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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中国历史上,毛泽东不够伟大,只是很特殊(续) -- 醋留香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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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众望所归?

毛泽东开始“众望所归”那是在延安整风以后的事情,后来文革才登峰造极,是希特勒帮了他大忙,出手和斯大林过招,才让他金蝉脱壳排挤掉王明的。

关于实践的话题,我见过十一年前杜车别在天涯有个贴子,外链出处,《关于如何评价苏联和斯大林的问题》开头有一段话说得很清楚了,我在别处也引用过:

我们首先确立一个是非的标准,以作为我们考虑问题的立足点、出发点。在这里我们把是否有利于整个人类的存在发展作为标准。凡是有利于人类存在发展的就是好的、正确的;不利于人类存在发展的就是坏的、错的。  

  确立了这个标准以后,我们就可以考虑如下问题:我们是否应该对现行的资本主义制度感到满意,是否应该尝试探索一条新的道路,寻找一种更好的,更为合理的足以代替资本主义的制度。  

  为了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可以具体分析一下。如果资本主义就这样维持下去不外乎会出现两种情况:一种是资本主义由于其内在的缺陷、腐朽,最终使人类的生产力停滞甚至倒退;另一种情况是资本主义居然象那些庸人所盼望的那样,没有出现生产力根本性的停滞倒退局面。在前一种情况下资本主义显然是不利于人类的存在发展的,应该被淘汰;而在后一种情况下,资本主义同样应该被淘汰。我们只要考虑一下一条众人皆知的常识:一个人掌握的力量越大,那么这个人的素质也就必须越高,否则这力量就会反转过来毁灭他自身。这个常识不仅对于个人适用,而且对于整个人类来说,同样适用。前面已经证明了资本主义存在的前提、资本主义活力的源泉就是大多数人精神素质的停滞不前(也就是快乐系统的构成、思想的深刻程度、毅力水平始终处于低层次,而不向高层次发展)。如果生产力没有相应停滞,而是越来越巨大,那么这巨大的力量最终会反过来毁灭人类自身。

  所以无论在那一种情况下,我们都必须尝试探索用一种新的更合理的制度来代替资本主义,要么做到这一点,要么最终灭亡。  

  这个问题的回答紧接着就产生了下一个问题。如果我们有必要尝试探索建立一种新的更合理的制度,那么我们是认为这个过程中应该四平八稳、通妥圆满、一派光明、一片美好、一路顺风、皆大欢喜,如果遇到挫折痛苦丑恶肮脏失败就灰心丧气、背弃理想信念、对那些尝试者探索者大加指责、肆意攻击还自认高尚呢?还是认为这个过程中必然会充满痛苦、困难、挫折、丑恶、肮脏、失败、艰辛,所以充满勇气和信心的面对这一切,坚持自己的理想信念不动摇,并充分理解那些尝试者探索者?   

  显然,正确的回答是后者。其实空想之所以为空想,乌托邦之所以为乌托邦,并不在于它们所设定的目标有多完美、多纯洁、离现实有多遥远,而在于只看到目标的美好纯洁诱人,却没有看到为了达到这目标所需要付出的努力代价牺牲,所要经受的痛苦磨难失败和为了实现这目标所要走的这条道路的漫长曲折可怕。  

  当然随之而发生的问题是,既然认为尝试探索一条新的道路过程中总会有丑恶肮脏失败痛苦,那么我们难道就应该对一切打着尝试探索新道路新制度的旗号的人和事都持肯定和赞扬态度吗?如果不是,那么我们又应该以什么样的标准来区分这探索实践是有价值有成效,是值得赞扬的,还是无成效无价值,应该唾弃的?  

