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左传》人物事略29:苌弘——恨血千年 -- 桥上
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
这是李贺的诗,土中千年碧血,就说的是伍员-伍子胥和这里的苌弘,典出庄周-庄老先生:“人主莫不欲其臣之忠,而忠未必信(申),故伍员流于江,苌弘死于蜀,藏其血,三年而化为碧。”(《庄子?杂篇?外物》)。
苌弘又称苌叔,苌是“氏”,弘是“名”,叔是行第,也是“字”,《华阳国志》里说他是蜀人,不知是哪个蜀。此人是周王室的大夫,《淮南子?氾论训》有云:“苌弘,周室之执数者也。”,太史公也说:“昔之传天数者:高辛之前,重、黎;于唐、虞,羲、和;有夏,昆吾;殷商,巫咸;周室,史佚、苌弘;于宋,子韦;郑则裨灶;在齐,甘公;楚,唐眛;赵,尹高;魏,石申。”(《史记?天官书》)。所以,苌弘是和几个古代大天文学家列在一起的,不说重、黎,羲、和,只说甘公和石申,就是世界上现存最早的天文学著作之一《甘石星经》的作者。而传闻在当时人眼中,苌弘是“天地之气、日月之行、风雨之变、律历之数,无所不通”的(《淮南子?氾论训》)。
因此,公元前五三一年(鲁昭公十一年,周景王十四年,晋昭公元年,楚灵王十年,蔡灵公十二年),苌弘在《左传》中第一次出现,就是周景王问他:“今兹诸侯何实吉?何实凶?”,当时苌弘预言此年楚灵王(楚子-虔)会诱杀蔡灵公(蔡侯-般)进而灭蔡,并认为此举也给楚国积累了仇恨,楚国和灵王没好下场。果然,没过多久,蔡灵公被楚灵王所杀,蔡国也完了;下一年,楚国发生内乱,灵王走投无路自杀。
苌弘做了关于楚、蔡两国的预言六年后,公元前五二五年(鲁昭公十七年,周景王二十年,晋顷公元年,楚平王四年),晋顷公派使者来见周景王。看到这个使者,苌弘警觉晋人将要对陆浑用兵,提醒了周王室执政的卿士刘子(刘挚,刘献公),于是周王室在这一事变中收获不小。另外,这里也反映苌弘虽然是周王室的大夫,但和刘家关系不一般,后来苌弘成为下任刘家族长刘文公的谋主。
过一年,公元前五二四年(鲁昭公十八年,周景王二十一年,晋顷公二年),春王二月乙卯那天(杨注:乙卯,十五日。),周王室世家毛家的毛得杀掉自家族长、王室卿士毛伯-过,自己做族长。苌弘当即预言:“毛得必亡。是昆吾稔之日也,侈故之以。而毛得以济侈于王都,不亡,何待?(毛得肯定会出走流亡。今天是昆吾遭报应的日子,因为他太放纵。现在毛得在王都也这么放纵,不被赶出去流亡,还等什么?)”,后来这位毛伯-得(毛得)参与周王室一位想当“王”的王子——王子朝的叛乱,失败后只好流亡去了楚国。
四年后,公元前五二〇年(鲁昭公二十二年,周景王二十五年,晋顷公六年),王子朝即发动叛乱,要推翻周王室当时新上来的“王”——周敬王,刘家则是拥护周敬王的,是王子朝的对立面,苌弘也是如此。此时刘家族长已换成刘献公的庶子刘文公(刘狄,刘蚠,伯蚠,刘子,刘卷),他大概一上位就拉了苌弘作谋主。
到下一年,公元前五一九年(鲁昭公二十三年,周敬王元年,晋顷公七年),周敬王和王子朝两方在拉锯,八月丁酉那天(杨注:丁酉,二十八日。),发生地震,对方一位大夫南宫极因此死亡。苌弘立即借此鼓励刘文公说:“君其勉之!先君之力可济也。周之亡也,其三川震。今西王之大臣亦震,天弃之矣。东王必大克。”,这里西王指王子朝,东王指周敬王,敬王当时“居于狄泉”,一度逃往刘家采邑“刘”,一直活动在“京师”东面。
再下一年,公元前五一八年(鲁昭公二十四年,周敬王二年,晋顷公八年),双方仍在拉锯,春王正月辛丑那天(杨注:辛丑,五日。),甘家族长甘桓公又投向王子朝一方,刘子(刘文公)很紧张,苌弘就告诉他:“何害?同德度义。《大誓》曰,‘纣有亿兆夷人,亦有离德;余有乱臣十人,同心同德’,此周所以兴也。君其务德,无患无人。(有什么关系?只有为共同目标努力才能一条心。咱们武王在《大誓》里说,“尽管商纣手下有十万百万的人,但都不一条心;我手下有贤臣十人,同心同德”,咱们周家就是靠这才发达起来。主上只须注意自己的品行,让大家有共同的目标,不用担心没人支持。)”。
最终又过了两年,到公元前五一六年(鲁昭公二十六年,周敬王四年,晋顷公十年,楚平王十三年),晋人大规模出兵支持周敬王,王子朝坚持不住,带大批手下,包括好几个重要家族,以及很大一批“百工”,逃往楚国,还带走了周王室的典籍,历时四年多的动乱结束。
动乱过后,王室残破,一直由各家诸侯派兵保卫,就这么过了七年,到公元前五〇九年(鲁定公元年,周敬王十一年,晋定公三年,宋景公八年,齐景公三十九年),应周敬王请求,晋人纠合各家诸侯新修了一个成周城,这样就可以不用一直派兵保卫周王室;周王室迁往新成周城,也可以偏安一隅;这是苌叔(苌弘)的主意。
但晋国一位大夫女叔宽就评论说:“周-苌弘、齐-高张皆将不免。苌叔违天,高子(高张)违人。天之所坏,不可支也;众之所为,不可奸也。(周王室的苌弘和齐国的高张都将有灾祸,苌叔是违背上天的意志,高子却是违背了大家的意愿。上天要打倒的,不可去扶持,大家都想干的,也不可去干扰。)”。
十年后,公元前五〇六年(鲁定公四年,周敬王十四年,晋定公六年,楚昭王十年,蔡昭公十三年,卫灵公二十九年),各家诸侯在“召陵”盟会,刘文公为盟主,但实际主持的是晋国方面。此时晋国执政的中军元帅是范献子(士鞅)。五月,在皋鼬盟誓。盟誓前,参会的蔡国和卫国争执排位先后,卫侯(卫灵公)派大夫“祝佗”(子鱼)去求苌弘,“子鱼”(祝佗)先给苌弘上历史课,讲解鲁国、晋国、卫国以及蔡国的开国史。苌弘听的满意,就通过刘子(刘文公)说动范献子,让卫国排在了蔡国前头。
到这年秋天,刘文公就去世了,但周王室还是刘家执政,苌弘也还很有影响力。
又九年后,公元前四九七年(鲁定公十三年,周敬王二十三年,晋定公十五年),晋国的范家和中行家与以赵家为首的各大家族开战,一直打了七年,到公元前四九〇年(鲁哀公五年,周敬王三十年,晋定公二十二年),最终赵家获胜,范家和中行家的势力被逐出晋国。
在这个过程中,由于刘家和苌弘的影响,周王室一直支持范家和中行家,于是到公元前四九二年(鲁哀公三年,周敬王二十八年,晋定公二十年),赵家族长赵鞅(赵简子)就逼着周人杀掉苌弘,他是害怕苌弘了。
这是苌弘在《左传》中最后一次出现,从他在《左传》中第一次出现,到此时被杀,已三十九年,苌弘也是个老人了。
可苌弘这样的人怎会轻易就没了呢,于是去世只一百多年,他就成为不死忠魂的象征,乃至千年以下,犹有诗人吟唱起那土中的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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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春秋经》和《左传》中的相关段落及我的粗略翻译和一些补充说明(125子朝作乱11节、127魏舒南面4节):
《昭十二年传》:
周-原伯-绞虐,其舆臣使曹逃。冬十月壬申朔,原舆人逐绞,而立公子跪寻。绞奔郊。((p 1334(10120801))(125)
甘简公无子,立其弟过。过将去成、景之族。成、景之族赂刘献公,丙申,杀甘悼公,而立成公之孙鰌。丁酉,杀献大子之傅庾皮之子过,杀瑕辛于市,及宫嬖绰、王孙没、刘州鸠、阴忌、老阳子。((p 1334)(10120901))(125)
我的粗译:
在我们昭公十二年(公元前五三〇年,周景王十五年),因为周王室大臣原伯-绞残暴,他们家的舆臣使曹纷纷逃离。这年冬十月壬申朔(初一)那天,原家的舆人把这位“绞”(原伯-绞)赶走,立他们家公子跪寻作族长。“绞”逃去了“郊”。
稍前,周王室另一位大臣甘简公去世,但他无子,就立他弟弟“过”当继承人。上台后,这位“过”打算让他们家成公和景公的后裔族人离开公族,但成公和景公的后裔族人送了礼给周王室卿士刘献公(刘子),于是到冬十月丙申那天(杨注:丙申,二十五日。),他们杀掉甘悼公(“过”,甘过),而立成公之孙“鰌”为族长。丁酉那天(杨注:丁酉,二十六日。),他们又杀了献大子之傅“庾皮”之子“过”,并在市场上杀害瑕辛,以及宫嬖绰、王孙没、刘州鸠、阴忌、老阳子。
一些补充:
杜预《注》“周-原伯-绞虐,其舆臣使曹逃”云:“原伯-绞,周大夫原公也。舆,众也。曹,群也。”
桥案:这里的“舆”和下面“逐绞”的“舆人”当指同一种人,大体相当于“国”中的“民”,但由于这是属于一个家族的“舆人”,就比直属王室的“民”低了一等。
杜预《注》“过将去成、景之族”云:“成公、景公,皆过之先君。”
杨伯峻先生注“杀献大子之傅庾皮之子过”曰:
庾皮为献大子之傅,过为庾皮子。杜《注》谓“过,刘献公大子之傅”,有二误。刘献公大子不得谓献大子,献似太子之谥。或疑即十五年死之王大子-寿。此一误也。过明是庾皮之子,庾皮为太子傅,此二误也。
桥案:
这一段《左传》可能说明两件事:
以某位“君”——族长的“谥”为族名的“族”,如这里的“成、景之族”,在一定时间段内是属于公族的,而且这样的“族”经过一段时间后会离开公族,就是所谓“去”,但并非要灭了他们。
不过被“去”以后这样的“族”其日子会比原来难过不少,相当于砸了他们的饭碗,所以被“去”的“成、景之族”才会大开杀戒。
杨伯峻先生注“杀瑕辛于市,及宫嬖绰、王孙没、刘州鸠、阴忌、老阳子”曰:
杜《注》:“六子,周大夫,及庾过,皆甘悼公之党。”二十六年《传》周又有阴忌,高亨《老子年谱》谓即此阴忌。因谓“‘及’乃‘反’之误”云云。不知当时同姓名者多,二十六年《传》之阴忌,非此阴忌。如卫有二宁跪,一在庄六年,为卫大夫;一在哀四年,《世本》列于杂人。
“周”——“王城”——“周宗”——“郏”——“郏鄏”——“京师”——“京師”——“雒邑”推测位置为:东经112.43,北纬34.67(洛阳-西工区为主)。
“原”推测位置为:东经112.55,北纬35.16(济源-原昌村)。
“郊”(杨注:杜《注》:“郊,周地。”据二十二年《传》,郊与鄩邑相近。),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8,北纬34.7(滑与尸之间,洛北)。
“甘”——“甘鹿”推测位置为:东经112.19,北纬34.44(洛阳南郊偏西鹿蹄山古石城)。
“刘”推测位置为:东经112.76,北纬34.59(偃师-陶家村北,浏、涧汇流处南,刘城,有遗址,近椭圆形城,650米—1200米,三面临河,仅筑南垣。春秋-战国-汉)。
《昭十五年传》:
六月乙丑,王大子-寿卒。((p 1370)(10150301))(125)
秋八月戊寅,王穆后崩。((p 1370)(10150401))(125)
十二月,晋-荀跞如周,葬穆后,籍谈为介。既葬,除丧,以文伯宴,樽以鲁壶。王曰:“伯氏,诸侯皆有以镇抚王室,晋独无有,何也?”文伯揖籍谈。对曰:“诸侯之封也,皆受明器于王室,以镇抚其社稷,故能荐彝器于王。晋居深山,戎狄之与邻,而远于王室,王灵不及,拜戎不暇,其何以献器?”王曰:“叔氏,而忘诸乎!叔父唐叔,成王之母弟也,其反无分乎?密须之鼓与其大路,文所以大蒐也;阙巩之甲,武所以克商也,唐叔受之,以处参虚,匡有戎狄。其后襄之二路,鏚钺、秬鬯,彤弓、虎贲,文公受之,以有南阳之田,抚征东夏,非分而何?夫有勋而不废,有绩而载,奉之以土田,抚之以彝器,旌之以车服,明之以文章,子孙不忘,所谓福也。福祚之不登,叔父焉在?且昔而高祖孙伯-黡司晋之典籍,以为大政,故曰籍氏。及辛有之二子董之晋,于是乎有董史。女,司典之后也,何故忘之?”籍谈不能对。宾出,王曰:“籍父其无后乎!数典而忘其祖。”((p 1371)(10150701))(114、129、125)
籍谈归,以告叔向。叔向曰:“王其不终乎!吾闻之:‘所乐必卒焉。’今王乐忧,若卒以忧,不可谓终。王一岁而有三年之丧二焉,于是乎以丧宾宴,又求彝器,乐忧甚矣,且非礼也。彝器之来,嘉功之由,非由丧也。三年之丧,虽贵遂服,礼也。王虽弗遂,宴乐以早,亦非礼也。礼,王之大经也。一动而失二礼,无大经矣。言以考典,典以志经。忘经而多言,举典,将焉用之?”((p 1374)(10150702))(114、125)
我的粗译:
三年后,我们昭公十五年(公元前五二七年,周景王十八年,晋昭公五年),六月乙丑那天(杨注:乙丑,九日。),周王室的王大子-寿去世了。
这年秋八月戊寅那天(杨注:戊寅,二十二日。),周王室的王穆后也去世了。
这年十二月,晋国的卿荀跞(知文伯)前往周王室那里,为景王的王后穆后送葬,他们的大夫籍谈做他的副手。葬礼完成,除去丧服后,“王”(周景王)设宴招待文伯(知文伯,荀跞)。宴会上,用了鲁国进献的壶斟酒,于是“王”借机对文伯提出:“伯氏,诸侯皆有以镇抚王室,晋独无有,何也?(伯父家里的啊,各家诸侯都能献一些重器成为王室的保障,只有晋国不来进献,为什么呢?)”。
文伯没法回答,就对籍谈作揖,请他来回答。于是籍谈答道:“诸侯之封也,皆受明器于王室,以镇抚其社稷,故能荐彝器于王。晋居深山,戎狄之与邻,而远于王室,王灵不及,拜戎不暇,其何以献器?(当初那些诸侯受封,都会从王室得到显赫的重器,用来保障他们社稷,所以这些诸侯也会向“王”进献彝器。只有晋国,住在深山里,与戎人和狄人作邻居,远离王室,“王”的威力到不了这里,我们对付那些戎人都来不及,还拿什么进献彝器?)”。
“王”生气了,就训斥他说:
叔父家里的啊,你忘了吗?晋国的先祖——叔父唐叔,是成王的嫡亲弟弟,怎会反而没分到重器呢?密须之鼓和大路(专车),那是文王阅兵使用过的;阙巩之甲,那是武王战胜商人时所穿的;唐叔得了这些,才镇住那些戎人狄人,在那个上应“参宿”的地方站住脚。后来襄王又把自己的大路(专车)和戎路(指挥战车)赏赐给文公,还赏给他鏚钺(斧)和秬鬯(酒)、彤弓(红色的弓)和虎贲(禁卫),文公得了这些,又凭借着南阳之田,才安定了华夏的东方。这些不是从王室分来的还能是什么?
对手下的臣子,“王”会赏赐功勋,不忘劳绩,封给他们土地人民来奉养他们,送给他们祭祀的重器来帮助他们,赐给他们车辆服饰以表彰他们,赏给他们旌旗标帜以荣耀他们,这些诸侯子子孙孙都不忘记“王”的赏赐,这就是所谓“福”啊。如果没有“王”赏下的这些“福”和“祚”,哪还有晋国的叔父呢?
何况你高祖孙伯-黡就曾总管晋国典籍,帮助治理晋国,所以才有你“籍”这个“氏”。直到辛有第二个儿子叫‘董’的去晋国,晋国才有专门的史官‘董史’。你,先祖就是总管典籍的,为啥忘了呢?
籍谈听了以上这番话,完全被镇住了,无言以对。等这些客人走后,“王”还不依不饶,说:“籍父(籍谈)其无后乎!数典而忘其祖。”。
籍谈回国后,把这事告诉了他们那里的大夫叔向,叔向评论:
这位“王”(周景王)看来下场不会好!我听说:“以什么为‘乐’必定以什么收场。” 这位“王”以“忧”为“乐”,难保会以“忧”收场,不会是好下场。今年周王室那里出了两件大丧事,都是“王”应该服丧三年的大丧事,“王”居然在这种时候设宴款待吊丧的客人,又向客人求取彝器,真是过于以“忧”为“乐”了,而且不合于“礼”。
彝器是用来表彰功勋的,不是用于吊丧的。现在这种大丧,不论多么高贵的人都应该服丧,这才合于“礼”。“王”虽然不必服丧三年,但这时候就宴乐,还是太早,同样不合乎“礼”。“礼”是“王”施政的原则,“王”这一件事就有两处违反“礼”,大大偏离了施政的原则。而且在朝堂上说的话都会记入典籍,典籍就是要记录施政原则的。偏离这个原则随便乱说,就算引用过去的典籍,又有什么意义?
一些补充:
关于“既葬,除丧”姚鼐《左传补注》云:“古人丧服,由重受轻,皆曰除丧。故曰‘期而除丧,道也’(《礼记?丧服小记》)。此除丧是除疏衰四升,受以成布七升,及除麻,服葛。齐景公卒于哀五年,《公羊传》于哀六年曰除景公之丧。”
杨伯峻先生注“樽以鲁壶”曰:
杜《注》:“鲁壶,鲁所献壶樽。”樽即尊,古代盛酒器,壶亦为古代盛酒器,但二者形状不同。樽以鲁壶,谓以鲁所贡于周室之壶为尊。孔《疏》云:“《周礼?司尊彝》云:‘秋尝冬烝,其馈献用两壶樽。’郑玄云:‘壶者,以壶为尊。’”
下面是春秋时期陈侯壶的图片,山东博物馆藏,肥城-小王庄出土,通高50.5厘米,器盖对铭,各阴文13字:“陈侯作妫橹媵壶,其万年永宝用。”。介绍及图片出自《山东博物馆-青铜器》:
杨伯峻先生注“伯氏,诸侯皆有以镇抚王室,晋独无有,何也?”曰:
杜《注》:“感鲁壶而言也。镇抚王室谓贡献之物。”《周礼》大宰之职,“以九贡致邦国之用”,“三曰器贡”,即所谓镇抚王室者。
杨伯峻先生注“皆受明器于王室”曰:
明器有二义,杜注此“谓明德之分器”。另一义,殉葬之器物亦曰明器,《礼记?檀弓上》“孔子谓为明器者,知丧道矣”是也。
杨伯峻先生注“故能荐彝器于王”曰:
杜《注》:“荐,献也。”《说文》:“彝,宗庙常器也。”以青铜器铭文观之,彝字用为大共名,凡礼器至食用器皆曰彝。
杨伯峻先生注“王灵不及,拜戎不暇”曰:
灵,福也。焦循《左传补疏》云:“拜,服也。拜戎不暇谓服戎不暇也。”据定四年《传》,鲁、卫之封,皆疆以周索,而晋则疆以戎索,乃知晋之先君自常与戎狄周旋。
杨伯峻先生注“叔氏,而忘诸乎!”曰:
而同尔。诸作之用。姚鼐《补注》云:“《晋世家》载曲沃武公伐晋侯緡,灭之,尽以其宝器贿献于周釐王,釐王命武公为晋君,则唐叔昔之分器,当籍谈时,晋已无有矣,故谈忘之”云云。然器虽不在,籍谈之远祖职掌典籍,应知此事,故下云数典忘祖。
这里的“伯父家里的”(伯氏)是指荀跞,周天子管所有的同姓诸侯都叫伯父或者叔父,管所有的异姓诸侯都叫舅父,突出了他们之间的亲戚关系,进而对这些诸侯的代表也称之为伯氏、叔氏、乃至舅氏。荀跞代表晋昭公前来,所以周景王称他为伯氏。类似的,“叔父家里的”(叔氏)是指籍谈。当时的“氏”字大体意为“那里”、“那些”。
关于“氏”字的意义,我在前面曾经有较系统的讨论,如有兴趣可移步《春秋左传注读后补充与修正-氏-上》、《春秋左传注读后补充与修正-氏-中》、《春秋左传注读后补充与修正-氏-下》:
至于为何同出一家(晋国),荀跞就是伯氏,籍谈就是叔氏,我觉得可能是后人的混淆;当然也可能是周景王临时顺嘴那么一说,因为晋侯显然既不是周景王真正的“伯父”也不是周景王真正的“叔父”,称叔称伯均无不可,他总不能把那两个人都称作伯氏或都称作叔氏吧,所以就顺嘴把看着岁数大的叫成“伯氏”,把看着岁数小的叫成“叔氏”。
杨伯峻先生注“叔父唐叔,成王之母弟也”曰:
周王于诸侯,同姓者,无论行辈,俱称伯父或叔父。于晋侯称叔父者,或以唐叔而称“叔”欤?僖二十八年、成二年《传》皆用“叔父”之称。昭九年、三十二年《传》则用“伯父”之称,盖沿同姓大国之例。
杜预《注》“参虚”云:“参虚,实沈之次,晋之分野。”
杨伯峻先生注“匡有戎狄”曰:
匡疑当读作畺,即今之疆,谓其国境内有戎狄。
杨伯峻先生注“鏚钺、秬鬯”曰:
杜《注》:“鏚,斧也;钺,金钺也。秬,黑黍;鬯,香酒。”赐鏚钺者,奉王命得专杀戮也;赐秬鬯者,使之祭先祖也。
杨伯峻先生于“彤弓、虎贲”之后注云:
周襄赐物可与僖二十八年《传》互参。
《僖二十八年传》:“王命尹氏及王子虎、内史叔兴父策命晋侯为侯伯,赐之大辂之服、戎辂之服,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千,秬鬯一卣,虎贲三百人……”((p 0463)(05280312))(045)。
杨伯峻先生注“抚征东夏”曰:
抚,安抚。或安抚或征伐。晋服齐、鲁、郑、宋诸国,皆在晋东,故云东夏。
关于“福祚之不登,叔父焉在?”顾炎武《日知录》卷二十七云:“言忘其彝器,是福祚之不登,恶在其为叔父乎?”
