头,效率更糟。最致命的是苏东为了避免重复浪费,结果每种部件生产都没有竞争者。一个部件厂在乌克兰,另一个在东德。中央协调机构(相当于西方的跨国公司总部)一垮,系统完全瘫痪,换了西方跨国公司经营也是亏损,只好破产。我这才明白科斯理论的谬误。盛洪讲改革=产权+交易,这是不够的。前提是有多家竞争者,但不是完全竞争。更不是两家交易。这是萨缪尔森和科斯的基本差别。

        就此而言,我认为要重新评价大跃进和文革。两者并非完全失败,而是有失有得。大跃进失败的是钢铁和农业放卫星,但是科学大跃进是完全成功的。不光是两弹。社队企业也是后来乡镇企业的种子。文革失败的是大民主,以为巴黎公社式的民主可以代替干部政策和精英管理,是违反劳动分工的。但是,文革打破两千年的对官僚系统的迷信,使民众敢批评各级领导,这是史无前例的。中国如无文革,走苏东式的官僚把国家财产私有化的道路非常容易。经过文革,即使上层利益集团一度推动管理层收购,立即招致全党全民反对而停止。苏东瓦解,民众毫无警觉。等到权力财富尽失,已经回天无力了。如果用麦迪森的数据,比较1950-70年代的经济增长,中国发展仅次于日本和东亚,但是高于其他地区。日本发的是战争财,靠甲午战争赔款搞的教育和基础建设。靠朝鲜战争,免除德国重工业被解除武装的厄运,再靠朝鲜越南战争,发美国后勤的财。中国完全靠自己,加上战略思维。毛和邓是互补的。

        中国的自力更生的改革开放,超越了德日模式,拉美东亚更是无法相比。如果不看苏东实验,我会用后三十年否定前三十年。但是看了苏东转型,我对毛的功过评价有很大改变。这次美国金融危机,我又重新估价德国苏联模式和英美模式的优劣。中国如走得好,可以超越德苏模式,挑战英美模式。这可能离题远了。

        总之,非常感谢茅于轼的批评和问题。几年前在杭州开会,碰到陈志武,他出了本书《金融的逻辑》,当时我就问过他:金融是逻辑还是科学?他不能答。后来,张维迎也出了本《市场的逻辑》。似乎周其仁也写了本改革的逻辑。不知是否都是从你那里学来的。如是,至少要引用一下。

        今天你提出的两个问题,都是好问题。比科斯问题(企业的本质,社会成本)还有意义。只是我的解答和你不同。是否有道理,请大家指教。

        祝好!

        陈平

        2013.10.20

        四、陈禹回应:“检验真理有实践和逻辑的双重标准”(电子邮件原文)

        陈平教授的意见我基本上是同意的。

        我认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不足在“唯一”上。逻辑也不是唯一的标准。探索科学的方法有两种:演绎和归纳。演绎靠逻辑,归纳靠实践。它们是人类知识进步的两条腿,借用一本书的名字,它们是《知识的拱门》(作者注:奥尔德罗伊德《知识的拱门——科学哲学和科学方法论历史导论》商务印书馆,2008年,北京)的两根支柱,缺一不可。

        对于“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如果排除掉1979年的具体环境和背景,从原则上来说是经不住推敲的。一个人吃了香灰,病就痊愈了,这能说明什么呢?能说明“香灰可以治病吗”?一时一地的实践与长期的、历史的实践是不是应该有所区别呢?这实在是太含糊了。最致命的质问是:实践是无止境的,你怎么知道这次的实践达到了预期目的,下次还会达到预期目的呢?历史在前进,许多事情根本不可能再现或实践,那怎么判断是非呢?(比如现在一些人说,如果没有文化大革命就会怎样怎样,这有什么意义呢?)按照波普尔的理论,关键性的证伪实验可以否定一个观点,但是一个肯定的实验却无法保证一个论点的正确。你举出了一百个成功的案例,并不能保证第101个案例还是成功的。这是归纳法的根本性质决定的。也是人必然受到时间、地点、条件限制的约束条件决定的。所以我们要区分个人的、这一阶段的实践,和作为人类历史的整体的实践。

        至于茅于轼教授说的逻辑,我也认为是标准之一,而不是唯一标准。逻辑有多种,如果说是形式逻辑的话,那么哥德尔定理已经给出了否定的回答。在这里,最致命的质问是,你的逻辑推导的起点如何保证是可靠的?至于陈平教授提到的辩证逻辑,虽然避免了形式逻辑的绝对化,在许多场合能够比较有效,但是其本身的理念有着先天的模糊性和不确定性,所以在实际使用时也有许多困难。

