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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整理】一名真正的中国经济学家采访记录 -- 天行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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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整理】一名真正的中国经济学家采访记录

    观察者网:这次博鳌论坛比较意外,被邀请的中国主流经济学家显得比较孤立,其他的一些“经济学家”——其实主要是经济领域的实干家,包括法国电力首席财务官都反驳了部分中国经济学家关于改变国企产权的高谈阔论。在这里,我们想请您从经济学家的角度来谈谈为什么出现这个现象。另外,最近我们网站有文章批评“伪经济学已经成为改革的阻力”,也想请您来谈一谈,经济学到底有没有真伪这回事,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陈平:第一,这次的博鳌论坛开得很好,但是只有一个反常现象:博鳌与会的中国领导人在理念上走在了中国经济学家的前面。我对习近平的演讲评价很高。大家会习惯性地认为:知识分子或者学者,看问题应该走在政治家前面,替执政者做研究咨询,提出好的建议让他们选择和参考。但在中国的改革进程中,如果就从博鳌论坛来看,中国的领导人已经在与时俱进,但是中国媒体上热捧的那些专家则是远远落后于现实的。这是什么问题呢?我觉得这不是知识分子的问题,实际上是媒体的问题。最近几十年中国经济发展非常快,很多学者的进步也是有目共睹的。但是根据中国一些论坛上的情况,比如亚克力论坛、博鳌论坛等等,还有更主要是在新闻媒体上——毕竟人由他们自己选择的——发言的中国经济学家其实不代表中国经济学研究的前沿,而这些人总是在老生常谈,所以我认为这是论坛组织者思想上的落伍。

      另外把这个话题变一下,因为经济学有一个特点:经济学家们的观点从来都是众说纷纭、差异巨大;但是经济学界有众多的国际会议、国内会议讨论;在那里,学界在研究水平方面是有共识的——哪个问题谁有研究、谁有实实在在的新观察、新的想法、谁是与时俱进的等等。在西方,特别是这次金融危机的大背景下,西方经济学家对自己的反省批评也是非常厉害的,包括一些得过诺贝尔奖的经济学家如斯蒂格利茨,对自己过去盲目相信新自由主义那一套都有反省。但是如果你看在中国媒体上经常出现的一批媒体经济学家,那就完全仍是自由化、私有化和小政府等“老三篇”。

      观察者网:媒体经济学家这个词用的好。

      陈平:他们基本上是落伍于时代,跟现在的研究没什么关系,跟现在的世界大势也没什么关系;这反映的是媒体的问题而不是经济学的问题。

      比如说这次金融危机的核心问题是什么呢?是金融寡头垄断。在G20 峰会的讨论会上,我就曾在发言中指出,这就是金融寡头在垄断的背景下过度投机造成的;而走出危机的唯一办法就应该是建立国际金融反垄断法。在我的发言结束之后,西班牙、巴西的前总统和新加坡的前外长都走过来跟我握手谈话,支持我的观点。改革经济学的规范。上述内容,我在欧盟、日本讲过,在国内也讲过多次,但是在国内媒体上根本没有反应。为什么没有反应?因为主流媒体不喜欢。其中道理我认为非常简单,就是现在的中国媒体商业利益化了,商业利益化的媒体利益驱动就和西方媒体一样了——卖丑闻,靠极端言论吸引眼球。现在纸媒和网络的竞争非常激烈,越是炒作极端观点、丑闻,它比严肃地讨论调查事实、讨论观点的媒体卖钱要容易的多。

      媒体上在热炒言论自由,可是你知道在现在西方,小学、中学的老师最头痛的是什么吗?现在西方那些学校——注意,这里并不是指贫民窟里的学校或者其他条件较差的学校——比如我的孩子曾就读的属于高科技园区的学校,那里都有三分之一的学生吸毒、大量学生乱伦。而这些问题,包括色情新闻、校园暴力文化的泛滥,很大程度上是媒体造成的。美国最高法院对色情媒体不加控制,却把监管的权力交给家长——所以现在销售的电视机上都设计了“儿童键”;但同时,家长和孩子的冲突成为严重的社会问题,以致最近有孩子射杀母亲的惨剧出现。更重要的是单身母亲在当前日益恶劣的经济环境下,不得不在下班之后寻找第二职业才能养家糊口,所以根本没时间照顾孩子,而学校放羊孩子机会没有作业,大量无所事事的课余时间加上色情暴力文化泛滥所以导致美国的青少年问题非常严重。

      此外,你说我们这些科学界、教育界、工业界、法律界的人有言论自由吗?没有。我们任何东西的发表,都需要有文献综述、创新性的证明、并且经受实践的检验,这就需要多少工作?怎么可能在媒体上信口开河呢?所以,把言论自由当成普世价值,还要包装成“宪政梦”来推销,我认为只是代表了少数媒体利益集团的利益,不代表科教界、企业界的利益,不代表中国老百姓的利益,特别是不能代表父母、家长和孩子的利益,没有自律的媒体将成为公害。实际上,即使美国的纽约时报和华尔街日报,讨论经济社会问题,都必须平衡报道不同意见的专家的意见。没有什么媒体经济学家,可以对任何问题发表没有深度的意见。

      观察者网:陈老师,我们还想了解一下,荒诞经济学的传播仅仅是媒体造成的吗?有的理论认为,新自由主义经济学教条,在第一第二世界和第三世界的传播途径是不一样的。比如在撒切尔时代,尽管她很有意识地推崇这样的教条,但也不是借助媒体的力量;用大卫·哈维的说法,当时的策略实质,就是统治集团在面临危机的时候通过私有化,重建特权阶级的利益,压制底层人民。他们当时对新自由主义信条信条采用的是这样一种传播方式,背后有一些结构性的因素。

