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帝国拍卖行 --- 罗马帝国的守护者与掘墓人 -- 打铁的

不能说此时的罗马帝国已经抛弃了Julianus, 因为大家从一开始就没拿他当回事。无论从他获得帝位的这场交易的合法性（legitimacy）来看，还是其个人声望都没能让罗马人认可他。现在，在塞维鲁的领导下，多瑙河畔的虎狼之师已兵临罗马城下。

此时的Julianus 唯一能指望为他做最后一搏的力量便是禁卫军了。禁卫军还没有遗弃Julianus ，他们在城外布置了防线，城内也部署了巷战的兵力，就连皇宫周边都做了抵抗的准备。不过，如果你认为这些表现是出于禁卫军对帝国名义上元首的忠诚或者什么原则的话就大错特错了。如果我们穷究这些行为背后的原因的话，那就是作为帝国名义上的绝对精锐的一点点面子吧（可不是荣誉），还有就是出于拍卖主对于客户的售后服务的心态吧。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此时西方世界的第一大都会真是能够销骨蚀魂。禁卫军的收入是所有士兵中最高的，加上之前拍卖帝国所得的“非法”收入，十几年前还在奥列留斯的带领下和日耳曼人厮杀的禁卫军士兵们现在每天的“任务”就是看戏和泡澡。罗马的剧院和澡堂文化都学自希腊。如果亲见希腊式的半椭圆剧场（amphitheatre）和温泉澡堂的话，我们要感叹人类的伟大了。忘了在哪里读到过，晚清民初京城的车夫们上午挣一块银元下午就去看戏，晚上泡澡。这两种娱乐方式确实是不分东西，自古皆然啊。

如同中国的洗浴文化一样，古罗马的温泉浴场中也充斥着色情服务。现在可以想见Julianus 身边的禁卫军是什么样的战斗力了。更何况，禁卫军也没真想保卫这位不堪的皇帝，只是如同今天的大多数售后服务一样，拖一拖，装装样子。塞维鲁的使者们很快与禁卫军便达成协议：

甲方：禁卫军：放弃保卫Julianus，交出杀害佩蒂纳克斯的凶手们。

乙方：塞维鲁：将不会考虑将禁卫军作为整体惩罚。

禁卫军对此作出迅速反应，杀害佩蒂纳克斯的行凶者们被抓获，告知元老院不再担任皇帝Julianus 的保卫工作。元老院全体通过决议，承认塞维鲁为合法皇帝，同时为Julianus的脑袋搬了个家。

当履行完己方条款后，禁卫军按照塞维鲁的命令，盛装列队出城迎接新皇。当然他们都是徒手的，武器都留在了禁卫军营。当他们作为仪仗队列队完成之后，塞维鲁的多瑙河军团一方面将他们团团围住，另一方面控制了禁卫军营地。在确认控制了禁卫军后，塞维鲁狠狠地训斥了他们，随后解散了禁卫军，并将他们驱逐出罗马城。

塞维鲁可能没有想到，这些失业了的莽夫，除了打架斗殴、寻衅滋事（此时他们已经没有了打仗的能力），还真是不会其他的。好像美国很多退伍军人，或许部分出于对战场的依恋，重操起他们最擅长的行当去黑水这样的“安保公司”当雇佣军。这些失业了的前禁卫军在塞维鲁执政后游荡在意大利南北，当起了流贼，着实让以刚毅果决著称的塞维鲁又头疼了一把。

不过，这次禁卫军的解散是历史性的，这支由奥古斯都·屋大维建立的，有着超过两百年军史的曾经帝国之最劲旅消失了。但历史还不能让“罗马禁卫军”就这样悄然地退出舞台。塞维鲁解散了一只禁卫军，却又重建了一支禁卫军，一支比起他的前任来更加勇武，更加野蛮的军团诞生了。