        总之,我不赞成提出一个唯一的标准,包括诺贝尔奖。有人戏称,诺贝尔的两大遗产——炸药和诺贝尔奖中,后者的造成的危害更大。这当然是笑话。然而,我确实觉得在科学研究上还是费阿班德的意见比较可取,多一点无政府主义可能会更有益一点。陈禹

        2013.10.20

        中国人民大学信息学院教授、经济信息管理系主任,中国信息经济学会理事长

        中国人民大学经济信息管理系主任、中国信息经济学会理事长,陈禹教授

        本期讨论者简介:

        茅于轼,1929年生,经济学者。1946年毕业于重庆南开中学,同年考入上海交通大学机械系。1986年赴美国哈佛大学任注册访问学者,1993年从中国社会科学院退休,与其他四位经济学家共同创办天则经济研究所,任所长。代表作有《择优分配原理》、《中国人的道德前景》等。2012年3月,茅于轼获得米尔顿·弗里德曼自由奖。

        陈平,自号“眉山剑客”,别号“寂寞求错”。1968年毕业于北京中国科技大学物理系。1987年获得美国德克萨斯大学奥斯汀校区物理学博士。曾在四川成昆铁路眉山电务段当了5年工人,在科学院合肥等离子体物理研究所做了5年实验,在美国德克萨斯大学普里戈金统计力学与复杂系统中心研究经济问题近20年。原任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教授,2013年退休。现任复旦大学新政治经济学中心高级研究员,春秋综合研究院研究员,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资本主义与社会研究中心外籍研究员。1979年起参与中国的改革研究。1984-94年间首先发现经济色混沌的经验和理论证据,用非平衡态物理学和复杂科学的方法系统检验和修正经济学的理论模型。研究领域为复杂系统和演化经济学。 北大网页:http://www.nsd.edu.cn/cn/article.asp?articleid=6255,北大邮箱:[email protected],观察网专栏:http://www.guancha.cn/chen-ping/list_1.shtml

        陈禹,原中国人民大学信息学院教授,现已退休。1965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学院数学系,在中学教数学多年。1978年,考入中国人民大学经济信息管理系,攻读计算机应用硕士学位。1981年获硕士学位,留校任教。2009年退休。由于工作中大量接触经济管理实际工作,对于系统科学、经济科学、复杂性研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参加了中国系统工程学会、中国信息经济学会多年来的活动。代表著作有《信息系统的分析与设计》(1986)、《信息经济学教程》(1998)、《关于系统的对话》(1989)等。

      • 家园 极右分子故意误导,说国企问题只有两条路

        一条是保持现状,让国企成为国企高管,私人股东,国企员工侵占挪用贪污国家资产的渠道。国企利用其国企垄断地位,以低成本土地,贷款,行政许可证,赚取大量利润,然后由内部人员瓜分。

        二条是,把国企低价卖给私人,变成私人企业。这过程中,特权阶层把国企做价极低,几乎白拿。然后由其垄断行业,再任意卖高价给中国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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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际上,这是右派或体制派故意设置的圈套,让你两个圈子必钻其一。而哪条道都是权贵,有权阶层利用国企或出卖国企牟利。

        其实,还有第三条,第四条道路可选呢。

        可以通过加强国企的财产管理,公开国企帐目,限制高管和员工工资福利,公众监管国企的帐目开销,来通过公开监督限制国企的成本。

        也可以把国企卖掉。但第一,公开价格,公开持有人的真实身份和出资。公开国企的资产详细目录。拿到市场上公开发卖。第二,伴随国企的各种优惠政策和优惠贷款,行政许可证管制,都要在出卖以后撤销,人人都可进入这个行业参与竞争。

        卖掉国企给私人是没有问题的。只要卖个公开公平的价格。如果温云松以市场价购买股份,我们大家都是欢迎的。问题是温云松们以1块钱买中石油,却以48块钱在市场上卖。

      • 家园 全世界的银行都不给小企业贷款

        小企业要么自己集资,要么发行高息垃圾债。

        真正的问题不在这里。

        而是国有垄断企业,其成本无限膨胀,完全无法约束。其经营行业没有限制,可以无限扩展。

        国有垄断企业,由于其天然垄断或行政垄断的地位,天然就有定价优势。而其成本没有办法控制。其人工成本,奖金福利,人员数量,采购,都没办法控制。这就如同给全国人民收税,而税收用来给国企的高管和员工发福利。

        这个问题其实很容易解决,只要国家作为控股股东,强行限定各级人员工资福利上限,限定人员工资福利占营业额比例,并要求高管必须逐年提高人工效率。这其实应该是考核国有垄断企业的首要指标。

        造成房价高企的原因,一部分是因为国家强制利率。本来社会的通货膨胀率高,而国家强制限定的利率畸低。国企或有权阶层可以以超低的利率拿到贷款。这种超低的贷款是铸币税,利益输送。