      陈平:经济学是有问题,但是西方经济学的问题可以清楚地归结为学派之争。例如,撒切尔夫人推崇的是奥地利学派,里根是供应学派,奥巴马在货币学派与凯恩斯学派摇摆。不像中国的媒体经济学家,你完全看不出他们的分析基于哪个学派。这次金融危机暴露出实际上问题最大的是英美的主流经济学的问题在学术垄断,尤其是英美所推崇的所谓“杂志排名”,遭到欧日经济学界的强烈反对。实际上,在过去自由化的三十年里,英美的主流经济学家将他们“不喜欢”的经济学派都打成异端经济学,并把他们边缘化了。在这个“异端经济学”的名单中,既包括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新马克思主义、创新经济学、依附理论,也包括演化经济学,还有奥地利经济学、熊彼得学派。上述学派全部被边缘化了。并且,在西方社会科学界对经济学批判最厉害的当属人类学和社会学;而人类学和社会学都在与时俱进:因为它们要去调查具体问题,比如社会学要研究种族、吸毒、移民、腐败等等,人类学要调查落后民族怎么发展文化等等。这些问题都是经济学所忽视的,所以经济学都把他们边缘化了。当然,这次金融危机对主流经济学的打击非常沉重, 对此我也专门写过文章,介绍国外经济学家对主流新古典经济学的批评。早而在金融危机之前,法国发生过学生运动,他们要求反对那种自我封闭的、沉闷的“自闭经济学”,这一思潮后来波及到英国、也冲击到哈佛,但是在美国主流校园里没有形成气候。2011年接着一些网上杂志以及世界经济学会(WEA)诞生,办起3家网上杂志,成为世界第二大的经济学会,其目的很明确,就是挑战主流经济学;在金融危机之后以欧洲为主、全世界一百多个国家(包括美国)的上万名经济学家也参与进来,我也是创始人之一,中国经济学家参与的不少,但是中国的主流媒体没有报道。

      连续这几年的美国经济学年会中,主流经济学和演化经济学都在反思经济学的规范必须变革;比如我就应邀去参加了演化经济学的讨论,并担任总评论人审。现在,包括熊彼得经济学在内的各个流派都在讨论反思主流经济学的问题,而这些反思领先了中国的主流经济学界许多。中国现在也有演化经济学会,但是他们的活动条件非常艰难,只有浙大、人大、云大的几个老师在坚持,一个原因是就是中国教育部采用了美国的学术标准,要把西方主流经济学杂志上的排名作为国内提拔教授副教授的依据。所以,现在那些总结中国经验的、引进所谓异端经济学的,也就是批评主流新古典经济学的人所做的创新性工作在中国也被边缘化了,而且被边缘化的比在美国还厉害。因此,出现那些不研究的、不与时俱进的的媒体经济学家,在博鳌那里拿着主流的信条做大棒子挥舞的状况也就不难理解了。根子在所谓的“国际接轨”,实质是西方中心论否定中国创新论。

      现在的中国媒体是同西方挂钩,教育部的学校排名也是依照西方标准。如果仅仅是在自然科学领域,这样还有一定的科学性,但是在社会科学领域就是严重的错误。这样造成那些在中国进行了成功实践的企业家、干部、农民所创造的经验,在中国大学里不受重视,并且还受到批判,而且正是受到“华盛顿共识”的批判。反而是那些来自英美的、在中国工作的记者为我们总结出了“北京共识”,并且在拉美、欧洲和日本受到热烈欢迎。西方的经济学家、发展中国家经济学家,对中国都十分佩服,但是在中国经济学家的口中都是只有中国问题、没有中国经验。而所谓的“中国问题”,我认为也是全世界的问题;比如我前面讲的:中小企业银行贷款的问题西方解决了吗?没有,否则金融危机也不会出现,就业问题不会出现。

      中国的长处,是干部们在实践过程中的创新,因为他们是“摸着石头过河”,并且做的不好就会被淘汰,因此水平提升的比学界快——因为学界地位的提升是按在主流媒体上发表文章的数量来的,像我这些都是少数派;但实际上少数派才是真正有国际市场的。看看在论坛、媒体上频频出现的那几个媒体经济学家,有几个在国际学术会议上被邀请去报告他们的成果?

      观察者网:因为他们讲的内容本来就是从西方过时的信念,即使西方主流媒体也开始批判,再贩卖回去谁要听?

      陈平:我建议中国媒体采访经济学家时要先问几个问题:你的专长是什么领域?有什么贡献?你对现实问题的研究有什么创新?理论上?模型上?还是案例上?调查上?你们观察者网在新闻方面也做的很不错——要让其他媒体意识到,只谈主义、不谈问题,脱离中国的现实、也就脱离了世界的现实。

      仔细分析,中国的学术界很大程度上也是受了学科眼界、所在行业以及利益集团的局限,因此反而不如中国的领导,他们在其政治生涯的轮换过程中反而有广泛的观察。在这点上,我认为中国的改革过程,不是智库、智囊走在政治家前面给他们提供建议参考,而是学者在追赶政治家的实践。实际上,在过去的三十年里,中国的教育体制在“与国际接轨”的口号下全盘西化,而总结中国经验的人还是处于少数派的状态、没有成为主流,所以才会出现“中国的论坛被一边倒的“西方中心”舆论所统治,反而是外国人来教训中国人怎么理解中国经验”,这样很讽刺的一件事情。

      但是这不等于中国的教育界、中国的经济学家没有进步,也不等于西方的经济学家没有反思,而是中国的媒体、论坛的组织者远远落后于中国和西方的形势,他们应该接受再教育。

      观察者网:听起来,一方面学界已经形成了一些有质量的专业共识,但是没法通过媒体发挥影响,另一方面,从国家领导人到基层实干的企业家和干部,通过实践来学习,比经济学家更与时俱进。那么中国政府是已经清醒了还是只是在清醒的道路上?

      如果说中国的实践者没有走这一套所谓新自由主义的简单套路,与此同时媒体的荒唐言论又这么强大,那么能否判断一下媒体的这些言论对中国到底有多大的伤害?

      陈平:我认为中国媒体的最大伤害是搞乱现在年轻人的思想。根据我在全世界的观察,中国是这三十年里是世界上生活改善最快的地区;并且我认为这种改善是覆盖全部地区的,包括贫困地区的农民,除了生态恶劣地区之外,都有一百到两百平米的住房。很多农民都有两套住房,除村中的一套之外,他在县城里面还有一套房子;而如果打工的收入足够高,甚至他可以在上海郊区购买住房。实际上,中国的居民自有房屋率已经超过西方,甚至是瑞士这样的富国家。但是中国人的攀比心理非常严重,通俗来说就是“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筷子骂娘”,特别是骂政府;在中国有种非常奇怪的思维:赚了钱了就是我个人的聪明、运气好,赔了钱了都是政府的责任,甚至股票投机失败都会骂政府。这在西方股票市场怎么会出现呢?而这种心态,归根结底媒体舆论要负很大责任,是他们把所有问题都归结于政府,所有成果归之于市场,这是市场宗教而非市场科学。

