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飞腾的火焰-萨珊波斯四百年(不定期填坑) -- 赫克托尔
萨珊帝国统治的范围,如果不算库萨和二世时期短暂的扩张的话,基本上应该是包括了今天伊朗、伊拉克全境,阿富汗和土库曼的大部,东北边界应该是阿姆河吧。今天土耳其东部的大亚美尼亚地区则是波斯和罗马反复争夺的地区。那么就有一个问题,在这片区域里,哪些地区是波斯文明(包括拜火教)的基本地区?
两河流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文明大熔炉,那里居民的种族和信仰应该和正统的伊朗人有较大的差异;亚美尼亚在波斯的强大压力下保持了基督教信仰;阿富汗东部以及阿姆河外则佛教盛行(佛教西传似乎就到伊朗边界为止了)。
我问这个问题是想:如果站在罗马帝国的角度上,怎样才能尽可能的分化和削弱波斯?从罗马实际的军事行动上看,鼎盛时期罗马人似乎想要吞并较为富裕的两河流域(图拉真已经建立了相应的行省),只是由于当时罗马已经扩张到了极限,而且后方不时还会出点儿乱子,所以没能实现。之前和之后的很多罗马军队则是把波斯当成了捞军功的猎苑了,由于罗马以军事立国,军队的数量和素质都在波斯之上,波斯又是当时罗马最有钱的敌人,战利品大大的。所以罗马不论强盛时期还是混乱时期,只要有空就会去进攻波斯。而这种进攻却成了“我猜到了这个开局,却猜不到结局”,从战死的克拉苏、功败垂成的图拉真(他病死在撤军途中)、到临行遇刺的卡拉卡拉、死的不明不白的戈尔迪安三世、再到被俘的瓦勒里安、中枪而死的朱里安等等。波斯的战场几乎成了罗马皇帝的坟场。
其实如果罗马一定要战胜波斯,应该像现在美帝一样在今天的伊拉克一带扶植一个反波斯的附属国,不知这样在文化和种族上是否可能?帕尔米拉不失为一个合适的缓冲国,但他太靠近罗马这一侧了,一旦不听话,反而会反攻罗马。
另外,波斯的文宣资料(史诗)应该都是萨珊后期的作品吧,所以后来的几个“有名君主”(象巴赫拉姆-古尔和库萨和-帕维兹)的八卦资料比萨珊太宗要多得多,还写成了《七美图》、《霍斯洛夫和希琳》之类的专门史诗(同一题材还写出了好几版)。
对了,老兄能不能剧透一下计划中的列王谥号和庙号?免得我打字总打错(伊朗人名好长而且还译名不一),我感觉如果按汉代的严格标准,沙普尔二世、巴赫拉姆五世、卡瓦德、库思鲁-阿努希尔旺、库萨和-帕维兹应该有庙号,其他的吗就有争议了,我是很希望也有一个“哀宗”的。
如果以祆教来做波斯文明的主要特征的话,这个波斯文明的范围并不大。祆教的特征是拜火,拜火是因为两伊、里海沿岸盛产天然气,在缺乏现代科学的古代,很难相信这些来自地下、取用不竭、干净纯洁、热量充沛的燃气不是神迹,也正因如此,祆教在天然气产地以外地区一直发展不大,因为当地没有这种神迹吗。掉过来说,祆教繁荣的地区就是波斯湾和里海沿岸,今天盛产天然气的几个国家,这个范围不大。
波斯文明的鼎盛时期,我看不是两大波斯帝国时期,而是 1700年前后,大致是纳迪尔沙(Nader Shah 1688~1747)活跃的时期。倒不是纳迪尔沙武功盖世,攻占了德里,而是波斯文明区达到了空前广大的范围。
波斯文明有两条明线、一条暗线:
明线一是民族线,即伊朗语族的各民族,包括波斯、中亚的塔吉克、阿富汗的普什图等民族,库尔德人勉强也能算。
明线二是宗教线,即信什叶派的国家和民族,基本都能算波斯文化区,例如伊拉克、巴林、卡塔尔、也门、黎巴嫩、阿塞拜疆,什叶派都居于多数或者有很大比例,他们与伊朗都有良好关系,最近内贾德就访问了黎巴嫩真主党的地盘。
暗线是文化线,特征是使用波斯语和使用波斯文物制度,包括当时中亚的土库曼、乌兹别克的众多术赤、察合台系蒙古-突厥汗国,例如这些汗国普遍使用波斯的【狮日标志】(我文中介绍过)。在印度的莫卧儿帝国,波斯语是官方语言之一,所以印度也能算波斯文明区。还有一个不太引人注意的大帝国是阿曼帝国,阿曼在阿拉伯半岛东端,霍尔木兹海峡南岸,一直热衷航海。大致从1690年代开始,他们开始向印度洋大举扩张,利用强大的海军赶走了葡萄牙人,统治了整个东非,印尼的苏门答腊、印度海岸也被他们控制,甚至把首都迁到今坦桑尼亚的桑给巴尔岛,直到 19世纪中期被英国打垮才结束了海上霸权。阿曼帝国也广泛使用波斯典章制度和语言,在东非,阿拉伯语、波斯语与本地语言相结合,产生了一种新语言--斯瓦西里语(Swahili)。
1750年代之后,在英国从海上,毛子从陆地的双重挤压下,加上近现代民族主义兴起,波斯文明圈日渐减小,而且越来越尴尬。暗线的印度莫卧儿帝国亡国了,阿曼帝国萎缩了人家还是阿拉伯国家,忙于跟波斯划清界限,自不用说。
两条明线也很尴尬,例如塔吉克、普什图人属于伊朗语族,可前者多无神论,后者信逊尼派。也门、南黎巴嫩、伊拉克人信什叶派,却是阿拉伯人,两条明线几乎没有交集。伊朗作为波斯文明的继承者,能把两条线搞成左右逢源,还是搞成两头不靠,最主要还得看伊朗自身的军政财等硬国力,文教宣传软实力也不可忽视。左右逢源的话,波斯文明圈可不小,整个印度洋沿岸都沾边。两头不靠的话,阿塞拜疆、库尔德都可能分裂出去,那可就惨了,所以我们还得拭目以待。
我是波斯文明的忠实拥趸,希望波斯文明复兴,不管伊朗怎么发展,都不会与天朝发生地缘冲突。我 yy 的伊朗的版图,是西到地中海,涵盖叙利亚、伊拉克和黎巴嫩,东到阿姆河、开伯尔山口,涵盖阿富汗、土库曼全境,北到高加索山,涵盖整个阿塞拜疆,成为中东霸主。
沙普尔二世 309-379 Shapur II 世祖章皇帝,不用多说,庙号【世祖】的都是明君、名君
巴赫拉姆五世 420-438 Bahram V 烈祖庄皇帝(有功安民曰烈,胜敌志强曰庄死于原野曰庄)。中国历史上庙号【烈祖】的极少,但称【祖】的也少,太祖、世祖都有人用了,【圣祖】专属于康熙,就叫【烈祖】吧,野驴的作为很像楚庄王,前期韬晦,又多才多艺,大破强敌。