  对于这些问题,我想我们或者可以从自然科学中获得一些启示。在自然科学中要想发明一样东西,或验证一个理论,必然要经过许多次的实验,而且往往要经过无数次的失败,最后才有可能取得成功。但很显然,这并不意味着对失败的实验是可以一视同仁,都肯定或者都否定。同样是失败,彼此间的性质和后果是可以完全不一样的,有些失败能让人接近最后的成功,而有些失败则相反,让人离成功越来越远。比如说请一个对某方面的知识有深刻的理解和掌握,并且对工作极端认真负责的人来做一个实验,同请一个对某方面的知识一知半解、似懂非懂,并且对工作不认真的人来作一个实验,那后果是完全不同的。前者的结果既使失败了,也会让人获得许多有价值的信息;后者呢,不但会白白浪费许多实验材料,而且甚至会制造出假象,使人离真理更远。   

  自然科学是这样,社会科学当然也是这样。不过由于社会科学要比自然科学要复杂得多,我们也不可能给出一个简单的判别标准,所以对实际的问题还是要经过具体的分析,才能得出明确的结论的。就拿斯大林领导下的苏联和毛泽东治下的中国为例,经过具体分析,我们就可以知道,前者是应该被高度肯定和赞扬的,而后者则是应该被否定和批判的

这段开头前言的话说得很清楚了,这就是对毛泽东的“实践”在社会史上应该有的评价。

根本不存在什么“拼了老命要把老毛抹煞”,我前面举的凯末尔、希特勒的例子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只是给毛泽东卸卸装,把以前化的妆去掉而已。

希特勒使德国摆脱凡尔赛体系的作用没必要抹煞,但是纳粹思想必须铲除,对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也是一样。

“注定要失败的”这种扯淡还是少讲了,在斯大林的表述里,已经有些“历史决定论的贫困”的色彩了,到毛泽东身上,那就只能说是“历史宿命论的荒谬”了,把一切发生过的事情和认为要发生的事情都认为是什么“必然”,“注定”,这就是恶果流毒之一。

曼德尔的《社会主义的现实性》其中一节的小标题也是“社会主义的可能性”,不是什么“注定”、“必然”这类的扯淡。

“注定”、“必然”这样的用词,第一,在革命浪潮中,有煽动的成份。第二,这也和水平有关系,比如下棋,如果许银川坐在我对面和我下棋,他就是让两个马,也可以说我“注定”、“必然”失败,换一个人如果也这么说,那就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所以,说话要掂量清楚,一样的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性质是不一样的。

历史的演化方向总是多种可能的,没有什么“必然”、“注定”,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不一定会发生,没有发生的事情也有可能发生。

复制一段一年多前杜车别博客里的话吧,现了已经被吞了,绝版了,幸亏我引用转去过其他论坛,在别的论坛还有保留:

  必然性在煽动上当然有好处,但也会被反噬,一旦受挫折,更容易彻底失望。

  有两种态度,一种是说,这件事情必然成功,铁板钉铁钉就是要成功,所以大家一起去做,这种宣传手法,类似于传销或者气功大师的,只要加入一定能够赚钱,一定能够长寿。热情来得快,跌得也快。

  另一种态度是,这件事情是我们的理性认为正确的事情,我们之所以要做这件事情,是因为它符合我们内心的需要,内心的追求。我们努力的程度越大,这件事情成功的概率也就越大,成功的概率和努力程度还是有关联的。

  第二种态度,没有拍着胸脯打包票,但或许更有韧性,更坚定,可以让人真正不为外在的一时的失败挫折所动摇

这种思维本来在这个思想谱系里是一种基本知识,我在其他人那里也见过不少,比如曼德尔的《社会主义的现实性》外链出处

人类自我毁灭的倾向最明显的领域是为获得只有巨大毁灭性的核武器、生物武器和化学武器所展开的军备竞赛,以及生态平衡所面临的威胁。当然,我们在这里并不想列举无数科学的数据来说明当前的许多趋势和倾向如何可能导致地球人类生命的毁灭这一事实。在这些领域中,我们所面临的抉择不再是「社会主义还是野蛮状态」,而是「社会主义还是死亡」