      不过媒体也有其建设性的作用。比如,中国政府官员受到的压力之大,我认为超过世界任何国家。这样看来,我交往过中国的县级干部、地市级干部,其执政能力远远超过美国总统;他们中有能力的人成千上万,根本不像那些西方选举产生的政治家,说起来漂漂亮亮,但在做起事来却一筹莫展。

      我整体而言中国媒体的问题还是比美国媒体要好得多,至少教育功能大于色情公害。现在中国年轻人眼界比以前宽,他们中走出国门开阔眼界的人多得是。我经常对年轻人说,谁要是觉得外国好就赶紧出去。现在不是中国有很多人移民吗?我就说,移民到国外你才会更爱国,移民到国外你会发现西方真正的面貌:你想赚钱赚不着,但苛捐杂税却让人多得受不了;如果赔钱,在弱国还没有政府保护;而中国人出了事、遭遇了抢劫、暗杀,中国的使领馆马上会提供帮助——有了这样的经验,你才会知道一个强大的国家对你有没有好处。当初香港回归前夕,有一大批人移民到加拿大去了,许多人如今日子不好过,又摇身一变成为外资来中国投资了,为什么?中国经济成长空间远高于西方,在中国钱好赚的多。

    通宝推:国林风,Rusher,路远无轻,飞行鱼,远航,Leono1,南山南,牛栏山二锅头,自以为是,从头开始,瀚海黄沙,俺老孫,
    • 家园 【整理】检验真理的标准是实验还是逻辑?(一)

      三十多年前,一场关于真理标准的大讨论吹响了思想解放的号角,为之后三十年改革开放的伟大实践鸣响了前奏曲。讨论提出的理论问题不会一劳永逸地解决,摸着石头过河,意味着在实践中不断摸索,不断反馈。十八届三中全会在即,改革前景引发知识界诸多讨论,而关于真理标准的新讨论也浮出水面。

      在当下媒体的热点与喧嚣之外,一场私人间的重要对话正在展开。讨论的双方是两位年过古稀却精神抖擞的老友。一位是85岁高龄的茅于轼,多年来活跃于中国思想界和舆论界。他的不少言论经过媒体发挥甚至是断章取义而为人熟知,影响甚广,以至于可能遮蔽了他对经济学的深刻看法。另一位是将近70的经济学家陈平。他是曾经师从诺贝尔化学奖获得者普列高金研究经济问题的物理学家,对西方主流经济学的方法论有尖锐批评。陈平与茅于轼一样历经新中国建立、反右、文革、改革开放等诸多历史事件,求学工作经历则横跨中美,一直低调从事研究工作。两位老人又是相识三十多年的好友,中国留美经济学会的老会员。

      2013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颁给了三个观点对立的经济学家,引发了国内对西方经济学本质的讨论。陈平认为芝加哥大学教授法玛(Fama)提出的“有效市场理论”被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的实验否定,证明经济学不是科学,只是前科学。茅于轼则回应检验真理的不是实验,而是逻辑。两人交锋的邮件同时抄送二十多位关心经济学基本问题的学者好友,引发了这次国内少见的争论。两位意见不同的好友,在科学问题上的交锋,其风格与当下公共舆论中的冲突风格完全不同。讨论围绕真理的检验标准、西方经济学的地位等重大话题展开,和中国问题的辩论有密切关联,却无常见的意识形态偏见。

      陈平说:“我的想法是,目前国内思想界有点浮躁和极端,意外事件很多,这都和互联网有关。以前记者对我们的采访很多,但是各取所需,经常扭曲原意,令人啼笑皆非,也无更正机会。”建议由观察者网发布二人以及其他参与者的讨论。茅于轼也表示同意,他说:“我同意开启民智是当务之急。”

      1978年5月11日,《光明日报》刊登题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特约评论员文章

      1978年5月11日,《光明日报》刊登题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特约评论员文章

      晚清以来,关于中国道路的大讨论遍及社会,从未停止。文革结束之后,知识界的讨论从80年代实践检验真理的论战开始,一度形成共识。到90年代改革深化以降又日渐分化。新世纪在互联网民粹效应和国际危机的催化下,反而日渐混乱。原因之一,可能是中国思想界的辩论只注意立场,不注重方法,难以形成共识。

      我们希望从茅于轼和陈平不期而遇的对话开始,从方法论的角度反思西方经济学和中国传统思维的局限,深入理解当代中国与世界的基本问题,推进对中国社会和中国改革的认识。我们提倡“和而不同”的中国精神,和西方科学尊重事实、重视方法的传统,对当代社会的不同见解,不做意气之争,勇于取长补短。科学研究是开放的竞争过程,学术争论只有更好更真的差别,没有赢家输家的得失。共识在相互砥砺中形成,真诚的争论胜过表面的共识。

      经茅于轼和陈平的同意,我们把他们的电子邮件,按原样在《观察者》网上和读者分享,只按照他们本人的意愿,对少数文字做了更正和说明,以便读者理解。参与对话的其他学者的通信,我们也按论题分别编入。

      茅于轼言简意赅,陈平思如潮涌,陈禹、孙涤一针见血。我们希望更多学者、思想者、实践者参与进来,充分发挥自己的风格,展开自己的思路。也欢迎读者提供更多的思路、文献和案例。我们的编辑方针完全遵守学术通信的国际规范,对非学术的意见,不在本论坛发表。

      陈平教授与茅于轼教授

      第一篇:什么是检验真理的标准?实验还是逻辑?