卡瓦德一世,在正文中我将称之为【居和多】。【英宗睿皇帝】,庙号谥号与明英宗相同,明英宗当过瓦拉俘虏,失位8年。居和多失位4年,由嚈哒扶立。单从字面上说,【英宗睿皇帝】不失为中等偏上的评价。
库萨和一世 531-579 Khosrau I “with the immortal soul” 成祖大皇帝(安民立政曰成),我想了很久,还是按中国史书的说法,把他翻译成【库萨和】为好。【成祖】来自朱棣,【大帝】来自孙权。在谥号中,文、武等美谥已经有人用了,明、景等又不足以展示他的功业,【大】虽然来自偏安之主孙权,却很能展示他的作为。
库萨和二世 590-628 Khosrau II 庄宗躁皇帝(屡征杀伐曰庄,武而不遂曰庄,好变动民曰躁)。庄宗来自唐庄宗李存勖,唐庄宗灭后梁、前蜀、刘守光,大破辽太祖,武功赫赫,却身死国灭为天下笑。【躁】在中国历史上还没有,按苏老泉的定义【好变动民曰躁】,很恰当,谥号为【炀】也可以。
美丽的新任王后芝诺比亚生于240年(《剑桥古代史 第10卷》做241),是个生、长于帕尔米拉的阿拉伯人。与他的老公一样,她的名字也兼具罗马和阿拉伯特征。她的阿拉伯名字是【阿尔-楂芭 本特 阿慕尔 本 扎里布 本 哈桑 本 阿丁那 本 阿尔-萨米达】(al-Zabba bint Amr bin al-Zarib bin Hassan bin Adhinat bin al-Samida)。前文说过【本】(bin)相当于【xxx的儿子】(son of ),这个【本特】(bint)就意为【xxx的女儿】,所以从她的阿拉伯名字能清晰得知她的祖宗名字。
【萨米达】(Samida)是芝诺比亚的6世祖,这名字可能是【Sami】的变形,意为【提升、崇高、最高】(elevated, sublime, supreme)。
【阿丁那】(Adhinah)是芝诺比亚的高祖父,这名字是【Adina】的变形,意为【苗条的、纤细的】(slender, delicate)。《圣经 旧约 历代志上 11:42》中流便支派(Reubenite)的【亚第拿】就是这名字。
【哈桑】(Hassan) 是芝诺比亚的曾祖父,【哈桑】也写作【Hasan】,是至今依然极为常见的阿拉伯名字,意为【美化、装饰、美化者】(to be beautiful, to be good, beautifier) ,穆圣的长外孙就是这名字。
【扎里布】(Zarib)是芝诺比亚的祖父,这名字可能是【Zahra】的变形,原意是【灿烂的、光明的】(brilliant, bright)。
=====埃及开罗的【阿慕尔-伊本-阿绥】清真寺=====
【阿慕尔】(Amr)是芝诺比亚的父亲,这名字是个常见的阿拉伯名字,也是【乌玛尔】(Umar)、【奥马尔】(Omar)的变形,原意为【长生、长寿】(to live a long time)。《圣经 旧约 创世纪36:11》中有【阿抹】(Omar),他是以扫(Esau)的孙子。阿拉伯历史上最著名的【阿慕尔】,大概是【阿慕尔-伊本-阿绥】(Amr ibn al-Aas,553–664,中译名来自《阿拉伯通史》),他是阿拉伯帝国早期,与【真主之剑】【哈立德-伊本-韦立德】齐名的两大名将之一,埃及的征服者。
=====这幅画反映了塞琉古帝国的一段宫廷故事。画面中央戴王冠者是塞琉古皇帝【塞琉古一世】(Seleucus I),床右侧的是皇后Stratonice,躺在床上的是皇太子、日后的皇帝安条克一世【Antiochus I】。安条克爱上了后妈Stratonice,得了相思病要死了,塞琉古为了救儿子的命,把老婆让给了儿子=====
相比于只留下名字的祖先,芝诺比亚的父亲【阿慕尔】的事迹就很多了。他是最早定居、建设帕尔米拉城的四个阿拉伯部落之一 —【阿慕拉齐】('Amlaqi)部落的酋长。帕尔米拉城留下的石刻记载说,阿慕尔的希腊名字是【安条克】( Antiochus),与塞琉古帝国的多位皇帝同名。另有史料记载,阿慕尔与埃美萨的太阳神祭司家族出自同一父系,这样他就与罗马塞维鲁王朝的皇帝们沾上了转折亲。
虽然【阿慕拉齐】部落已经是帕尔米拉市民,却一直保留着游牧传统,每年他们都在夏季和冬季草场之间来往迁徙。笔者猜测,【阿慕拉齐】人把城里的房地产出租给外来的打工仔和商户了,自己则继续在城外从事游牧生活,这样既维持了尚武好斗的本性,又不耽误赚钱。【阿慕拉齐】部落与帕尔米拉南方,原籍也门的【台努赫部落联盟】(Tanukh confederation)是世仇,芝诺比亚还是孩子时,阿慕尔在与【台努赫人】的战斗中战死,于是芝诺比亚继承了其父的酋长位置,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成了帕尔米拉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阿尔-楂芭】(al-Zabba)是芝诺比亚的阿拉伯本名,来自她的同名母亲,所以芝诺比亚签署文件时,在公文上的签名是【Bat-Zabbai】,意为【Zabbai的女儿】。【阿尔-楂芭】本身的来源有两种说法:
1 【阿尔-楂芭】是芝诺比亚母亲的绰号,意为【长发美女】(the one with long lovely hair)。
2 【阿尔-楂芭】(al-Zabba)是【Zaynab】的变形,后者是阿拉伯语中一种沙漠中芳香花卉的名字。穆圣的妻子【Zaynab bint Khuzayma】、他们的女儿【Zaynab bint Muhammad】都叫这名字。但是另有解释说,这种花卉是以芝诺比亚的名字命名的,而不是相反。
芝诺比亚的的罗马名字是【艾尤莉亚-奥勒莉亚-芝诺比亚】(Iulia Aurelia Zenobia),由首名/名、次名/姓、尾名/第三名,三部分组成。