黑将、白将与塞维鲁三人都具有罗马贵族血统，但注意是有贵族血统不是贵族阶级。只有塞维鲁家还稍算“显赫”。黑将的仕途就完全是靠个人努力了。当然，他们的成功还得部分归功于运气。此话怎讲呢？奥列留斯这位充满了哲学气质的皇帝恐怕是罗马皇帝中最不愿轻启兵戈的了，可却碰上了两场大战。一方面，如清末太平天国起义导致湘军集团崛起，以至在后来的北洋军阀中延续，从而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中国政治版图，军旅一直是中产阶级乃至寒门子弟向上爬的一条不二阶梯。况且，很多原有贵族要么在战争中遭屠戮，要么因无能而被淘汰。另一方面，在两河流域的战争带回的大瘟疫也给帝国中枢清洗了一遍，为寒士扫清了一些障碍。

当然，本来即使这样，三将他们也不敢有什么紫袍加身的奢望（古罗马紫色象征皇权，好比黄袍加身）。三将还只算是奥列留斯朝的外围核心重臣。我们再细数一下那些核心重臣们。

1. 副皇帝Lucius Verus早逝。

2. 超级血统集合 Avidius Cassius 被谣言和蛊惑所害，自我毁灭。

3. 前任驸马，忠诚勇武的 Tiberius Pompeianus 因为之前提到的刺杀行动退隐。

4. 希腊地区总督，曾同年担任执政官的马克西姆斯和康堤雅努斯两兄弟，同时被康茂德处死。

5. 佩蒂纳克斯，不用多说了。

需要注意的是，三将中白将和塞维鲁都出生在北非。这显示了帝国的核心罗马 --- 意大利不再盛产人才。过去大多数元老和皇帝都至少是出生在意大利。

在五帝之年193年，白将驻防不列颠，距离罗马最远，在康茂德乱世也凭借着这样的地理位置独善其身。黑将驻防叙利亚，控制了东部行省。塞维鲁驻防多瑙河流域的潘诺尼亚行省。

三人都具备极强的治理能力和军事能力，手中都有强大的军事力量。借用吉本的一句话“美德，或者表现出的美德”帮他们赢得了各自驻地人民的爱戴。特别是黑将，据说当Julianus 拍得帝位时，罗马市民却高呼着黑将的名字。Julianus也将黑将认为是自己最大的威胁而派人远去东方刺杀黑将。

白将的优势是高贵的血统，黑将是东方各族的拥戴。而塞维鲁的优势却是决定性的。

1. 不会贴图，但是如果大家看看多瑙河的位置就知道了，塞维鲁离罗马最近！奥古斯都曾说过，十天之内潘诺尼亚的军队便可以杀到罗马城下。罗马人一直致力于军事高速路（罗马大道）的建设，此时的罗马帝国的土地上已经覆盖了质量极高的交通网所覆盖。

2. 其他两位的势力范围已经承平日久，可多瑙河地区却刚经历了十余年的对凶猛的日耳曼人的战争。

3. 多瑙河地区刚刚并入罗马帝国，其民风仍然极度彪悍，是劲卒的天然产地。

4. 最重要的是塞维鲁的政治敏感度和手腕。

当三将被当地军团和民众拥戴为皇帝而成为三帝的时候，只有塞维鲁帝迅速做出反应，马不停蹄开始向罗马进发。

就好象三国时期，曹操奉天子以令不臣的策略一样，夺取罗马是争取整个帝国人心和继承合法性的重要手段。只不过中国的王朝继承合法性系于皇族血脉，而罗马，作为城邦崛起的国家，夺得罗马本身便是号令天下的第一要务。