      简介:10月14日,三位经济学家分享诺贝尔经济学奖。观察者网访谈远在美国的陈平教授,请他就三位获奖者谈看法。陈平抛开诺奖光环,对三人的学术地位以及诺贝尔奖委员会的用意给出自己的解读。茅于轼先生在收到这篇文章之后,立即发电子邮件响应陈平,但是对陈平“实验检验经济学不同理论”的命题提出不同意见,提出“逻辑才是检验真理的标准”的反命题。

      陈平认真回应了茅于轼的意见,指出茅于轼的说法可能影响了诸多学术界人士。例如陈志武出版过《金融的逻辑》一书,张维迎有《市场的逻辑》一书,贺雪峰有《地权的逻辑》一书。但是,他们都没有茅于轼那样的高度,提出逻辑才是检验真理的标准。西方社会科学的许多流行理论,究竟是经过实践检验的科学,还是有待检验的逻辑?人大的陈禹教授立即指出这是科学哲学的大问题。1980年代的真理标准讨论,并没有在方法论上深入。孙涤教授也提出,国内争论激烈的分配问题,是否是科学问题?这又涉及到自然科学的真理和社会科学的真理有无共性或差异?中国改革的许多试验,从经济增长的实践看,似乎是成功的,但是从西方的普世价值看,似乎是走上了邪路?中国思想界究竟应当是依据中国实践修正西方理论,还是依据西方理论,修正中国实践?也成为中国改革方向之真的大问题。

      诺贝尔经济学奖这个偶然性因素,与老一代学人对科学和改革的双重关怀,催生了这次讨论。双方在讨论中对自然科学的热烈引用,让我们感受到似曾相识的1980年代气氛。

      三中全会在即,从已经公布的消息看(例如《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383”改革方案总报告》,官方的议程吸收了各方面的意见,重在务实,次在务虚。这就给理论界留下探索空间。茅于轼与陈平等学者的首个话题,对理解尤其从三十年前三中全会议题以来的中国实践,有现实的理论意义。双方对话如下:

      一、陈平:诺贝尔经济学奖的讽刺和希望

      陈平教授近期在观察者网撰文指出,“历史实践是检验经济学理论的主要标准”。陈平认为,面对当下经济危机,诺将委员会不得不搞平衡,向挑战有效市场的理论打开门缝。并批评了国内对诺贝尔奖的崇拜迷信。他说:“诺贝尔经济学奖不是严格科学奖。物理学被实验否定的理论,再著名也不可能获奖。但经济学就不是,碰壁再多的理论也会继续获奖。这只能说明经济学还不是真正的科学,只是前科学。西方经济学理论只要市场份额足够大,即使错误有害也会获奖。这倒给了我一个批评科斯‘思想市场’的案例,思想如果不用实验检验,而靠市场营销竞争,市场份额大的‘赢家通吃’,则爱因斯坦是不可能生存的。即使赢家输家分享,也只是维护过时思想的地位,不利于科学的进步。中国启蒙运动讲德先生和赛先生,不明白两者是冲突的。科学要靠投票定输赢,就没有真理,只有流行了。”(全文请见:www.guancha.cn/chen-ping/2013_10_17_179110.shtml)

      二、茅于轼回应陈平:“逻辑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电子邮件原文)

      陈平,史晋川,yyao,jlin,张曙光,盛洪,你们好:

      陈平教授对今年诺贝尔经济学奖的评论我大体上同意。但是我对诺贝尔奖的评奖标准并不熟悉,其是与非不好说什么。

      我注意到陈平教授的邮件中说的:一个物理学理论如果被试验证明是错的,永远也评不上奖。这一点我有不同的看法。我认为实践不是检验真理的标准。逻辑才是唯一的标准。如果试验和逻辑有矛盾,更应该怀疑实验中的可能误差。当然也可能是逻辑出问题,如果果然是逻辑出了问题,那个事情就闹大去了。比如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是从逻辑推出来的。大家用实验去检查,没有发现矛盾。万一有了矛盾,是推翻相对论,还是去检查实验中的误差。

      他们常常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是有问题的。当然从政治上讲,这个提法意义重大,是拨乱反正的理论基础。但是从科学和哲学上讲是有问题的。这个说法的错误有可能极大地误导了中国科学的发展。这件事值得展开广泛的讨论。不过要冒政治上的风险。

      茅于轼上

      2013.10.19

    • 家园 【整理】不是西化问题,是英美化问题

      观察者网:陈老师,您曾经多次批评当前广为传播的“普世价值”、“华盛顿共识”,以及一些“荒诞经济学”的教条,那么这是否意味着您对中国走西方道路、全盘西化持保留意见呢?

      陈平:首先,我需要再次重申,当前的西方经济学的确存在问题,但有问题的主要是英美的经济学。在从“撒切尔—里根”时代到金融危机前的所谓“自由化的三十年”里,英美主流经济学家利用所谓的“杂志排名”构建起了新自由主义流派的垄断地位,并且把这一方式引入学院的评价体系中,将创新经济学、奥地利经济学、熊彼得学派、依附理论、新马克思主义等等其他流派全部边缘化了,将它们称为“异端经济学”;这实际上是英美主流经济学在学术道路的自我封闭,屏蔽了批判的声音,成了所谓的“自闭经济学”。

      早在危机爆发以前,英美的主流经济学就已经开始遭到来自学院内部的,欧洲大陆的,甚至来自社会学、人类学的广泛批判;而金融危机更是对英美的主流经济学产生了致命的打击。近几年来,长期被主流经济学家占据的美国经济学年会也开始讨论演化经济学、熊彼得学派等等过去“非主流”的学说,并借此方式发现和修正主流经济学存在的问题。

      其次,相比于上述已经开始反思的西方同行,中国的主流经济学家们对于英美经济学的认识方面无疑已经落后了;我认为这与当前国内学界的评价体系有直接关系。长期以来,中国教育部也照搬了英美的以“杂志排名”为导向的评价模式,将其作为衡量研究者水平、提升教师教职的主要依据。在这种评价体系之下,国内的经济学研究被片面地等同于“以英美主流经济学的话语体系、研究范式在主流经济学杂志上发文章”。同在西方过去三十年所发生过的一样,这就使那些引进非英美的所谓西方“异端经济学”的、也就是批评主流新古典经济学的中国学者所做的创新性工作在国内被严重地边缘化了,而且被边缘化的程度远甚于美国。

      因此,这种所谓的“与国际接轨”的方法,实际上是存在严重误区的,根子是将西方经济学片面地等同于英美主流经济学;其实质是以英美作为西方唯一且正确的代表。这样一来,由企业家、政治家和劳动者在实践中成功创造出的中国经验,在中国的大学里反而不受重视,常常受到国内主流经济学家以“华盛顿共识”进行批判;那些缺乏反思的、没有与时俱进的媒体经济学家之所以能够拿着主流经济学的教条为大棒挥舞,与长期以来我们对于“西方”的概念的狭隘理解有直接关系。

      观察者:陈平老师,您之前曾讲到商业化的媒体在利益驱动下习惯于卖丑闻——倾向于报道那些极端的、吸引眼球的、好理解的,并且迎合底下这种不满的内容。那么是不是媒体本身对国内经济学家起到了“逆向选择”的作用,使他们变得迎合某些口味?