杨伯峻先生注“且昔而高祖孙伯-黡司晋之典籍,以为大政,故曰籍氏”曰:
顾炎武《日知录》二十四云:“汉儒以曾祖之父为高祖,考之于?传?,高祖者,远祖之名耳。”阎若璩《潜丘剳记》四下云:“《左传》昭公十七年,郯子曰‘我高祖少皞-挚之立也’,则以始祖为高祖。昭公十五年王谓籍谈曰‘昔而高祖孙伯-黡’,则谓其九世祖为高祖。案《周书?康王之诰》‘无坏我高祖寡命’,高祖,文、武也。在康王之世称文、武为高祖,是又以曾祖父、祖父为高祖矣。”孔《疏》引《世本》:“黡生司空颉,颉生南里叔子,子生叔正官伯,伯生司徒公,公生曲沃正少襄,襄生司功大伯,伯生侯季子,子生籍游,游生谈,谈生秦。”王符《潜夫论?志氏姓》云:“孙黡,晋-姬姓也。”
杨伯峻先生注“及辛有之二子董之晋”曰:
辛有,平王时人,出僖二十二年《传》。日人安井衡《左传辑释》云:“二子,次子也,谓第二子。文十八年《传》,文公二妃敬嬴,生宣公;昭八年《传》,陈哀公元妃郑姬,生悼太子-偃师;二妃生公子留,下妃生公子胜。皆谓次妃。次妃可言二妃,则次子亦可言二子。”沈钦韩《补注》云:“《晋语》(四)‘秦伯纳公子,董因迎公于河’,韦昭《注》:‘董因,晋大夫,周太史辛有之后。?传?曰,辛有之二子董之晋,故晋有董史’,则董是人名显然。”
杨伯峻先生注“于是乎有董史”曰:
章炳麟《左传读》卷七云:“董氏世为晋史官,?晋语?(九),董安于曰‘方臣之少也,进秉笔赞为名命,称于前世,立义于诸侯’是也,不止一董狐。”
杨伯峻先生注“数典而忘其祖”曰:
数典即下文之举典,典即上文之“典籍”。亦可解为典故。孔《疏》云:“定十四年,晋人败范、中行氏之师于潞,获籍秦。秦即谈之子,是无后。”
杨伯峻先生注“王一岁而有三年之丧二焉”曰:
指太子寿卒与穆后死。王为太子服三年丧,今《仪礼?丧服》有明文;然夫于妻,则期而已矣,无服三年之文。唯《墨子》《节葬下》、《非儒下》、《公孟篇》俱有夫为妻丧之三年之文,与《仪礼》异,与《左传》合。惠栋《补注》引《墨子》而不得其说,顾颉刚《史林杂识》则谓“《丧服》一经当有二本,甲本如《墨子》及《左传》作者之所见,乙本则汉以来诵习者也。”
杨伯峻先生注“言以考典”曰:
杜《注》:“考,成也。”典谓典则。
杨伯峻先生注“举典,将焉用之?”曰:
举典,即数举典籍。与上文“考典”之“典”相应而义不同。
“周”——“宗周”——“镐”推测位置为:东经108.74,北纬34.24(沣河东岸斗门镇一带)。
“密须”——“密须”(杨注:密,本为商时姞姓之国,见《通志?氏族略》二引《世本》,《诗?大雅?皇矣》所谓“密人不恭,敢拒大邦”者是也。亦作“密须”,昭十五年《传》所谓“密须之鼓与其大路,文所以大蒐也”者是也。为文王所灭,以封姬姓,《周语上》所谓“恭王游于泾上,密康公从,而一年王灭密”者是也。故韦昭《注》云:“康公,密国之君,姬姓。”然此密国在今甘肃省-灵台县西,与齐东西相距遥远,且早亡于西周-恭王,恐非此密姬之国。《路史?国名纪》引《史索》云,“密须,今河南-密县,与安定-姬姓密别”,亦即此意。然亦不知其据。梁履绳《补释》以为此密为周室族卿之采邑,即六年《传》之新密,在今河南省-密县者,然此时密早已属郑,故沈钦韩《补注》云“未审密姬所来国”。《齐世家》云:“密姬,生懿公-商人。”),推测位置为:东经107.39,北纬35.03(灵台县-百里乡-古城村,先“密须”后“密”)。
“阙巩”——“巩”(杨注:杜《注》:“阙巩国所出铠。”西周仅有皮甲而无金属铠,杜《注》不确。参《文物》一九七七年十期杨泓《甲和铠》一文。宋-罗泌《路史?国名纪》六谓“阙巩,周世侯伯之国”,《说文》作“[巩/石] ”。盖本旧国,周武王灭之,为周族卿之采邑,昭二十二年《传》有巩简公可证。),推测位置为:东经112.94,北纬34.77(康店镇-康北村,秦-巩县)。
下面是两张康北古城的图片,出自《1991年9月1日,巩县撤县建市,取巩县的“巩”字与孝义的“义”字,改名为巩义市》一文:
《昭十八年传》:
十八年春王二月乙卯,周-毛得杀毛伯-过,而代之。苌弘曰:“毛得必亡。是昆吾稔之日也,侈故之以。而毛得以济侈于王都,不亡,何待?”((p 1394)(10180101))(125)
秋,葬曹平公。往者见周-原伯-鲁焉,与之语,不说学。归以语闵子马。闵子马曰:“周其乱乎!夫必多有是说,而后及其大人。大人患失而惑,又曰:‘可以无学,无学不害。’不害而不学,则苟而可,于是乎下陵上替,能无乱乎?夫学,殖也。不学,将落,原氏其亡乎!”((p 1397)(10180501))(081、125)
我的粗译:
三年后,我们昭公十八年(公元前五二四年,周景王二十一年,晋顷公二年),春王二月乙卯那天(杨注:乙卯,十五日。),周王室那里毛家的“毛得”杀了自家族长、王室卿士毛伯-过,自己做族长。周王室大夫苌弘预言:“毛得必亡。是昆吾稔之日也,侈故之以。而毛得以济侈于王都,不亡,何待?(“毛得”肯定会被赶走。今天是昆吾遭报应的日子,他太放纵了因为。现在“毛得”在王都还更放纵,不被赶出去,还等什么?)”。
这年秋天,为曹平公下葬。我们这里去参加葬礼的人见到周王室大夫原伯-鲁,和他谈了话,发现他不喜欢学习,回来就告诉了我们的大夫闵子马。闵子马评论:“周其乱乎!夫必多有是说,而后及其大人。大人患失而惑,又曰:‘可以无学,无学不害。’不害而不学,则苟而可,于是乎下陵上替,能无乱乎?夫学,殖也。不学,将落,原氏其亡乎!(周王室怕要动荡了吧!肯定已有很多这类说法,才会影响他们那里的大人。那些大人担心利益受损又没想明白,还说:“不学习没关系,不学习也不会出乱子。”,因为不会出乱子就不学习,那只能是因循度日了。于是乎下属不听上司的,上司也得过且过,能不发生动荡吗?学习,就像种植。不肯学习,种下的作物就长不好。原某人怕要被赶出去了。)”。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是昆吾稔之日也”曰:
《诗?商颂?长发》云,“韦?顾既伐,昆吾、夏桀”,故《尚书?汤誓》孔《疏》引皇甫谧云:“左氏以为昆吾与桀同以乙卯日亡。”昆吾本人名,韦昭《郑语》“昆吾为夏伯矣”?注?谓“昆吾,祝融之孙,陆终第一子”。《吕氏春秋?君守篇》“昆吾作陶”,即此人也。又详十二年《传》“昔我皇祖伯父昆吾”《注》。初封于帝丘,故哀十七年《传》卫有昆吾之观、昆吾之虚。其后国仍名昆吾,其君亦曰昆吾。《续汉书?郡国志》一《注》“安邑”下引《帝王世纪》曰:“县西有鸣条陌,汤伐桀,战昆吾亭。《左传》,昆吾与桀同日亡。”《尚书?汤誓》孔《疏》解之云:“明昆吾亦来安邑,欲以卫桀,故同日亡,而安邑有其亭也。”杜《注》:“稔,熟也,侈恶积熟。”即恶贯满盈意。
杨伯峻先生注“侈故之以”曰:
即“以侈之故”倒装句。与十三年《传》“鲁故之以”同。
杨伯峻先生注“而后及其大人”曰:
杜《注》:“大人,在位者。”言不好学之说多,然后影响及在位者。
杨伯峻先生注“大人患失而惑”曰:
患失即《论语?阳货篇》之“患失之”,患失位也。章炳麟《左传读》谓患借为惯,失通佚;患失意即惯于安逸,不可信。惑,不明理也。
杨伯峻先生注“不学,将落”曰:
孔《疏》云:“夫学如殖草木也,不学则才知日退,将如草木之队(坠)落枝叶也。”
“周”——“京师”——“王城”——“周宗”——“郏”——“郏鄏”——“京師”——“雒邑”推测位置为:东经112.43,北纬34.67(洛阳-西工区为主)。
“曹”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5.53,北纬35.11(今城西北四里,汉城)。
“原”推测位置为:东经112.55,北纬35.16(济源-原昌村)。
《昭二十一年传》:
二十一年春,天王将铸无射,泠州鸠曰:“王其以心疾死乎!夫乐,天子之职也。夫音,乐之舆也;而鐘(钟),音之器也。天子省风以作乐,器以鍾(钟)之,舆以行之。小者不窕,大者不摦,则和于物。物和则嘉成。故和声入于耳而藏于心,心亿则乐。窕则不咸,摦则不容,心是以感,感实生疾。今钟摦矣,王心弗堪,其能久乎!”((p 1423)(10210101))(125)
我的粗译:
又过了三年,在我们昭公二十一年(公元前五二一年,周景王二十四年,晋顷公五年),春天,天王(周景王)打算制作一件音高在无射的大钟,周王室大夫泠州鸠就评论说:“王(周景王)其以心疾死乎!夫乐,天子之职也。夫音,乐之舆也;而鐘,音之器也。天子省风以作乐,器以鍾之,舆以行之。小者不窕,大者不摦,则和于物。物和则嘉成。故和声入于耳而藏于心,心亿则乐。窕则不咸,摦则不容,心是以感,感实生疾。今钟摦矣,王心弗堪,其能久乎!(我们“王”怕要因为“心”出毛病去世了!所谓“乐”,是天子的责任。所谓“音”,是承载“乐”的“舆”;而“鐘”,是呈现“音”的“器”。天子感悟了天地的流动,作出“乐”,要靠“器”来实现,要靠“舆”来传布。小的鐘不尖厉,大的鐘不粗砺,就能与万物和谐。万物和谐就能丰收。这样,和谐的声音入于耳而藏于“心”,“心”愉悦就是“乐”了。尖厉就不能平和,粗砺了就无法安宁,“心”自然会感应到,而感应到这些则会生病。现在这个“鐘”就很粗砺,“王”的“心”肯定受不住,怕坚持不了多久吧!)”。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天王将铸无射”曰:
杜《注》:“周景王也。无射,钟名,律中无射。”射音亦。无射,盖大钟,景王初铸于王城,敬王移之洛阳。秦灭周,徙于咸阳,汉至晋常在今西安市。及刘裕灭姚泓,又迁之于今南京市,历宋、齐、梁、陈,其钟犹在,东魏使魏收聘梁,收作《骋游赋》,有云:“珍是淫器,无射高悬”,即是钟也。隋?开皇九年平陈,又迁于西安,置之于太常寺;至十五年,敕毁之。
桥案:
所谓无射是中国古代十二个绝对音高的名称、即十二律之一,按下面《周語下》中伶州鳩的说法,这十二律分别是:黃鍾、太蔟、姑洗、蕤賓、夷則、無射和大呂、夾鍾、仲呂、林鍾、南呂、應鍾。无射的音高据说大体相当于今天的Bb1(频率58.2706),但作为大钟,这里无射那个钟的主音高或者低八度。
下面是现在已出土且体型较大的三件秦公镈(《正韻》镈:“大鐘。”)之一的图片,其中最大的那件通高75.1厘米,镈身高53厘米,舞宽30.4 X 26厘米,重62.5公斤。图片出自《国家地理杂志-揭密不一样的大秦》:
杨伯峻先生注“泠州鸠”曰:
杜《注》:“泠,乐官;州鸠,其名也。”《释文》:“泠或作伶。”
杨伯峻先生注“天子省风以作乐”曰:
杜《注》:“省风俗,作乐以移之。”《汉书?五行志》下之上《注》:“应劭曰:‘风,土地风俗也。省中和之风以作乐,然后可移恶风、易恶俗也。’师古曰:‘省,观也。’”
杨伯峻先生注“器以鍾之”曰:
“鍾”原作“鐘”,今从《校勘记》及金泽文库本订。杜《注》:“鍾,聚也。以器聚音。”器谓各种乐器,备具各种乐音。
杨伯峻先生注“小者不窕”曰:
杜《注》:“窕,细不满。”此谓小乐器而音不细。
杨伯峻先生注“大者不摦”曰:
杜《注》:“摦,横大不入。”此谓大乐器而音不洪大难入耳。摦音化。
杨伯峻先生注“窕则不咸”曰:
咸,遍也。《庄子?知北游篇》:“周、遍、咸三者,异名同实,其指一也。”此谓音细则能闻者不周遍。
杨伯峻先生注“心是以感”曰:
感借为憾,不安也。
《周語下》6:
二十三年,王將鑄無射,而為之大林。單穆公曰:“不可。作重幣以絕民資,又鑄大鍾以鮮其繼。若積聚既喪,又鮮其繼,生何以殖?且夫鍾不過以動聲,若無射有林,耳弗及也。夫鍾聲以為耳也,耳所不及,非鍾聲也。猶目所不見,不可以為目也。夫目之察度也,不過步武尺寸之間;其察色也,不過墨丈尋常之間。耳之察和也,在清濁之間;其察清濁也,不過一人之所勝。是故先王之制鍾也,大不出鈞,重不過石。律度量衡于是乎生,小大器用于是乎出,故聖人慎之。今王作鍾也,聽之弗及,比之不度,鍾聲不可以知和,制度不可以出節,無益于樂,而鮮民財,將焉用之!”
“夫樂不過以聽耳,而美不過以觀目。若聽樂而震,觀美而眩,患莫甚焉。夫耳目,心之樞機也,故必聽和而視正。聽和則聰,視正則明。聰則言聽,明則德昭,聽言昭德,則能思慮純固。以言德于民,民歆而德之,則歸心焉。上得民心,以殖義方,是以作無不濟,求無不獲,然則能樂。夫耳內和聲,而口出美言,以為憲令,而布諸民,正之以度量,民以心力,從之不倦。成事不貳,樂之至也。口內味而耳內聲,聲味生氣。氣在口為言,在目為明。言以信名,明以時動。名以成政,動以殖生。政成生殖,樂之至也。若視聽不和,而有震眩,則味入不精,不精則氣佚,氣佚則不和。于是乎有狂悖之言,有眩惑之明,有轉易之名,有過慝之度。出令不信,刑政放紛,動不順時,民無據依,不知所力,各有離心。上失其民,作則不濟,求則不獲,其何以能樂,三年之中,而有離民之器二焉,國其危哉!”
王弗聽,問之伶州鳩,對曰:“臣之守官弗及也。臣聞之,琴瑟尚宮,鍾尚羽,石尚角,匏竹利制,大不逾宮,細不過羽。夫宮,音之主也。第以及羽,聖人保樂而愛財,財以備器,樂以殖財。故樂器重者從細,輕者從大。是以金尚羽,石尚角,瓦絲尚宮,匏竹尚議,革木一聲。”
“夫政象樂,樂從和,和從平。聲以和樂,律以平聲。金石以動之,絲竹以行之,詩以道之,歌以詠之,匏以宣之,瓦以贊之,革木以節之,物得其常曰樂極,極之所集曰聲,聲應相保曰和,細大不逾曰平。如是,而鑄之金,磨之石,系之絲木,越之匏竹,節之鼓而行之,以遂八風。于是乎氣無滯陰,亦無散陽,陰陽序次,風雨時至,嘉生繁祉,人民酥利,物備而樂成,上下不罷,故曰樂正。今細過其主妨于正,用物過度妨于財,正害財匱妨于樂,細抑大陵,不容于耳,非和也。聽聲越遠,非平也。妨正匱財,聲不和平,非宗官之所司也。”
“夫有和平之聲,則有蕃殖之財。于是乎道之以中德,詠之以中音,德音不愆,以合神人,神是以寧,民是以聽。若夫匱財用,罷民力,以逞淫心,聽之不和,比之不度,無益于教,而離民怒神,非臣之所聞也。”
王不聽,卒鑄大鍾。二十四年,鍾成,伶人告和。王謂伶州鳩曰:“鍾果和矣。”對曰:“未可知也。”王曰:“何故?”對曰:“上作器,民備樂之,則為和。今財亡民罷,莫不怨恨,臣不知其和也。且民所曹好,鮮其不濟也。其所曹惡,鮮其不廢也。故諺曰:‘眾心成城,眾口鑠金。’三年之中,而害金再興焉,懼一之廢也。”王曰:“爾老耄矣!何知?”二十五年,王崩,鍾不和。
《周語下》7:
王將鑄無射,問律于伶州鳩。對曰:“律所以立均出度也。古之神瞽考中聲而量之以制,度律均鍾,百官軌儀,紀之以三,平之以六,成于十二,天之道也。夫六,中之色也,故名之曰黃鍾,所以宣養六氣、九德也。由是第之:二曰太蔟,所以金奏贊陽出滯也。三曰姑洗,所以修潔百物,考神納賓也。四曰蕤賓,所以安靖神人,獻酬交酢也。五曰夷則,所以詠歌九則,平民無貳也。六曰無射,所以宣布哲人之令德,示民軌儀也。為之六間,以揚沈伏,而黜散越也。元間大呂,助宣物也。二間夾鍾,出四隙之細也。三間仲呂,宣中氣也。四間林鍾,和展百事,俾莫不任肅純恪也。五間南呂,贊陽秀也。六間應鍾,均利器用,俾應復也。”
“律呂不易,無奸物也。細鈞有鍾無鎛,昭其大也。大鈞有鎛無鍾,甚大無鎛,鳴其細也。大昭小鳴,和之道也。和平則久,久固則純,純明則終,終復則樂,所以成政也,故先王貴之。”
王曰:“七律者何?”對曰:“昔武王伐殷,歲在鶉火,月在天駟,日在析木之津,辰在斗柄,星在天黿。星與日辰之位,皆在北維。顓頊之所建也,帝嚳受之。我姬氏出自天黿,及析木者,有建星及牽牛焉,則我皇妣大姜之姪伯陵之後,逄公之所憑神也。歲之所在,則我有周之分野也,月之所在,辰馬農祥也。我太祖后稷之所經緯也,王欲合是五位三所而用之。自鶉及駟七列也。南北之揆七同也,凡人神以數合之,以聲昭之。數合聲和,然後可同也。故以七同其數,而以律和其聲,于是乎有七律。”
“王以二月癸亥夜陳,未畢而雨。以夷則之上宮畢,當辰。辰在戌上,故長夷則之上宮,名之曰羽,所以藩屏民則也。王以黃鍾之下宮,布戎于牧之野,故謂之厲,所以厲六師也。以太蔟之下宮,布令于商,昭顯文德,底紂之多罪,故謂之宣,所以宣三王之德也。反及嬴內,以無射之上宮,布憲施舍于百姓,故謂之嬴亂,所以優柔容民也。”
《昭二十二年经》:
夏四月乙丑,天王崩。((p 1431)(10220004))(125)
六月,叔鞅如京师,葬景王。((p 1431)(10220005))(125)
王室乱。((p 1431)(10220006))(125)
《昭二十二年传》:
王子朝、宾起有宠于景王,王与宾孟说之,欲立之。刘献公之庶子伯蚠(fén)事单穆公,恶宾孟之为人也,愿杀之;又恶王子朝之言,以为乱,愿去之。宾孟适郊,见雄鸡自断其尾。问之,侍者曰:“自惮其犠也。”遽归告王,且曰:“鸡其惮为人用乎!人异于是。犠者实用人,人犠实难,己犠何害?”王弗应。夏四月,王田北山,使公卿皆从,将杀单子、刘子。王有心疾,乙丑,崩于荣锜氏。戊辰,刘子-挚卒,无子,单子立刘蚠。五月庚辰,见王,遂攻宾起,杀之,盟群王子于单氏。((p 1434)(10220301))(125)
丁巳,葬景王。王子朝因旧官、百工之丧职秩者与灵、景之族以作乱。帅郊、要、饯之甲,以逐刘子。壬戌,刘子奔扬。单子逆悼王于庄宫以归。王子还夜取王以如庄宫。癸亥,单子出。王子还与召庄公谋,曰:“不杀单旗,不捷。与之重盟,必来。背盟而克者多矣。”从之。樊顷子曰:“非言也,必不克。”遂奉王以追单子,及领,大盟而复。杀挚荒以说。刘子如刘,单子亡。乙丑,奔于平畤。群王子追之。单子杀还、姑、发、弱、鬷、延、定、稠,子朝奔京。丙寅,伐之。京人奔山。刘子入于王城。辛未,巩简公败绩于京。乙亥,甘平公亦败焉。((p 1435)(10220501))(125)
我的粗译:
王子朝、宾起(宾孟)有宠于景王(周景王),“王”(周景王)和宾孟(宾起)都喜欢王子朝,打算立他为大子。王室卿士刘献公(刘挚)有个庶子伯蚠(刘狄,刘蚠,刘子,刘卷,后来的刘文公),此时是另一位卿士单穆公(单旗)的家臣,他憎恶宾孟之为人,想要杀了此人;他还憎恶王子朝讲的话,认为有煽动性,想把王子朝赶走。
当时宾孟曾出游王城郊外,看到一只雄鸡自断其尾。就问为什么,他的侍者告诉他:“自惮其犠也。(它是害怕自己成了牺牲。)”。宾孟心有所感,马上回去把这事告诉了“王”,还添上一句:“鸡其惮为人用乎!人异于是。犠者实用人,人犠实难,己犠何害?(这鸡是怕被人用掉吧!人可不怕。牺牲其实是被人用的,当别人的牺牲不是好事,让别人给自己当牺牲有啥不好?)”,“王”没吱声。
于是在下一年,我们昭公的二十二年(公元前五二〇年,周景王二十五年,晋顷公六年),夏四月,“王”准备去北山打猎,吩咐公和卿都要跟着,准备趁机杀掉卿士单子(单穆公,单旗)和刘子(刘献公,刘挚)。
结果因为“心”有病,乙丑那天(杨注:乙丑,十八日。),“王”在荣锜家突然去世。三天后,戊辰那天(杨注:戊辰,二十一日。),刘子-挚(刘献公)也去世了,他没有嫡子,于是单子立自家家臣刘蚠(伯蚠,新的刘子,刘文公)为刘家族长,并准备继承这个族长在周王室当卿士。
五月庚辰那天(杨注:庚辰,四日。),单子带着刘蚠去朝见“王”(新的“王”,王猛),得到确认,接着就去进攻宾起,杀了他,然后和王子朝方面的群王子在单家举行盟誓。
六月丁巳那天(杨注:丁巳,十一日。),为景王下葬。葬礼完成后,王子朝就纠集了原来的官员和百工当中因改朝换代丢了职位和俸禄的人以及灵王和景王的后裔族人发动叛乱。他率领“郊”、“要”、“饯”那里的甲士前来进攻,要驱逐新的刘子(刘蚠,刘文公)。壬戌那天(杨注:壬戌,十六日。),刘子逃往“扬”。单子从庄宫那里接走了悼王(王猛)。但王子朝方面的王子“还”又连夜把“王”(悼王,王猛)接回了庄宫。癸亥那天(杨注:癸亥,十七日。),单子离开王城。
于是王子朝方面的王子“还”与召庄公商量,说:“不杀单旗(单子),不捷。与之重盟,必来。背盟而克者多矣。(要不能杀掉单旗,这事还没完。我们提出和他重新举行盟誓,他一定会来。反正背弃盟约成事的人有的是。)”,他们就按这个建议办了。樊顷子(樊齊)听说此事后说:“非言也,必不克。(这不像话,肯定成不了事。)”。但他们还是奉着“王”去追单子,在“领”那里追上,举行了隆重的盟誓再回来,还杀了一位大夫挚荒讨好单子和刘子。
可刘子还是去了自家采邑“刘”,单子也逃走了。乙丑那天(杨注:乙丑,十九日。),单子逃往平畤。王子朝方面的群王子去追,单子反击,杀了来追的“还”、“姑”、“发”、“弱”、“鬷”、“延”、“定”、“稠”那八位王子,子朝(王子朝)逃往“京”。丙寅那天(杨注:丙寅,二十日。),单子他们去进攻,王子朝方面的京人逃进山里。刘子则开进了王城。但在辛未那天(杨注:辛未,二十五日。),单、刘方面的卿士巩简公率兵在“京”那一带打了大败仗。乙亥那天(杨注:乙亥,二十九日。),单、刘方面另一位卿士甘平公也在那儿吃了败仗。
一些补充:
下面是这一段时间的干支纪日排序,这一节涉及的日期都标成红色,但最后一个标成红色的日期是下一节涉及的第一个日期: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
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
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
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杨伯峻先生注“王子朝、宾起有宠于景王”曰:
杜《注》:“子朝,景王之长庶子。宾起,子朝之傅。”《汉书?古今人表》及《五行志》“朝”均作“鼂”,亦犹汉之朝错亦作鼂错。《释文》云:“或云朝错是王子朝之后。”
杨伯峻先生于此(侍者曰:“自惮其犠也。”)注云:
《周礼?地官?牧人》,祭祀共犠牲,以授充人系之。郑玄《注》:“犠牲,毛羽完具也。授充人者,当殊养之。”雄鸡自断其尾,或拔旧毛当改变者。侍者答以自惧养为祭品,而自残毁。
杨伯峻先生注“鸡其惮为人用乎!”曰:
用,用为祭品。即十一年《传》“用隐大子于岡山”、《论语?雍也》“虽欲勿用”之“用”。无论杀人、杀禽兽以祭皆可曰“用”。
杜预《注》“人异于是”云:“鸡犠虽见宠饰,然卒当见杀。若人见宠饰,则当贵盛,故言异于鸡。”
杨伯峻先生注“犠者实用人”曰:
实用人,实用于人也,犹言为犠牲者实被人用。
杨伯峻先生注“人犠实难,己犠何害?”曰:
为人之犠实难,赵孟能贵之,赵孟能贱之也。为己之犠,则无害,立子朝,子朝必立也。王引之《述闻》云:“人犠实难者,言唯他人为犠是患也(人喻子猛,犠喻见宠)。”恐未必确。
杨伯峻先生注“王弗应”曰:
杜《注》:“十五年大子寿卒,王立子猛,后复欲立子朝而未定。宾孟感鸡,盛称子朝,王心许之,故不应。”《荀子?解蔽篇》云:“昔宾孟之蔽者,乱家是也。”杨倞《注》以此当之。
杜预《注》“王田北山”云:“北山,洛-北芒也。王知单、刘不欲立子朝,欲因田猎先杀之。”
杨伯峻先生注“王有心疾,乙丑,崩于荣锜氏”曰:
杜《注》:“河南-巩县西有荣錡涧。”荣锜盖周大夫姓名,氏谓其家。盖心脏病急死。——桥:襄三年《传?注》以心疾为脑病或精神病,此处则以心脏病为妥,上年泠州鸠云“王其以心疾死乎!”。
杨伯峻先生注“刘子-挚卒,无子”曰:
魏了翁《读书杂钞》谓“按《传》,刘蚠为刘子挚之庶子,未尝无子。古人无適子者便谓之无子”,是也。
杨伯峻先生注“见王”曰:
杜《注》:“见王猛。”景王死,猛即承嗣,但踰年未及改称元年即死矣。
杨伯峻先生注“王子朝因旧官、百工之丧职秩者与灵、景之族以作乱”曰:
百工之工乃工匠之工,哀十七年《传》“石圃因匠氏攻公”、二十五年《传》“褚师比、公孙弥牟、公文要、司寇亥、司徒期因三匠与拳弥以作乱,皆执利兵,无者执斤”,王子朝因百工作乱,与卫事正相类。说详俞樾《平议》。灵、景之族,灵王、景王之子孙也。
杨伯峻先生注“单子逆悼王于庄宫以归”曰:
杜《注》:“悼王,子猛也。”庄宫在王城。归,归于单旗之家。
杨伯峻先生于此(樊顷子曰:“非言也,必不克。”)注云:
杜《注》:“顷子,樊齊,单、刘党。”马宗琏《补注》谓樊在东都之畿内,顷子盖樊仲-山甫之后。《诗?小雅?宾之初筵》“匪言勿言”,郑《笺》以“非所当说”解“匪言”,则言谓善言,犹人谓善人。
“京师”——“周”——“王城”——“周宗”——“郏”——“郏鄏”——“京師”——“雒邑”推测位置为:东经112.43,北纬34.67(洛阳-西工区为主)。
“刘”推测位置为:东经112.76,北纬34.59(偃师-陶家村北,浏、涧汇流处南,刘城,有遗址,近椭圆形城,650米—1200米,三面临河,仅筑南垣。春秋-战国-汉)。
“单”——“单氏”(杨注:单音善,天子畿内地名。单伯,天子之卿,世仕三朝,比及文公之世皆称单伯,成公以下常称单子。《单伯之为周人,而非鲁大夫,于此得确证。说详杨树达先生《积微居金文说?扬簋跋》。又据宋-吕大临《考古图》,黄河岸崩,曾于河清(今河南-孟县西南五十里)得彝器十数物,皆曰“单作从彝”。郭沫若《金文余醳之余?壴卣》因云,“单乃成周畿内采邑”,亦即此单。),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6,北纬34.9(洛阳-吉利区)。
“郊”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8,北纬34.7(滑与尸之间,洛北)。
“要”(杨注:杜《注》:“三邑,周地。”郊即十二年《传》“原伯绞奔郊”之郊。据《水经?河水》四《注》,畛水出新安-青要山,疑要即青要山,则其地当在今新安县境。饯地不详。),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1.9,北纬34.9(青要山)。
“饯”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7,北纬34.9(济源市境)。
“扬”(杨注:扬、拒、泉、皋,四戎邑。扬即昭二十二年“刘子奔扬”之扬,去今河南省-偃师县不远。诸戎皆在洛阳市西南。#扬即僖十一年《传》“扬、拒、泉、皋、伊、雒之戎”之扬,当距偃师县不远。说本江永《考实》。),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75,北纬34.5(刘南)。
“樊”(杨注:杜《注》:“顷子,樊齊,单、刘党。”马宗琏《补注》谓樊在东都之畿内,顷子盖樊仲-山甫之后。),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5,北纬34.9(黄河南,阳樊对岸)。
“领”——“轘辕”(杨注:轘辕,山名,在河南-登封县西北三十里,又跨巩县西南。险道也。#领盖轘辕山,一名崿岭。领借为岭。说详洪亮吉?诂?。),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94,北纬34.52(偃师-府店-轘辕关)。
下面再贴一遍轘辕关的图片,出自《轘辕关:扼守洛阳东南门户_征尘落定沧桑犹存(城市记忆_洛阳八关)》:
“平畤”(杨注:杜《注》:“平畤,周邑。”当亦离洛阳不远。),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6,北纬34.7(蒍东南)。
“京”(杨注:江永《考实》谓京非隐元年《传》郑邑之京,以《传》文考之,当近前城,在伊水之南,洛阳之西南也。),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55,北纬34.6(伊水南,洛阳东南)。
“甘”——“甘鹿”推测位置为:东经112.19,北纬34.44(洛阳南郊偏西鹿蹄山古石城)。
下面是王室乱一些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昭二十二年传》:
叔鞅至自京师,言王室之乱也。闵马父曰:“子朝必不克。其所与者,天所废也。”((p 1437)(10220502))(125)
《昭二十三年经》:
癸丑,叔鞅卒。((p 1439)(10230002))(125)
我的粗译:
我们的卿叔鞅从京师回来,报告了王室之乱。我们一位大夫闵马父预言:“子朝(王子朝)必不克。其所与者,天所废也。(子朝肯定成不了事。和他在一起的,都是上天抛弃的人。)”。
一些补充:
杜预《注》(闵马父曰:“子朝必不克。其所与者,天所废也。”)云:“闵马父,闵子马,鲁大夫。天所废,谓群丧职秩者。”
杨伯峻先生注“癸丑,叔鞅卒”曰:
无《传》。汪克宽《纂疏》云:“叔弓之子,辄之弟也。子诣嗣为大夫。”
《昭二十二年经》:
刘子、单子以王猛居于皇。((p 1432)(10220007))(125)
秋,刘子、单子以王猛入于王城。((p 1432)(10220008))(125)
冬十月,王子猛卒。((p 1432)(10220009))(125)
《昭二十二年传》:
单子欲告急于晋。秋七月戊寅,以王如平畤,遂如圃车,次于皇。刘子如刘。单子使王子处守于王城。盟百工于平宫。辛卯,鄩肸伐皇。大败,获鄩肸。壬辰,焚诸王城之市。八月辛酉,司徒丑以王师败绩于前城。百工叛。己巳,伐单氏之宫,败焉。庚午,反伐之。辛未,伐东圉。冬十月丁巳,晋-籍谈、荀跞帅九州之戎及焦、瑕、温、原之师,以纳王于王城。庚申,单子、刘蚠(fén)以王师败绩于郊,前城人败陆浑于社。十一月乙酉,王子猛卒。不成丧也。已丑,敬王即位。馆于子旅氏。十二月庚戌,晋-籍谈、荀跞、贾辛、司马督帅师军于阴,于侯氏,于谿泉,次于社。王师军于氾,于解,次于任人。闰月,晋-箕遗、乐徵、右行诡济师取前城,军其东南。王师军于京楚。辛丑,伐京,毁其西南。((p 1437)(10220503))(125)
我的粗译:
单子(单穆公,单旗)想向晋国告急。这年秋七月戊寅那天(杨注:戊寅,三日。),他奉着“王”(悼王,王猛)去“平畤”,接着去“圃车”,最后驻扎到“皇”。刘子(刘文公,刘蚠)则去了“刘”。单子让王子“处”固守王城。又和百工在平王的庙里举行盟誓。辛卯那天(杨注:辛卯,十六日。),王子朝方面的鄩肸去进攻“皇”,大败,鄩肸被单、刘方面擒获。壬辰那天(杨注:壬辰,十七日。),单、刘方面在王城之市烧死了鄩肸。八月辛酉那天(杨注:辛酉,十六日。),单、刘方面司徒丑指挥的王师在“前城”溃败,百工再度叛变。己巳那天(杨注:己巳,二十四日。),百工进攻单家宅邸,被击败。庚午那天(杨注:庚午,二十五日。),单家反击。辛未那天(杨注:辛未,二十六日。),单家进攻“东圉”。
冬十月丁巳那天(杨注:丁巳,十三日。),晋国的卿籍谈和荀跞(知文伯)率领九州之戎以及“焦”、“瑕”、“温”、“原”的部队来增援单、刘方面,把“王”从“皇”送入王城。庚申那天(杨注:庚申,十六日。),单子和刘蚠(刘子,刘文公)指挥的王师在“郊”那里打了大败仗,王子朝方面的前城人又在“社”那里击败“陆浑”(九州之戎)。
然后在十一月乙酉那天(杨注:乙酉,十二日。),单、刘方面王子猛(悼王)忽然去世,《春秋经》用“卒”字,是因为没有正式发丧。已丑那天(杨注:已丑,十六日。),单、刘方面奉着敬王(周敬王)即位,住到了“子旅氏”。
十二月庚戌那天(杨注:庚戌,七日。),晋国的籍谈、荀跞、贾辛、司马督率兵经过“阴”、“侯氏”、“谿泉”,开到“社”。单、刘方面的王师则开到“氾”,再经过“解”,驻扎到“任人”。进入闰月,晋国的箕遗、乐徵、右行诡带部队渡河攻下“前城”,驻扎在其东南。单、刘方面的王师则驻扎在“京楚”。辛丑那天(杨注:辛丑,二十九日。),去进攻“京”,破坏了该城西南方向的城墙。
一些补充:
下面是这一段时间的干支纪日排序,这一节涉及的日期都标成红色,但第一个标成红色的日期是上一节涉及的最后一个日期,最后一个标成红色的日期是下一节涉及的第一个日期: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
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
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
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
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
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
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
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
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
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
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
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
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
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
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
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
下面是刘子、单子以王猛入于王城一些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杨伯峻先生注“冬十月,王子猛卒”曰:
杜《注》:“未即位,故不言崩。”《经》书“十月”,《传》书“十一月乙酉”,杜于《传》注云:“‘《经》书十月’,误。虽未即位,周人谥曰‘悼王’。”
杜预《注》“秋七月戊寅,以王如平畤,遂如圃车,次于皇”云:“出次,以示急也。戊寅,七月三日。《经》书六月,误。”
杨伯峻先生注“晋-籍谈、荀跞帅九州之戎及焦、瑕、温、原之师”曰:
杜《注》:“九州戎,陆浑戎。十七年灭属晋。州,乡属也。五州为乡。”又云:“焦、瑕、温、原,晋四邑。”焦,今河南-陕县西郊。瑕,今山西-芮城县南。详僖三十年《传》及文十三年《传》并《注》。温,在今河南-温县西南,见隐三年《传》并《注》。原,今河南-济源县西北,详隐十一年《传》并《注》。十五年《传》谓荀跞如周,籍谈为介。《左传》叙人,俱依国之大小、位之高卑为先后次序,此叙籍谈于荀跞之上,或谈已为卿。
杨伯峻先生于“辛丑,伐京,毁其西南”之后有注云:
顾炎武《九经误字》云《唐石经》有“子朝奔郊”,监本脱。
“刘”推测位置为:东经112.76,北纬34.59(偃师-陶家村北,浏、涧汇流处南,刘城,有遗址,近椭圆形城,650米—1200米,三面临河,仅筑南垣。春秋-战国-汉)。
“单”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6,北纬34.9(洛阳-吉利区)。
“皇”(杨注:皇当在今洛阳市东,巩县西南。#皇,据《汇纂》,当在今巩县西南。),推测位置为:东经112.91,北纬34.69(回郭镇-小訾殿村一带)。
“王城”——“周”——“京师”——“周宗”——“郏”——“郏鄏”——“京師”——“雒邑”推测位置为:东经112.43,北纬34.67(洛阳-西工区为主)。
“晋”——“新田”——“绛”——“绛县”推测位置为:东经111.31,北纬35.62(成六年后,新田遗址,4000万平方米,在同一区域内有6座城址。春秋中期至战国早期)。
“平畤”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6,北纬34.7(蒍东南)。
“圃车”(杨注:江永《考实》云:“圃车,周地,当近巩县之皇。”),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85,北纬34.7(皇以西不远)。
“鄩”(杨注:《说文》:“鄩,周邑。”京相璠《土地名》云:“今巩洛渡北有鄩谷水,东入洛。又有鄩城,盖周大夫鄩肸之旧邑。”段玉裁《说文注》云:“今河南-巩县(此指巩县废治,今巩县治已移至孝义镇,在旧治西)西南五十八里有故鄩城。”#杜《注》:“河南 巩县西南有地,名鄩中。郊、鄩二邑,皆子朝所得。”),推测位置为:东经112.91,北纬34.71(稍柴遗址,巩义市-芝田镇-稍柴村委西150米处,坞罗河与伊洛河交汇的台地上,东西长2000米,南北宽1000米。龙山、新砦期、二里头、商、周至汉代)。
“前城”(杨注:江永《考实》谓京非隐元年《传》郑邑之京,以《传》文考之,当近前城,在伊水之南,洛阳之西南也。#前城在今洛阳市东南三十里,伊水东岸,阙塞稍南。),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47,北纬34.53(龙门南五里)。
“东圉”——“圉泽”(杨注:东圉,在成周东,今偃师县西南。#据《汇纂》:“圉泽即东圉之泽,今洛阳市东境。”),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7,北纬34.7(成周与尸之间,偏南,低洼地)。
“焦”推测位置为:东经111.21,北纬34.76(亦即虢之上阳,李家窑虢国故城遗址)。
“瑕”——“曲沃”——“桃林之塞”推测位置为:东经111.04,北纬34.68(灵宝-南曲沃)。
“温”——“苏”推测位置为:东经112.93,北纬34.91(温县城西16公里处的招贤乡-上苑村北地,温邑故城平面呈方形,东西长400米,南北宽近400米)。
“原”推测位置为:东经112.55,北纬35.16(济源-原昌村)。
“郊”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8,北纬34.7(滑与尸之间,洛北)。
“陆浑”——“伊川”(杨注:伊川,伊河所经之地,当在今河南省-嵩县及伊川县境。#陆浑之戎盖其本名,本居于瓜州,晋惠公始诱而迁之于伊川。昭九年《传》云“先王居梼杌于四裔,以禦魑魅,故允姓之姦居于瓜州。伯父惠公归自秦而诱以来,使偪我诸姬,入我郊甸”者是也。至僖十一年《传》之伊雒之戎或者为其地之土著,或者为先至其地者,以其事在迁陆诨之戎以前十一年也。说详顾颉刚《史林杂识?瓜州》。#阴戎,杜《注》谓即陆浑之戎。《后汉书?西羌传》云:“齐桓公徵诸侯戍周。后九年,陆浑戎自瓜州迁于伊川,允姓戎迁于渭汭,东及轘辕,在河南山北者号曰阴戎。”江永《考实》则谓陆浑近阴地,故曰阴戎。阴地详宣二年《传》并《注》。颍见隐元年《传》并《注》,在今河南-登封县西南。),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2,北纬34.2(嵩县-陆浑村一带)。
“社”(杨注:杜《注》:“前城-子朝众。社,周地。”《汇纂》云:“黄河西自偃师界入巩县,洛水入之。有五社渡,又为五社津。光武遣耿弇等军五社,备荥阳以东,即此。”则在今巩县东北。),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9,北纬34.85(巩县西北)。此“社”似当在“任人”附近。
“阴”——“平阴”(杨注:阴即二十三年《传》之平阴,在今河南-孟津县北,依黄河南岸。),推测位置为:东经112.54,北纬34.87(据李根柱[URL=http://bbs.lyd.com.cn/thread-314574-1-1.html]《孟津直解》[URL],平阴津在今白鹤镇-白鹤村西北)。
“侯氏”——“滑”(杨注:杜《注》:“荀跞所军。”侯氏即今缑氏镇。),东经112.78,北纬34.62(侯氏(缑氏镇)。“费滑”、“滑”同在緱氏镇,一地两名?)。
“谿泉”(杨注:杜《注》:“贾辛所军。巩县西南有明谿泉。”《汇纂》云:“《水经注》,洛水又东,明乐泉注之,水出南原下,五泉并导,故世谓之五道泉。即古明谿泉也。”则谿泉当今洛阳市东南。),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3.0,北纬34.75(巩县西南)。
“氾”(杨注:氾音凡。氾有二,僖二十四年《传》与此《传》之氾是南氾,在河南-襄城县。僖三十年《传》之氾是东氾,在河南-中牟县。南氾离楚较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5,北纬34.6(洛阳东南,临伊水,京楚对岸)。
“解”(杨注:解,杜云“洛阳西南有大解、小解”。据《续汉书?郡国志》,大解城在洛阳南,小解城在洛阳西南。),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45,北纬34.60(大解,洛阳南)。
“任人”(杨注:解,杜云“洛阳西南有大解、小解”。据《续汉书?郡国志》,大解城在洛阳南,小解城在洛阳西南。任人当即洛阳附近地。),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45,北纬34.55(龙门西南)。
“京楚”(杨注:江永《考实》谓是近洛阳之地。),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5,北纬34.6(京以西,氾对岸)。
“京”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55,北纬34.6(伊水南,洛阳东南)。
“九州”(杨注:九州之戎亦见昭二十二年《传》。杜《注》:“九州戎,在晋-阴地、陆浑者。”),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3,北纬33(《鄭語》:“謝西之九州,何如?”,则九州之戎后或因“楚”之压迫逐渐北移)。
下面是与“九州”有关的一些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昭二十三年经》:
晋人围郊。((p 1439)(10230004))(125)
《昭二十三年传》:
二十三年春王正月壬寅朔,二师围郊。癸卯,郊、鄩溃。丁未,晋师在平阴,王师在泽邑。王使告间,庚戌,还。((p 1441)(10230101))(125)
我的粗译:
再下一年,我们昭公二十三年(公元前五一九年,周敬王元年,晋顷公七年),春王正月壬寅朔(初一)那天,单、刘方面的王师和晋国部队围住“郊”。癸卯那天(杨注:癸卯,二日。),“郊”和“鄩”垮掉。丁未那天(杨注:丁未,六日。),晋国部队在“平阴”,单、刘方面的王师在“泽邑”。“王”(周敬王)派人通报晋方,说是自家可以应付。庚戌那天(杨注:庚戌,九日。),晋国部队撤了回去。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二十三年春王正月壬寅朔,二师围郊”曰:
此文应与上年《传》文“伐京,毁其西南”连读。杜《注》:“二师,王师、晋师也。”《经》仅书“晋人围郊”,不书王师,盖晋师为主力。
杨伯峻先生注“王使告间”曰:
病好转曰间,《论语?子罕》“病间”是也。此告间,告晋师以子朝之乱稍平,欲晋师撤回,谓己力足以胜子朝也。
“泽邑”(杨注:《史记?周本纪》谓敬王居泽,即此泽邑,亦即狄泉,王师随敬王也。),推测位置为:东经112.62,北纬34.74(翟泉村东)。即后来新“成周”之所在。
《昭二十三年经》:
天王居于狄泉。尹氏立王子朝。((p 1440)(10230008))(125)
《昭二十三年传》:
夏四月乙酉,单子取訾,刘子取墙人、直人。六月壬午,王子朝入于尹。癸未,尹圉诱刘佗杀之。丙戌,单子从阪道,刘子从尹道伐尹。单子先至而败,刘子还。己丑,召伯-奂、南宫极以成周人戍尹。庚寅,单子、刘子、樊齊以王如刘。甲午,王子朝入于王城,次于左巷。秋七月戊申,鄩罗纳诸庄宫。尹辛败刘师于唐。丙辰,又败诸鄩。甲子,尹辛取西闱。丙寅,攻蒯,蒯溃。((p 1443)(10230301))(125)
八月丁酉,南宫极震。苌弘谓刘文公曰:“君其勉之!先君之力可济也。周之亡也,其三川震。今西王之大臣亦震,天弃之矣。东王必大克。”((p 1446)(10230601))(125)
我的粗译:
夏四月乙酉那天(杨注:乙酉,十四日。),单子(单穆公,单旗)带兵打下“訾”,刘子(刘蚠,刘文公)带兵打下“墙人”和“直人”。六月壬午那天(杨注:壬午,十二日。),王子朝进入“尹”。癸未那天(杨注:癸未,十三日。),王子朝方面的尹圉(尹文公)把刘家的刘佗引出去杀了。丙戌那天(杨注:丙戌,十六日。),单子带兵从“阪道”开进,刘子带兵从“尹道”开进,共同进攻“尹”。单子先至而败,刘子就撤了回去。己丑那天(杨注:己丑,十九日。),王子朝方面的召伯-奂和南宫极指挥成周人前去保卫“尹”。庚寅那天(杨注:庚寅,二十日。),单子、刘子、樊齊奉着“王”从“狄泉”(泽邑)到了“刘”。甲午那天(杨注:甲午,二十四日。),王子朝进入王城,驻扎在“左巷”。秋七月戊申那天(杨注:戊申,九日。),一位周王室的大夫鄩罗将他迎进“庄宫”。还有一位尹辛带兵在“唐”那里击败刘家部队。丙辰那天(杨注:丙辰,十七日。),又在“鄩”击败刘家部队。甲子那天(杨注:甲子,二十五日。),尹辛攻下“西闱”。丙寅那天(杨注:丙寅,二十七日。),他又带兵进袭“蒯”,“蒯”垮了。
八月丁酉那天(杨注:丁酉,二十八日。),王子朝一方的周王室大夫南宫极在地震中丧生。于是敬王一方的周王室大夫苌弘借机鼓励本方首领刘文公(刘蚠,刘子)说:“君其勉之!先君之力可济也。周之亡也,其三川震。今西王之大臣亦震,天弃之矣。东王必大克。(主上要坚持住!我们会得到先君保佑。当初周家覆灭时,那里三川一带就发生了地震。现在西王之大臣也在地震中丧生,是上天不再眷顾他们,我们东王一定能大获全胜。)”。
一些补充:
下面是这一段时间的干支纪日排序,这一节涉及的日期都标成红色,但第一和第二个标成红色的日期是上一节涉及的最后两个日期,最后一个标成红色的日期是下一节涉及的第一个日期:
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
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
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
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
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
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
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
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
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
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
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
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
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
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
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
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
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
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
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
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
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
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
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
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
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
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
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
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
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
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
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
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杨伯峻先生于“丙寅,攻蒯,蒯溃”之后注云:
杜《注》:“于是敬王居狄泉,尹氏立子朝。”此时刘师屡败,尹师屡胜。敬王王位又不稳矣。
杜预《注》“南宫极震”云:“《经》书乙未地动,鲁地也。丁酉南宫极震,周地亦震也。为屋所压而死。”
杨伯峻先生注“周之亡也,其三川震”曰:
杜《注》:“谓幽王时也。三川,泾、渭、洛水也。地动,川岸崩。”《周语上》:“幽王二年,西周三川皆震。”——桥:此洛非河南之洛,乃陕西之洛也。
杨伯峻先生注“今西王之大臣亦震,天弃之矣。东王必大克”曰:
杜《注》:“子朝在王城,故谓西王。敬王居狄泉,在王城之东,故曰东王。”王城本在洛阳西北,敬王此时居在洛阳城外。
“周”——“京师”——“王城”——“周宗”——“郏”——“郏鄏”——“京師”——“雒邑”推测位置为:东经112.43,北纬34.67(洛阳-西工区为主)。
“狄泉”——“翟泉”——“泽”——“泽邑”(杨注:“翟泉”,《公羊》作“狄泉”。翟泉于周时本在王城外,平王东迁居王城,此时襄王仍居王城。迨至敬王立,东迁洛阳,且其时翟泉亦在洛阳城外。自后王城并入洛阳,洛阳又扩大,翟泉乃在洛阳城中。杜《注》云:“翟泉,今洛阳城内大仓西南池水也。”又互详昭二十三年“天王居于狄泉”《经?注》。#狄泉,今洛阳城内大仓西南池水也,时在城外。”孔《疏》云:“狄泉若在城内,宜云王居成周,知此时在城外也。今在城内者,《土地名》云,或曰,定元年城成周,乃遶之入城内也。”狄泉即僖二十九年《经》之翟泉,互详彼《注》。池水今已堙。),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62,北纬34.74(翟泉村东)。
“尹”(杨注:杜《注》:“自京入尹氏之邑。”孔《疏》:“前年子朝在京,王师虽毁其西南,不言克京。又今年二师围郊,不言子朝在郊,故云自京入尹。”尹,江永《考实》据《水经?洛水注》,疑尹以尹谿、尹谷得名,尹邑宜在宜阳县境。然后魏之宜阳,在今治西五十里。尹邑或在今洛宁县境。#据杜《注》,武公为穆公子;桓公为文公子。尹氏复党儋翩,共为乱。穷谷,江永《考实》谓即昭二十六年《传》萑谷-施谷之类,在洛阳市东,详彼《注》。或谓即襄四年《传》之穷石,穷石在今洛阳市南,相距甚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03,北纬34.58(洛水北,尹村)。
“单”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6,北纬34.9(洛阳-吉利区)。
“訾”(杨注:据明年《传》“与之东訾”,则訾有东訾、西訾,皆在巩县。东訾在巩县旧城西南四十里。此仅言訾,下言墙人在新安,此疑是西訾。亦在今巩县西南。#据王隐《晋地道记》,东訾在今巩县东。#杜《注》:“文公,子朝党。于巩县涉洛水也。东訾,敬王邑。”),推测位置为:东经112.89,北纬34.72(巩义-訾店对岸)。
“刘”推测位置为:东经112.76,北纬34.59(偃师-陶家村北,浏、涧汇流处南,刘城,有遗址,近椭圆形城,650米—1200米,三面临河,仅筑南垣。春秋-战国-汉)。
“墙人”(杨注:杜《注》:“三邑,属子朝者。”《汇纂》云:“今新安县东北有白墙村,疑是其处。”直人当亦在新安县境。),推测位置为:东经112.13,北纬34.79(新安县白墙村)。