从卢森堡时早期资本主义的“社会主义还是野蛮”到现在晚期资本主义的“社会主义还是死亡”,都是不只一种可能性选项的,他文中下面一章的小标题就是“社会主义的可能性”,也不是“必然性”。还有郑超麟回忆录里的一章见到过的一句话:外链出处

我并不专靠事实来辩护我的见解,因为事实可能是偶合的

还有我在陈独秀的文中见过的也有两例:外链出处《抗战一年》:

我们自己怎样呢?我们的政治、军事、工业、经济、文化,事事不如人,吃败战是当然的;所幸在这一年抗战中,我们的一切缺点都暴露出来了,只要不是痴子和骗子,都应该勇敢的承认,不应该自欺欺人。勇敢的承认缺点,认真的改去缺点,比轻浮的高喊“最后胜利必属于我们”要有益万倍。最后胜利并非必然的,要努力改去缺点,才能接近胜利之路;倘若轻浮的狂妄的高喊“最后胜利必属于我们”,把我们的眼睛蒙住了,看不见自己的缺点,此乃失败的道路。

还有一个贴子,同样话题,意思也差不多。

http://marxists.anu.edu.au/chinese/chenduxiu/mia-chinese-chen-193801.htm《准备战败后的对日抗战》
在芦沟桥事件发生之时,有一位朋友对我说:这回政府真要对日抗战了。我说:这是应该的。他说:开战后胜败如何呢?我说:军事上会一败涂地。他说:你既然明知会败,又何以主张抗战呢?我说:明知必败而战,才能够战胜,若认为必胜而战,结果只有战败。

哲学也好,其他的东西也好,都不是按什么传统、现代这样的时间、或者空间还有其他希奇古怪的标准划分的,都一样是按社会阶段划分的。

“大部分草根的意识形态”?我不排除真有一些人像轮子一样,一定要找个李洪志供起来成天念他的“经文”才能过日子,可是如果以为别人都是这样(无论是草根还是非草根),这未免也太狗眼看人低了。

外链出处这是杜车别的《乌有之乡的问题——对中国左派的建议》,我复制其中一段

就拿被乌有之乡时常拿来当成典范的南街村、华西村、大寨来说吧,在许多人心目中,这些地方既然是实行的集体经济,能够如此富裕自然就是社会主义经济优越性的表现,或毛泽东思想胜利的表现。

但其实不过是一厢情愿的说法。

先不说其本身是在私有制和市场经济的大环境下发展经济,就拿这些地方的内部来说。

其基础仍旧是建立在靠一边倒的思想灌输,有威信的强势带头人的领导,以及为富裕而富裕的追求。当然在初期,这样是可以理解的,但要指望这些地方能成为可以持续的社会主义标本,那就是南辕北辙。耽于物质享受以及后继无人,几乎是必然的。

这些地方和一个资本主义企业之间,也不会有本质区别。

要想真正成为社会主义,满足于思想灌输是不行的,满足于强势带头人的领导是不行的,满足于为富裕而富裕是不行的,必须把解放个性,让人全面发展提上日程。

诸如华西村这些地方是有钱了,这些钱现在应该考虑不是建设面子工程,不是装门面,摆阔气,炫耀车子房子,而是如何促进当地人的自由发展上。

比如取消简单的思想灌输,而是建立长期的辩论组织,自由演讲会,大到国家大事,小到当地的事宜,只要不是短期内必须拍板的,都可以普通工人农民广发参与,充分辩论演讲的基础上进行决策讨论。至于各种抽象的文化、思想、政治观念,更可以长期设立群众自由辩论演讲的大会,甚至可以将之作为一种日常娱乐方式普及化。这种辩论也好,演讲也好,当然必须有一系列制度加以规范,即保证其普遍性,充分性,也保证其有序性,规范性。尤其要和正确对待不同意见的健康人格的培养锻炼,知识修养的学习增长结合起来,而不是为虚荣心,为面子而辩,而讲。让人们成为和而不同,风度翩翩的君子。而不是类似网络辩论那样,因为意见不同而泼妇一般死缠烂打,互相谩骂乃至人身攻击、斗殴仇视。(如果是那种性质的辩论是无法起到解放个性,思想自由的作用,而只能蜕变为互相斗气,只能寄希望于未来的社会主义能培养出真正社会主义新人)。