作为后人来看，白帝与黑帝此时应当联合起来，共同先击败塞维鲁帝再一绝雌雄，或者也可以搞个二帝并治。似乎白帝与黑帝的野心都不如塞维鲁，还不至于对对方赶尽杀绝。

反观塞维鲁帝，敏锐地观察到了白帝的军事实力相较弱一些，且野心不强。白帝在不列颠拥有3个军团，在他曾经就任的今法国德国地区也有可能加入他阵营的部队。可以不列颠和欧洲大陆隔着英吉利海峡，信息交通不便，不能灵活调动。塞维鲁提出与白帝共治，让白帝做副皇帝（Caesar），没有看出塞维鲁野心的白帝居然同意了这一提议。而此时黑帝还在亚洲过家家呢。

塞维鲁一路急行军飞奔向罗马，一路就没有受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大家都没有把二货Julianus当回事。当到达罗马城外约100公里的地方时，塞维鲁停下了脚步，派信使去找帝国拍卖行，几十天前刚刚完成可能是人类有时以来最高价值交易的罗马禁卫军团。

下面介绍一下即将登上历史舞台的三位仁兄。楼下的三力思兄说香港漫画中将三人翻译为黑将、白将和断将，三力思兄又建议直接叫他们黑帝、白帝和断帝好了，毕竟他们都称帝了。这个称呼还是很贴切的。

白帝Clodius Albinus, 出生时因为肤色极白，被他老子取名为"白" — Albinus 拉丁语中白色的意思。

Pescennius Niger, 三力思兄所说的黑帝。大家知道"黑鬼"这个对黑人的蔑称是 nigger, 看着很相似啊。因为拉丁语中的黑色就是 niger。

塞维鲁 — Septimius Severus 被称为断帝可能是形容他果决刚毅的性格。

接下来我们将称呼 Clodius Albinus 白将或者白帝, Pescennius Niger 黑将或者黑帝。而断帝塞维鲁我们还是称呼他的本名，毕竟还要与他创立的塞维鲁王朝所呼应。

出生于北非行省 －今突尼斯，拥有罗马贵族支系血统的白帝幼时便展现了对军旅生涯的热爱和相应的军事天分。

·······

当腓力二世（Philip II）看到自己12岁的儿子只是轻声细语地与一匹烈马说了几句话便将其驯服之后，半开玩笑地对自己的儿子感慨道："去找一个与你相称的王国吧，我的孩子，马其顿对你来说太小了。" 他的儿子便是日后的亚历山大大帝，而那天被他驯服的那匹骏马成为了他的坐骑，并取名布西法拉斯（Bucephalus）。

公元前481年，春秋绝笔，453年赵魏韩三家分晋，403年三晋封侯，356年商鞅变法，353年孙膑围魏救赵破庞涓。前336年，希腊诸国看到能征善战的马其顿国王腓力二世被刺身死，认为自己可以从马其顿的强权中独立出来，而纷纷叛乱。但是继承者却是年仅20岁的亚历山大。从这一年起，英勇无畏的亚历山大骑在同样英勇无畏的布法拉西斯的背上稳定了国内政局，北伐巴尔干山区，平定希腊境内。前334年，当5万马其顿军队跨过达达尼尔海峡的时候，可能只有极度高傲自恋亚历山大才能相信他们将创造何等的功业。

历经短短十年的征战，亚历山大的伙伴骑兵（Hetairoi）饮马喜马拉雅山脚下西印度的比斯河畔（Beas River）。比斯河便是亚历山大东征的边界，已经与西藏接壤，是古典西方文明中世界的尽头。此后无数的英雄的梦想便是能够征战印度。与含蓄温和的中国文明不同的是，在人道主义尚未登堂入室的古典西方世界，征服就是最大的功业，没有任何争议。亚历山大自然是所有怀揣勇武情怀男人的最高典范，恺撒在遇刺之前最后计划的远征便剑指今土耳其以东伊朗一带的安息帝国。安息帝国东临印度，谁有能知道在恺撒远征安息的计划背后是否又有些更宏大的目标呢？罗马武帝图拉真攻破安息后为自己的高龄而叹息，他无法再向前进发了，只能自我安慰式地号称接近印度边境。