“直人”(杨注:杜《注》:“三邑,属子朝者。”《汇纂》云:“今新安县东北有白墙村,疑是其处。”直人当亦在新安县境。),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2,北纬34.8(墙人附近)。
“阪”(杨注:偃师东南有鄂里阪,巩县旧治东南有轘轅阪,宜阳东南有九曲阪。此阪疑鄂里阪或轘轅阪。尹道,入尹之道。陶鸿庆云:“《广雅?释诂》:‘阪,邪也。’阪道为僻道。《释言》:‘尹,正也。’尹道为正道也。”详《别疏》。亦通。),推测位置为:东经112.13,北纬34.53(九曲)。
“成周”推测位置为:东经112.48,北纬34.69(瀍河两岸)。
“樊”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5,北纬34.9(黄河南,阳樊对岸)。
“鄩”推测位置为:东经112.91,北纬34.71(稍柴遗址,巩义市-芝田镇-稍柴村委西150米处,坞罗河与伊洛河交汇的台地上,东西长2000米,南北宽1000米。龙山、新砦期、二里头、商、周至汉代)。
“唐”(杨注:杜《注》:“尹辛,尹氏族。唐,周地。”据《续汉书?郡国志》,唐在今洛阳市东。),不知其具体位置。
“蒯”(杨注:蒯在今洛阳市稍西北。),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4,北纬34.7(新安县之涧河东岸)。
“周”——“宗周”——“镐”推测位置为:东经108.74,北纬34.24(沣河东岸斗门镇一带)。
下面是天王居于狄泉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昭二十四年传》:
二十四年春王正月辛丑,召简公、南宫嚚以甘桓公见王子朝。刘子谓苌弘曰:“甘氏又往矣。”对曰:“何害?同德度义。《大誓》曰,‘纣有亿兆夷人,亦有离德;余有乱臣十人,同心同德’,此周所以兴也。君其务德,无患无人。”戊午,王子朝入于邬。((p 1450)(10240101))(125)
三月庚戌,晋侯使士景伯涖问周故,士伯立于乾祭,而问于介众。晋人乃辞王子朝,不纳其使。((p 1451)(10240301))(125)
六月壬申,王子朝之师攻瑕及杏,皆溃。((p 1451)(10240501))(125)
我的粗译:
到下一年,我们昭公的二十四年(公元前五一八年,周敬王二年,晋顷公八年,郑定公十二年),春王正月辛丑那天(杨注:辛丑,五日。),甘桓公跟着召简公和南宫嚚去朝见王子朝,周敬王一方的卿士刘子(刘蚠,刘文公)就对本方大夫苌弘说:“甘氏又往矣。(甘某人也去他们那儿了。)”,而苌弘告诉他:“何害?同德度义。《大誓》曰,‘纣有亿兆夷人,亦有离德;余有乱臣十人,同心同德’,此周所以兴也。君其务德,无患无人。(那有什么关系?只有为共同目标努力才能一条心。咱武王在《大誓》里说,“商纣尽管手下有十万百万的人,都不一条心;我手下有贤臣十人,同心同德”,咱们周就是靠这才发达起来的。主上只管注意自己的品行,让大家目标一致,别担心没人支持。)”。戊午那天(杨注:戊午,二十二日。),王子朝前出到“邬”。
三月庚戌那天(杨注:庚戌,十五日。),晋侯(晋顷公)派大夫士景伯(士弥牟)去现场了解“周”的状况,前往王子朝一方控制的“王城”。士伯(士景伯,士弥牟)站在“王城”北门“乾祭”之上,大声询问了聚在那里的人。之后,晋人就拒绝王子朝,不再接待他派去的使者。
六月壬申那天(杨注:壬申,八日。),王子朝手下部队攻打“瑕”及“杏”,那两个城邑都垮了。
一些补充:
杜预《注》“召简公、南宫嚚以甘桓公见王子朝”云:“简公,召庄公之子召伯盈。嚣,南宫极之子。桓公,甘平公之子。”
杨伯峻先生注“同德度义”曰:
竹添光鸿《会笺》云:“度与宅通,犹在也。言所谓同德者,惟在于义耳。”文十八年《传》“不度于善”,杜《注》:“度,居也。”即此义。
杨伯峻先生注“纣有亿兆夷人”曰:
夷为语中助词,无义。《诗?大雅?瞻卬》:“蟊贼蟊疾,靡有夷届。罪罟不收,靡有夷瘳”,两“夷”字亦同。见《词诠》。
杨伯峻先生注“亦有离德”曰:
亦借为奕,《说文》:“大也。”《诗?周颂?丰年》:“丰年多黍多稌,亦有高廪”,亦即此义。或谓亦为语首助词,亦通。
杨伯峻先生注“余有乱臣十人,同心同德”曰:
杜《注》:“武王言:‘我有治臣十人,虽少,同心也。’今《大誓》无此语。”《论语?泰伯》引武王曰:“予有乱臣十人。”盖亦本《太誓》。今伪古文《太誓》为伪中之伪。
杨宽先生《西周史》85页:“古本《太誓》记武王说:“余有乱臣十人,同心同德”(《左传?昭公二十四年》记苌弘引)。《左传?襄公二十八年》记叔孙穆子说:“武王有乱臣十人”,就是依据古本《太誓》的。前人解释“乱”是“治”的意思,“乱臣”就是“治臣”。其实“乱(亂)”是“[覶-見+司] ”字之误,“[覶-見+司] ”即“司”字(西周金文多数如此),因而有“治”的意思。”。
杜预《注》“晋侯使士景伯涖问周故”云:“涖,临也。就问子朝、敬王,知谁曲直也。”
杨伯峻先生注“士伯立于乾祭,而问于介众”曰:
杜《注》:“乾祭,王城北门。介,大也。”俞樾云:“古‘立’‘位’同字。小司寇职掌外朝之法以致万民而询焉。一曰询国危,二曰询国迁,三曰询立君。士景伯盖用此礼。”余详其《茶香室经说》。王引之《述闻》谓“介”当作“其”,不取。
“甘”——“甘鹿”推测位置为:东经112.19,北纬34.44(洛阳南郊偏西鹿蹄山古石城)。
“邬”(杨注:邬音乌。刘邑在今河南省-偃师县南,邬又刘之西南。#据隐十一年《传》,邬为王所取郑邑。#邬在今河南-偃师县南。又见隐十一年《传》并《注》。),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7,北纬34.5(缑氏西南)。
“晋”——“新田”——“绛”——“绛县”推测位置为:东经111.31,北纬35.62(成六年后,新田遗址,4000万平方米,在同一区域内有6座城址。春秋中期至战国早期)。
“瑕”(杨注:杜《注》:“瑕、杏,敬王邑。”瑕,未详在今何处。高士奇《地名考略》据《洛阳记》“禹州城北有杏山”,则杏在今禹县北。两邑皆溃败。),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3.4,北纬34.3(“杏”附近一带)。
“杏”推测位置为:东经113.44,北纬34.25(杏山)。
《昭二十四年传》:
郑伯如晋,子大叔相,见范献子。献子曰:“若王室何?”对曰:“老夫其国家不能恤(xù),敢及王室?抑人亦有言曰:‘嫠(lí)不恤其纬,而忧宗周之陨,为将及焉。’今王室实蠢蠢焉,吾小国惧矣;然大国之忧也,吾侪何知焉?吾子其早图之!《诗》曰:‘缾之罄(qìng)矣,惟罍(léi)之耻。’王室之不宁,晋之耻也。”献子惧,而与宣子图之。乃征会于诸侯,期以明年。((p 1451)(10240601))(111、125)
冬十月癸酉,王子朝用成周之宝珪沈于河。甲戌,津人得诸河上。阴不佞以温人南侵,拘得玉者,取其玉。将卖之,则为石。王定而献之,与之东訾。((p 1452)(10240801))(125)
我的粗译:
这年夏秋之际,郑伯(郑定公)去晋国朝见,由子大叔(游吉)辅佐,子大叔去见了晋国一位卿范献子(士鞅)。献子(范献子,士鞅)就问子大叔:“若王室何?(我们拿王室怎么办呢?)”,子大叔回答:“老夫其国家不能恤,敢及王室?抑人亦有言曰:‘嫠不恤其纬,而忧宗周之陨,为将及焉。’今王室实蠢蠢焉,吾小国惧矣;然大国之忧也,吾侪何知焉?吾子其早图之!《诗》曰:‘缾之罄矣,惟罍之耻。’王室之不宁,晋之耻也。(老夫连自己的国和家都顾不了,哪敢再管王室的事?不过我也听人说过:“寡妇不看住自家织机的纬线,倒操心起宗周要垮台的事,那是因为垮下来会砸到她。”,现在王室乱子正不断冒头,我们小国也跟着紧张;但这毕竟是大国操心的事,我们这些人能知道什么?还得大人您赶快想办法!《诗》里说:“瓶里酒会干,酒瓮最难堪。”,现在王室不能安定,也是晋国难堪。)”。献子(范献子,士鞅)十分担心,于是与他们执政的中军元帅宣子(韩宣子,韩起)商量,通知各家诸侯准备举行盟会,在明年。
这年冬十月癸酉那天(杨注:癸酉,十一日。),王子朝把“成周”之宝珪投入黄河献祭。到第二天甲戌(杨注:甲戌,十二日。),有负责渡口的“津人”在“河上”捞到那宝珪。得知此事,周王室负责“温”的大夫阴不佞就指挥“温”人向南进袭,抓住那个得“玉”者,抢走那“玉”。可他打算把那“玉”卖出去时,那“玉”当即变成石头。他只好在我们“王”(周敬王)掌控大局后把那“玉”献出来,“王”给了他“东訾”。
一些补充:
下面是这一段时间的干支纪日排序,这一节涉及的日期都标成红色,但第一个标成红色的日期是上一节涉及的最后一个日期,最后一个标成红色的日期是下下节涉及的第一个日期: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
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
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
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
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
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
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
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
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
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
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
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
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
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
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
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
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
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
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
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
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
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
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
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
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从以上干支纪日排序可知,这一段事态相对平静,双方僵持不下,将近一年后,赵简子出手了。
杨伯峻先生注“老夫其国家不能恤”曰:
老夫,子大叔自指。子大叔(游吉)初见于襄二十二年《传》,至此已历三十三年,其年当在五十以上,故自称老夫。
杜预《注》“嫠不恤其纬”云:“嫠,寡妇也。织者常苦纬少,寡妇所宜忧。”
杨伯峻先生注“今王室实蠢蠢焉”曰:
杜《注》:“蠢蠢,动扰貌。”《说文》引作“惷”,云,“乱也”。
杨伯峻先生注“《诗》曰:‘缾之罄矣,惟罍之耻。’”曰:
《诗?小雅?蓼莪》。缾、罍皆古代盛酒器,缾亦作瓶,器小;罍,器大,盛酒多。瓶中酒空,表示罍中酒不注入于瓶,故曰耻。此以瓶喻王室,以罍喻晋。晋虽诸侯,实强大。
那两句诗出自《小雅?谷风之什?蓼莪?三章》:“缾之罄矣,维罍之耻。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出则衔恤,入则靡至。”(《诗经今注》 高亨 注 (p 307))。
下面是一张据说是春秋陶瓶的图片,出自《春秋陶瓶1》:
下面是绳索蟠螭纹铜罍的图片,出自[URL= http://www.chinamuseum.org.cn/a/zhanlanyuhuodong/20151116/6720.html]《王城春秋——东周洛阳文明展》[/URL]:
杨伯峻先生注“王子朝用成周之宝珪沈于河”曰:
“沈”字原无,今从金泽文库本、《史记?周本纪?正义》引《传》、《汉书?五行志》及阮元《校勘记》增。杜《注》:“祷河求福。”黄河经成周(洛阳东四十里)及王城(洛阳)北境,故王子朝献珪于河神以求福。
杨伯峻先生注“津人得诸河上”曰:
以津人得之,则宝珪当沈于成周东北之盟津。
“宗周”——“周”——“镐”推测位置为:东经108.74,北纬34.24(沣河东岸斗门镇一带)。
“周”——“京师”——“王城”——“周宗”——“郏”——“郏鄏”——“京師”——“雒邑”推测位置为:东经112.43,北纬34.67(洛阳-西工区为主)。
“成周”推测位置为:东经112.48,北纬34.69(瀍河两岸)。
“河”——“河上”——“孟津”——“盟津”——“棘津”(杨注:孟津即盟津,在今河南-孟县南十八里。#棘津,顾栋高《大事表》据《水经注》以为在今河南-汲县南七里,沈钦韩《左传地名补注》引《元和志》,说与顾同。或又以为即今汲县南延津县北之胙城。唯江永《考实》谓汲县与陆浑戎相距甚远,又非所由之道,乃从《水经?河水五?注》引服虔说,谓棘津犹孟津也。),推测位置为:东经112.63,北纬34.85(洛阳北)。
“温”——“苏”推测位置为:东经112.93,北纬34.91(温县城西16公里处的招贤乡-上苑村北地,温邑故城平面呈方形,东西长400米,南北宽近400米)。
“东訾”——“訾”(杨注:据明年《传》“与之东訾”,则訾有东訾、西訾,皆在巩县。东訾在巩县旧城西南四十里。此仅言訾,下言墙人在新安,此疑是西訾。亦在今巩县西南。#据王隐《晋地道记》,东訾在今巩县东。#杜《注》:“文公,子朝党。于巩县涉洛水也。东訾,敬王邑。”),推测位置为:东经112.91,北纬34.70(巩义-訾店)。
《昭二十五年经》:
夏,叔诣会晋-赵鞅、宋-乐大心、卫-北宫喜、郑-游吉、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于黄父。((p 1454)(10250002))(125)
《昭二十五年传》:
夏,会于黄父,谋王室也。赵简子令诸侯之大夫输王粟、具戍(shù)人,曰:“明年将纳王。”((p 1457)(10250301))(125)
《昭三十一年经》:
夏四月丁巳,薛伯-穀卒。((p 1510)(10310003))(125)
《昭三十一年传》:
薛伯-穀卒,同盟,故书。((p 1512)(10310301))(125)
《昭三十一年经》:
秋,葬薛献公。((p 1510)(10310005))(125)
我的粗译:
到下一年,我们昭公二十五年(公元前五一七年,周敬王三年,晋顷公九年,宋元公十五年,卫灵公十八年,郑定公十三年,曹悼公七年),夏天,各家诸侯在“黄父”那里盟会,商量如何帮助王室。晋国派来主持盟会的卿赵简子(赵鞅)下令各家诸侯都运送谷子到“王”那里,还要准备好兵员,又发话:“明年将纳王。(明年我们就会把“王”送进去。)”。
参加了这次盟会的薛伯-穀在六年后去世,当我们昭公的三十一年(公元前五一一年,周敬王九年,晋定公元年),因为他们和我们是同盟,所以《春秋经》写上了这一笔。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薛伯-穀卒,同盟,故书”曰:
杜《注》:“谓书名也。入春秋来,薛始书名,故发《传》。《经》在荀跞唁公上、《传》在下者,欲鲁事相次。”庄三十一年《经》书“薛伯卒”,无其名。此后定十二年“薛伯-定卒”、哀十年“薛伯-夷卒”皆书名。自成二年鲁即与薛同盟于蜀,由成二年至此年,历七十九年,其间薛伯必有死亡者,何以《经》不书,则难索解人矣。
“鲁”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0,北纬35.60(曲阜鲁国故城)。
“晋”——“新田”——“绛”——“绛县”推测位置为:东经111.31,北纬35.62(成六年后,新田遗址,4000万平方米,在同一区域内有6座城址。春秋中期至战国早期)。
“宋”——“商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60,北纬34.38(宋国,商丘-老南关。有遗址,西3050,南1100以上,北1400。东周)。
“卫”——“帝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10,北纬35.65(濮阳县-高城村南,安寨、七王庙、冯寨、东郭集、老王庄。僖三十一年——前629,卫迁于帝丘)。
“郑”推测位置为:东经113.71,北纬34.40(郑韩故城)。
“曹”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5.53,北纬35.11(今城西北四里,汉城)。
“邾”——“绎”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2,北纬35.31(邾国,邹城-纪王城,纪王村及其东周围,有遗址,近方形城,2530╳2500,南部凸出依山势。东周至汉。当于文十二年迁此)。
“滕”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8,北纬35.04(滕,滕州-东滕城村周围,有遗址,不规则长方形城,内城?:东555,西590,南850,北800。周-汉)。
“薛”——“邳”——“上邳”推测位置为:东经117.20,北纬34.90(薛国,张旺镇-皇殿岗村周围,有遗址,大城东南角隔出小城,均为不规则长方形,小城内有宫城及其东小城均为方形。春秋时只有小城和宫城。大城:3300╳2300,736万平方米;小城:913╳700,60万平方米;宫城:170╳150,2.5万平方米;宫东城:190╳190。大城:战国至汉;小城:晚商至汉;宫城,宫东城:西周至汉?)。
“小邾”——“郳”推测位置为:东经117.17,北纬35.08(滕州市-荆河东,小邾城村,有遗址,庄五年之前郳国)。
“黄父”——“黑壤”(杨注:据宣七年《传》,黄父一名黑壤,其地即今山西省-翼城县东北六十五里之乌岭,接沁水县界。#黑壤即黄父,见文十七年《传?注》。#黄父在今山西-沁水县西北、翼城县东北,详文十七年《传?注》。),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01,北纬35.74(沁水县-东坞岭)。
下面是会于黄父之各家诸侯所在位置天地图标注:
《昭二十五年传》:
子大叔见赵简子,简子问揖让、周旋之礼焉。对曰:“是仪也,非礼也。”简子曰:“敢问,何谓礼?”对曰:“吉也闻诸先大夫子产曰:‘夫礼,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天地之经,而民实则之。则天之明,因地之性,生其六气,用其五行。气为五味,发为五色,章为五声。淫则昏乱,民失其性。是故为礼以奉之:为六畜、五牲、三犠(牺),以奉五味;为九文、六采、五章,以奉五色;为九歌、八风、七音、六律,以奉五声。为君臣上下,以则地义;为夫妇外内,以经二物;为父子、兄弟、姑姊、甥舅、昏媾(gòu)、姻亚,以象天明;为政事、庸力、行务,以从四时;为刑罚威狱,使民畏忌,以类其震曜(yào)杀戮;为温慈惠和,以效天之生殖长育。民有好恶、喜怒、哀乐,生于六气,是故审则宜类,以制六志。哀有哭泣,乐有歌舞,喜有施舍,怒有战斗;喜生于好,怒生于恶。是故审行信令,祸福赏罚,以制死生。生,好物也;死,恶物也。好物,乐也;恶物,哀也。哀乐不失,乃能协于天地之性,是以长久。”简子曰:“甚哉,礼之大也!”对曰:“礼,上下之纪,天地之经纬也,民之所以生也,是以先王尚之。故人之能自曲直以赴礼者,谓之成人。大,不亦宜乎?”简子曰:“鞅也,请终身守此言也。”((p 1457)(10250302))(111、125)
我的粗译:
还在我们昭公二十五年(公元前五一七年,周敬王三年,晋顷公九年,宋元公十五年,郑定公十三年),郑国的卿子大叔(游吉)去见晋国的卿赵简子(赵鞅),简子(赵简子,赵鞅)向子大叔请教揖让、周旋之礼,子大叔回答:“是仪也,非礼也。(那是“仪”,不是“礼”。)”于是简子问:“敢问,何谓礼?(请问,那什么叫“礼”?)”,子大叔答道:
“吉”(子大叔,游吉)从先大夫子产(公孙侨)那里听到说:“所谓礼,是天之经,是地之义,也是‘民’之行(道路)。”,这天地之经,最终给“民”来遵循。
模拟上天的光明,配合大地的秉性,就产生了六种气象(杜《注》:“谓阴阳、风雨、晦明。”),让“民”可以利用天生的五行(杜《注》:“金、木、水、火、土。”)。
五行的“气”即是五味(杜《注》:“酸、咸、辛、苦、甘。”),再显现出五色[/COLOR](杜《注》:“青、黄、赤、白、黑。”杨注:发,表现之义。),产生出五声(杜《注》:“宫、商、角、徴、羽。”)。
若哪一方面过多,“民”就会偏离应有的秉性。所以要遵照“礼”来呈现:
要准备出
六畜、——杜《注》:“马、牛、羊、鸡、犬、豕。”
五牲、——杜《注》:“牛、羊、豕、犬、鸡。”
三犠,——杨注:杜《注》云,“祭天、地、宗庙三者谓之犧——牺”,盖以牛、羊、豕用于祭天、祭地、祭宗庙,犬与鸡不用也。无论大牢、少牢或特牲,皆不数犬、鸡。
来呈现五味;
要准备出
九文、——杨注:九种文彩:龙、山、华(花)虫、火(为半圆形似火)、宗彝(虎与蜼——长尾猴),此五者皆画于衣上。藻(水草)、粉米(白米)、黼(《考工记》曰,白与黑谓之黼。伪孔安国《尚书?注》:黼若斧形,谓刀白身黑)、黻(杜?注?:“若两已相戾。”?考工记?曰,黑与青相次文。)。黻实若两弓相背?。此四者绣于裳上。
六采、——杜《注》:“画繢之事,杂用天地四方之色;青与白、赤与黑、玄与黄皆相次,谓之六色。”
五章,——杜《注》:“青与赤谓之文,赤与白谓之章,白与黑谓之黼,黑与青谓之黻,五色备谓之绣。”
来呈现五色;
要准备出九歌、八风、七音、六律,
来呈现五声;
要分别出君臣上下,以效法大地的形象;
要分别出夫妇外内,以象征阴阳的两个方面;
要分别出父子、兄弟、姑姊、甥舅、昏媾、姻亚,以仿佛上天的星宿;
得规定出政事、庸力、行务(杜《注》:“在君为政,在臣为事;民功曰庸,治功曰力;行其德教,务其时要,礼之本也。”杨注:政与事有别,亦见《论语?子路》。——《论语?子路第十三》:冉子退朝。子曰:“何晏也?”对曰:“有政。”子曰:“其事也,如有政,虽不吾以,吾其与闻之。”——行为日常工作,务为一时措施。),以适应四季;
要制定出刑罚威狱,使“民”畏忌,以体现上天的震曜杀戮;
要表现出温慈惠和,以促进上天的生殖长育。
“民”有好恶、喜怒、哀乐,是从六种气象产生出来的。所以要分别情况找出适当的方法,来把握这“六志”。
哀有哭泣,乐有歌舞,喜有施舍,怒有战斗;喜生于好,怒生于恶。所以要谨慎行动,务必保证命令的实现,发布祸福赏罚,来把握死生。生,大家都喜欢;死,大家都畏忌。喜欢了,就会“乐”;畏忌了,就会“哀”。“哀”和“乐”平衡了,合于天地之性,这才能长久。
听了子大叔上面说的这些,简子(赵简子,赵鞅)感叹道:“甚哉,礼之大也!(好厉害啊,这“礼”真是太重要了!)”子大叔告诉他:“礼,上下之纪,天地之经纬也,民之所以生也,是以先王尚之。故人之能自曲直以赴礼者,谓之成人。大,不亦宜乎?(这“礼”,是上下关系的中枢,是天和地的结构与连系,是“民”能存在的根基,所以先王才会大力提倡。只有当一个人能自己分辨曲直而遵循“礼”,才算成人了。所以把“礼”看的如此重要,不是很有道理吗?)”简子说:“鞅(赵简子,赵鞅)也,请终身守此言也。(您瞧着,我“鞅”啊,会终身照这些话做。)”。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夫礼,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曰:
《孝经?三才章》袭此语,改“礼”为“孝”。说详梁履绳《补释》及周中孚《郑堂札记》卷四。
杜预《注》“则天之明”云:“日、月、星辰,天之明也。”
杜预《注》“因地之性”云:“高下、刚柔,地之性也。”
杨伯峻先生注“淫则昏乱,民失其性”曰:
杜《注》:“滋味声色,过则伤性。”淫,过也。
杜预《注》“是故为礼以奉之”云:“制礼以奉其性。”
下面是后世十二章的图片,这十二章去掉日、月、星辰就是上述“九文”。图片出自《中国刺绣:闺阁中的鸟语花香(组图)》:
杜预《注》“为九歌、八风、七音、六律,以奉五声”云:“解见二十年。”
杨伯峻先生注《昭二十年传》“六律”云:
杜《注》:“黄钟、大簇、姑洗、蕤宾、夷则、无射也。阳声为律,阴声为吕。”律吕所以分别声音之清浊、高下;乐器之音,以此为准则。((p 1419)(10200801))(102)。
杨伯峻先生注《昭二十年传》“七音”云:
《释文》:“七音,宫、商、角、徵、羽、变宫、变徵也。”七音即今之音阶,do、le、mi等。((p 1419)(10200801))(102)。
杨伯峻先生注《昭二十年传》“八风”云:
杜《注》:“八方之风。”《吕氏春秋?古乐篇》云:“颛顼登为帝,惟天之合,正风乃行,其音若熙熙凄凄锵锵,帝颛顼好其音,乃令飞龙作效八风之音。” ((p 1419)(10200801))(102)。