      陈平:我认为当下中国媒体存在着一个很大的问题,也可以说就是体制问题。

      我也经常接受西方媒体的采访,同这些记者接触时我注意到,他们大多是经济学、政治学和社会学出身,没有学新闻出身;因为接受的通常都是经济学主题的访问,来采访的记者因此也需要有一定的经济学基础,或是接受过同经济学有关的政治的、历史的训练。而我所遇到的中国媒体人,包括那些曾拍过许多与经济相关的电影、纪录片的中国媒体人,他们都是学新闻传媒出身的。这些缺乏经济学相关知识背景的国内媒体人,脑海中很难建立起经济学的判断力;所以在与他们的交流中,我还需要特别向他们介绍一些经济学的背景知识,比如历史上曾出现过的经济学思潮、流派等等;而他们都不知道我说的是谁、甚至连名字都会翻译错。我认为这是中国媒体体制问题的第一个方面。

      另一个方面,我认为,中国媒体在三十年的现代化过程中,虽然系统地引进了西方的媒体理念和教学、甚至直接派人到西方训练;但是这些训练是存在一些偏向的,具体来说我认为是,只派人去英美训练,却少有派人前往欧洲大陆、特别是德国法国接受训练;而恰恰欧洲大陆是对英美模式有着深刻的批判。所以从这个角度而言,中国媒体并不是西化,而仅仅是英美化、华盛顿共识化了。

      并且,这一问题甚至还发生在党校里。比如中组部也经常把干部派到哈佛接受训练——可为什么要去哈佛呢?那里可是苏联崩溃的策源地,戈尔巴乔夫的经济顾问们都来自哈佛。我认为,这反映出党校作为培训中国领导干部的教育机构,它对美国的认识存在一个非常严重的误区:以为美国的军事科技先进、能够到处发动战争,就代表美国的制度先进、教育先进、新闻先进、甚至它的社会科学先进。这很显然是完全错误的。不可否认,美国的军工技术非常发达,但是它已经在科学、社会科学、教育等其他各个方面失去了领先地位,甚至在某些方面还是相当落后的。

      观察者:陈老师,我发现您刚才一方面是从体制的角度,为“荒诞经济学”的观点在媒体上的泛滥提出了一种解释;另一方面似乎也是从媒体从业者、党政干部的培训等等教育的角度,指出了当前“英美等于西方”这一错误对中国社会的深层次的、长期的影响?

      陈平:的确,与西方挂钩的不仅是现在中国的媒体,还有教育部的学校的排名也是采用了西方标准。我个人认为,在自然科学领域可以采用西方标准,但是在社会科学领域则完全不具有可行性和合理性。

      在我的设想中,最理想的青少年教育过程是这样的:童年在乡村度过,读城市里的中学,再到欧洲或者国内接受本科教育,最后去美国的研究生院。现在过早让孩子去西方接受小学、中学教育,其实更容易学坏。

      与此同时,还应该贯彻钱学森的主张,在学校实行末位淘汰制,中学、大学应该搞多样化的比赛,使每个学生都能培养出自己的特色。与中国不同,美国越好的学校淘汰率越高,考试这种方法只用来检验涉基本的能力,德国人在中学就开始残酷的分流;我们也应该养成这个习惯,以此推动学生的分流,并且也可以打破“唯学习成绩决定未来出路”的传统观念,让每个学生都可以走出一条自己的道路——在西方,哈佛的学生能够当高管、中管、技术工人,但很难成为企业家、创业者本身,好的企业家更需要一种“无知者无畏”的精神。

      因此,中国的教育改革不应该只让教育家和教师来讲教育应该怎么样,而应该广泛地聘用来自社会方面的顾问团,特别是企业家、成功人士。从历史的角度来讲,中国也曾有过蔡元培、中国科技大学等等非常成功的教育改革经验,但是都没能够得到有效的总结、推广。

      G20峰会曾提到,中国的教育也需要一次英美式的改革。但是从经验和历史上看来,带领中国走向成功的这一代领导人们,恰恰是经历过“上山下乡”的、还被称为“失去的一代”;而使东欧的改革陷入困境的政治家和经济学家,却都是出身自最顶尖学府牛津哈佛。两相对比之下,我们不禁要问,到底是谁的教育需要改革呢?

      为了保持学科活力,德国人是建立了一个全新的经济学研究所,全部聘请非经济学的所谓“行外人”对经济学进行批评;我觉得这个办法很好,但是也还不够,应该让所有取得成功的人都参与进来,包括那些“上山下乡”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一个讽刺的现实是,中国现在成功人士,都是“战场大学”和“泥土大学”摸爬滚打出来的,却把自己的孩子都送到了牛津哈佛;这样培养出的下一代既不懂中国经验、也没有生存能力,学会了西方的贵族排场、外表光鲜,但缺乏解决问题的能力。

      观察者:那么陈老师,您能否从整体上介绍一下,您认为中国应该从哪些方面、怎样去借鉴和吸收西方整体的、而非片面英美式的经验呢?

      陈平:我也曾经提到过,中国的当前最大的不平等正是教育和医疗机会的不平等。西方仅仅以财产性收入的绝对差距来衡量收入水平,而在中国,北京上海10万年薪的白领,他们在生活质量上可能远不如农村居民;但是城市却通过紧缺的就业机会、高昂的房地产价格,剥削、排挤内地农民和大学生,从而保证了对教育资源和医疗资源的高度垄断,造成了实际上的不平等,这是必须解决的严重社会问题。

      从当前金融危机的困境中我们可以看到,美国的军备竞赛和医疗问题现在已经成为了它财政体系上的吸金黑洞。而中国所面临的一个重要的社会问题恰恰是医疗机会的不平等,有美国在医保问题上的前车之鉴,我们特别应该警惕重蹈覆辙,避免走进“加大医疗投入等于提高医疗质量和医疗水平”的误区。我们应该鼓励医院、疗养院搬迁到风景宜人的山区、乡村,把病人放在洁净、放松的环境中加以调养,充分利用环境资源对于健康的作用。

      此在教育问题上,中国正在进入老龄化社会,产生的大量60至80岁的退休人员恰恰是极好的教师,比如我过去的教师就都是志愿军退伍军人,经常对学生讲那些生动的战争故事。而现在学校中的女老师,在儿童的培养问题上往往过于保守、怕出事,这样的教育方法死板、单调。我认为,应该聘请那些退休养老的人重新投入到中小学兼职教育中,让师范毕业教师的负责基础课。