或许是众神的眷顾吧，亚历山大的生命好似流星，闪亮地划过夜空，却又在辉煌中消逝，留给世间凡俗的人无限的遐想与赞叹。公元800年登基的查理大帝的生与死奠定了今天西欧的版图。而亚历山大的武功奠基了从南欧到西亚的帝国版图，他的早逝也引发了一系列多米诺效应，此后数百年间，如繁星般众多的国家建立与消亡，都有着那位人类守护者的影子。

传说中，在亚历山大弥留之际，当被问到谁能继承帝业之时，他只回答了一句话："给最强者。" 亚历山大麾下诸位名将在其死后开始了长达数十年的继业者之战。塞琉古帝国和埃及托勒密王朝都是由继业者创立的。

亚历山大留下了一个些许与中国战国时期相似的泛希腊化世界。不同的继业者所创立的皇室间频繁通婚。虽然到了公元2世纪罗马五贤帝时期，罗马与安息已经瓜分了亚历山大遗留的所有遗产，继业者们所创立的林林总总的王朝业已成为历史，一些继业者的后代却还混的不错。Gaius Avidius Heliodorus 便是其中之一，作为塞琉古、托勒密等数个继业者王朝皇室的后裔，他凭借优秀的演说才能受哈德良赏识，当上了埃及行省总督，并娶了两位卡西亚（Cassia）为妻。两位卡西亚均是名门之后，第一位朱丽亚卡西亚亚力山卓阿（Julia Cassia Alexandra），大希律王（Herod the Great）之后。另一位卡西亚雷比达（Cassia Lepida），当年刺杀恺撒的主谋卡西乌斯家族的后代。卡西亚雷比达生了一个儿子，名叫阿维迪乌斯卡西乌斯（Avidius Cassius）。

有时会感到奇怪，古代的名人怎么经常都是有亲缘关系的？想想也便了然。古代权贵能让子女受到更好教育，得到更好的发展平台。而且权贵间通婚也能强化势力范围，同时限制上流社会人口。门当户对也有其社会背景。就好像现在的上海市委书记，也是与许多近代名人有亲缘关系。况且，谁不愿给自己找个有名的祖先呢？可能很多名人之后也是冒名顶替，就当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阿维迪乌斯卡西乌斯在奥列留斯对安息帝国的讨伐中担任罗马第三军团——高卢军团的军团长。高卢军团是恺撒在高卢征召的军团，后来在幼发拉底河沿线驻防。阿维迪乌斯卡西乌斯治军极为严厉，作为副皇帝Lucius Verus 的主要副手，卡西乌斯攻陷了安息帝国双珠，底格里斯河（Tigris）两岸的塞琉西亚（Seleucia）和泰西封（Ctesiphon）。

之后的几年中，卡西乌斯在帝国东部（小亚细亚-土耳其到两河流域）几乎是一手遮天，统领东部全部军团，并受到了当地各族人民的拥戴，算是东部二皇帝了。

175年，帝国东线 -- 两河流域已经平静了近十年，此时东北线 --- 多瑙河一带却战事糜烂，体弱多病的皇帝奥列留斯还在前线督战。此时，可能因为皇帝又一次陷入重病，当信息传到东方时，已经变成了奥列留斯已经去了哈迪斯（地府）的谣言。

可能是东方人民的拥护与军团的效忠，让卡西乌斯无法正确地认识形式；或许是皇后Faustina出于对自己女婿 -- 帝国驸马庞贝尼乌斯对康茂德即位以及对自身权利威胁的担忧，鼓惑了卡西乌斯抢先一步称帝。历史真相已经湮没，但卡西乌斯已经踏上不归路。未来的罗马帝国又少了一位能够约束暴君康茂德的人。

当时驻防小亚细亚北部的白将Albinus在此次僭越行动中保持了对奥列留斯的忠诚，由于他的站队表现，影响了许多其他的将领，卡西乌斯很快就绝望了。由于这次事件，白将更加得到了奥列留斯的青睐。