这段话就是在“考虑大部分草根的意识形态”,不是没有。拔毛,消除“毛泽东思想”的负面影响,这需要全社会的,你如果认为“大部分草根的意识形态”只有毛泽东那套才灵,那也是第一,太抬举“毛泽东思想”,中毒太深了,第二,也一样太低估“大部分草根的意识形态”和潜力了,生物学上所有人的大脑质量,智力都是差不多的,理论上所有人能达到的成就都是一样的,波尔加实验还证明了短期内,十年以下就可以完成到顶尖人才的训练,除了极少智力残疾。当然如果从绝大部分公共领域消除了“毛泽东思想”的影响,留下一些私人爱好痕迹也无所谓,现在世界上也一样有一些氏族部落,照样不影响现在已经到了工业资本主义的社会性质。

只不过看港大那套讲座,萧冬连讲的最后两讲开放过程是透露的,从一开始方向就错了,萧冬连说,当时中共内部对毛的意见就是两派,一派就是毛派,另外一派是主张清算的,邓小平在中间搞了平衡,提出了“毛泽东违反毛泽东思想”的古怪说法,就是吹捧“毛泽东思想”,打压毛泽东本人,现在看来从一开始持续到现在,这个方面就反了。

所以现在连带网上的也算上,正面理论上清算“毛泽东思想”的文章是极罕见的,我见过的一只手可以数得过来。我感觉到这个方向反了还是前不久的事情,我转了极罕见的几篇文章贴子,彭述之、最笨哲人等人的文章贴子到人大经济论坛,除了一篇转移到其中地方以后,居然全部删掉了,要知道那里虽然号称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板块,可是几年以来,质疑的否定推翻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等人的理论和苏联运作的贴子是从来都没有断过了,抨击毛泽东本人和当年实际的运作的贴子也有不少,可是转了几个理论清算“毛泽东思想”的贴子,居然被删了,还有人发来短信说“批马可以,不要批毛”,我这才回过味来,现在中国实际上是秘密的朝鲜的节奏,批马克思主义可以,批“毛泽东思想”不行。滑稽吧?

这个除了这个政治上安排的习惯思维定式以外,我觉得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马克思主义,或者说科学社会主义的思想体系和运动,不是几篇网文可以推翻的,而“毛泽东思想”则属于易碎品,才必须用力扶住。可能就是这个原因,长期回避对“毛泽东思想”的理论清算,才形成了一些人坐井观天似的思维。只要突破这种滑稽的思维定势,拔毛,清除“毛泽东思想”的社会危害,不费吹灰之力,凭正常的法律、纪律程序就可以轻易做到,不“拼老命”。

关于草根和非草根的问题,往大了说,这就是一个列宁和卢森堡争论的“究竟是谁执行谁的意志”的问题,扩展开去,就是自上而下还是自下而上,地方自治还是中央集权的结构的问题,这个问题我也有一段时间摇摆过,现在想清楚了。用这个来类比毛泽东的“群众”思维,已经是说是杀鸡用牛刀。一二三四国际的高层团队,清一色是高级知识分子,中共早年也是一样。昨天王奇生的文章还被人转去了共识网外链出处《王奇生:中共早期是如何动员农民参加革命的?》,各基层农民运动时起领导作用的也是小学教师群体,就是毛泽东以前最牛皮哄哄的打仗,还不是山寨了托洛茨基的政治委员制度和支部建在连上?毛泽东把依附关系搞反了,是向下兼容,波尔布特按他的向下兼容思维走得更远,都差点搞回原始社会去了。