      此外,目前的高考制度也需要改变。以我在高校的观察,现在肯吃苦、能干活的学生都来自农村。因此,高考不仅需要考学生的学业知识,还需要检验学生的生活知识:生存能力出众的学生应当加分,眼高手低的城市精神贵族应当减分。“上山下乡十年、无法回到城市”,这肯定是对人才的浪费,但是如果以短期的“上山下乡”作为培养生存知识的教育方式,这无疑是有效的。在真正优秀的,如德国、日本的教育模式下,都还保留着不讲奢侈排场、强调生存训练的教育理念;德国人、犹太人都还有历史传统教育,就像毛时代的忆苦思甜运动一样。而恰恰是在中国,连穷人家的孩子都不愿劳动了;古语有云:“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目前发现其实二世就斩了;过去毛主席进行过不少好的教育实验,现在完全可以同新科技结合起来,重新发挥其作用。

      而从产业发展的角度来看。一个国家所谓竞争力的产生过程,基本都遵循着这样一条道路:最开始是卖资源,然后卖劳动力,接着卖技术,最后卖文化和生活方式。今天风靡全球的好莱坞、美国梦,源头就是大萧条时期美国人的精神世界:通过爵士乐忘掉现实的烦恼、对外来希望有好车开有大房子住。

      当然,今天的美国人已经走出了水泥森林,想要回到绿色丛林;而中国还做着美国人过去的梦,以为这些就是就是现代化的全部内容和终极目标,华西村、吴仁宝,这些发展的典型其实依然没有走出美国人的旧梦。特别是“9·11”发生后,美国的洛克菲勒中心、环球中心等等高楼大厦也并没有过去那样受人追捧:毕竟住在2层以下可以拔腿就跑,而在10层楼上带给人们的唯一感觉是权力感、权力欲,但牺牲的是生活质量。

      我多次强调,只有讲求共存的链式经济才是与时俱进的、适合生态的。但是在当前的政绩指标下,这一模式并不为中国政府所重视,为此,我们现在需要一个新的政绩评价体系。过去的唯GDP主义是将肥胖当体育冠军,比如美国的GDP中有很多都是熵。为了所谓的规模和效率的英美模式,牺牲了就业、资源,甚至生物多样性:因为在这套体系下,凡是“不具备效率”的生物都被消灭了。但是“效率”这一指标的衡量方式实际上是非常短期的,有很多生物多样性的影响在当下无法衡量,只能在长期影响中显现。比如我在美国时,看到各个建筑里都开足了空调,为了效率把所有的窗户都封闭了起来,这样通气管道中的流行病菌越来越多,连广谱抗生素也纷纷失效;结果过去没多久,上山下乡时都能保持身体健康的我,反而在美国得了胃出血,最后切掉了大半个胃。

      历史上看来,“五四运动”的背后其实就是知识分子接受了“西方中心论”,并认同“市场——效率——规模”这套不计算环境与物种代价的发展理念。到了今天,这套有严重缺陷的发展理念已经难以得到先进知识分子的完全认同,而现在的中国领导人也已经隐约来到了问题的边缘、但是还并未对此有深刻的理解。

      此外,高度发达的规模经济也会产生法律问题,正所谓“法不责众”、“大而不倒”。在法律的话语体系下,美国实际上是“法不治穷”,因为他们已经无可失去了;中国也无法贯彻法制,因为现在刚刚富起来的农民没法通过法制进行管理,除非在经济上实行寡头制,抵押寡头的资产。而如果未来中国真的实现了完全英美化,那么离开土地的农民就只能在寄生虫和黑户之间选择,这样的局面对房产利益集团有利、从中也会产生严重的腐败。

      因此,中国的问题既不是债务危机、也不是土地产权、更不是国企私有化,而是停止英美式的城市化进程、改变以英美为西方唯一正确代表的观念,广泛地吸收西方各国、特别是欧洲大陆国家的经验和模式,改变经济指标、政府的治理模式、改变市场的游戏规则,实现马克思的理想,消灭三大差别。

      • 家园 看来很多人想知道陈平是什么人,那就贴一下简历吧

        陈平教授近年重要国际会议的讲演记录:

        2012年7月2日,国际熊彼特学会双年会,特邀主题讲演,“代谢增长理论:学习竞争与大国兴衰”,澳大利亚,布里斯班,国际研讨会议题《亚洲崛起的原因和影响》。陈平提出技术和知识的新陈代谢模型来挑战新古典经济学内生增长论的知识积累模型,并用来解释东亚和中国的崛起与西方的衰落,引起演化经济学界元老们的关注。

        2012年5月5日,墨西哥城G20峰会预备会,《未来的就业》专题研讨,参加者包括美国总统经济顾问劳拉-泰森,美国前财长萨默斯。陈平的讲题是“金融不稳定性,技术兴衰,和就业政策:一个非均衡的视角”。发言正面批评克鲁格曼与萨默斯拒绝拆分金融寡头的严重后果,获得巴西前总统、西班牙前总统、和新加坡前外长的支持,也引起劳拉泰森对陈平研究的经济复杂性问题的兴趣。

        2012年1月7日,美国演化经济学会(AFEE)2012芝加哥年会,专题研讨《大危机与经济理论的未来》,陈平担任总评议员作了总结发言。

        2009年5月14日,罗马 GN影子峰会,与会的有世界银行,欧洲央行,和多国央行与国际组织的官员与经济学家。陈平应邀作了题为“内生经济波动的中观基础与稳定动荡市场的竞争政策”的发言,用数据与模型证明2008年金融危机的根源是金融寡头的过度投机,明确建议设立国际反垄断法,拆分国际金融寡头的政策建议,引起与会者注意。

        2008年11月14日,美国《经济学家争取和平与安全组织》于纽约新学院大学在G20峰会前夕举行的,为新当选的美国总统建言的国际高层研讨会,主题为《金融危机,美国经济,与新政府的国际安全问题》,陈平做了题为“金融危机与国际秩序,基于经济复杂的新思维”的发言,建议美国学习中国经验,包括:先增长后改革,拆分垄断寡头,发展混合经济等政策,引发热烈讨论。 2008年6月12日,欧盟《规范转变》国际研讨会,布鲁塞尔,陈平应邀作了主题发言:“从有界理性到经济复杂性:自由、民主、和法制的局限”,引发热烈讨论。