杨伯峻先生注《昭二十年传》“九歌”云:
杜《注》:“九功之德皆可歌也。六府三事谓之九功。”九歌、九功又见文七年《传》。((p 1419)(10200801))(102)。
《文七年传》中有:
晋-郤缺言于赵宣子曰:“日卫不睦,故取其地。今已睦矣,可以归之。叛而不讨,何以示威?服而不柔,何以示怀?非威非怀,何以示德?无德,何以主盟?子为正卿,以主诸侯,而不务德,将若之何?《夏书》曰:‘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劝之以《九歌》,勿使坏。’九功之德皆可歌也,谓之《九歌》。六府、三事,谓之九功。水、火、金、木、土、谷,谓之六府;正德、利用、厚生,谓之三事。义而行之,谓之德、礼。无礼不乐,所由叛也。若吾子之德,莫可歌也,其谁来之?盍使睦者歌吾子乎?”宣子说之。((p 0563)(06070801))(055)。
杨伯峻先生于这段《左传》中“劝之以《九歌》”之后注云
《离骚》云:“启《九辩》与《九歌》。”《天问》亦云:“启棘宾商,《九辩》、《九歌》。”则《九歌》为夏后启之歌。据《传》下文,《九歌》之内容为“九功之德”,不知启之《九歌》亦如此否。
杜预《注》“为君臣上下,以则地义”云:“君臣有尊卑,法地有高下。”
杨伯峻先生注“为夫妇外内,以经二物”曰:
外内即夫妇(,古人以夫治外,妇治内)。二物谓阴阳,亦即刚柔。经,法也。
杨伯峻先生注“为父子、兄弟、姑姊、甥舅、昏媾、姻亚,以象天明”曰:
父之姊妹为姑,姑与姊妹皆嫁给外姓为亲者。母之兄弟为舅;谓我舅者,我谓之甥。婚媾即婚姻关系,婚媾为同义词,古人常连用,如《易?屯?六二?爻辞》“匪寇,婚媾”。姻,《说文》:“婿家也。女之所因,故曰姻。”两壻相谓曰亚,亦作娅,今曰连襟。杜《注》:“六亲和睦,以事严父,若众星之共(拱)辰极也。”
杨伯峻先生注“为刑罚威狱,使民畏忌,以类其震曜杀戮”曰:
依杜《注》,震谓雷震,曜谓电曜,可以杀人。意谓古人作刑罚牢狱,是以雷电诸天象为法而象之。
杜预《注》“民有好恶、喜怒、哀乐,生于六气”云:“此六者,皆禀阴阳、风雨、晦明之气。”
杨伯峻先生注“是故审行信令,祸福赏罚,以制死生”曰:
审,慎也。统治者慎其所行。政令出,必使国人信之。《晋语四》:“信于令则时无废功。”
杨伯峻先生注“生,好物也;死,恶物也”曰:
好物、恶物犹言所喜好事、所厌恶事。惠栋《补注》引《周书?度训》云:“凡民之所好恶,生物是好,死物是恶。”恶亦厌恶之恶。
杨伯峻先生注“哀乐不失”曰:
意谓不失于礼。
杨伯峻先生注“礼,上下之纪,天地之经纬也”曰:
天地之经纬犹言天经地义。
杨伯峻先生注“故人之能自曲直以赴礼者,谓之成人”曰:
曲直赴礼,谓人有委屈其情以赴礼者,亦有本其情性以赴礼者。
“郑”推测位置为:东经113.71,北纬34.40(郑韩故城)。
“晋”——“新田”——“绛”——“绛县”推测位置为:东经111.31,北纬35.62(成六年后,新田遗址,4000万平方米,在同一区域内有6座城址。春秋中期至战国早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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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二十五年传》:
宋-乐大心曰:“我不输粟。我于周为客,若之何使客?”晋-士伯曰:“自践土以来,宋何役之不会,而何盟之不同?曰‘同恤(xù)王室’,子焉得辟(bì避)之?子奉君命,以会大事,而宋背盟,无乃不可乎?”右师不敢对,受牒而退。士伯告简子曰:“宋右师必亡。奉君命以使,而欲背盟以干盟主,无不祥大焉。”((p 1459)(10250303))(133、125)
我的粗译:
在这年年底各家诸侯的盟会上,宋国的卿乐大心提出说:“我不输粟。我于周为客,若之何使客?(我们不会往这边运送谷子,我们是周家的宾客,你们凭什么使唤客人啊?)”,晋国的大夫士伯(士弥牟)就告诉他:“自践土以来,宋何役之不会,而何盟之不同?曰‘同恤王室’,子焉得辟之?子奉君命,以会大事,而宋背盟,无乃不可乎?(从“践土”那回以来,你们宋国哪次行动没参加,又有哪次盟会少了你们?既然说了“一起帮助王室”,大人怎么能逃避呢?大人奉你们主上指示,参加这样重要的行动,却让你们宋国背弃盟约,难道说得过去吗?)”,那位右师(乐大心)不敢继续反对,接下分配任务的简策走了。
士伯就告诉他们的卿简子(赵简子,赵鞅)说:“宋右师必亡。奉君命以使,而欲背盟以干盟主,无不祥大焉。(宋国的右师迟早会被赶出去流亡。奉主上指示出访,却打算背弃盟约而顶撞盟主,没有比这更大的不祥了。)”。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我于周为客”曰:
杜《注》:“(夏、商)二王后为宾客。”谓周王朝以宾客之礼待之。
杨伯峻先生注“受牒而退”曰:
牒,简札,书宋输粟具戍之事。
杨伯峻先生注“宋右师必亡。奉君命以使,而欲背盟以干盟主,无不祥大焉”曰:
古人多言“不祥莫大焉”,改“莫”为“无”,句法变。言再无凶恶之事大于此。亦可言不祥莫大焉。杜《注》:“为定十年宋-乐大心出奔传。”
“宋”——“商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60,北纬34.38(宋国,商丘-老南关。有遗址,西3050,南1100以上,北1400。东周)。
“周”——“京师”——“王城”——“周宗”——“郏”——“郏鄏”——“京師”——“雒邑”推测位置为:东经112.43,北纬34.67(洛阳-西工区为主)。
“周”——“宗周”——“镐”推测位置为:东经108.74,北纬34.24(沣河东岸斗门镇一带)。
《昭二十五年传》:
壬申,尹文公涉于巩,焚东訾,弗克。((p 1466)(10250701))(125)
《昭二十六年传》:
四月,单子如晋告急。五月戊午,刘人败王城之师于尸氏。戊辰,王城人、刘人战于施谷,刘师败绩。((p 1473)(10260501))(125)
七月己巳,刘子以王出。庚午,次于渠。王城人焚刘。丙子,王宿于褚氏。丁丑,王次于萑谷。庚辰,王入于胥靡。辛巳,王次于滑。晋-知跞、赵鞅帅师纳王,使女宽守阙塞。((p 1473)(10260701))(125)
我的粗译:
这年冬十月壬申那天(杨注:壬申,十五日。),王子朝一方的尹文公(尹氏)带兵在“巩”那边渡过洛水,放火焚烧“东訾”,但仍没打下来。
下一年,我们的昭公二十六年(公元前五一六年,周敬王四年,晋顷公十年,宋元公十五年,郑定公十三年),四月,敬王一方的单子(单穆公,单旗)前往晋国告急。五月戊午那天(杨注:戊午,五日。),敬王一方的刘人在“尸氏”那里击败了王子朝一方的王城之师。戊辰那天(杨注:戊辰,十五日。),王城人与刘人在“施谷”开战,“刘”的部队大败。
这年七月己巳那天(杨注:己巳,十七日。),刘子(刘蚠,刘文公)奉着“王”(周敬王)从“刘”逃走,庚午那天(杨注:庚午,十八日。),驻扎在“渠”。同日,王子朝一方的王城人放火焚烧了“刘”。丙子那天(杨注:丙子,二十四日。),“王”宿于“褚氏”。丁丑那天(杨注:丁丑,二十五日。),“王”驻扎到“萑谷”。庚辰那天(杨注:庚辰,二十八日。),“王”住在“胥靡”。辛巳那天(杨注:辛巳,二十九日。),“王”进驻“滑”。就在此时,晋国的两位卿知跞(荀跞,知文伯)和赵鞅(赵简子)率大军开来,准备把“王”送回王城,还另派一位大夫女宽带兵去守住“阙塞”。
一些补充:
下面是天王入于成周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周”——“京师”——“王城”——“周宗”——“郏”——“郏鄏”——“京師”——“雒邑”推测位置为:东经112.43,北纬34.67(洛阳-西工区为主)。
“尹”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03,北纬34.58(洛水北,尹村)。
“巩”——“阙巩”(杨注:杜《注》:“阙巩国所出铠。”西周仅有皮甲而无金属铠,杜《注》不确。参《文物》一九七七年十期杨泓《甲和铠》一文。宋-罗泌《路史?国名纪》六谓“阙巩,周世侯伯之国”,《说文》作“[巩/石] ”。盖本旧国,周武王灭之,为周族卿之采邑,昭二十二年《传》有巩简公可证。#杜《注》:“文公,子朝党。于巩县涉洛水也。东訾,敬王邑。”),推测位置为:东经112.94,北纬34.77(康店镇-康北村,秦-巩县)。
“东訾”——“訾”推测位置为:东经112.91,北纬34.70(巩义-訾店)。
“单”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6,北纬34.9(洛阳-吉利区)。
“晋”——“新田”——“绛”——“绛县”推测位置为:东经111.31,北纬35.62(成六年后,新田遗址,4000万平方米,在同一区域内有6座城址。春秋中期至战国早期)。
“刘”推测位置为:东经112.76,北纬34.59(偃师-陶家村北,浏、涧汇流处南,刘城,有遗址,近椭圆形城,650米—1200米,三面临河,仅筑南垣。春秋-战国-汉)。
“尸氏”——“尸”(杨注:尸氏在今河南-偃师县西,与下《传》“遂次于尸”之尸是一地。),推测位置为:东经112.77,北纬34.73(偃师商城遗址)。
“施谷”、“萑谷”(杨注:高士奇《地名考略》一谓施谷、萑谷皆大谷之支径。大谷在洛阳市东,连亘至于今颍阳废县,长九十里。),我估计其位置分别在:东经112.65,北纬34.6(刘西);东经112.7,北纬34.75(洛阳东,洛水北)。
“渠”(杨注:据昭二十六年《传》,渠是周室地名,则渠伯纠盖以邑为氏。#《汇纂》:“渠即周-阳渠也。在今洛阳县,刘澄之《永初记》言‘城西有阳渠,周公制之’,是也。亦谓之九曲渎。”),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75,北纬34.7(刘北,洛阳东)。
“褚氏”(杨注:褚氏,据《续汉书?郡国志》,在今洛阳市东。),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5,北纬34.65(洛阳东)。
“胥靡”(杨注:费滑,今偃师县南之緱氏镇,余详庄十六年《经》。胥靡在今偃师县东。献于,杜《注》谓郑邑,而未详其地。于鬯《校书》谓即成十七年《传》之虚,则是晋邑,但以偃师县境言之,或此时属郑亦未可知。姑录以存参。雍,江永《考实》谓即雍氏,在今禹县东北。梁即汉之梁县,本周之小邑,在今临汝县东。顾栋高《大事表》以雍梁为一地,即三十年《传》之雍梁,便在今禹县东北。顾说较胜。),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85,北纬34.75(偃师东)。
“滑”——“费滑”(杨注:“滑”,《公羊》、《谷梁》皆作“郎”。滑,郑国地名,当在今河南省-睢县西北。同时另有滑国,则当今之河南省-偃师县之缑氏镇。东西相距甚远,鲁庄公无由到此。毛奇龄《春秋传》混而一之,误。#滑,姬姓,国于费,故一名费滑,见成十三年、襄十八年《传》,故城当在今河南省-偃师县之缑氏镇。僖三十三年灭于秦,旋入晋,复又属周。余详钱大昕《潜研堂文集?答问》。#滑,国名,详庄十六年《经?注》,秦于僖三十三年灭之。此次郑师入滑,不久又即卫,见二十四年《传》。滑地近郑,于郑在所必争。说详顾栋高《大事表》四。#费为滑国都城,费滑即滑国。#费滑,今偃师县南之緱氏镇,余详庄十六年《经》。胥靡在今偃师县东。献于,杜《注》谓郑邑,而未详其地。于鬯《校书》谓即成十七年《传》之虚,则是晋邑,但以偃师县境言之,或此时属郑亦未可知。姑录以存参。雍,江永《考实》谓即雍氏,在今禹县东北。梁即汉之梁县,本周之小邑,在今临汝县东。顾栋高《大事表》以雍梁为一地,即三十年《传》之雍梁,便在今禹县东北。顾说较胜。),推测位置为:东经112.85,北纬34.59(府店村北一公里偏东。春秋滑国故城遗址位于河南省-偃师市-府店镇-滑城河村,府店与滑城村之间,遗址南北长约为2.25公里,北端宽约为1.5公里,南端宽为0.5公里。春秋至汉)。
“阙塞”(杨注:阙塞即伊阙,亦即今洛阳市南三十里之龙门。),推测位置为:东经112.47,北纬34.56(龙门内)。
《昭二十六年经》:
冬十月,天王入于成周。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p 1469)(10260007))(125)
《昭二十六年传》:
冬十月丙申,王起师于滑。辛丑,在郊,遂次于尸。十一月辛酉,晋师克巩。召伯-盈逐王子朝,王子朝及召氏之族、毛伯-得、尹氏-固、南宫嚚奉周之典籍以奔楚。阴忌奔莒以叛。召伯逆王于尸,及刘子、单子盟。遂军圉泽,次于堤上。癸酉,王入于成周。甲戌,盟于襄宫。晋师使成公般戍周而还。十二月癸未,王入于庄宫。((p 1475)(10260901))(125)
我的粗译:
这年冬十月丙申那天(杨注:丙申,十六日。),“王”(周敬王)率大军从“滑”出发。辛丑那天(杨注:辛丑,二十一日。),开到“郊”,然后驻扎在“尸”。十一月辛酉那天(杨注:辛酉,十一日。),晋国部队打下“巩”。原来王子朝方面的召伯-盈(召简公,召伯)反过来驱赶王子朝,于是王子朝及召氏之族、毛伯-得(毛得,毛伯)、尹氏-固(尹文公,尹氏)、南宫嚚带了周王室的典籍逃去楚国。王子朝方面的阴忌则逃入“莒”反叛。召伯(召伯-盈,召简公)去“尸”迎接“王”,并与刘子(刘蚠,刘文公)和单子(单穆公,单旗)盟誓。随后“王”一方的大军开进“圉泽”,驻扎到“堤上”。癸酉那天(杨注:癸酉,二十三日。),“王”进入“成周”。甲戌那天(杨注:甲戌,二十四日。),在“襄宫”举行盟誓。晋国大军留下大夫成公般负责保卫周王室,其余队伍撤走。十二月癸未那天(杨注:癸未,四日。),“王”进入“王城”的“庄宫”。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曰:
据《传》,召伯实未奔,且迎敬王;奔者召氏之族耳。杜《注》因云“‘召伯’当为‘召氏’”。《传》谓王子朝先奔,王后入。
杨伯峻先生注“召伯-盈逐王子朝”曰:
杜《注》:“伯盈本党子朝,晋师克巩,知子朝不成,更逐之而逆敬王。”召伯-盈即召简公。
“成周”推测位置为:东经112.48,北纬34.69(瀍河两岸)。
“毛”(杨注:毛,《尚书?顾命》、《穆天子传》五并古器如班簋、毛伯敦、毛公鼎皆称毛公,《周本纪》、《逸周书?克殷解》均有文王子毛叔郑,当即毛之始封者。顾栋高《大事表》五以为其封地在今河南省-宜阳县境。据毛公鼎,西周初叶毛公????[广/音]为周王卿士,毛公鼎、毛伯敦盖并出扶风,似可推知毛公采邑西周时在扶风,东迁后在洛阳附近。本年《传》有毛伯。当即其后。毛非诸侯,乃其采邑。),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3,北纬34.6(宜阳东北,东周)。
“楚”——“章华之台”——“章华之宫”(杨注:《吴语》谓楚灵王筑宫于章华之上,韦《注》以章华为地名。《文选?东京赋》薛综《注》谓章华之台在乾谿,俞正燮《癸巳类稿?章华台考》力主此说。然乾谿在今安徽-亳县东南,离楚都太远,恐不确。依杜《注》及宋-范致明《岳阳风土记》,章华宫当在今湖北-监利县西北离湖上。《寰宇记》则谓在江陵县东三十三里,未详孰是。#《水经?沔水注》云:“台高十丈,基广十五丈。”),推测位置为:东经115.97,北纬33.60(城父南4公里,高卜村-刘庄东侧,干溪沟西岸。昭七至昭三十)。
“郊”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8,北纬34.7(滑与尸之间,洛北)。
“莒”(杨注:杜《注》:“阴忌,子朝党。莒,周邑。”《大事表》云,其地未详。),具体位置无所推测。
“圉泽”——“东圉”(杨注:东圉,在成周东,今偃师县西南。#据《汇纂》:“圉泽即东圉之泽,今洛阳市东境。”),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7,北纬34.7(成周与尸之间,偏南,低洼地)。
“堤上”(杨注:杜云:“堤上,周地。”),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65,北纬34.7(圉泽西,洛水南)。
下面是这一段时间的干支纪日排序,这一节涉及的日期都标成红色,但第一个标成红色的日期是上上节涉及的最后一个日期: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
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
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
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
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
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
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
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
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
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
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
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
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
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
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
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
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
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
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
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
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
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
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
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
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
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
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
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
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
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
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
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
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
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
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
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
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
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
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
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至此,此子朝作乱事件的主干已经完结。从昭二十二年夏四月乙丑周景王突然去世到昭二十六年十二月癸未周敬王入于庄宫,事件的主干共历时四年有余,1698天。这一章《左传》的特点之一就是系统的干支纪日,1698天共提到60个干支日期,如此严谨,可能反映了本章《左传》作者或是为他提供信息者的趣向。
巴掌大的地方还分了好几家。
估计和日本战国初期一样就百来人在打群架
您如有兴趣可移步:
《昭二十六年传》:
王子朝使告于诸侯曰:((p 1475)(10260902))(125)
昔武王克殷,成王靖四方,康王息民,并建母弟,以蕃屏周,亦曰:“吾无专享文、武之功,且为后人之迷败倾覆而溺入于难,则振救之。”至于夷王,王愆于厥身,诸侯莫不并走其望,以祈王身。至于厉王,王心戾虐,万民弗忍,居王于彘。诸侯释位,以间王政。宣王有志,而后效官。至于幽王,天不吊周,王昏不若,用愆厥位。携王奸命,诸侯替之,而建王嗣,用迁郏鄏——则是兄弟之能用力于王室也。至于惠王,天不靖周,生颓祸心,施于叔带。惠、襄辟难,越去王都。则有晋、郑咸黜不端,以绥定王家。则是兄弟之能率先王之命也。在定王六年,秦人降妖,曰:“周其有頿王,亦克能修其职,诸侯服享,二世共职。王室其有间王位,诸侯不图,而受其乱災。”至于灵王,生而有頿。王甚神圣,无恶于诸侯。灵王、景王,克终其世。((p 1475)(10260903))(125)
今王室乱,单旗、刘狄剥乱天下,壹行不若,谓“先王何常之有,唯余心所命,其谁敢讨之”,帅群不吊之人,以行乱于王室。侵欲无厌,规求无度,贯瀆鬼神,慢弃刑法,倍奸齊盟,傲很威仪,矫诬先王。晋为不道,是摄是赞,思肆其罔极。兹不穀震荡播越,窜在荆蛮,未有攸厎。若我一二兄弟甥舅奖顺天法,无助狡猾,以从先王之命,毋速天罚,赦图不穀,则所愿也。敢尽布其腹心及先王之经,而诸侯实深图之。((p 1477)(10260904))(125)
昔先王之命曰:“王后无適,则择立长。年钧以德,德钧以卜。”王不立爱,公卿无私,古之制也。穆后及大子寿早夭即世,单、刘赞私立少,以间先王,亦唯伯仲叔季图之!((p 1478)(10260905))(125)
我的粗译:
这年年底,王子朝派人禀报各家诸侯说:
当年武王克殷,成王靖四方,康王息民,都把自己的亲弟弟们封出去建“国”,成为周王室的屏障,说是:“吾无专享文、武之功,且为后人之迷败倾覆而溺入于难,则振救之。(我不愿独占我们文王和武王的遗产,也想为我的后人如果走错路倒了大霉陷入危险之中时,好有人拉他们一把。)”。
到夷王那会儿,这位“王”身体欠安,各家诸侯纷纷到自家“望”那里去祈祷,希望这位“王”好起来。再到厉王,这位“王”狠毒残暴,他那里的“民”都看不下去,就把这位“王”弄到“彘”。由各家诸侯齐集于王室,共同管理王室事务。后来宣王长起来,又把这个责任交还给宣王。到幽王,上天不再保佑周家,这位“王”糊里糊涂就丢了王位。
然后是携王,竟敢对抗天命,各家诸侯废掉他,立了先王的后裔,然后迁往郏鄏——这就是有兄弟能帮助王室的好处。延续到惠王,上天还不肯安定我们周家,让那个“颓”(王子颓)产生反叛之心,又让那个“叔带”(王子带)跟着学坏。就有我们的惠王和襄王离开王都避难的事。还是靠晋国和郑国共同努力,才赶走坏人,安顿好王家。这就是有兄弟能遵循先王之命的好处。
在定王六年,秦人那里出现异象,说是:“周其有頿王,亦克能修其职,诸侯服享,二世共职。王室其有间王位,诸侯不图,而受其乱災。(周家会出现一位大胡子的“王”,会尽职尽责,各家诸侯都会顺从,两代平安。然后王室会有人觊觎王位,各家诸侯一时没顾上,就被他们搞得一团糟。)”。
所以有我们的灵王,一生下来就有胡须。这位“王”非常聪明智慧,各家诸侯都很服气。从灵王到景王,一直天下太平。
现在王室有难,是单旗(单穆公,单子)和刘狄(刘文公,刘子)造成这次天下的动荡,他俩狼狈为奸,认为“先王何常之有,唯余心所命,其谁敢讨之(先王没什么一定之规,我只要按自己想的去做,谁能向我们问罪)”,就领着一帮不三不四的人,以行乱于王室。他们到处抢夺,没完没了,随意索要,没边没沿,一贯侮慢鬼神,经常违犯刑法,背弃庄严的盟誓,轻视王室的威仪,还假传先王的旨意。而晋国也胡作非为,怂恿他们,还帮助他们,让他们无法无天的胡闹。所以不穀才只好颠沛流离,逃到荆蛮地界,无家可归。
要是我各位兄弟甥舅能响应上天召唤,不去帮助那几个狡猾之人,遵循先王之命,那既能免于上天降罪,也会让不穀脱离忧患,这就是不穀的希望。我斗胆把这些心里话以及先王的所作所为告诉各位,希望各位诸侯会仔细考虑。
当年先王之命里有:“王后无適,则择立长。年钧以德,德钧以卜。(王后没有嫡子,就挑选年长的儿子立为大子,儿子年纪相同的就看谁品行优秀,品行如果相同就进行占卜。)”,“王”不可以立宠爱的儿子为大子,“公”和“卿”也不应特别偏向哪个人,这是古之制。我们的穆后及大子寿早夭离世,单某人(单旗,单穆公,单子)和刘某人(刘狄,刘文公,刘子)居然帮助他们自己偏向的人,立年少者继承王位,违背先王的旨意,我就全靠各位伯仲叔季做主了!