=====色眼惺忪的天父朱庇特和天后朱诺(Juno),即希腊神话中的宙斯(Zeus)和赫拉(Hera) 。(那个谁,手往哪摸呢)=====
首名【艾尤莉亚】(Iulia)是【尤莉亚】(Julia)的变形,【Julia】则是【尤里安】Julian、【尤里乌斯】(Julius)的阴性变形,【尤里乌斯】(Julius)则是罗马神话中最高神祗【朱庇特】(Jupiter,即希腊神话中的宙斯)的转写。罗马帝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尤里乌斯】,莫过于第一位真正的罗马皇帝【盖乌斯-尤里乌斯-凯撒】(Gaius Julius Caesar),西方语言中的七月(如英语中的July),便是罗马奥古斯都皇帝(Augustus)为纪念凯撒大帝,以其姓/次名【尤里乌斯】(Julius)命名的。
=====五贤帝的最后一位,马尔库斯-奥雷利乌斯-安东尼=====
【奥勒莉亚】(Aurelia)是【奥雷利乌斯】 (Aurelius,也译作“奥勒留”)的阴性变形,【奥雷利乌斯】 (Aurelius)则是罗马金币【奥雷乌斯】 (aureus)的变形。【奥雷乌斯】 (aureus)本意是【黄金的,镀金的】(golden, gilded),后来成为罗马金币的名字,前文《第一季 浩浩汤汤 2.4 三皇会战》中,提到阿拉伯人菲利普向沙普尔缴纳50万第纳尔赎金,顺便谈了一下罗马币制,这罗马金币就是【奥雷乌斯】。罗马帝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奥雷利乌斯】是父子俩,即【安东尼王朝】五贤帝之一的【马尔库斯-奥雷利乌斯-安东尼】(Marcus Aurelius Antoninus 121-161-180)和末代皇帝、电影《角斗士》中的大反派【卢西乌斯-奥雷利乌斯-康茂德】(Lucius Aurelius Commodus 161-180-192)。也正因这两位【奥雷利乌斯】皇帝的存在,所以史家一般认为,芝诺比亚的祖先在这两位皇帝在位时,即161-192年之间,获得了罗马公民权。
芝诺比亚出嫁之后,采用了老公的罗马姓氏【赛普提米乌斯】(Septimius)的阴性形式【赛普提米亚】(Septimia),因此芝诺比亚有时被称为【赛普提米亚-芝诺比亚】(Septimia Zenobia)。
【芝诺比亚】(Zenobia),是【芝诺】(Zeno)和【βιο /bios】组成。【芝诺】是希腊神话最高神—天父【宙斯】(Zeus)的变形,以【芝诺悖论】闻名的古代哲学家【埃利亚的芝诺】(Zeno of Elea)便以此命名。【βιο /bios】是希腊文,原意为【生命】(life),这个词作为词根衍生出很多词汇,如【生物学】(biology)、【传记】(biography)。【Zeno】和【βιο /bios】组合在一起,意思是【life of Zeus】,意思是【宙斯的生命】(我这翻译没有神韵,欢迎读者给出更好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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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背井离乡的黛朵与埃涅阿斯,他俩的后裔恶战百年。右上角是美神维纳斯、维纳斯与战神马尔斯的儿子—爱神丘比特,维纳斯与其他男神一样,也喜欢下界偷腥,埃涅阿斯是她和凡人Anchises的儿子。所以埃涅阿斯的妈维纳斯、同母异父哥哥丘比特合力保佑他一路平安,还施展法力使黛朵爱上了埃涅阿斯,却没让埃涅阿斯爱上黛朵。埃涅阿斯去意大利之后,留下黛朵单相思至死,维纳斯和丘比特可把黛朵坑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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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诺比亚的母系同样非常高贵,据说是迦太基女王【黛朵】(Dido)的后人。根据荷马史诗《伊利亚特》(Illiad)和维吉尔史诗《埃涅伊德》(Aeneid)的记载,黛朵本是腓尼基城市推罗(Tyre,也译作“提尔”,黎巴嫩境内)的王后,她的小叔子害死了她的老公,还想娶黛朵。黛朵不从,又没有像哈姆雷特这样的剽悍儿子,便利用腓尼基人扬名世界的航海技术,和亲随们一道乘船出海去了北非,建立起迦太基城(Carthage)并在此定居。这边黛朵刚刚忙完建设迦太基,那边特洛伊战争也打完了,城破后背着老父出逃的特洛伊英雄【埃涅阿斯】(Aeneas),乘船到了迦太基,与黛朵发生了一段恋情。埃涅阿斯不愿留在迦太基做上门女婿,选择了北上去意大利开创天地,他的后人经过繁衍生息形成了罗马人。数百年后残酷的布匿战争,就是在这对老情人,埃涅阿斯和黛朵的后人们之间进行的。
相比于更接近传说人物的黛朵,芝诺比亚的母系,更像埃及托勒密王朝(Ptolemaic Dyansty)的后人,埃及艳后克里奥帕塔拉七世(Cleopatra VII)的亲属。因为芝诺比亚熟读埃及历史,偏爱埃及文化和语言文字,她发迹之后将埃及首府亚历山大称为【我祖先的城市】(my ancestral city)。
从这份长长的家谱,我们可以看出,芝诺比亚的血统比他的老公奥登纳图斯更加高贵。兼有腓尼基/迦太基的黛朵、托勒密埃及艳后、埃美萨太阳神祭司这三重血统,并通过埃美萨血统,与罗马帝国塞维鲁王朝搭上了亲戚。她的政治地位也不比奥登纳图斯低多少,因为她是【阿慕拉齐】部落女酋长。这桩强强联合的联姻,无疑大大加强了帕尔米拉及其王室的权势和地位。