你连每一个企业内部就是计划经济都不承认吗??大型企业更加明显,像制造波音飞机,各个部件的生产基地可能都在不同的大洲呢,内部的产业链制造组装工序,财务和企业管理超过一个中小型的国家,这还不是计划经济吗??而且像这样的大型工业品,不可能像日常消费品一样,造出一批来摆在门店里让顾客选购。肯定是按定单事先的订单制造的,这也是和计划经济一样。

外链出处 这是曼德尔的《为社会主义计划辩护》,引一段话,说得比较清楚了

很显然,这种情况同样适合于今天大多数的重型机器产品。当你去超级市场时,你所要买的绝不是涡论发电机,你是通过非常精确的规格来订购这些产品的,即使它是由社会供给商调节的,但与"市场分配"绝非一回事。各种供货商并不会制造出可供您选择的各种商品,他们只能生产一种被自发使用的产品。没有市场机制的介入,这一过程也会照常进行,代替供货商之间的竞争,你将计算出不同生产单位的各类产品成本,并选择最廉价的供货商——假若所有质量以及技术方面的规格都符合要求的话。

外链出处这是杜车别的《五年前写的旧文——从资源消耗角度对市场经济的批判》

外链出处,这是杜车别的《计划经济是唯一出路——生产积极性变革理论与实现社会主义的构想》

关于计划经济,我原来只看杜车别、社会微积分等人的论述,还有很大的疑问,可是后来在网上看到托洛茨基、曼德尔、陈独秀、彭述之、王凡西等人的论述,很多思维都可以互相印证,因为这些人观点的启发和对他们水平的产生信任,加上其他的一些联想,才感觉有门了。

如果不能通过计划经济这个途径演化到社会主义,那大不了在生态危机、资源危机、战争下,所有人灭绝。

不过这几十年被哈耶克等人的鬼话忽悠下来,尤其是中国人,在毛泽东砸烂计划经济,既没有计划又没有市场的各级拍脑袋行政指令却又自称“计划经济”的搅脑子忽悠下,大部分人已经对计划经济已经被吓成惊弓之鸟了,甚至大部分中国人连计划经济和中国当年的分散拍脑袋指令都分不清楚,包括一些不应该是外行的经济学者都普遍地把中国当年称为“计划经济”,就像“封建社会”这样的称呼一样。这可能还有一个原因,有些人虽然观点变了,其实思维没变,还是“历史决定论的贫困”甚至是“历史宿命论的荒谬”,看到苏联垮台了,就以为是无论避免的,计划经济“必然失败”或者换成你用的词“注定”也是一样。

杜车别那个构想贴子里有一个回帖说他现在非常悲观,如果运气好,顺市场经济运作下去,人类灭绝以前核聚变技术完成,到那时局势才会逐渐明朗开来,大部分人都能越来越看清楚计划经济的优势,同意实行计划经济才可能演化到社会主义阶段。

可是按这种估计,我觉得即使有那样一天,人即使没有灭绝,人口恐怕也至少消灭五成了。

还有他一年多前博客里有一段对别人的回帖,是对“必然性”这个问题的分析的,比较长,我觉得说得比较清楚,我也复制一下外链出处

杜车别

数学或者物理上有所谓的随机漫步,你去找本费曼的物理教程,上面对随机漫步有一个简单的数学介绍,假若扔硬币,正面就往前前走一步,反面就后退一步,最后的期望(相当于平均值的概念)不是0,大概是根号N,这个N是扔硬币的次数,可能记忆有误,但大致如此。总之不会停留在原点。

我的一点自己的看法,如果不考虑方向,只把进步当作离开原点的距离。随机漫步某种程度上可以用来解释文明演化的一些现象。为什么智力差不多的人种,有些始终停留在原始社会,有些却文明不断发展,这其实和遍历下的随机演化有关,无数偶然的累积,随机涨落的累积,你就会看到不同的图景,而历史学家就事后诸葛亮的对这些图景赋予必然解释。