• 11. 从将军卫队到禁卫大营 （二）

说完了康茂德，我们在回到佩蒂纳克斯，他生于意大利，早年是语言老师，之后从军。是奥列留斯到康茂德两朝重臣。

在奥列留斯一朝，佩蒂纳克斯先从步兵队（Cohort）军官干起。除军团第一大队（鹰旗大队）外，一个步兵队有480人。在奥列留斯对安息帝国（帕提亚）的讨伐战打响后，远赴小亚细亚参战，在这场战争中颇立功勋。之后升任罗马第六军团 --- 胜利军团军事参议官驻防不列颠行省。

罗马一个军团5000人，但是重要程度相当于现代的一个军或师。军事参议官（Military Tribune）大约相当于军政委。

随后升任达西亚行省（意大利亚德里亚海东部，多瑙河西南地区）总督（Procurator）,全权掌握多瑙河边境军事力量。但在宫廷斗争中被牵连遭罢黜。但很快，公元166年，多瑙河流域对日耳曼部族的战争爆发，主帅克劳狄乌斯·庞贝尼乌斯召回老将佩蒂纳克斯参战。在之后的十余年间，佩蒂纳克斯又先后被委任在五个主要的边境重镇行省作为总督。

康茂德一朝，佩蒂纳克斯很快被二次罢黜，但很快又被召回镇压由于康茂德宠臣倒行逆施引发的不列颠军团兵变。在他荣任罗马城市政务官之前担任了一年的北非行省总督。

可以说，佩蒂纳克斯一生政治军事经验极其丰富，总是在帝国最危急的时刻被起用，可算是奥列留斯和康茂德两朝的救火队长。在康茂德被刺杀时，他和前任驸马克劳狄乌斯·庞贝尼乌斯已经是硕果仅存的奥列留斯朝宿老。

公元193年1月1日，佩蒂纳克斯挑起了最后一次挽狂澜的重任 --- 登基为皇帝。不知为何，佩蒂纳克斯的新政虽然令人敬佩，也得到人民的拥护，却缺失了政治斗争应有的厚黑和算计，这些本应是他在多年军政生涯中获得的丰富经验。

无法探求这位三个月皇帝的内心世界。我们只知道，在他死后，在迪丢斯·朱利安纳斯成功竞标皇位的同时，罗马帝国的三名主力边防野战集团军（自己给他们编的称谓）将领心中的希望之火燃起了，他们手下的军团们心中充满了愤怒，因为他们都曾在佩蒂纳克斯的领导下战斗过，与他一起流过血和汗。

康茂德在位期间发生过一次对他的刺杀行动，历史学家认为此事件对他的个性发生了重要的影响。

康茂德成为首席皇帝时是20岁，两年后，公元182年的一天晚上，康茂德刚从剧场往回走，走到椭圆剧场门口的石柱廊时，一名事先藏身于此的刺客突然拔剑冲出。好像所有电影描述的反派那样，在干坏事之前，总要废话一堆。他向康茂德大喊道“元老院赐汝死于此剑下。Hunc tibi pugionem senatus mittit. --- Historiae Augustae”. 废话喊完了，刺客也就被卫兵抓住了。之后，还没怎么拷打，这位“荆轲”就招了，幕后黑手是谁？居然是康茂德的亲姐姐鲁琪拉（Lucilla,角斗士里由 Connie Nielsen 扮演）。

Lucilla 结过两次婚，他的第一任丈夫Lucius Verus 此时已经身故。Lucius Verus 生前是奥列留斯在位时的罗马帝国副皇帝（关于罗马帝国副皇帝可以专开一篇）。Lucius Verus 出身高贵，生父 Lucius Aelius 是资深元老，五贤帝的第三位，哈德良（Hadrian）的养子兼继承人。Aelius 品位奢华，对生活方式很有研究，不过健康成问题。公元138年1月1日（罗马人死还总是挑日子）暴卒，哈德良这时才认安敦宁·毕尤（Antoninus Pius）作为养子兼继承人，条件是毕尤收养哈德良的侄孙奥列留斯和养孙Lucius Verus.