由于帕尔米拉本身重要的地缘地位,以及新郎新娘的高贵血统,罗马帝国的达官显贵、在罗马、萨珊之间从事各种合法、非法买卖的豪商大盗,都纷纷携带厚礼参加这场盛大婚礼。即位不久,正在东方巡边的瓦勒良皇帝,也可能送来了新婚祝福。
婚后不久,奥登纳图斯国王就发现,自己的这位少女王后,绝非普通的纤弱贵族女性可比。高贵而坚毅芝诺比亚,很快就与雄心勃勃的丈夫,珠联璧合、相得益彰,令陷入困境的帕尔米拉,迅速迸发出璀璨光芒和巨大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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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名为黛朵的女歌手的代表作《Thank You》,很好听,前奏中的手鼓尤其精彩,相信多数读者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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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数变化,作者,声望:1;铢钱:0。你,乐善:1;铢钱:15。本帖花:1
中国历史上称祖的皇帝其实不少,只是多半是些分裂时期的小国皇帝,大家不常提到罢了。一般说来,开国君主称祖,继统君主称宗。所以统治时间长(也出名)的王朝肯定是称宗的皇帝多,那些称祖皇帝多的王朝往往还没到称宗呢,就先挂掉了。
世祖毫无疑问是太祖太宗之下最牛的庙号,但是一般都是王朝法统有变化时/或统治疆域有大扩展时才用(经典的世祖有刘秀、司马炎、忽必烈和福临),说到波斯呢,第一帝国的大流士一世用这个最合适,萨珊朝完全符合条件的我还没想到。给沙普尔二世也挺好的。
烈祖不多,可是有两位挺出名的(但很少有人用他们的庙号)——刘备和曹睿(曹睿尤其厉害,没死呢就自定庙号,搞的曹魏有三祖——太祖、高祖和烈祖而无宗)
您一提,想想库萨和二世和隋炀帝还真是满象的,他们也是同时的人,两个穷兵黩武、奢侈腐化的家伙。
还有几个很棒的庙号您没用呢,仁宗、世宗和高宗。
“圣祖”也不能说是专属康熙的,只是胤缜这个不孝子非要让他老爸和李耳(太上玄元皇帝,唐圣祖)、赵玄朗(宋真宗追认的宋圣祖,虚构人物?神仙)这样的虚幻人物并列。
要说到萨珊朝吗,不妨追认那个云里雾里的先祖萨珊为“圣祖”
你这意见不错,萨珊为圣祖。你提到到的世宗、高宗我已经有了,但没看出哪位皇帝能担当【仁宗】。【仁宗】是庙号,按我的定义,有庙号者要么有功业,要么在位时间超过 15 年。这样一来,能获得庙号的皇帝,只有 11 个。这些人当中,我没看出谁配得上【仁】。
总结一下
先祖萨珊为“圣祖”
太祖的父亲帕帕克为 高祖
纳塞赫、泥涅师293-302 Narseh 沙普尔一世之子 高宗元帝。泥涅师自己本事不大,却给自己的后代打下江山。【元】是第一的意思,他是自己这一脉的首位皇帝。
伊斯特格德一世 399-420 Yazdegerd I伊嗣侯,沙普尔三世之子。世宗明皇帝(照临四方曰明)。停止宗教迫害其他宗教,压制祆教教会,娶了一位犹太公主。东罗皇帝阿卡迪让他做儿子Theodosius的保护人。
用美国、伊朗的关系来比喻罗马、萨珊关系,那过于高抬伊朗了。罗马、东罗马的综合国力比萨珊强,但强的不多。美国对伊朗是压倒性优势,只是美国受到的牵制也多,国际关系远比当年复杂。
伊拉克的国力虽比伊朗弱,可相比当年的亚美尼亚、帕尔米拉与萨珊的对比,伊拉克的相对势力还是强太多了。另外伊拉克人以什叶派为主,占人口比例60%。伊拉克在传统上是波斯或波斯化国家的一部分,甚至从安息帝国开始到黑衣大食灭亡,泰西封--巴格达做了波斯化国家 1300年的首都。1500 世纪中期伊拉克才被奥斯曼帝国苏莱曼大帝征服的,后经过反复,1700年后才持久的从波斯/伊朗分裂出去,所以从文化、宗教等方面,两伊的关系非常密切,伊拉克宗教领袖,大毛拉西斯塔尼就是伊朗波斯人。美国打倒逊尼派的萨达姆,只会让什叶派抬头,让两伊往一块走。我看伊拉克不会成为美国对伊朗的缓冲国,反而给两伊走近提供机会。老美这生意,做赔了,应该好好学大阴蒂国,继续走用逊尼派压制什叶派的老路。
萨珊和罗马之间的缓冲国,在428年之前是亚美尼亚,帕尔米拉也做了大约15年的缓冲国。428年之后,东罗发现两国之间,即幼发拉底河大拐和安条克之间无险可守,就发掘新的缓冲国。一个是外高加索的科尔奇斯,即格鲁吉亚的前身,这里多山地,萨珊重骑兵施展不开。另一个远点,唆使信基督教的埃塞俄比亚渡过海峡征服也门,萨珊要来干预,就得有海军。应该说东罗的脑子足够用,没缓冲国,就开辟新战场制造缓冲国,把萨珊的注意力吸引到穷乡僻壤的外高加索和也门,充分利用萨珊的步兵、海军短板,让萨珊重骑兵无法发挥。
萨珊帝国也不傻,知道东罗的诡计,但是科尔奇斯在帝国侧翼,不灭了它,就不能踏踏实实西进,只好在崇山峻岭的血肉磨盘里面磨。按这个原理,最适合给伊朗添堵的,应该是事实上已经独立的伊拉克北部库尔德人。我们可以盘点一下,格鲁吉亚与伊朗不接壤,格受毛子牵制,亚美尼亚与土耳其世仇,还与阿塞拜疆有领土纠纷,他俩都不会再增加伊朗这个敌人。伊拉克已经事实分裂,什叶派天然亲伊朗,更不会为老美火中取栗。唯一有戏的就是伊拉克库尔德,可他们也有问题,他们与伊朗作对的好处,是伊朗也有库尔德人,能扩大地盘。伊朗也有反制之道,可以利用伊拉克什叶派政府,打着统一事权的旗号,收回库尔德自治权;还可以利用土耳其与库尔德的仇恨,让火鸡在后面捅刀子。
所以我的最终结论是,老美找反伊朗势力挺难的,还是搞颜色革命划算。现在国家太多,互相勾心斗角,牵一发动全身,不再像萨珊、东罗那样,各自带着本阵营的小兄弟互砍就行了。