一些补充:
杜预《注》“吾无专享文、武之功”云:“不敢专,故建母弟。”
杜预《注》“至于夷王,王愆于厥身”云:“夷王,厉王父也。愆,恶疾也。”
杨伯峻先生注“诸侯莫不并走其望,以祈王身”曰:
此谓夷王身患恶疾,诸侯皆遍祭其国之名山大川,为王祈祷。
杨伯峻先生注“至于厉王,王心戾虐,万民弗忍,居王于彘”曰:
弗忍,谓不堪其暴虐。《国语?周语上》云:“厉王虐,国人谤王。邵公告王曰:‘民不堪命矣。’王怒,得卫巫,使监谤者,以告,则杀之。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王喜。三年,乃流王于彘。”
杨伯峻先生注“诸侯释位,以间王政”曰:
杜(预)《注》以为诸侯各去其位,参与王朝之政。(间,参与之义,与庄十年《传》“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间”义同。)《周本纪》云:“召公、周公二相行政,号曰共和。”《索隐》引《汲冢纪年》云:“共伯和干王位。”《庄子?让王篇?释文》引同。《吕氏春秋?开春论》且谓共伯和修其行,好贤仁,周厉之难,天下来谒。(云:“共伯和修其行,好贤仁,而海内皆以为来稽矣。周厉之难,天子旷绝,而天下皆来谓矣。”)则诸侯释位者,《本纪》谓周公、召公,而《十二诸侯年表》谓“大臣共和行政”。俞樾《群经賸义》有说。《积微居金文说?师[(臼/言)犬]簋 跋再跋》详证共伯-和摄政且称王。
杨伯峻先生注“宣王有志,而后效官”曰:
杜《注》:“宣王,厉王子。彘之乱,宣王尚少,召公-虎取而长之。效,授也。”《会笺》:“《周礼》郑《注》:‘志,古文识。’有志谓长而有知识也。”沈钦韩《补注》:“效官,致天子之位于宣王也。”沈说较胜。
小狐《讀《繫年》臆札》所附《系年》通行释文《第一章》:“昔周武王監觀商王之不恭上帝,禋祀不寅,乃作帝籍,以登祀上帝天神,名之曰千畝,以克反商邑,敷政天下。至于厲王,厲王大瘧于周,卿李(士)、諸正、萬民弗忍于厥心,乃歸厲王于彘,共伯和立。十又四年,厲王生宣王,宣王即位,共伯和歸于宋(宗)。宣王是始棄帝籍田,立卅又九年,戎乃大敗周師于千畝。”
杨伯峻先生注“至于幽王,天不吊周,王昏不若,用愆厥位”曰:
杜《注》:“幽王,宣王子。若,顺也。愆,失也。”吊古淑字,淑,善也,谓天不佑周,使王昏乱不顺,因失其位。幽王嬖爱襃姒,立其子伯服为太子,而废太子宜臼及其母申后,申侯怒,与缯(西夷)、西戎犬戎攻幽王,杀幽王于骊山下,虏襃姒,尽取周室财货而去。
杨伯峻先生注“携王奸命,诸侯替之,而建王嗣,用迁郏鄏”曰:
孔《疏》引《汲鄏(冢?)(冢)书纪年》云:“先是,申侯、鲁侯及许文公立平王于申,以本大子,故称天王。幽王既死,虢公-翰又立王子余臣于携。周二王并立。二十一年,携王为晋文公(当作文侯)所杀。以本非適,故称携王。”替,废也。郏鄏即今洛阳市。
小狐《讀《繫年》臆札》所附《系年》通行释文《第二章》:“周幽王取妻于西申,生平王,王或(又)取褒人之女,是褒姒,生伯盤。褒姒嬖于王,王與伯盤逐平王,平王走西申。幽王起師,回(圍)平王于西申,申人弗畀。曾(繒)人乃降西戎,以攻幽王,幽王及伯盤乃滅,周乃亡。邦君諸正乃立幽王之弟余臣于虢,是攜惠王。立廿又一年,晉文侯仇乃殺惠王于虢。周亡(無)王九年,邦君諸侯焉始不朝于周,晉文侯乃逆平王于少鄂,立之于京師。三年,乃東徙,止于成周,晉人焉始啓于京師,鄭武公亦正東方之諸侯。”
杨伯峻先生注“至于惠王,天不靖周,生颓祸心,施于叔带。惠、襄辟难,越去王都”曰:
杜《注》:“惠王,平王六世孙。颓,惠王庶叔也。庄十九年作乱,惠王適郑。襄王,惠王子。叔带,襄王弟。僖二十四年,叔带作难,襄王处氾。”施,旧读难易之易。延也。
杨伯峻先生注“则有晋、郑咸黜不端”曰:
杜《注》:“黜,去也。晋文杀叔带,郑厉杀子颓,为王室去不端直之人。”依杜意,咸,皆也。孔《疏》又谓“诸本‘咸’或作‘減’”,则“減黜”为同义词连用。王引之《述闻》谓“減黜”为灭绝之意。此说较胜。
杨伯峻先生注“单旗、刘狄剥乱天下,壹行不若”曰:
剥亦乱义。剥乱同义词连用。杜《注》:“单旗,穆公也。刘狄,刘蚠(fén)也。壹,专也。”若,顺也。
杨伯峻先生注“先王何常之有,唯余心所命,其谁敢讨之”曰:
“讨”,原作“请”。今依阮元《校勘记》及金泽文库本正。此王子朝述单旗、刘狄之意,谓立王即古昔亦无成法,今日唯我所立,人不敢讨。
杨伯峻先生注“侵欲无厌,规求无度”曰:
孔《疏》云:“俗本作规,服、王、孙皆注云:‘玩,贪也。’则此言贪求无限度。本或作‘规’,谬也。”然规求亦通,谓谋求无限。
杨伯峻先生注“贯瀆鬼神”曰:
杨树达先生《读左传》云:“‘瀆’当读为‘嬻’,《说文》:‘嬻,媟嬻也。’”意谓习惯于侮慢鬼神。
杨伯峻先生注“倍奸齊盟”曰:
同背。倍奸即背而触犯之。齊盟不详何所指,想当时王室或有盟约也。
杨伯峻先生注“傲很威仪”曰:
其意盖谓单、刘于子朝轻慢无视威仪。傲很详文十八年《传?注》。
杨伯峻先生注《文十八年传》“傲很明德”云:
傲疑借为嫯,《说文》:“嫯,侮[亻易] 也。”很,《说文》:“不听从也。”傲很明德,犹言于明德轻侮而不听从之。昭二十六年《传》“傲很威仪”,亦无视威仪之义。”((p 0638)(06180704))(063)。
杨伯峻先生注“思肆其罔极”曰:
杜《注》:“肆,放也。”罔极,无准则,无限度也。《诗?小雅?青蝇》“谗人罔极,交乱四国”,此无准则之义。《何人斯》“有靦面目,视人罔极”,《蓼莪》“欲报之德,昊天罔极”,则无限度、无准则二义皆可。此谓欲放纵其无道无厌之欲也。
杨伯峻先生注“兹不穀震荡播越,窜在荆蛮”曰:
杜《注》:“兹,此也。”窃疑“兹”为“今”字之义。不穀,王子朝自称,详僖四年《传》“岂不穀是谓(为)”《注》。
杨伯峻先生注《僖四年传》“岂不穀是为?”云:
《左传》凡用“不穀”二十一次,其中十六次皆为楚子自称,《曲礼下》因之曰“其在东夷、北狄、西戎、南蛮,虽大曰子,于内自称曰‘不穀’。”其实不然,盖不穀为天子自贬之称,故襄王避叔带之难,自称为不穀,《传》所谓“天子凶服降名,礼也”(僖二十四年)。王子朝立为王出奔,亦自称不穀(昭二十六年),亦由此故。楚子僭称王,犹不敢袭用“余一人”之自称,而从天子降名之例曰不穀,《曲礼》以为蛮夷曰不穀,实误。此齐桓公亦自称不穀者,盖以侯伯而为王室讨伐也。然亦仅此一称而已。其余中原诸侯以至所谓夷狄之君,无以不穀自称者。《老子》“侯、王自谓孤、寡、不穀”,其意犹云“侯自谓孤、寡、王自谓不穀”,不穀实属王言。岂不穀是为者,意言诸侯兴师,非为我。((p 0291)(05040103))(039)。
杜预《注》“未有攸厎”云:“厎,至也。攸,所也。”
杨伯峻先生注“若我一二兄弟甥舅奖顺天法,无助狡猾,以从先王之命”曰:
兄弟,指同姓诸侯,如上文称郑厉公、晋文公为兄弟。甥舅,异姓诸侯。奖即僖二十八年《传》“皆奖王室”之奖,成也。《荀子?臣道篇》云:“从命而利君谓之顺。”狡猾,自指单旗、刘蚠甚至敬王。
杨伯峻先生注“王后无適,则择立长。年钧以德,德钧以卜”曰:
钧同均。襄三十一年《传》穆叔曰:“大子死,有母弟则立之,无则立长。年钧择贤,义钧则卜,古之道也。”《公羊传》隐元年云:“立適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桓何以贵?母贵也。”王子朝不言母弟,仅言立长,以敬王为王猛母弟,己则年长。
杨伯峻先生注“王不立爱,公卿无私”曰:
《国语?晋语一》晋献公曰:“寡人闻之,立大子之道三,身钧以年,年同以爱,爱疑决之以卜筮。”王子朝有宠景王,尚不言“立爱”,则晋献之言,盖为奚齐言之,仅私意耳。
杨伯峻先生注“单、刘赞私立少,以间先王”曰:
间,犯也,违也。详僖三十一年《传》“间成王、周公之命祀”《注》。
杨伯峻先生注《僖三十一年传》“不可以閒成王、周公之命祀”云:
閒借为干,犯也,违也。襄十一年《传》“或閒兹命”、昭二十六年《传》“单、刘赞私立少,以閒先王”,诸“閒”字皆与此义同。《鲁语上》云:“大惧殄周公、太公之命祀。”韦《注》云:“贾-唐二君云,‘周公为太宰,太公为太傅,皆掌命诸侯之国所当祀也’。”盖诸侯之国所当祀者,由周王室命之;卫国之所当祀者,为成王、周公所命,今祀相,在命祀之外者,故云犯成王、周公之命祀也。孔广森《经学卮言》以此证《尚书?康诰》为周公代成王作,然与上文扞格难通。((p 0487)(05310502))(048)。
“周”——“宗周”——“镐”推测位置为:东经108.74,北纬34.24(沣河东岸斗门镇一带)。
“周”——“京师”——“王城”——“周宗”——“郏”——“郏鄏”——“京師”——“雒邑”推测位置为:东经112.43,北纬34.67(洛阳-西工区为主)。
“成周”推测位置为:东经112.48,北纬34.69(瀍河两岸)。
“彘”——“霍”推测位置为:东经111.69,北纬36.54(周武王封其弟叔处于霍,称为霍国。因境内有彘水,故又名彘。都城在今汾河西岸白龙镇-陈村一带)。
“晋”——“绛”——“故绛”推测位置为:东经111.55,北纬35.73(曲村,成六年迁新田)。
“晋”——“新田”——“绛”——“绛县”推测位置为:东经111.31,北纬35.62(成六年后,新田遗址,4000万平方米,在同一区域内有6座城址。春秋中期至战国早期)。
“郑”推测位置为:东经113.71,北纬34.40(郑韩故城)。
“郑”——“郐城”——“郐”——“鄶”(杨注:“郐”又作“桧”,本为国,妘姓。《郑语》“妘姓邬、桧、路、偪阳”可证。据《水经?洧水注》引《纪年》,则为郑桓公所灭;据《汉书?地理志?注》引臣瓒说及今本《纪年》,则为郑武公所灭,不知谁是。其地当在今河南省-密县东南三十里,新郑县西北三十里。#“郐”亦作“桧”,郐国相传为祝融之后,周初封此,在今河南-郑州市南,为郑武公所灭。),推测位置为:东经113.64,北纬34.45(曲梁-樊庄-交流寨南)。
“秦”——“雍”推测位置为:东经107.39,北纬34.50(雍,凤翔南。有遗址,不规则长方形城,3480╳3130,1000万平方米,春秋早期至战国早期)。
“荆”(杨注:荆即楚,《诗?小雅?采芑》“蠢尔蛮荆”,《(贞)簋》“(贞)从王伐荆”,昭二十六年《传》王子朝之辞曰“兹不榖震荡播越,竄在荆蛮”,则知荆乃楚之本号。昭十二年《传》述楚右尹子革之言曰:“昔我先王熊绎,辟在荆山。”此盖所以称荆之故,以地名为国号。一九七七年四月于周原遗址(陕西-岐山、扶风两县间)发现周初甲骨,中有云“楚子来告”,则周初即有楚称。鲁庄公世,《经》皆称荆,至僖元年始称楚。《商颂?殷武》“奋伐荆楚”、“维女荆楚”,荆楚并言。#荆人,楚人,楚之通鲁自此始。《楚世家》云:“成公-恽元年,初即位,布德施惠,结旧好于诸侯。”),所谓“荆”当在“为郢”以北,“邓”、“樊郢”以南,今汉水两岸一带及其以西的山区。这是“楚”在春秋早期的核心地域,也是荆蛮活动的中心区域。在楚灵王和楚平王时期,曾把楚国分为两个区域,分别称“上国”和“东国”,大体以“方城”为界,而“灵王迁许、胡、沈、道、房、申于荆焉”的“荆”,我觉得可能大体上与“上国”的范围一致。
下面是与荆有关的一些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昭二十六年传》:
闵马父闻子朝之辞,曰:“文辞以行礼也。子朝干景之命,远晋之大,以专其志,无礼甚矣,文辞何为?”((p 1479)(10260906))(125)
《昭二十七年传》:
十二月,晋-籍秦致诸侯之戍于周,鲁人辞以难。((p 1489)(10270801))(125)
我的粗译:
还在这一年,我们这里的大夫闵马父听说了上面子朝(王子朝)的说法,评论说:“文辞以行礼也。子朝干景之命,远晋之大,以专其志,无礼甚矣,文辞何为?(文辞是用来实现“礼”的。子朝违背景王的旨意,不肯亲近晋国这个大国,一意孤行,大大偏离了“礼”,文辞又有什么用呢?)”。
过了一年,我们昭公的二十七年(公元前五一五年,周敬王五年,晋顷公十一年),十二月,晋国的大夫籍秦带了各家诸侯的部队前去保卫周王室,我们鲁人上报说自家发生动乱,就没去。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子朝干景之命”曰:
景王虽爱王子朝,而已立王猛为太子。
杨伯峻先生注“十二月,晋-籍秦致诸侯之戍于周,鲁人辞以难”曰:
杜《注》:“《经》所以不书戍周,籍秦,籍谈子。”《墨子?所染篇》:“中行寅染于籍秦、高彊。”昭十五年《传》孔《疏》引《世本》:“侯季子生籍游,游生谈,谈生秦。”
“鲁”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0,北纬35.60(曲阜鲁国故城)。
《昭二十九年传》:
三月己卯,京师杀召伯-盈、尹氏-固及原伯-鲁之子。尹固之复也,有妇人遇之周郊,尤之,曰:“处则劝人为祸,行则数日而反,是夫也,其过三岁乎?”((p 1499)(10290201))(125)
夏五月庚寅,王子赵车入于鄻以叛,阴不佞败之。((p 1499)(10290202))(125)
我的粗译:
两年后,我们昭公的二十九年(公元前五一三年,周敬王七年,晋顷公十三年),三月己卯那天(杨注:十三日。),京师那边杀掉了召伯-盈(召简公)、尹氏-固及原伯-鲁之子。之前,当尹固(尹氏-固)从王子朝那里回来时,路上在周郊碰到一位妇人,当面指责他,说:“处则劝人为祸,行则数日而反,是夫也,其过三岁乎?(你在家那时就劝人为祸,逃走没几天又回来了,这么搞,得活过三个年头不?)”。
这年夏五月庚寅那天(杨注:二十五日。),王子朝余党王子赵车进入“鄻”据城反叛,周王室大夫阴不佞平定了这次叛乱。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三月己卯,京师杀召伯-盈、尹氏-固及原伯-鲁之子”曰:
杜《注》:“皆子朝党也。”原伯-鲁之子,盖不书其名,杜《注》谓“终不说学”,原伯-鲁不说学,见十八年《传》,与其子何关,杜《注》不足信。
杜预《注》“尹固之复也”云:“二十六年尹固与子朝俱奔楚,而道还。”
杨伯峻先生注“是夫也,其过三岁乎?”曰:
其用法同岂,言其生存不能过三年也。
“尹”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03,北纬34.58(洛水北,尹村)。
“原”推测位置为:东经112.55,北纬35.16(济源-原昌村)。
“鄻”(杨注:杜《注》:“赵车,子朝之余党也。见王杀伯盈等,故叛。鄻,周邑。”鄻音辇。),其地未知。
《昭三十二年传》:
秋八月,王使富辛与石张如晋,请城成周。天子曰:“天降祸于周,俾我兄弟并有乱心,以为伯父忧。我一二亲昵甥舅不遑启处,于今十年。勤戍五年。余一人无日忘之,闵闵焉如农夫之望岁,惧以待时。伯父若肆大惠,复二文之业,弛周室之忧,徼文、武之福,以固盟主,宣昭令名,则余一人有大愿矣。昔成王合诸侯城成周,以为东都,崇文德焉。今我欲徼福假灵于成王,修成周之城,俾戍人无勤,诸侯用宁,蝥贼远屏,晋之力也。其委诸伯父,使伯父实重图之,俾我一人无徵怨于百姓,而伯父有荣施,先王庸之。”((p 1517)(10320301))(127、125)
范献子谓魏献子曰:“与其戍周,不如城之。天子实云,虽有后事,晋勿与知可也。从王命以纾诸侯,晋国无忧,是之不务,而又焉从事?”魏献子曰:“善。”使伯音对曰:“天子有命,敢不奉承以奔告于诸侯。迟速衰序,于是焉在。”((p 1518)(10320302))(127、125)
冬十一月,晋-魏舒、韩不信如京师,合诸侯之大夫于狄泉,寻盟,且令城成周。魏子南面。卫-彪徯(xī)曰:“魏子必有大咎。干位以令大事,非其任也。《诗》曰,‘敬天之怒,不敢戏豫;敬天之渝,不敢驰驱’,况敢干位以作大事乎?”((p 1518)(10320303))(125)
我的粗译:
又过了三年,我们昭公的三十二年(公元前五一〇年,周敬王十年,晋定公二年),秋八月,“王”(周敬王)派大夫富辛与石张前往晋国,提出请他们动员各家诸侯为“成周”加筑城墙。
天子(周敬王)让他们带话说:“天降祸于周,俾我兄弟并有乱心,以为伯父忧。我一二亲昵甥舅不遑启处,于今十年。勤戍五年。余一人无日忘之,闵闵焉如农夫之望岁,惧以待时。伯父若肆大惠,复二文之业,弛周室之忧,徼文、武之福,以固盟主,宣昭令名,则余一人有大愿矣。昔成王合诸侯城成周,以为东都,崇文德焉。今我欲徼福假灵于成王,修成周之城,俾戍人无勤,诸侯用宁,蝥贼远屏,晋之力也。其委诸伯父,使伯父实重图之,俾我一人无徵怨于百姓,而伯父有荣施,先王庸之。(上天降祸于周,让我的兄弟个个都不安分,也让伯父操心了。我几位嫡亲的甥舅奔忙不停,于今也已经十年了。这五年来还得轮换着警卫,“余一人”无日忘之,巴巴的就像农夫盼望丰收,数着每个节令。伯父要能再施恩惠,实现和您那里文侯和文公一样的功业,解决我们周室的忧患,获得我们文王和武王的保佑,加强您盟主的地位,称扬您一贯的好名声,也是“余一人”最大的希望了。当年成王集合各家诸侯为“成周”加筑城墙,作为东都,宣扬了“文”的品行。现在我也想获得成王的保佑,借助成王的威名,再建一个成周之城,让那些来警卫的不必再轮换,各家诸侯全能消停,蝥贼也不敢靠边,这都会是您晋国的功劳。这就拜上伯父,请伯父多费心,别让“我一人”落下百姓的埋怨,还让伯父风风光光的,能得到先王的回报。)”。
接到天子请求,晋国一位卿范献子(士鞅)就对他们执政的中军元帅魏献子(魏舒)说:“与其戍周,不如城之。天子实云,虽有后事,晋勿与知可也。从王命以纾诸侯,晋国无忧,是之不务,而又焉从事?(与其轮流去周王室站岗放哨,不如修好城墙。天子已经发话,后边再有啥事,晋国都能不管了。遵循王命,又解放各家诸侯,晋国还省得操心,这种事不干,还干什么?)”,魏献子听了说:“善。(好。)”,就让另一位卿伯音(韩不信,韩简子)回复:“天子有命,敢不奉承以奔告于诸侯。迟速衰序,于是焉在。(天子有命,怎敢不马上接受再传达给各家诸侯。各家负责哪一段,工期怎样,我们完全照天子的旨意行事。)”。
这年冬十一月,晋国执政的中军元帅魏舒(魏献子)和另一位卿韩不信(韩简子,伯音)去了京师,召集各家诸侯之大夫在“狄泉”集会,重申上次的盟约,并且发令准备加筑“成周”的城墙。集会上,魏子(魏舒,魏献子)竟坐在了面朝南的位子上。于是卫国大夫彪徯评论:“魏子必有大咎。干位以令大事,非其任也。《诗》曰,‘敬天之怒,不敢戏豫;敬天之渝,不敢驰驱’,况敢干位以作大事乎?(这个魏大人肯定会碰到大麻烦。督办大事时坐在不该他坐的位子上发令,超出了他的职责。《诗》里说,“怕上天发火,不敢太欢乐;怕上天变脸,不敢太随便”,谁又敢坐上不该坐的位子来督办大事呢?)”。
一些补充:
杜预《注》“秋八月,王使富辛与石张如晋,请城成周”云:“子朝之乱,其余党多在王城,敬王畏之,徙都成周。成周狭小,故请城之。”
杨伯峻先生注“俾我兄弟并有乱心”曰:
我兄弟当指王子朝之党,如二十二年《传》所云“灵、景之族”。王于宗室,小功以上皆称兄弟。并,遍也。
杨伯峻先生注“我一二亲昵甥舅不遑启处,于今十年”曰:
不遑启处当时常语,又见于《诗?小雅》《四牡》、《采薇》,亦见于襄八年《传》。启即今之坐,处,居也,谓无暇安居。自王室乱至此十一年,云十年,举成数。
杨伯峻先生注“勤戍五年”曰:
二十七年十二月晋-籍秦致诸侯戍周之兵于周,至周当在二十八年,至此五年。