        国家也没有限定垄断性国企的经营范围。垄断性国企有无穷无尽的现金流,还有极低息的贷款,然后进入其他行业,搞房地产,等等。

        本来持有房地产是有约束的,就是贷款利率,存款利率。

      • 家园 中国目前的半公半私是最糟糕的

        中国的国有骨干企业其实早就实现了私有化。部分私有化是最糟糕的私有化。比俄罗斯的还要糟糕。

        如果是纯粹的私有企业,那就要承担市场风险。市场有升有降,有赚有赔。但中国的部分私有化,虽然还号称是国有企业,却以极低价给一部分股份给私人。这部分人就搭上了全国人民的便车。成了一根抽血管插在全国人民身上。

        由于名义上是国有企业,尤其是重要行业,负有国计民生的责任,因此绝地不能倒。可以说,国务院,发改委,制定的一切政策,都是为保障国有骨干企业的生存发展壮大。这些国有重要企业就是中国的脊梁。

        国家制定各种适合的政策。优惠土地。优惠贷款。

        而被部分私有化的私人股份,就如同在脊梁上插的吸血管。所有的优惠政策,优惠贷款,优惠土地,都让这些私人股东享有了。

        私有股份就私有股份吧,其自由程度也达到了世界空前的。哪个国家的国有银行允许匿名持股的,还是几岁的孩子持股。哪个国家的国有重要企业,允许维京群岛的匿名人当大股东,当董事的。连名字,国籍都不知道的维京群岛帐号,就能在中国国计民生的重要骨干企业当大股东,就能在自来水,燃气,高速公路,金矿,原油,稀土,铀矿这样的国计民生命脉企业当大股东。

        你私有化就私有化了,至少也要留个名字,留个国籍,留个联系地址吧。

        • 家园 你的问题可以就事论事

          就是国企不允许维京群岛这类不公开股东姓名的公司持股,已经持股的,必须公开姓名。

          当然,据我所知,TG在2009年和维京签署了协议,维京向TG公开股东姓名。大概结果比较震撼,没有人敢捅马蜂窝。

      • 家园 首先要声明,中外国企首先供养的总是看不见的天花板那一层

        其次才是可见的余下各个集团、阶层的利益分配,无论中外都概莫例外。

        在经济危机时期,还有什么比通过绑架国家的名义,以国有化来救助特殊利益集团更好的呢。

        相反的经济背景下,也不难想象有那么几对色眯眯的眼睛,绑架自由民主的名义,以私有化来抢劫鳏寡孤独而自肥。

      • 家园 进攻还是防守

        这段讲的很好,数字层面的保值增值非常愚蠢,要扩大人民币信用范围,增强中国工业竞争力。

        "中国银行的海外分支非常保守,某些国企有大量资金却不敢投入高风险的研发,我估计国企的保守行为和国资委要求国企“保值增值”,而非德国企业“占领制高点”和日韩企业“扩大市场份额”的政绩指标有关。要是毛泽东在解放战争时期,不以消灭敌人有生力量,而以保守实力为目标,中国哪来解放战争的胜利?中国上届政府,对有建设性大功的部门不重奖,而保护只求无过的官员,也是造成某些国企和地方政府缺少创新和竞争力的原因。我也支持国企必须退出盈利性的房地产投资,但是必须从事短期不能盈利的基础建设和战略产业。我虽然总体上认为中国政府应对危机的效果远比西方国家为高,但是并不认为中国政府在国企管理上没有改进余地。问题是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能把意识形态的宣传作为经济政策来推"

        • 家园 国进民退的秘密

          2012年,很多国企巨额亏损。A股市场上亏损最为严重的10家企业都是国企。相信不再会有多少人认为国企在过去几年的强大,是因为比私企更有竞争力。

          那么这些没有竞争力的企业是如何成长起来的呢?垄断,已经广为诟病,就不多说了。国企壮大的另一个原因,其实是土地出让金和铸币税。不停地印钱,等于是向老百姓征收铸币税(认识个印钞厂干活的,说是经常加班)。然后用这笔钱补贴国企或者是投资基础建设,而投资基础建设的钱,国企总是能多分一杯羹。在2007年金融危机的时候,还用这笔钱并购民企。于是,出现了国进民退。应该说国企员工,是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了切实的好处的,可是对于大多数普通中国人来说,国进民退的过程带来的是货币贬值的切肤之痛。

          以下数据,告诉你国进民退的真相。货币超发最严重的2009-2012年,也是国进民退最严重的时间段,也是中国贫富差距爆发的时间段。

          数据显示, 2000年时,我国 M2余额约为 13万亿元,至 2008年还未达到 50万亿元。自 2009年起,货币存量每年以“十万亿”级别增长, 2008年时,中国的 M2还排不进全球前三,到了 2012年,则上升至世界第一,占全球货币供应总量四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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