小的时候看《世界五千年》(这恐怕是我们这一代人共同的外国历史启蒙书了),看到关于印度种姓的介绍,感到很莫名其妙,怎么印度人这么变态?长大以后,才发现这是古代社会的常态,中国人讲士农工商,欧洲人有三级会议,都按职业身份把人划分成不同的阶层,只是没有像印度人那么严格(印度人把种姓和宗教结合起来,且有很严格的卫生要求,不同种姓不通婚在很多社会都有,但高等种姓连低等种姓做的饭都不吃的却好像只印度一份)。
而上古宗教一般都是多神教,不同种姓(或阶层)崇拜不同的神,所以古典文明(借用全球通史里的概念)都有很强的宗教包容性,至少可以容许其他宗教社团独立存在(向其他社团传教很多是禁止的,本社团内部的人叛教或渎神也是不行的),宗教迫害一般都和政治相联系(例如波斯人在罗马压制基督教时,就宽容基督教;罗马人扶植基督教了,波斯就迫害基督教主流而支持异端)。而拜火教最特别的就是它对外传教很不热心,中国方面的记载一般都说“三夷教”中拜火教既不传教也不翻经,和摩尼教、景教大不相同。所以正统拜火教的信众和传播范围都不广。(他那种特殊的宗教习惯别的民族也接受不了)
从阿育王大规模传播佛教起,佛教开始向普世宗教转化,之后中东又先后兴起了基督教、摩尼教和伊斯兰教三个普世宗教,尤其是基督教和伊斯兰教,不仅要传播到全世界而且还要压制(不一定是取消)其他宗教,倒霉的拜火教在伊斯兰教的压制下几乎完全消灭了,伊朗人的只能借助伊斯兰教内部的反对派别来表述他们的宗教理想。所以普世宗教的崛起对世界文明的变化有非常大的影响。
不知萨珊波斯时期两河流域的宗教人口比例如何?至少犹太教、基督教和曼达派(后来的萨比教,摩尼他家就是这个教派的)、密特拉教还有其他一些诺斯替派别都是存在的,不知那些老的神比如巴比伦的马杜克还有没有信众?希腊诸神的信仰应该也还有一部分留下。我个人感觉两河平原的拜火教信徒人口比例不高。您介绍的拜火教的几大重要的火坛都在山区。
摩尼是第一个有意识要建立普世宗教的教主,残经片断中说他总结了本教的十大优势(可惜只有五条传下来),可惜他的教义太极端了,最终灰飞烟灭。太宗是萨珊朝最有理想、希望建立世界帝国的君主,以后的诸君再也没有这样的力量了。
另外美国人编的《世界军事历史全书》说奥登纳图斯曾猛攻波斯,两度攻陷泰西封,有这事吗?
其实我是民科,对萨珊感兴趣,然后就动笔了,老兄称我为【您】,我可担待不起,还是你我相称为好。
具体的祆教人口比例我没查到,但应该不高。两河北部的阿狄亚贝尼,首府是阿贝拉即伊拉克埃尔比勒,涵盖伊拉克名城摩苏尔,公元1-2世纪改信犹太教,后来基督化了。泰西封对面的塞琉西亚是基督教东方重镇,巴比伦则是犹太教基本盘。两河口东面的胡泽斯坦,也能算两河流域的一部分,由于沙普尔带来的大量罗马战俘和强制移民,导致高度基督化。
还有一个细节,中文《世界通史》说
从字面上,好像泰西封有个城门叫【贡迪萨波尔门】,其实不对,原文的意思是摩尼挂在【贡德沙普尔】的某个城门上,【贡德沙普尔】在我的文中提过,是沙普尔一世在胡泽斯坦建设的城市。但问题是为啥巴赫兰要把摩尼的尸体放在胡泽斯坦示众,而不是泰西封,我认为胡泽斯坦是各种非祆教宗教异常活跃的地区。
所以盘点一下,祆教在泰西封以外的两河流域优势不大,我臆测祆教徒的比例不会超过60%,与今伊拉克什叶派人口比例一致。
宗教这事,我写少年太子埃拉伽巴卢斯的时候,想起了埃及法老阿赫那吞,阿吞教是世界上第一个一神教,祆教可算第二个(有点勉强),犹太人在埃及当过苦工,在波斯当过巴比伦之囚,所以犹太教受到启发成了一神教。再经过耶稣改造才成了普世宗教,由此可以反推,祆教还比较原始,不具备普世宗教的特征。鉴于摩尼和沙普尔的关系,我臆测摩尼的一些教义,是他俩共同研究出来的,如果能发扬广大,加上萨珊的国力,有可能成为世界性宗教,进而让萨珊成为顶级大帝国。可惜太宗的后人没这份热情和能力,博士集团也足够强大,导致摩尼遇害,波斯人失去了历史机遇。
这事确实有记载,却是孤证,一般说法是奥登纳图斯曾经打到泰西封附近,说攻克就太夸张了。泰西封周围都是平原,卡莱、埃德萨等幼发拉底河东岸城市、要塞还在罗马人手中,罗马、阿拉伯人都很容易就攻入泰西封城下,这种事在萨珊历史上很多见。可要说奥登纳图斯能攻下泰西封,那太夸张了,帕尔米拉的军事组织与萨珊相似,以重骑兵为主,善于野战,短于攻城,太宗的萨珊帝国正处于鼎盛时期,奥登纳图斯凭什么能攻下泰西封,这事我会在正文中说。我的观点是,这是罗马或帕尔米拉人的 yy,这么大的事,主流的各种史书都不采信,很能说明问题。
最后,《七美图》、《霍斯洛夫和希琳》这些书,我手上没有,老兄能否给个链接啥的
对于帕尔米拉国王奥登纳图斯和王后芝诺比亚来说,头等要务是军事改革和整顿军备。事实上这一工作从奥登纳图斯称王之后就开始了,其目的是把帕尔米拉这个商业城市变成军事重镇,实施发展路线的转型,这一工作在新任王后芝诺比亚的帮助下,在250年代末臻于完成。
根据王国的军事制度,所有的男性市民都必须当兵,军队的装备和组织更接近安息、萨珊或亚美尼亚,而不是罗马。由于帕尔米拉的人力资源有限,却又很富裕,所以走的是精兵路线,全军大约有1万人,其中有1000人为中坚,是安息-萨珊风格的重骑兵,另外的9千人为轻装弓骑。前者用于冲击敌人阵型,后者用于削弱、动摇敌军,为重骑兵的冲锋创造条件。国王和王后另有一支最精锐的禁卫军,其成员由忠心而剽悍的市民和建城早期就定居于此的阿拉伯部落民组成,人、马都穿着重甲。阿拉伯人以善于养马著称,所以帕尔米拉骑兵的马匹,大概是当时世界上最好的。
=====1 帕尔米拉骆驼骑兵,属于轻装部队,短剑在屁股后面,小盾牌、箭囊在右腿后面 2 哈特拉骑兵 3 帕尔米拉步兵,身着链甲,手执直剑和盾牌,剑鞘在身体正前方中部=====