文明演化到一定阶段,一定程度。它的进步与否和文明以前取得成就有关系,所以不是完全意义上随机漫步。但它仍旧不能完全摆脱随机因素的影响,而且这种影响仍旧占据了很大的作用。运气并不会始终站在进步的一面。把概率性的随机因素从文明演化的过程中剔除出去只能是宗教式的思维,而非理性思维。

但即便引入随机概率性的因素,历史也并不是如你所说的那样,往往是落后的一方战胜先进的一方,而是恰恰相反,在大多数情况下是先进的一方战胜落后的一方,只不过当先进的一方战胜落后的一方的时候,它并不会引起你太大的注意,而认为这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的。但一旦落后的一方由于各种原因消灭了先进的一方,它就会显得触目惊心,就会引起你特别的注意

比如古罗马无数次战胜周边的野蛮落后民族,你不会太去注意,但一旦周边的野蛮民族战胜了古罗马,那就是一个必须注意的大事件,是历史的一个转折点了。

再比如汉朝,唐朝,明朝,在其朝代存在的几百年时间里无数次战胜周边的野蛮落后民族,你不会区去太多注意,战胜了几百年,上千年都不会觉得太稀奇,但只要有一年野蛮民族战胜汉族政权并占领了中原地区,你就会注意到。

自然的法则是遍历和选择,运气不会始终在先进的一方,这归根结蒂是一个概率问题。

人比细菌先进,比病毒先进,比寄生虫先进,在人和细菌,和病毒,和寄生虫的斗争中,很大的概率下人是胜利者,但这种情况并不会被人特别留心。但一旦细菌、病毒、寄生虫战胜了人体,导致这个人死了,那就是一个值得注意的事件了。相对于人几十年的寿命来说,细菌等战胜的那刻占据的时间比例其实是不高的,但只要它战胜了,那对这个人就是一个转折性的事件

杜车别

至于,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问题和上面的先进落后的文明不是同一性质的事情。社会主义还谈不上形成一种稳定的文明,无论是理论架构,人们对其的了解接受程度,实践的成熟程度。

目前的社会主义只能说是资本主义社会中的一个胚胎,苏联算是进境最接近的,但也流产了。目前的社会主义只能说是很弱小。

但正如人类的妇女不会因为流产了,就不再生育了。社会主义虽然现在弱小,但仍旧有诞生并成熟的时候,但这也有一个概率问题,它要赶在资本主义彻底腐烂并把整个人类都拖至灭绝的命运之前再一次落地并成熟才行。

不过你可以想象无数个平行宇宙,无数个地球,无数个人类,遍历之下,终归有一个平行宇宙是社会主义能成熟并最后代替资本主义的。

从这个角度上说必然性还是存在的。

而如果进一步考虑人择原理,那个社会主义最终战胜资本主义的平行宇宙将从选择中脱颖而出,能更大程度更长时间的确保人类的的生存。

人类的意识能感知到的世界就会是那个世界。其他的资本主义万世长存从而人类彻底腐烂灭绝的世界,既然人类已经灭绝了,也就无法感知这样的世界了

从这个意义上说,先进最终战胜落后的原理还是成立。

但我说的这种必然性,其实和马克思说的那种必然性已经是两回事情了。马克思的那种必然性更大程度上带有强烈的宗教色彩,这和他们的文化环境有关系,这是他们思想时代局限性的表现。

杜车别

格非山长,你并没有真正理解共产主义,你的问题是见物不见人

经济的再生产,归根结蒂是人的再生产。

资本主义的要害是人的停滞,而不是任何其他什么东西

先不说现在资本主义的经济并不是完全由市场来决定,资本主义的政府有相当大的控制力和引导力,尤其在技术方面,资本主义政府强力推行引导的技术进步,并不是如你所说完全由什么财富总是向流通领域集中的规律自发决定的