五贤帝的第四位安敦宁·毕尤死后，元老院本想推举奥列留斯一人，因为毕尤更偏爱奥列留斯，且此时奥列留斯的政治地位更高。但是奥列留斯拒绝单独继承王位，坚持与Lucius Verus 共治天下。于是两人同时即位，比较一下两人即位后的名字与称谓,两人都加了凯撒和奥古斯都的圣名，又都有Imperator （大统帅）衔：

Imperator Caesar Marcus Aurelius Antoninus Augustus

Imperator Caesar Lucius Aurelius Verus Augustus

这是罗马首次形式上的二帝并治，虽然实际上奥列留斯权利更大，Verus 更像是老十三对雍正那样。关于罗马皇帝怎能卧榻之侧，容他人酣睡可以另起一篇来写。不过觉得这个问题比较深刻，本人的水平还是算了吧。不过之前的罗马皇帝也有传位与二子共治的想法。Lucius Verus 比奥列留斯早死十年，身故时39岁，可见他家的健康一直成问题。

奥列留斯把女儿Lucilla 就嫁给了自己的副手兼兄弟 Lucius Verus。由于Lucius Verus 本人是名义上的皇帝，被授予了Augusta --- 女皇的称号。奥列留斯在位期间战争频发，先是与曾经击败了克拉苏的帕提亚帝国交战，接着在多瑙河畔迎击日耳曼部落。与帕提亚的战争虽然胜利，却带来了意外，就是瘟疫，一场大幅降低了罗马人口的瘟疫。

奥列留斯和Lucius Verus 共治期间经常在外打仗，所以Lucilla 就代丈夫干了很多副皇帝的工作。对她来说很痛苦的是，丈夫死的早，自己也因此失去了女皇的身份。不过很快，父亲奥列留斯又为Lucilla 找了一位好丈夫，Tiberius Claudius Pompeianus （提比略·克劳狄乌斯·庞贝尼乌斯）。这位丈夫出身平凡，但是比较有能力，曾在帕提亚和多瑙河畔效力于 Lucius Verus 帐下，积军功而成将帅，后又成为一名优秀的官僚，与中国不同的是，罗马没有以文治武的习惯，军人地位不低，也很欢迎在战场上证明自己对罗马的忠诚的人担任重要官职。中国好像只出过一个武状元当宰相的郭子仪。

由于杰出的军事能力和忠诚，Tiberius Pompeianus 深得奥列留斯的信任，在将女儿嫁给他的同时让他主导了多瑙河前线的保卫战。他召回了当时被放逐了的，同样参加了帕提亚战争的资深军人 Pertinax -- 佩蒂纳克斯，也就是后来故事的主角。奥列留斯曾多次想授予提比略·庞贝尼乌斯副皇帝和继承人的身份，但都被其坚决拒绝。康茂德即位后，他一直试图帮助其成为一位明君，比如他力劝康茂德完成对日耳曼部落的打击来加固多瑙河边境防线。但康茂德还是马上中止了这场进行了14年的战争，不过这也使罗马帝国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和平。这段和平是指没有外战，所以他们后来在佩蒂纳克斯死后才会有精力打内战争夺皇位。

不知是出于对女皇身份的渴望，还是对自己弟弟康茂德多变的性格的担心；无论是因为私欲还是对帝国命运的忧虑，促使他联合了几位元老谋划了此次失败的刺杀行动。此后的康茂德愈发亲佞远贤。作为阴谋主使Lucilla的丈夫，提比略·庞贝尼乌斯并没有参与共谋。所以得到了康茂德的宽恕，但也退出了罗马政治舞台，回到自家庄园中去颐养天年。

不是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