帕尔米拉最有特色的部队,莫过于由阿拉伯人组成的骆驼骑兵。相比于马匹,骆驼看起来更加高大威猛,可骆驼的速度远不如马快,所以冲击力远不如马,骆驼的优点在于耐力好,适合在沙漠中长时间骑乘。帕尔米拉的骆驼部队主要用于在沙漠中、商道上巡逻和作为后勤部队运送给养。
与萨珊帝国一样,帕尔米拉的步兵一贯很差,城中的精壮充当骑兵,老弱才当步兵,他们的任务仅限于守城、守要塞。为了弥补步兵的不足,国王和王后花钱雇佣罗马的溃兵、逃兵、退役军人来充当步兵,大致形成了萨珊式骑兵、罗马式步兵共存的样式,尽管如此,帕尔米拉的步兵短板一直很明显。
除了本土部队和罗马雇佣兵,国王和王后利用地缘优势和百年来国库积攒的巨额财富,广招安息、亚美尼亚、阿拉伯武士当兵,希腊、罗马、萨珊失意文人做文官幕僚,短时间内就把帕尔米拉建设成拥有一支精锐而人数不少的军队、人文荟萃又英才云集的全能性国家。
===== 奥登纳图斯 =====
事实证明,奥登纳图斯和芝诺比亚的积极准备并不多余。260年初,雄心勃勃的罗马瓦勒良皇帝,率领7万大军救援被萨珊皇帝沙普尔围困的埃德萨和卡莱,结果在埃德萨附近全军覆没。萨珊大军随后分兵数路再次横扫罗马东方各省,安条克、凯撒利亚、伊康、阿达纳等名城大邑纷纷陷落,占领区内所有能带走的人口和财物全部被带走,带不走的一律屠杀和焚毁。沙普尔的做法与行军路线与256年的远征,几乎没有区别。对于萨珊行军路线侧翼的帕尔米拉,仍然是不理不睬,可萨珊皇帝沙普尔忘了,这时的帕尔米拉和4年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当年的帕尔米拉人畏惧萨珊的兵锋,深沟高垒闭门不出当缩头乌龟,这一次帕尔米拉人已经绝非当年的吴下阿蒙,俨然成了一条饥饿的鳄鱼,随时准备咬萨珊人一口。
===== 260~267帕尔米拉、罗马、萨珊三方形势图。红色为萨珊禁卫军行军路线,在渡过幼发拉底河时,遭到绿色行军路线的帕尔米拉军突袭。黄线为帕尔米拉军攻克叛军老巢埃美萨路线;粉红色为马克林父子的叛军远征罗马行军路线,他们在色雷斯被官军击破并剿灭。青色为帕尔米拉军接管卡莱、埃德萨,攻占尼西比斯路线。帕军可能曾经兵临泰西封,图中没画,因为我不大相信=====
260年夏季,一支护送着王中王的娇妃美妾和御用珍玩的萨珊军队,在撤回泰西封的路上,准备渡过幼发拉底河,正当军官和士兵们忙于寻找船只、架设浮桥时,由奥登纳图斯亲自带队的帕尔米拉骑兵突然出现在沙尘之中,饶是这支部队是萨珊帝国最精锐的禁卫军,在毫无防范下也抵挡不住这雷霆一击。忠勇的萨珊禁卫军要么血染黄沙,要么蹈水而死,全军覆没,王中王的美人宝货尽为奥登纳图斯所有。
这场战斗的规模不大,袭击的也是凯旋途中毫无防范的萨珊骄兵,军事价值十分有限。但政治价值无法估量,此前的数年,萨珊大军所向无敌,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早已形成了【萨珊军队不可战胜】的神话,奥登纳图斯的小胜,无疑打破了这一神话。虽然奥登纳图斯的胜利为他自己和帕尔米拉王国赢得了巨大声望,但相比于罗马帝国的整体乱像,还是显得过于渺小。
这里笔者需要补叙一下埃德萨战役前的罗马危局。瓦勒良是在253年即位的,随后他按照帝国传统,册立儿子伽利埃努斯(Gallienus)为帝。爷俩分别坐镇帝国东西方,东部由父亲瓦勒良治理,主要敌人是萨珊帝国;西部由儿子伽利埃努斯坐镇,主要敌人是形形色色的日耳曼人。
===== 260年左右的罗马帝国。下方蓝色为罗马帝国,左侧粉红色为高卢帝国,高卢帝国右侧依次为法兰克人,即法国人的祖先;阿勒曼尼人,法语中德国就是阿勒曼尼;汪达尔人,后来一气迁徙到北非迦太基;哥特人,后来他们在意大利、西班牙各建立了一个王国=====
如果说瓦勒良的东方战线,其敌人就是萨珊帝国而脉络清晰的话,帝国西部就是一摊乱麻。从254年到259年,伽利埃努斯与日耳曼人的战事就没消停过。不仅如此伽利埃努斯手下的将领们也心怀异志,259年,伽利埃努斯手下大将坡斯图穆斯(Marcus Cassianius Latinius Postumus)起兵叛乱,攻杀坐镇莱茵河前线的伽利埃努斯之子萨洛尼乌斯(Saloninus),随后称帝并割据今天的法国、英格兰、西班牙、德国西部,以科隆(Cologne,德国科隆)为首都,在罗马帝国西北部建立【高卢帝国】(Gallic Empire)。就这样,伽利埃努斯不仅要面对日耳曼人的入侵,还要忙于对付坡斯图穆斯,简直是焦头烂额,忙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瓦勒良兵败被俘后,东方乱成一锅粥,在西部奔忙的伽利埃努斯依然无暇东顾,对被俘还据说当了沙普尔上马石的老父皇瓦勒良不闻不问。这样在罗马的东方各省,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权力真空。显然这种状况注定是不能持久的,就在260年埃德萨战役之后不久,两位野心家就粉墨登场了。
这俩人,一位是瓦勒良的后勤财务官老马克林(Fulvius Macrianus, Macrianus Major),他留在后方没参加埃德萨战役,战后皇帝和大军被俘,皇帝和显贵们的金银宝货、大军的军饷物资都成了老马克林的私产;另一位是瓦勒良的禁卫军长官巴力斯塔(Balista, 也拼为Callistus),他没有参与埃德萨战役或者侥幸逃离战场,随着众多资深将领在埃德萨被俘,他在战后成了东方最重要的武将。这俩人有一个有钱一个能打,确实是个强强组合。老马克林是个瘸子,身体残疾、没有人君之象,自然无法君临天下,于是在他的金钱诱惑下,罗马东方的军民,选举了老马克林的两个儿子—小马克林(Macrianus Minor)、奎图斯(Titus Fulvius Iunius Quietus)为皇帝。毫无疑问,这个政权的实权,操控在老马克林与巴力斯塔手中,其都城不在已经残破不堪的亚洲之都安条克,而是未被萨珊军队蹂躏的叙利亚南部城市、太阳神埃拉伽巴尔的老巢—埃美萨(Emesa,叙利亚的霍姆斯Homs)。