        2007年9月23日,日本演化与制度经济学会鹿儿岛2007年会,陈平作2小时的特邀报告,题目为:“均衡幻象,经济复杂和经济分析的演化基础”。陈平的研究结果系统挑战新古典经济学的体系,先后挑战了6个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理论,包括计量经济学的Friedman外生货币模型,Frisch 噪声驱动周期模型,Lucas 微观基础与理性预期模型,Coase 零交易成本世界,Black-Scholes 期权定价模型,Granger 的一阶差分滤波器,以及Arrow 的干中学的知识积累模型。

        陈平教授工作经历:

        1968年至1974年,任成都铁路分局电工。业余研究理论物理,科学技术史,和经济史;

        1974年至1979年,任中国科学院合肥等离字体物理研究所实习研究员,研究受控热核反应。

        1978年,被借调筹备全国科学大会工作,开始参与科技教育体制改革的讨论;

        1979年至1980年,作为合肥中国科学技术大学近代物理系研究生,参与农业政策改革的讨论和人才学的研究,被聘为安徽省政协特邀委员;

        1980年秋,赴美国作理论物理学的研究生;

        1981年起,师从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德克萨斯大学普里戈金教授研究非平衡物理学、非线性演化动力学、与复杂系统科学;1985年首先发现经济混沌的经验证据;

        1988至2002年,先后任美国德克萨斯大学奥斯汀校区普里戈金统计力学与复杂系统研究中心研究员和研究科学家;

        1988年至1989年,任中国留美经济学会第三届会长;

        1988年至1994年,任北京大学管理科学研究所副教授;

        1999年至今,任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生导师;

        2004年至今,任复旦大学新政治经济学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学术委员会主任。

        2010年起,被邀为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资本主义与社会研究中心外籍研究员。

        陈平教授目前为春秋研究院研究员,兼任美国德克萨斯大学奥斯汀校区复杂量子系统中心客座研究员;南开大学经济史研究所兼职教授;被聘为社会劳动保障部、国家开发银行、上海市政府、安徽凤阳县政府的专家顾问

    • 家园 社科院经济蓝皮书揭露贫富差距真相

      蓝皮书提出的四点建议,其实就是堵住国企从其他社会成员那里捞钱的门路。个人认为,还应该加一条,享受国家补贴的国企,企业高管和员工的工资和福利不得高于民营部门同等职位的80%。至于不享受国家补贴的,同时还能盈利的,则不受这一条件限制。要享受高工资,高福利,就请先创造高价值,而不是通过从其他社会成员那里捞钱来享受。

      报告提供了解决收入分配问题的思路与对策。

        第一,优先消除分配不公。报告认为,中国目前收入分配不公主要源于国有经济或者国有资本参与市场的收益没有被全体国民合理分享,因此,如何公平合理地处置国有资产及其收益问题,就成为解决收入分配不公问题的关键所在。解决收入分配不公的正确途径是在国有经济地位不被削弱的情况下,通过完善制度和规则,实现国有资产及其收益的公平分配。

      报告指出,土地、矿产资源、国有企业、公共产品等国有资产的资本化过程是收入分配不公的主要来源,消除分配不公就必须堵住这些导致收入分配不公的漏洞,为此,报告建议迫切需要在如下几个方面完善制度和规则:一是要完善土地制度,明晰土地产权,改革集体土地征占用制度,提高农民分享土地增值收益的份额,将土地出让金纳入财政预算;二是要建立更加严格的矿产资源使用制度,尽快开征资源税,提高矿产资源使用税标准,建立矿产资源行业的利润分成制度;三是需要完善国有企业经营管理制度,加强监管,提高企业利润上缴比例,国有企业收益应该尽快纳入国家财政预算,关系到生计、安全的公共事业、自然垄断和战略性资源行业应该谨慎上市:四是需要进一步规范公共产品的资本化运营,对已经收回成本的高速公路(行情 专区)、市政交通等企业应当尽快清理整顿,严格监管私人部门进入公共产品领域,降低公共产品服务费用。

      • 家园 8.3亿元业务招待费:有关国企真相的案例之三

        没错,单位是亿。难怪民间戏称国企是三光公司,吃光,花光,赔光。赔光了咋办?找国家要补贴,也就是纳税人的钱,继续吃,花,赔,享受高工资,高福利。

        据经济之声《天下公司》报道,上市公司年报发布接近收官,各类盘点榜单也相继出炉,业务招待费的排名最为引人关注,因为名列前十的绝大多数都是央企。其中,中国铁建(5.37,-0.04,-0.74%)以8.37亿元的业务招待费雄踞榜单首位。

          中国铁建由中国铁道建筑总公司2007年独家发起设立,是中国最大的工程承包商,同时也是中国最大的海外工程承包商。根据年报显示,中国铁建2012年业绩很好,集团实现营收4843亿元,净利润同比增长8%,达到了85亿元,但业务招待费也高达8.3亿元,相当于全年净利润的10%

          中国铁建的招待费为什么会这么高?这些钱都花在了哪些地方呢?经济之声《天下公司》记者今天下午找到了中国铁建的赵广发,这位中国铁建股份有限公司官网上显示为公司总裁职务的高管,在做出回应时情绪激动,竟称这些纯属扯淡。

          赵广发:那扯淡的事,不用管

          记者:为什么这么说?

          赵广发:胡扯淡的都是,不知道怎么报的

          记者:但是我们也看了,财报确实有这个,招待费确实也很高。

          赵广发:很高,有的比这个还高呢,他们就是账目出的有问题

          记者查看了中国铁建过去几年财报的业务招待费,始终处于高位。2011年中国铁建的招待费更是达到了8.7亿元。到底什么是业务招待费呢?

          根据上市公司财务规定,业务招待费是指企业在经营管理等活动中,用于接待应酬而支付的各种费用,包括对外联络、公关交往、会议接待、来宾接待等所发生的费用,通俗的理解差不多就是吃饭、送礼等

          。。。

          

          据统计,2012年沪深两市的上市公司中,除了中国铁建业务招待费达到8.3亿元外,中国交通建设、中国水电(3.47,-0.03,-0.86%)、上海建工(7.51,-0.15,-1.96%)、葛洲坝(5.07,-0.05,-0.98%)、中国北车(4.22,-0.05,-1.17%)、中煤能源(6.73,-0.05,-0.74%)等5家央企的招待费都超过了1亿元。另外,有241家上市公司的业务招待费超过1000万元。

      • 家园 快递份子钱: 有关国企真相的案例之二

        应该说,快递员工收入不算低,但那是辛苦劳动赚来的钱.风里来,雨里去,行色匆匆,常常忙得饭也吃不上,他们是真正的劳动人民.