关于“闵闵焉如农夫之望岁,惧以待时”,像这样与农作有关的比喻,《左传》中还有几处,如下:
君子曰:“善不可失,恶不可长,其陈桓公之谓乎!长恶不悛,从自及也。虽欲救之,其将能乎!《商书》曰:‘恶之易也,如火之燎于原,不可鄉迩,其犹可扑灭?’周任有言曰:‘为国家者,见恶,如农夫之务去草焉,芟夷蕰崇之,绝其本根,勿使能殖,则善者信矣。’”(《隐六年传》(p 0050)(01060403))(016)。
子产曰:“政如农功,日夜思之,思其始而成其终,朝夕而行之。行无越思,如农之有畔,其过鲜矣。”(《襄二十五年传》(p 1108)(09251402))(111)。
譬(pì)如农夫,是穮(biāo)是蓘(gǔn)。虽有饥馑(jǐn),必有丰年。(《昭元年传》(p 1201)(10010102))(094)。
杨伯峻先生注“伯父若肆大惠,复二文之业,弛周室之忧”曰:
杜《注》:“肆,展放也。二文,谓文侯-仇、文公-重耳。弛犹解也。”晋文侯助平王,有《书?文侯之命》。文公助襄王,见僖二十八(五?)年《传》。
《文侯之命》:
王锡晋文侯秬鬯、圭瓚,作《文侯之命》。
王若曰:“父義和!丕显文、武,克慎明德,昭升于上,敷闻在下;惟时上帝,集厥命于文王。亦惟先正克左右昭事厥辟,越小大谋猷罔不率従,肆先祖怀在位。呜呼!闵予小子嗣,造天丕愆。殄资泽于下民,侵戎我国家纯。即我御事,罔或耆寿俊在厥服,予则罔克。曰惟祖惟父,其伊恤朕躬!呜呼!有绩予一人永绥在位。父義和!汝克绍乃显祖,汝肇刑文、武,用会绍乃辟,追孝于前文人。汝多修,扞我于艰,若汝,予嘉。”
王曰:“父義和!其归视尔师,宁尔邦。用赉尔秬一鬯卣,彤弓一,彤矢百,卢弓一,卢矢百,马四匹。父往哉!柔远能迩,惠康小民,无荒宁。简恤尔都,用成尔显德。”
以下是与“文公助襄王”相关的几段《左传》:
《僖二十四年传》:
冬,王使来告难,曰:“不穀不德,得罪于母弟之宠子带,鄙在郑地氾,敢告叔父。”臧文仲对曰:“天子蒙尘于外,敢不奔问官守?”王使简师父告于晋,使左鄢父告于秦。((p 0427)(05240501))(044)。
《僖二十五年传》:
秦伯师于河上,将纳王。狐偃言于晋侯曰:“求诸侯,莫如勤王。诸侯信之,且大义也。继文之业,而信宣于诸侯,今为可矣。”((p 0431)(05250201))(044)。
使卜偃卜之,曰:“吉。遇黄帝战于阪泉之兆。”公曰:“吾不堪也。”对曰:“周礼未改。今之王,古之帝也。”公曰:“筮之!”筮之,遇《大有》 (111101)之《睽》 (110101),曰:“吉。遇‘公用享于天子’之卦。战克而王饗,吉孰大焉?且是卦也,天为泽以当日,天子降心以逆公,不亦可乎?《大有》去《睽》而复,亦其所也。”((p 0431)(05250202))(044)。
晋侯辞秦师而下。三月甲辰,次于阳樊,右师围温,左师逆王。夏四月丁巳,王入于王城。取大叔于温,杀之于隰城。((p 0432)(05250203))(044)。
戊午,晋侯朝王。王享醴,命之宥。请隧,弗许,曰:“王章也。未有代德,而有二王,亦叔父之所恶也。”与之阳樊、温、原、欑茅之田。晋于是始启南阳。((p 0432)(05250204))(044)。
杨伯峻先生注“昔成王合诸侯城成周,以为东都,崇文德焉”曰:
成王城成周,有《书?洛诰》。《论语?季氏》“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之文德与此同义,言非武功也。
《洛诰》:
召公既相宅,周公往营成周,使来告卜,作《洛诰》。
周公拜手稽首曰:“朕复子明辟。王如弗敢及天基命定命,予乃胤保大相东土,其基作民明辟。予惟乙卯,朝至于洛师。我卜河朔黎水,我乃卜涧水东,瀍水西,惟洛食;我又卜瀍水东,亦惟洛食。伻来以图及献卜。”
王拜手稽首曰:“公不敢不敬天之休,来相宅,其作周配,休!公既定宅,伻来,来,视予卜,休恒吉。我二人共贞。公其以予万亿年敬天之休。拜手稽首诲言。”
周公曰:“王,肇称殷礼,祀于新邑,咸秩无文。予齊百工,伻従王于周,予惟曰:‘庶有事。’今王即命曰:‘记功,宗以功作元祀。’惟命曰:‘汝受命笃弼,丕视功载,乃汝其悉自教工。’孺子其朋,孺子其朋,其往!无若火始焰焰;厥攸灼叙,弗其绝。厥若彝及抚事如予,惟以在周工往新邑。伻向即有僚,明作有功,惇大成裕,汝永有辞。”
公曰:“已!汝惟冲子,惟终。汝其敬识百辟享,亦识其有不享。享多仪,仪不及物,惟曰不享。惟不役志于享,凡民惟曰不享,惟事其爽侮。乃惟孺子颁,朕不暇听。朕教汝于棐民,彝汝乃是不,乃时惟不永哉!笃叙乃正父罔不若予,不敢废乃命。汝往敬哉!兹予其明农哉!被裕我民,无远用戾。”
王若曰:“公!明保予冲子。公称丕显德,以予小子扬文武烈,奉答天命,和恒四方民,居师;惇宗将礼,称秩元祀,咸秩无文。惟公德明光于上下,勤施于四方,旁作穆穆,迓衡不迷。文武勤教,予冲子夙夜毖祀。”王曰:“公功棐迪,笃罔不若时。”
王曰:“公!予小子其退,即辟于周,命公后。四方迪乱未定,于宗礼亦未克敉,公功迪将,其后监我士师工,诞保文武受民,乱为四辅。”王曰:“公定,予往已。以功肃将祗欢,公无困哉!我惟无斁其康事,公勿替刑,四方其世享。”
周公拜手稽首曰:“王命予来承保乃文祖受命民,越乃光烈考武王弘朕恭。孺子来相宅,其大惇典殷献民,乱为四方新辟,作周恭先。曰其自时中乂,万邦咸休,惟王有成绩。予旦以多子越御事笃前人成烈,答其师,作周孚先。考朕昭子刑,乃单文祖德。伻来毖殷,乃命宁予以秬鬯二卣。曰明禋,拜手稽首休享。予不敢宿,则禋于文王、武王。惠笃叙,无有遘自疾,万年厌于乃德,殷乃引考。王伻殷乃承叙万年,其永观朕子怀德。”
戊辰,王在新邑烝,祭岁,文王骍牛一,武王骍牛一。王命作册逸祝册,惟告周公其后。
王宾杀禋咸格,王入太室,祼。王命周公后,作册逸诰,在十有二月。惟周公诞保文武受命,惟七年。
杨伯峻先生注“今我欲徼福假灵于成王,修成周之城”曰:
徼福与假灵义相近,谓求其福,《广雅》:“灵,福也。”亦见哀二十四年《传》。
杨伯峻先生注《哀二十四年传》“寡君欲徼福于周公,愿乞灵于臧氏”云:
周公,鲁之始封祖,此句言乞鲁师之故。灵亦福也,见宣十二年《传?注》。此言欲使臧氏帅师。((p 1722)(12240101))(141)。
杨伯峻先生注“蝥贼远屏”曰:
洪颐煊《经义丛钞》云:“蟊贼喻人,《诗》《瞻卬》‘蟊贼蟊疾,靡有夷届’;《召旻》‘天降罪罟,蟊贼内讧’,成十三年《传》‘帅我蟊贼以来荡摇我边疆’,皆谓贼害之人。”屏,即《礼记?王制》“屏之远方”之屏,逐放也。
杨伯峻先生注“先王庸之”曰:
庸,此作动词,酬功也。谓先王将酬汝之功而福佑之。
杨伯峻先生注“迟速衰序,于是焉在”曰:
杜《注》:“衰,差也。”迟速谓工作之时与进度,差序谓工作量及分配各国之等级。于是焉在,在于此也。杜《注》:“在周所命。”
杨伯峻先生注“干位以令大事,非其任也”曰:
谓以卿而居君位,颁命于诸侯,非其位任。
杨伯峻先生注“《诗》曰,‘敬天之怒,不敢戏豫;敬天之渝,不敢驰驱’”云:
《诗?大雅?板》。今《诗》“不”作“无”。戏,游戏也。豫亦游也。《孟子?梁惠王下》“吾王不游,吾王不豫”可证。戏豫今言游戏,犹轻嫚也。渝,变也。变谓改变常态,亦怒意。
《诗?大雅?生民之什?板?八章(卒章)》:“敬天之怒,无敢戏豫。敬天之渝,无敢驰驱。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诗经今注》 高亨 注 (p 424))。
“晋”——“新田”——“绛”——“绛县”推测位置为:东经111.31,北纬35.62(成六年后,新田遗址,4000万平方米,在同一区域内有6座城址。春秋中期至战国早期)。
“周”——“京师”——“王城”——“周宗”——“郏”——“郏鄏”——“京師”——“雒邑”推测位置为:东经112.43,北纬34.67(洛阳-西工区为主)。
“成周”推测位置为:东经112.62,北纬34.75(洛阳-孟津-平乐镇-金村与翟泉)。
“成周”推测位置为:东经112.48,北纬34.69(瀍河两岸)。
桥:据徐昭峰先生(《东周王城:谁的王城?》):“目前,考古发现与王城和成周有关的城址确定有三处。其一在涧河两岸原汉河南县城一带,发现有始建于春秋时期的城址一座;其二在瀍河两岸发现有始建于西周初年的城址一座;其三在汉魏洛阳故城原汉“雒阳”县一带,发现有始建于西周晚期的城址一座。”,第二和第三城址“存在一兴一废的关系,应是瀍河两岸的西周早中期成周城废弃后异地营建的新成周城,即敬王徙都之成周”。而杨伯峻先生上注引孔《疏》云“(狄泉),定元年城成周,乃遶之入城内”的成周,当为第三城址,始建于西周晚期,春秋大部分时间只是个小城,至定元年方扩建为新成周城。第二城址(老成周城)之废弃可能与周公家族的衰微有关。此时将要加筑的是第三城址。
下面再贴一遍王城与成周三城址可能所在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定元年传》:
周-巩简公弃其子弟而好用远人。((p 1527)(11010601))(125)
《定二年传》:
二年夏四月辛酉,巩氏之群子弟贼简公。((p 1528)(11020101))(125)
我的粗译:
在我们定公元年(公元前五〇九年,周敬王十一年,晋定公三年),周王室卿士是巩简公,他不任用自家子弟却喜欢任用外来的人。结果到我们定公二年(公元前五〇八年,周敬王十二年,晋定公四年),夏四月辛酉那天(杨注:辛酉,二十四日。),巩家那些子弟就刺杀了这位简公(巩简公)。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周-巩简公弃其子弟而好用远人”曰:
杜《注》:“简公,周卿士。远人,异族也。”此句当与下《传》“二年夏四月辛酉,巩氏之群子弟贼简公”连读,因《经》文分年而截为两节。
杨伯峻先生注“二年夏四月辛酉,巩氏之群子弟贼简公”曰:
此句本与上年《传》末“周-巩简公弃其子弟而好用远人”连读。
“巩”——“阙巩”推测位置为:东经112.94,北纬34.77(康店镇-康北村,秦-巩县)。
《定四年经》:
刘卷卒。((p 1533)(11040009))(125)
葬刘文公。((p 1534)(11040013))(125)
《定五年传》:
五年春,王人杀子朝于楚。((p 1550)(11050101))(125)
我的粗译:
三年后,我们的定公五年(公元前五〇五年,周敬王十五年,晋定公七年,楚昭王十一年,吴阖庐十年),春天,趁楚国被吴人打进“郢”,“王人”杀“子朝”于“楚”。
一些补充:
“王人”怎么找到的“子朝”,怎么杀的“子朝”,派了多少人过去,还真让人有想象空间啊。但我更关注的是被“子朝”他们卷走的周王室那些典籍下落如何,而和他们一起逃走的那些百工去了哪里安身,技艺传给了什么人;后来,楚国一带的铜器极尽精巧之能事,那边又有很多简帛典籍出土,不知是否有此事的影响。
如上面两条《春秋经》所载,上一年,主持与“子朝”对抗的刘卷(刘文公)就已去世了。
“刘”推测位置为:东经112.76,北纬34.59(偃师-陶家村北,浏、涧汇流处南,刘城,有遗址,近椭圆形城,650米—1200米,三面临河,仅筑南垣。春秋-战国-汉)。
“楚”——“郢”——“为郢”(杨注:楚亦名荆,详庄十年《经?注》。初都丹阳,据《史记?楚世家?集解》及《正义》当在今湖北省-枝江县;《水经注》谓在今秭归县一带,难信。武王迁郢,今江陵县北十里之纪南城。定公六年,楚昭王因畏吴而迁鄀,旋后还郢,证之楚王盦章钟铭,可信。武王十九年入春秋。楚王-负芻五年,灭于秦。楚器传世及出土者多见。#郢,楚都,今湖北省-江陵县(,详桓二年《传?注》)。黄在今河南省-潢川县(,见桓八年《传?注》)。自江陵至潢川今约七百里,古里较(今里)短,今之七百里当古之九百里,亦犹今自苏州至山东省-邹县约一千五百里,而哀七年《传》邾子谓“吴二千里,不三月不至”也。说参阎若璩《四书释地》。),推测位置为:东经112.18,北纬30.42(纪南城。有遗址,长方形城,4500╳3500,1600万平方米。春秋晚期?至战国中晚期:楚——为郢:庄十七至庄十八,庄三十二至僖二十七,僖二十七至文十四,宣八至昭五,昭三十至定六)。
《定六年传》:
周-儋翩率王子朝之徒因郑人将以作乱于周。郑于是乎伐冯、滑、胥靡、负黍、狐人、阙外。六月,晋-阎没戍周,且城胥靡。((p 1558)(11060501))(125)
冬十二月,天王处于姑蕕,辟儋翩之乱也。((p 1559)(11060801))(125)
《定七年传》:
七年春二月,周-儋翩入于仪栗以叛。((p 1560)(11070101))(125)
夏四月,单武公、刘桓公败尹氏于穷谷。((p 1560)(11070301))(125)
冬十一月戊午,单子、刘子逆王于庆氏。晋-籍秦送王。己巳,王入于王城,馆于公族党氏,而后朝于庄宫。((p 1561)(11070601))(125)
《定八年传》:
二月己丑,单子伐穀城,刘子伐仪栗。辛卯,单子伐简城,刘子伐盂,以定王室。((p 1564)(11080201))(125)
我的粗译:
下一年,我们定公六年(公元前五〇四年,周敬王十六年,晋定公八年,郑献公十年),周王室大夫儋翩纠集王子朝的下属靠郑人支持准备在周王室发动叛乱。郑国同时发兵攻打了“冯”、“滑”、“胥靡”、“负黍”、“狐人”、“阙外”。这年六月,晋国派大夫阎没前来保卫周王室,并加筑了“胥靡”的城墙。
这年冬十二月,天王(周敬王)住到了“姑蕕”,就是要避开儋翩之乱。
再下一年,我们定公七年(公元前五〇三年,周敬王十七年,晋定公九年),春二月,儋翩开进“仪栗”据城反叛。
这年夏四月,单武公(新的单子)和刘桓公(新的刘子)率兵在“穷谷”打败了儋翩一方的尹家部队。
这年冬十一月戊午那天(杨注:戊午,二十三日。),单子(单武公)和刘子(刘桓公)去“庆氏”迎接“王”。晋国大夫籍秦护送“王”回来。己巳那天(杜《注》:“己巳,十二月五日。有日无月。”),“王”开进王城,住到“公族党氏”,然后朝拜“庄宫”。
转过年来,到我们定公八年(公元前五〇二年,周敬王十八年,晋定公十年),二月己丑那天(杨注:二月无己丑,己丑,三月二十六日。疑“二”乃“三”之误。——桥:我理解杨先生的意思是其中还得有闰月。),单子去进攻“穀城”,刘子去进攻“仪栗”。辛卯那天(杨注:三月二十八日。),单子又去进攻“简城”,刘子则去进攻“盂”,这都是在平定王室。
一些补充:
下面是这一段时间的干支纪日排序,这一节涉及的日期都标成红色:
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
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
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
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
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
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
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
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
下面是儋翩之乱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杨伯峻先生注“周-儋翩率王子朝之徒因郑人将以作乱于周”曰:
杜《注》:“儋翩,子朝余党。”万氏《氏族略》云:“周简王之后为儋氏,王儋季(简王子,灵王弟,见襄三十年《传》)、儋括(季子,亦见襄三十年)、儋翩。
杨伯峻先生注“单武公、刘桓公败尹氏于穷谷”曰:
据杜《注》,武公为穆公子;桓公为文公子。尹氏复党儋翩,共为乱。
杜预《注》“庆氏”云:“庆氏,守姑蕕大夫。”
杜预《注》“庄宫”云:“庄王庙也。”
“周”——“京师”——“王城”——“周宗”——“郏”——“郏鄏”——“京師”——“雒邑”推测位置为:东经112.43,北纬34.67(洛阳-西工区为主)。
“成周”推测位置为:东经112.62,北纬34.75(洛阳-孟津-平乐镇-金村与翟泉)。
“成周”推测位置为:东经112.48,北纬34.69(瀍河两岸)。
“郑”推测位置为:东经113.71,北纬34.40(郑韩故城)。
“冯”(杨注:杜《注》:“郑伐周六邑,在鲁伐郑取匡前。于此见者,为戍周起也。”《后汉书?冯鲂传?注》引《东观汉记》谓魏之别封曰华侯,华侯孙长卿食采冯城,即此冯,当在洛阳市不远之处。滑,今河南-偃师县-缑氏镇。详庄十六年《经》、僖二十年《传》并《注》。负黍,今河南-登封县西南。狐人,在今河南-临颍县。阙外,即洛阳市南伊阙外地。当在今伊川县北。),推测位置为:东经113.37,北纬34.89(荥阳市-高村乡-冯城村)。
“滑”——“费滑”推测位置为:东经112.85,北纬34.59(府店村北一公里偏东。春秋滑国故城遗址位于河南省-偃师市-府店镇-滑城河村,府店与滑城村之间,遗址南北长约为2.25公里,北端宽约为1.5公里,南端宽为0.5公里。春秋至汉)。
“胥靡”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85,北纬34.75(偃师东)。
“负黍”(杨注:杜《注》:“郑伐周六邑,在鲁伐郑取匡前。于此见者,为戍周起也。”《后汉书?冯鲂传?注》引《东观汉记》谓魏之别封曰华侯,华侯孙长卿食采冯城,即此冯,当在洛阳市不远之处。滑,今河南-偃师县-缑氏镇。详庄十六年《经》、僖二十年《传》并《注》。负黍,今河南-登封县西南。狐人,在今河南-临颍县。阙外,即洛阳市南伊阙外地。当在今伊川县北。),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97,北纬34.36(大金店镇-南城子村)。
“狐人”(杨注:杜《注》:“郑伐周六邑,在鲁伐郑取匡前。于此见者,为戍周起也。”《后汉书?冯鲂传?注》引《东观汉记》谓魏之别封曰华侯,华侯孙长卿食采冯城,即此冯,当在洛阳市不远之处。滑,今河南-偃师县-缑氏镇。详庄十六年《经》、僖二十年《传》并《注》。负黍,今河南-登封县西南。狐人,在今河南-临颍县。阙外,即洛阳市南伊阙外地。当在今伊川县北。),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3.7,北纬34.1(长葛西南,临颍西北,胡城,临潩水)。
“阙外”(杨注:阙外,即洛阳市南伊阙外地。当在今伊川县北。),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46,北纬34.5(龙门外,伊川县北)。
“姑蕕”(杜《注》:“姑蕕,周地。”),其地未知。
“仪栗”(杨注:杜《注》:“仪栗,周邑。”高士奇《地名考略》以为仪栗在今河南-兰考县境,周王室仅七邑,绝不能越郑而有郑以东之地,此不待辨而明。),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3.0,北纬34.7(穷谷东)。
“单”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6,北纬34.9(洛阳-吉利区)。