=====奎图斯的银币=====
老马克林和巴力斯塔野心很大,不满足于在东方作土皇帝,而是要上洛问鼎。261年,老马克林和儿子小马克林率兵西进,企图占领罗马做整个帝国的合法皇帝;巴力斯塔和奎图斯留守老窝埃美萨做后援。马克林父子的大军顺利度过博斯普鲁斯海峡,在色雷斯(Thrace,土耳其的欧洲部分)被伽利埃努斯的大将奥利奥卢斯(Aureolus)击溃,马克林父子双双战死。
=====小马克林的银币=====
消息传到亚洲,一直在伽利埃努斯与马克林父子之间观望的奥登纳图斯,认定老马家败局已定,现在是向朝廷表现忠心的最好机会,于是他宣布埃美萨的奎图斯政权是伪政权,并出兵埃美萨讨伪皇帝奎图斯。眼见帕尔米拉兵临城下,巴力斯塔急忙杀死奎图斯,将其尸体扔出城墙请降。就这样,奥登纳图斯兵不血刃的剿灭马克林的伪政权,维护了帝国的【统一】。当然了,马克林父子留在埃美萨城内的金银财宝,通通成了奥登纳图斯的私产,马克林的地盘、罗马帝国的东方驻军也【暂时】由奥登纳图斯托管。
如果说奥登纳图斯在幼发拉底河畔击溃一支萨珊军队,只是象征性的挽回罗马帝国的一点颜面的话,剿灭马克林父子的伪政权,使他获得罗马帝国全国性的崇高声望。收容或接收了包括第三帕提亚军团在内的马克林的溃军、罗马东方驻军,接管了马克林留下的大笔辎重和财宝后,奥登纳图斯的兵力、财力暴涨。于是他与王后芝诺比亚趁热打铁,调头向东越过幼发拉底河,半劝说半强制的接管了帝国东部两大要塞埃德萨、卡莱,接着继续东进攻攻占了萨珊手中的著名要塞尼西比斯(Nisibis),据说还率军深入两河流域,兵锋直逼泰西封,声言要解救战俘皇帝瓦勒良。一时间帕尔米拉的声威大震,令萨珊、罗马双方侧目。
264年,为了取悦皇帝,奥登纳图斯把手中的部分财宝和战俘送到罗马,伽利埃努斯则毫无愧色的用这些财物和战俘,在罗马为自己举行了凯旋式。既然奥登纳图斯如此忠心耿耿、文武双全,还这么会来事,懂得尊重、孝敬领导,伽利埃努斯当然不能亏待下属,他也很慷慨授予奥登纳图斯【东道大行台尚书令】(commander-in-chief(Strategos) of the East)、皇帝 (即奥古斯都,Augustus)等头衔,对他的长子希律,也册封为【天下都招讨】(emperor,这词不是罗马皇帝的正式名称,相当于兵马大元帅)。至此,奥登纳图斯在东方的统治,得到了帝国官方的认可,他的帕尔米拉王国,从此应该改称【帕尔米拉帝国】了,鉴于沙漠中的帕尔米拉距离沿海的经济发达地区太远,奥登纳图斯将首都迁到了埃美萨。颇有些得意忘形的奥登纳图斯,仿效罗马帝国父子双帝制度,给长子希律(Herod, Hairan)加上了波斯君主专用的【王中王】头衔,算是一种东西方制度和文化的结合。
=====罗马皇帝伽利埃努斯=====
对于奥登纳图斯与芝诺比亚,罗马史家一贯不吝惜赞誉之词,《奥古斯塔史》对他们有如下描写:
毫无疑问,他与他的妻子芝诺比亚,不仅将帝国的东方恢复到了往昔状态,还征服了世界的每个角落。
For of a surety he, with his wife Zenobia, would have restored not only the East, which he had already brought back to its ancient condition, but also all parts of the whole world everywhere,
正如绝大多数作家指出的那样,除却在战争中卓越表现,他在狩猎中表现出的英勇与冷酷更加令人印象深刻。从早年开始,他就在狩猎中承担了一个男人的责任,深入森林和山峦之中,忍受着酷热、豪雨和各种艰辛。他挥汗如雨,英勇猎杀森林中的狮子、花豹与巨熊,正是这些艰辛与困难让狩猎的成功更加令人陶醉。
Since he was fierce in warfare and, as most writers relate, ever famous for his memorable hunts; for from his earliest years he expended his sweat, as is the duty of a man, in taking lions and panthers and bears and other beasts of the forest, and always lived in the woods and the mountains, enduring heat and rain and all other hardships which pleasures of hunting entail.
经过狩猎磨砺的他,能忍受烈日和沙尘的煎熬,与波斯人激烈鏖战;虽然有些难以令人接受,仍许多人仍然认为,他的妻子芝诺比亚比他的丈夫更加勇敢无畏,是东方最高贵的女性。Cornelius Capitolinus甚至认为,芝诺比亚是世上最美丽的女人。
Hardened by these, he was able to bear the sun and the dust in the wars with the Persians; and his wife, too, was inured to hardship and in the opinon of many was held to be more brave than her husband, being, indeed, the noblest of all the women of the East, and, as Cornelius Capitolinus declares, the most beautiful.