        可是,这些社会底层的劳动者,终究还是逃不出国企老爷的手掌.这不,中国邮政集团公司要来分快递业的劳动果实了.在运送快递的过程中,中国邮政集团公司并未付出任何劳动,却要求分享三成的利润.值得注意的是,中国邮政集团公司收份子钱很积极,主营业务的质量却差得出奇.以平信为例,约有1/4的平信寄出后不见踪影。

        近日,讨论3年之久的《邮政普遍服务基金征收使用管理暂行办法》(以下简称《办法》)起草完毕,不过在向快递业征求意见的过程中,却引起轩然大波。

        该《办法》规定,在我国境内经营快递业务的企业应缴纳邮政普遍服务基金(俗称邮政“份子钱”),标准为国内同城快递0.1元/件、国内异地0.2元/件、港澳台1元/件、国际2元/件。从业人员20人以下或年营收200万元以下企业可免征。

        对此,各大快递企业一直意见激烈。4月24日,在北京召开的邮政普遍服务基金问题研讨会上,与会的快递企业、专家学者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与建议,有关邮政“份子钱”的争议,也因此变得前所未有的白热化。

        “份子钱”或蚕食三成利润

        如今,我国快递行业已经连续5年实现超过27%的增长。根据国家邮政局公布的数据,今年第一季度全国规模以上快递服务企业业务量累计完成17.1亿件,业务收入累计完成284.1亿元。其中,异地占比71.4%;同城占比25.6%,国际以及港澳台占比3%。

        如果按照《办法》,今年第一季度我国对快递企业征收的邮政普遍服务基金将达3.6亿元左右,约占第一季度业务累计收入的1.3%。目前,我国快递企业利润普遍在3%~5%,换言之,征收邮政普遍服务基金,或拿走企业利润的25%~40%。

        这就意味着,在未来快递业务量增长势头持续的过程中,如果开征“份子钱”,全国快递企业每年需缴纳基金超过10亿元。“一个快件收取一两角钱,看似不高。但是,目前民营快递的利润也只在0.3元至0.6元之间。征收后可能将吃掉快递企业1/3左右的利润。”一些快递企业表示。

        需要一本明白账

        在研讨会现场,记者看到,各大快递企业如顺丰、圆通、宅急送、联邦、TNT等,均悉数到场。

        一位与会的快递企业负责人称:“征收‘份子钱’是用来补贴偏远地区邮政服务亏损的,现在我们不知道哪些地方亏损,亏损了多少?国家每年的补贴和减免的税收又是怎样的?我们在缴纳普遍服务基金的同时,也希望能够了解这些情况。”

        据介绍,这次国家邮政局之所以征收这笔钱,据称是出于补贴信件业务的考虑。由于通信是人们的基本权利,但是在偏远地区送信成本非常之高,普遍服务价格远低于成本。

        但是,与会专家指出,近年来,有关邮政方面的服务质量投诉与日俱增。以平信为例,约有1/4的平信寄出后不见踪影。平信的高丢失率,是邮政业许久以来广为诟病的问题,暴露出中国邮政系统中投递流程管理的混乱和质量控制的严重疏漏。

        不仅如此。根据中国邮政速递物流股份有限公司IPO招股说明书披露的数据显示,2011年,中国邮政集团公司总营业收入为2586.23亿元,净利润为209.36亿元。在中国邮政集团公司整体盈利的情况下,还来征收“份子钱”,一些快递企业表示难以接受。

        • 家园 邮政的报道是错误的,辟过谣。

          不是所有的地方都通快递。邮政的存在是必要的

          • 家园 但这份钱依然是不合理的

            这份钱相当于用出租汽车公司每拉一次活,就付给公交公司交一笔钱。

            如果公交公司需要补贴,应该是从国家税收里出钱,而不是直接向另一个行业里收钱。事情不是这么办的。

            • 家园 这篇报导故意混淆国家邮政总局和中国邮政集团

              收取所谓“份子钱”的是国家邮政总局,不是中国邮政集团。中国邮政集团和国家邮政总局早就政企分开了。国家邮政总局是管理中国邮政快递行业所有企业的上级主管单位,邮政总局收取这个所谓的“份子钱”跟中国邮政集团这个企业有啥关系?又不是中国邮政集团向快递行业收的。

              • 家园 另外如何保证补贴邮局的钱不会花到补贴EMS上。

                中邮集团有EMS和邮局两个业务领域,很多时候两者的办公、人员、车辆是一套班子办两种业务,越是不发达地区越是如此。补贴邮政,也就同时意味着补贴了EMS。EMS可是和其它快递公司是竞争关系。邮管局如何证明向快递公司征收的份子钱没花到补贴他们的竞争对手身上。

                实际上EMS解释自己比其它快递公司价格高的理由就是为服务农村一类的不发达地区,不得不建立比竞争对手更大的网络,具有一定的社会福利性质;而这些网络网点很多是亏损的,所以需要收费高一点。遇到这个理由,消费者和竞争对手也就忍了。但是再次之外还要享受补贴,那就让人不能接受了。

                • 家园 没人反对你有监督的权利啊

                  我认为你说得很对,每个公民都有监督这个补贴有没有落到实处的权利。但这不代表边远地区的邮政就不应该接受补贴,我认为补贴是必要的,也是合情合理的。不能因为补贴有没有落到实处的可能性就反对这个补贴,这完全是不对的。

                  • 家园 EMS收费高就已经是一种补贴了。

                    EMS跟邮政很多时候没有完全分开,都在邮政网点里办理。EMS说自己收费高是为了补贴偏远网点,这笔钱已经花在邮局建设上了。实际上这就是一笔由消费者买单的补贴。

                    • 家园 谁告诉你说这份补贴是EMS收的?

                      我前面说得很清楚,补贴是国家邮政总局收的,EMS是中国邮政集团下属的股份制公司。你可以监督这份补贴的流向和落实情况,但不能说国企收民企的钱。完全是两码事。

                      • 家园 谁告诉你我在说EMS收这份补贴?

                        我说的是EMS的快递价格比其它快递公司高。EMS标准服务几乎比民营快递高一倍;即便是最低廉的E邮宝,也比别的公司价格高一大截。EMS一直辩解多收的部分花在补贴偏远地区网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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