“穷谷”——“穷门”——“穷石”(杨注:穷石,即穷谷,在洛阳市南。#杜《注》,“杀之于国门”,则谓穷门为穷国城门。然雷学淇《介菴经说?穷鉏鄩灌考》谓穷门即穷石,在洛阳市南。#据杜《注》,武公为穆公子;桓公为文公子。尹氏复党儋翩,共为乱。穷谷,江永《考实》谓即昭二十六年《传》萑谷-施谷之类,在洛阳市东,详彼《注》。或谓即襄四年《传》之穷石,穷石在今洛阳市南,相距甚近。),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9,北纬34.65(稍柴遗址南)。
“穀城”——“谷城”(杨注:穀(谷)城在今河南-洛阳市西北,当时穀水、涧水、瀍水三者混称,实则穀水为涧水上游,涧河下流亦称穀水。穀水出河南-陕县-东崤山-穀阳谷,东流经渑池,合渑水,又东合涧水为涧河。当时则误以其地临穀水。),推测位置为:东经112.33,北纬34.69(党湾村南,谷东村西北,瀍水北)。
“简城”(杨注:高士奇《地名考略》云:“周有简师父(僖二十四年《传》),简城当是其食邑。”其地当在王城不远之处。),推测位置为:东经113.59,北纬33.71(漯河市-舞阳县-简城村)。或者另有“简城”在王城不远之处,此地距“穀城”太远,两天之内无法到达。
“盂”——“邘”(杨注:邘音于。邘邑,今河南省-沁阳县西北有邘台镇,当是古邘城。#邘,据《唐书?宰相世系表》二下为周武王第二子邘叔所封国。今河南省-沁阳县西北二十余里,当即其封地。然王国维以大、小两盂鼎皆出于陕西省-郿县-礼村沟岸间,而大盂鼎铭纪王遣盂就国之事,在成王二十三祀;小盂鼎铭文纪盂伐鬼方献俘受赐之事,在成王二十五祀,则两鼎出土地当为盂之封地,说详《观堂集林?鬼方昆夷玁狁考》,亦可备一说。#盂即隐十一年《传》之邘,今河南-沁阳县西北。),推测位置为:东经112.92,北纬35.18(沁阳县-邘邰村东)。或者另有“盂”在王城不远之处,观察上面的图可发现,两天之内,刘子先去进攻“仪栗”,然后再去进攻“盂”,两地直线距离将近55千米,中间还隔了条黄河,恐怕很难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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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左传》“子朝作乱”所叙是周王室漫长衰败过程中的一个转折点,因为失败后王子朝卷走了王室“典籍”,同时,因为卷入叛乱造成“百工”凋零;就使周王室在技术、文化两方面都不再有高于一般诸侯的底蕴。加上经过多年消耗,王室手里已没多少可以赏给诸侯的田地,于是面对各家诸侯,周王室也就不再具备“奉之以土田,抚之以彝器,旌之以车服,明之以文章”的能力了。
而由于变乱造成“京师”残破,那里的“民”与“王”离心,战后只得另建新“成周”城,加上此次变乱中长期二王并立,就为以后战国时期周王室分裂成东西周开了先河并准备了条件。
《昭二十八年传》:
秋,晋-韩宣子卒,魏献子为政,分祁氏之田以为七县,分羊舌氏之田以为三县。司马弥牟为邬大夫,贾辛为祁大夫,司马乌为平陵大夫,魏戊为梗阳大夫,知徐吾为塗水大夫,韩固为马首大夫,孟丙为盂大夫,乐霄为铜鞮大夫,赵朝为平阳大夫,僚安为杨氏大夫。谓贾辛、司马乌为有力于王室,故举之;谓知徐吾、赵朝、韩固、魏戊,馀子之不失职、能守业者也;其四人者,皆受县而后见于魏子,以贤举也。((p 1493)(10280301))(118、127)
我的粗译:
三年后,我们昭公的二十八年(公元前五一四年,周敬王六年,晋顷公十二年,郑定公十六年),秋天,晋国执政的中军元帅韩宣子(韩起)去世,由另一位卿魏献子(魏舒)接任。魏献子一上来就不顾忌讳,把新近被灭世家祁家的田地分成七个“县”,把另一同时被灭世家羊舌家的田地分成三个“县”。然后任命了这十个“县”的长官:司马弥牟为“邬”大夫,贾辛为“祁”大夫,司马乌(司马督)为“平陵”大夫,魏戊为“梗阳”大夫,知徐吾为“塗水”大夫,韩固为“马首”大夫,孟丙为“盂”大夫,乐霄为“铜鞮”大夫,赵朝为“平阳”大夫,僚安为“杨氏”大夫。他认为贾辛、司马乌曾有力于王室,所以提拔他们;认为知徐吾、赵朝、韩固、魏戊是馀子之中不失职、能守业的人;而其余的四个人,也是在接受任命之后才见到魏子(魏献子,魏舒),提拔他们都是因为有能力。
一些补充:
《晋世家》:“晋之宗家祁傒孙、叔嚮子相恶于君,六卿欲弱公室,乃遂以法尽灭其族,而分其邑为十县,各令其子为大夫,晋益弱,六卿皆大。”
杨伯峻先生注“谓贾辛、司马乌为有力于王室”曰:
二十二年《传》晋-贾辛、司马督帅师助敬王,则司马乌即司马督。
杨伯峻先生注“谓知徐吾、赵朝、韩固、魏戊,馀子之不失职、能守业者也”曰:
杜《注》:“卿之庶子为馀子。”孔《疏》:“宣二年《传?注》云:‘馀子,適子之母弟也;庶子,妾子。’彼馀子与庶子为异,此无所对,故总谓庶子为馀子也。”
“晋”——“新田”——“绛”——“绛县”推测位置为:东经111.31,北纬35.62(成六年后,新田遗址,4000万平方米,在同一区域内有6座城址。春秋中期至战国早期)。
“邬”(杨注:邬在今山西-介休县东北二十七里。),推测位置为:东经112.03,北纬37.11(邬城店)。
“祁”(杨注:祁奚,为高粱伯之子,据《吕氏春秋?去私篇》与《开春篇》高诱《注》,字黄羊,于省吾《晋祁奚字黄羊解》(《文史》第五辑)曾集十五家之说,并加按断发挥,亦可备一说。襄二十一年《传》又称之“祁大夫”,祁是晋邑,故城在今山西-祁县东南。#杜《注》:“祁大夫,祁奚也。食邑于祁,因以为氏。”句谓能救我者必祁大夫也。祁今山西-祁县东南。#祁今山西-祁县东南。),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39,北纬37.31(祁县-古县镇与上古县村之间)。
“平陵”(杨注:平陵今山西-文水县东北二十里。),推测位置为:东经112.10,北纬37.50(交城县-西营镇-大陵庄)。
“梗阳”(杨注:梗阳,晋邑,即今山西-清徐县治。#梗阳在今山西-太原市-清徐县。),推测位置为:东经112.34,北纬37.61(清徐县-南关)。
“塗水”(杨注:塗水在今山西-榆次市西南二十里。),推测位置为:东经112.69,北纬37.59(晋中市-修文镇-陈侃村一带)。
“马首”(杨注:马首,今山西-平定县东南十五里。桥案:似当为“马首故城,在(寿阳)县东南十五里。《左传》曰“晋分祁氏之田为七县,韩固为马首大夫”,即其地也。”——《元和郡县图志?卷第十三?河东道二》),推测位置为:东经113.14,北纬37.83(寿阳-马首乡)。
“盂”(杨注:盂,今山西-盂县。),推测位置为:东经112.72,北纬38.18(阳曲县-大盂镇)。
“铜鞮”(杨注:鞮音题。据襄三十一年《传》,铜鞮有晋侯别宫。又据昭二十八年《传》,曾为羊舌赤之食邑。郑伯被执当在别宫。据《嘉庆一统志》,铜鞮在今山西-沁县南。#杜《注》:“铜鞮,晋离宫。”铜鞮宫在山西-沁县南二十五里。沁县西南四十里有铜鞮山,一名紫金山。又有铜鞮水,出沁县北,东南流逕襄垣县,入浊漳水,今名浊漳西源。),推测位置为:东经112.80,北纬36.58(襄垣县-虒亭镇西北里许)。
“平阳”(杨注:平阳,今山西-临汾市。),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4.47,北纬35.94(考虑襄汾-陶寺遗址很可能为尧都平阳,则平阳邑当在其附近襄汾县-古城庄村)。
襄汾-陶寺遗址位于东经111.49,北纬35.89。
“杨氏”——“杨”(杨注:“杨”本作“扬”,今从《石经》初刻、金泽文库本及段玉裁说(阮氏《校勘记》引)作“杨”。杨国,一云周宣王子尚父,幽王时封为杨侯;一云唐叔虞之后,至晋武公,逊于齐,生伯侨,归周天子,封杨侯。晋灭之以为羊舌氏之邑。顾栋高《大事表》五云:“今山西-洪洞县东南十八里有杨城。”#杨氏在今山西-洪洞县东南十八里,亦见襄二十九年《传》。),推测位置为:东经111.74,北纬36.21(杨侯国,晋大夫羊舌氏邑,洪洞范村、安乐村、张村之间,有遗址,长方形城,1300╳580。春秋至汉:晋)。
下面再贴一遍魏献子所分十邑及几个相关地点的天地图地形图标注,从图中可见“祁”家的势力范围主要在北面,“羊舌”家的势力范围主要在中部稍偏北:
“周”——“京师”——“王城”——“周宗”——“郏”——“郏鄏”——“京師”——“雒邑”推测位置为:东经112.43,北纬34.67(洛阳-西工区为主)。
《昭二十八年传》:
魏子谓成鱄:“吾与戊(wù)也县,人其以我为党乎?”对曰:“何也!戊之为人也,远不忘君,近不偪(逼)同;居利思义,在约思纯,有守心而无淫行,虽与之县,不亦可乎!昔武王克商,光有天下,其兄弟之国者十有五人,姬姓之国者四十人,皆举亲也。夫举无他,唯善所在,亲疏一也。《诗》曰:‘惟此文王,帝度其心。莫其德音,其德克明。克明克类,克长克君。王此大国,克顺克比。比于文王,其德靡(mí)悔。既受帝祉(zhǐ),施于孙子。’心能制义曰度,德正应和曰莫,照临四方曰明,勤施无私曰类,教诲不倦曰长,赏庆刑威曰君,慈和遍服曰顺,择善而从之曰比,经纬天地曰文。九德不愆(qiān),作事无悔,故袭天禄,子孙赖之。主之举也,近文德矣,所及其远哉!”((p 1494)(10280302))(127)
我的粗译:
魏子(魏献子,魏舒)问手下“成鱄”:“吾与戊(魏戊)也县,人其以我为党乎?(我给了“戊”一个“县”,别人不会觉得我偏向自己族人吧?)”,答:“何也!戊之为人也,远不忘君,近不偪同;居利思义,在约思纯,有守心而无淫行,虽与之县,不亦可乎!昔武王克商,光有天下,其兄弟之国者十有五人,姬姓之国者四十人,皆举亲也。夫举无他,唯善所在,亲疏一也。《诗》曰:‘惟此文王,帝度其心。莫其德音,其德克明。克明克类,克长克君。王此大国,克顺克比。比于文王,其德靡悔。既受帝祉,施于孙子。’心能制义曰度,德正应和曰莫,照临四方曰明,勤施无私曰类,教诲不倦曰长,赏庆刑威曰君,慈和遍服曰顺,择善而从之曰比,经纬天地曰文。九德不愆,作事无悔,故袭天禄,子孙赖之。主之举也,近文德矣,所及其远哉!(为什么!“戊”的为人,既不会忽视上头的主上,也不会压迫身边的同事;见到好处不忘公室,有底线,没坏心,遵守规矩,又不胡来,给他一个“县”,不正合适吗!当年武王克商,光有天下,其兄弟之国者十有五人,姬姓之国者四十人,提拔的都是亲族。既然要提拔,别的不考虑,只应考虑是不是够好,完全不用顾及亲疏。《诗》里说:“只有那文王,能得上帝心。美名传四方,处处能合群。当头当主上,都能得人心。大国来当王,成功到如今。看看那文王,时时都尽心。上帝肯照顾,子孙有信心。”。“心”里不忘公室叫做“度”,品行让大家认可叫做“莫”,能彻察四方叫做“明”,肯共享不狭隘叫做“类”,教诲不倦叫做“长”,赏赐得人心刑罚够震慑叫做“君”,心胸宽大人人敬佩叫做“顺”。择善而从之叫做“比”,经纬天地叫做“文”,这九种品德都具备,就会作事无悔,就能享有上天的犒赏,子孙都受保佑。这次“主”提拔这些人,和文王的做法接近,也会惠及后世的!)”。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昔武王克商,光有天下”曰:
光、广古音同,光借为广。《尚书?尧典序》“光宅天下”,即此之“光有天下”。
杨伯峻先生注“其兄弟之国者十有五人,姬姓之国者四十人,皆举亲也”曰:
孔《疏》:“由武王克商得封建诸国,归功于武王耳。僖二十四年《传》称‘周公吊二叔之不咸,故封建亲戚以蕃屏周’,亦以周公为制礼之主,故归功于周公耳。九年《传》曰‘文、武、成、康之封建母弟’,则康王之世尚有封国。宣王方始封郑,非独武王、周公封诸国也。”惠栋《补注》云:“《荀子》(《儒效篇》及《君道篇》)以为天下立七十一国,姬姓独居五十三人。”
杨伯峻先生注“惟此文王”曰:
《诗?大雅?皇矣》。今本《毛诗》作“维此王季”,陈启源《毛诗稽古篇》、陈奂《毛诗传疏》皆以《传》作“文王”为是。《韩诗》亦作“文王”。
《诗?大雅?文王之什?皇矣?四章(共八章)》:“维此王季,帝度其心。貊其德音。其德克明,克明克类,克长克君,王此大邦,克顺克比。比于文王,其德靡悔。既受帝祉,施于孙子。”。高亨先生注此章云:
貊(mò陌),《左传?昭公二十八年》及《礼记?乐记》引均作莫。《广雅?释诂》:“莫,布也。”莫其德音,言他的美名传播四方。克,能也。类,善也。比,《礼记?乐记》引作俾。陈奂《诗毛氏传疏》:“《尔雅》:‘俾,从也。’比与俾古字同。”比,及也。比于文王,犹言及于文王。悔,古语称小过为悔。祉,福也。施(yì易),延续也。(《诗经今注》 高亨 注 (p 387))。
杨伯峻先生注“莫其德音,其德克明”曰:
莫,今《毛诗》作“貊”,静也。《礼记?乐记》、《韩诗外传》皆作“莫”,与《左传》同。
杨伯峻先生注“王此大国”曰:
《毛诗》及《乐记》引《诗》“国”均作“邦”。敦煌-唐写本残卷亦作“邦”。
杨伯峻先生注“既受帝祉”曰:
《说文》:“祉,福也。”
杨伯峻先生注“施于孙子”曰:
施,延及也。孙子犹子孙。
杜预《注》“心能制义曰度”云:“帝度其心。”
杨伯峻先生注“德正应和曰莫”曰:
杜《注》:“莫然清静。”莫然即《汉书?冯奉世传》“玄成等漠然莫有对者”之漠然,颜师古《注》:“漠然,无声也。音莫。”
杜预《注》“勤施无私曰类”云:“施而无私,物得其所,无失类也。”
杜预《注》“教诲不倦曰长”云:“教诲长人之道。”
杜预《注》“赏庆刑威曰君”云:“作威作福,君之职也。”
杜预《注》“慈和遍服曰顺”云:“唯顺,故天下遍服。”
杜预《注》“择善而从之曰比”云:“比方善事,使相从也。”
杜预《注》“经纬天地曰文”云:“经纬相错,故织成文。”
杜预《注》“九德不愆,作事无悔”云:“九德,上九曰也。皆无愆过,则动无悔吝。”
杨伯峻先生注“主之举也,近文德矣,所及其远哉!”曰:
杜《注》:“举魏戊等,勤施无私也。其四人者,择善而从,故曰近文德,所及远也。”然《晋世家》谓晋六卿以法尽灭祁氏、羊舌氏,“分其邑为十县,各令其子为大夫。晋益弱,六卿皆大”。
“周”——“周宗”——“镐”推测位置为:东经108.74,北纬34.24(沣河东岸斗门镇一带)。
《昭二十八年传》:
贾辛将适其县,见于魏子。魏子曰:“辛来!昔叔向适郑,鬷蔑恶,欲观叔向,从使之收器者,而往,立于堂下,一言而善。叔向将饮酒,闻之,曰:‘必鬷明也!’下,执其手以上,曰:‘昔贾大夫恶,娶妻而美,三年不言不笑。御以如皋,射雉,获之,其妻始笑而言。贾大夫曰:‘才之不可以已。我不能射,女遂不言不笑夫!’今子少不颺,子若无言,吾几失子矣。言之不可以已也如是!’遂如故知。今女有力于王室,吾是以举女。行乎!敬之哉!毋堕乃力!”((p 1496)(10280303))(127)
我的粗译:
这年晚些时候,贾辛准备前往他那个“县”,临行前去见魏子(魏献子,魏舒)。接见他时,魏子对他说:“辛(贾辛)来!昔叔向适郑,鬷蔑恶,欲观叔向,从使之收器者,而往,立于堂下,一言而善。叔向将饮酒,闻之,曰:‘必鬷明(鬷蔑)也!’下,执其手以上,曰:‘昔贾大夫恶,娶妻而美,三年不言不笑。御以如皋,射雉,获之,其妻始笑而言。贾大夫曰:‘才之不可以已。我不能射,女遂不言不笑夫!’今子少不颺,子若无言,吾几失子矣。言之不可以已也如是!’遂如故知。今女有力于王室,吾是以举女。行乎!敬之哉!毋堕乃力!(“辛”你过来!当年叔向出访郑国,那里的大夫鬷蔑长得难看,又想见到叔向,就跟着派去收拾器皿的人,去了他们“公”那里。他立于堂下,说了句很有道理的话。叔向正准备饮酒,听见这句话,马上说:“一定是鬷明!”,从堂上下去,拉着他手上台,对他说:“当年主管‘贾’的大夫长得难看,却娶了个漂亮老婆,他老婆三年之中不主动说话也不笑。他就驾车拉着她去‘皋’,在那里射雉,射到很多猎物,他老婆这才笑着和他说话。于是‘贾’大夫感叹:‘本事到哪儿都少不了。我要没射箭的本事,你还不说话也不笑呢吧!’。现在大人长得不够强,要是大人再不说话,我就会错过大人了。就像这样,说话的本事也是到哪儿都不能少啊!”,于是,叔向和鬷蔑就像老朋友一样了。现在你为王室立了功,我这才提拔你。好好干!要谨慎!别堕了你的功劳!)”。
一些补充:
杜预《注》“从使之收器者”云:“从,随也。从使人应敛俎豆者。”
杨伯峻先生注“必鬷明也!”曰:
鬷明即鬷蔑,又称然明,参襄二十五年《传》并《注》。
《襄二十五年传》:
晋-程郑卒。子产始知然明,问为政焉。对曰:“视民如子。见不仁者,诛之,如鹰鹯之逐鸟雀也。”子产喜,以语子大叔,且曰:“他日吾见蔑之面而已,今吾见其心矣。”——杨伯峻先生注此云:“去年然明预言程郑将死。”“然明姓名鬷蔑,其面丑恶,见昭二十八《传》,而其心则甚有见识。”((p 1108)(09251401))(111)。
杨伯峻先生注“毋堕乃力!”曰:
杜《注》:“堕,损也。”《晋语二》韦《注》:“力,功也。”
关于“三年不言不笑”,可参见《庄十四年传》:
楚子如息,以食入享,遂灭息。以息妫归,生堵敖及成王焉。未言。楚子问之。对曰:“吾一妇人,而事二夫,纵弗能死,其又奚言?”——杨伯峻先生注此“未言”云:
《礼记?丧服四制》云:“礼,斩衰之丧,唯而不对;齊衰之丧,对而不言。”郑《注》云:“言谓先发口也。”正此言字之义。于鬯《香草校书》谓言当训笑,误。俞正燮《癸巳存稿》以未言为守心丧礼,尤为臆说。((p 0198)(03140301))(025)。
“郑”推测位置为:东经113.71,北纬34.40(郑韩故城)。
《昭二十八年传》:
仲尼闻魏子之举也,以为义,曰:“近不失亲,远不失举,可谓义矣。”又闻其命贾辛也,以为忠,“《诗》曰‘永言配命,自求多福’,忠也。魏子之举也义,其命也忠,其长有后于晋国乎!”((p 1496)(10280304))(127)
我的粗译:
仲尼(孔丘,孔子)听说魏子(魏献子,魏舒)这场大提拔,认为他不忘公室的利益,于是说:“近不失亲,远不失举,可谓义矣。(提拔身边的人顾到亲情,提拔不认识的人不遗漏贤者,这才是不忘公室利益啊。)”,又知道魏子任命了贾辛,认为这个人“忠”,于是感叹:“《诗》曰‘永言配命,自求多福’,忠也。魏子之举也义,其命也忠,其长有后于晋国乎!(《诗》里说“总能合天命,才会有多福”,就说的是“忠”。魏子提拔人不忘公室利益,提拔的是“忠”的人,他的家族会在晋国长久延续下去吧!)”。
一些补充:
杜预《注》“近不失亲”云:“谓举魏戊。”
杨伯峻先生注“远不失举”曰:
举其所当举,或以功,或以贤。
杨伯峻先生注“《诗》曰‘永言配命,自求多福’,忠也”曰:
《诗?大雅?文王》。言,语中助词,无义,详《词诠》。配,合也。命,天命。
《诗?大雅?文王之什?文王?六章(共七章)》:“无念尔祖,聿修厥德。永言配命,自求多福。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宜鉴于殷,骏命不易。”,高亨先生注“永言配命”云:“言,读为焉。配命,合乎天命。”(《诗经今注》 高亨 注 (p 369))。
“鲁”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0,北纬35.60(曲阜鲁国故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