===== 斯基泰弓骑。斯基泰人是希腊、罗马、东罗马人对南俄草原到中亚平原上游牧民族的统称 =====
267年,事业如日中天的奥登纳图斯,接到了斯基泰人(Scythians,也译作“西徐亚人”,南俄草原上的游牧民的统称,此时也涵盖了东哥特人)从海路入侵卡帕多西亚的消息。对于这位东方皇帝来说,这既是向帝国表现忠心和能力的舞台,更是趁机吞并安纳托利亚的天赐良机。就在奥登纳图斯整装出发前,一位贵族的生日宴会上,他与长子希律,被他的堂弟麦尼奥( Maeonius)刺杀,而刺客麦尼奥则迅速被卫兵们杀死。
对于麦尼奥刺杀堂兄的动机,《奥古斯塔史》(Historia Augusta)记载道,麦尼奥曾经期待自己能继承帕尔米拉的王位,希律的诞生和茁壮成长,让他失去了即位的可能,所以他对奥登纳图斯和希律充满了怨恨。另一方面,皇后芝诺比亚刚刚在1年前生下了自己的儿子【巴巴拉图斯】(Vaballathus),这样非其亲生的皇长子希律就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于是芝诺比亚怂恿麦尼奥刺杀了奥登纳图斯和希律。
爱德华-吉本(Edward Gibbon)的《罗马帝国衰亡史》(The History of the Decline and Fall of the Roman Empire)对此则是另一番记载:麦尼奥是奥登纳图斯的侄子而不是堂弟。奥登纳图斯最喜爱的娱乐是狩猎,而狩猎活动恰好是他的死因,或是他致死的条件。他的侄子麦尼奥公然在他之前投掷标枪;而尽管对他这种错误行为提出指责,麦尼奥却再次坚持不改。作为一国君主,也作为一项运动的参加者,奥登纳图斯被激怒了,他派人牵走了他的马匹(这在帕尔米拉人中被视为一种侮辱),并将这个冒失的青年关了一段时间禁闭。这一冒犯行为很快便被奥登纳图斯遗忘,但那次惩罚却结下了冤仇;麦尼奥邀了几个大胆的同伙,在一次盛大的宴会上把奥登纳图斯和希律杀害了。
无论哪一种说法是真相,其结果是确信无疑的,年方一岁的皇次子【巴巴拉图斯】(Vaballathus)即位为帕尔米拉皇帝,他的27岁母亲芝诺比亚临朝称制,代行儿子的皇权,成了事实上的东方女皇。
那可以算东罗马帝国的皇帝吗?罗马皇帝怎么可以再封皇帝呢?
其实我知道《七美图》、《霍斯洛夫和希琳》这几本书,是从一本老早的书《外国文学名著题解》上看到的,那里头是按国家(现代意义上的国家)排作家的,这样内扎米就成了阿塞拜疆诗人(其实他是波斯语文学的代表),他第一个开始写“五卷诗”——“海米塞”(Hamsa),分别是第1卷《秘密宝库》第2卷《霍斯鲁和西琳》
第3卷《莱伊拉和马季农》第4卷《七美人》第5卷《亚历山大之书》或者译成《伊斯坎德尔行记》。那时候阿塞拜疆还属苏联呢,接着往下看到有个乌兹别克作家纳瓦依,他也写了一套“五卷诗”《正直人的惊愕》,《帕尔哈德与西琳》,《莱丽与麦吉侬》,《七星国》,《伊斯坎德尔城堡》(其实这个纳瓦依他是维吾尔人,生活在今天阿富汗的赫拉特,用突厥语写作,很难说他算什么国家的作家,就像我们不能说康德是俄罗斯哲学家,李白是哈萨克诗人一样,但是今天新疆的维族人很认他,译了他不少书,可惜都是维文的)。当时一看,这个纳瓦依抄袭的也太厉害了,他这五卷中间有四卷内容和内扎米差不多吗。(他是用突厥语写的,可以算翻译)。后来才知道波斯文学里就有这么一种写法,印度波斯语文学诗人阿密尔霍斯陆(1253~1325)也仿效内扎米的《五卷诗》的诗体格式创作了一部《五诗集》,包括《圣光普照》、《西琳与霍斯陆》、《莱伊丽和马季农》、《伊斯坎德尔宝鉴》、《八仙园》。另一个波斯大诗人贾米写的《七宝座》也是类似的内容。
内扎米那套书中的《莱伊拉和马季农》是有译本的,译作《蕾莉和马杰农》,我看过一点,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莱伊拉”,中东人的爱情故事我是欣赏不了。其他几本就找不到了,连英文版的也找不到。中译的《列王纪选》只讲英雄传说,历史部分一点也没选。就像老兄说的一样,关于萨珊朝历史的中文资料少的可怜。
顺便多说一句,摩尼是个大画家,有人说他是波斯细密画的先祖,而细密画最主要的用途,就是给上面提到的那些长诗作插图。这也是摩尼留下来的最主要文化产品了。
我连民科也算不上,长期在西西河潜水,难得有机会参与讨论。我英文不好,手中的资料主要就是国内出的《祆教史》、林悟殊的《摩尼教及其东渐》、《波斯拜火教和古代中国》还有李铁匠的《古代伊朗的历史和文化》(这本倒是简单介绍了一下萨珊朝的政治历史)。
另外,你提到摩尼在沙普尔朝中担任谋主,类似于刘秉忠、姚广孝这样的角色,那罗马帝国也太大意了,竟然允许萨珊的“国师”派人到自己国家里大肆传教(摩尼生前就派弟子阿驮等到埃及去传教),我觉得他和沙普尔的关系应该更像唐太宗礼敬玄奘(也许更密切些)。另外,摩尼教义悲观厌世,高等信徒独身吃素,很难想象这些观点是一个大帝王参与提出的,除非——个人恶毒的八卦一下——太宗专门提出这样的教义去麻痹和瓦解罗马人民,好让自己的扩张更加顺利。
戴克里先搞四帝共治的时候就这样干过。当然这是之后的事情,之前有没有过了解不深不太清楚。不过反正东方已经糜烂不堪了,与其权利真空再冒出一堆皇帝来,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承认了奥登纳图斯的力量。
是对既定事实的承认罢了,当时罗马帝国内政外交一团糟,和蛮族打的焦头烂额,之前甚至都给蛮族岁币保平安,何况奥登名义上还承认罗马的宗主,至少有这个政权可以缓解东部崛起的萨珊威胁,罗马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