曼哈顿计划,阿波罗计划都是明显的例子,某种程度上,资本主义政府的动员能力,不考虑经济性而让技术超前发展的调度能力丝毫不逊色于同时期的苏联。

一定时期通过加强政府权力,强行进行社会动员,发展技术,为了资本整体利益重新分配财富都是可能的。

哈耶克等自由主义的教主都会赤裸裸支持右派政府进行政变屠杀,他们并不会如你想象的那样教条,只要能从长远来看维护私有制,任何手段对他们来说都可以考虑的

所谓的社会相对购买力不足,无非就是财富分配问题,这并不是什么资本主义工业化时代才出现的新问题(只不过进入资本主义时代后,其周期循环的速度更快而已)

社会发生危机,进入动荡破坏,破坏基础上重新进行分配,社会无非进入一个停滞循环的过程中,也丝毫推不出必定灭亡

你如果把资本主义灭亡的希望寄托在所谓技术停滞上,那只能是一种空想。

先不说如前所述,你推导技术停滞的逻辑本身就有问题,即便真的技术停滞了,在人是停滞的这个大前提下,技术停滞又算什么。

即便资本主义采取通过战争使社会文明倒退一个阶段,那所谓的技术停滞也可以变成倒退,进步,再倒退,再进步的循环模式,也依然推不出资本主义就一定灭亡。

与其说技术停滞可能导致资本主义灭亡,不如说技术进步让资本主义灭亡的可能性更大。

当技术进步到大部分机械重复的劳动,都可以由机器来完成的时候,少部分人的创造性劳动产生的财富足以供给大部分人生存所需的时候。

人是彻底停滞腐烂,还是进步的矛盾,才会以更尖锐的形式表现出来。

娱乐产业越来越发达,网络游戏等这些让人精神沉溺麻木的产业越来越发达,技术越来越先进,给人的精神刺激越来越剧烈。

资本主义本来的合法性,也就是其通过竞争失败的恐惧来鞭策人进行劳动的必要性越来越丧失的时候,人出于内心需要而进行劳动,不为利诱,不为恐惧而劳动的现实性越来越凸显的时候。

资本主义的灭亡,社会主义实现的概率也就越来越大。

杜车别

但即便到了这一个阶段,也还是谈不上必然性,因为仍旧有可能是人们沉溺于资本主义所激发倡导的病态享乐风气中,如同吸毒上瘾一样不能自拔,那么仍旧可能是资本主义和人一起灭亡的结局,二并非是什么社会主义必然实现的结局。

孔子说勿意必固我

你理解孔子说的话,那就离理解马克思所谓必然性思维的缺陷不远了。

不能摆脱所谓必然性的思维,那就只能让社会主义成为一种宗教,而不是一种科学。

科学是承认各种可能性,承认各种偶然性。

理性的精神是我们做一件事情,是因为这件事情符合我们内心的需要,而不是什么这件事情必然要实现。现代物理学所描述的世界从来不是什么必然性的世界。即便决定论的系统还有混沌。

鲁迅曾经说过,如果只有当预期某件事情必然要成功的情况下才去做这件事情,那比投机都不如。

新的科学社会主义,应该建立在程朱理学的基础上,建立在明代三罗二王一方哲学的基础上,而不是建立在马克思思想的基础上

马克思之所以能建立他的社会主义理论,是因为他接触到了一些程朱理学的皮毛,所以才能提出一套相对比较系统的革命和进步的学说

但也正因为接触到的仅仅是皮毛,而不是儒家思想的正宗嫡传,所以其思想仍旧不可避免的带上欧洲千年以来固有的宗教性,非理性的色彩。

只有让共产主义回到他真正思想的源头,回到中国思想的巅峰时代,程朱理学和明代思想家的结晶上,它才有可能真正焕发出新的生机。

这就是我未来一段时间要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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