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青河镇的故事 人物谱 - 学校大院的小伙伴 -- 润树

系列已发：清清的河，从小镇流过 小镇的格局 农家儿女 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续) 教师的众生相 婉莹和婉苓 伙食团的工友陆师傅

学校大院的小伙伴

青河镇学校的布局，我在《小镇的格局》里作了简单的介绍。学校虽分东西两部分，其实差不多是连在一起的。

西边这一半，是一座楼房加前后各一个操场，前面和西边还有墙把前操场和楼房围起来。院子的西侧面有两棵树，一棵是槐树，还有一棵也是槐树（抄袭，蹩脚抄袭），都有两人合抱那么大。树枝上有刺，在开花的季节，树上的槐花飘落一地，但它们年年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从不懈怠。（前不久读了爱菊軒的《槐花麦饭》才知道这其实是外国进口的洋槐树，与电影《槐树庄》里中国槐树是不一样的。）靠围墙还有几株芭蕉树，和几个水泥的乒乓桌。

学校的楼房也特别，它的地基比操场要高出二米多，中间是两层楼，两边的耳房则是有天井的四合院，各有一个教室面对操场，一个教室背靠后面高出地面约两米的小操场。中间的楼房下层，前面有一个厅，摆放了一台乒乓球桌，两边墙上分别写有“教育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和“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大字，下方是黑板报。厅的两边是教师合用的大办公室。厅的后面是一个礼堂，可容三四百人就坐。楼的上层都是小单间，用作教师的宿舍。

东边这一半，房屋的地基又比前操场要低一米左右。这是一座长长的高屋顶的廊房，走廊两边是教室。中间还有两个天井，以及一些教师和家属的套间住房。学校里最优雅的张老师，住在正中间的一套很讲究的房间，门，窗和一边木制的墙上，都有一些雕饰。隔墙就是公社的大院，那边唱戏时，在她房间能清晰地听到；甚至搭上桌子，还能从墙上的窗子看到。最东端是教工食堂，通过一个长长的天井，连到为学生热饭的厨房，从那里出东门，就到街上了。这座房子的背后，是一个土面大操场，先是用作足球场，比正规的要小一些，后来划出一半作蓝球场。后操场是敞开的，要经过东西两院中间的一扇后门，才能进入学校。

我五岁来到青河镇时，活动范围不大，基本都是在学校的大院里，结识的伙伴都是老师的小孩，有些在前面的篇章里已经提到过。

比我小一岁的唐四,是教导主任的儿子，他有三个姐姐，但只有三姐与我们年龄相仿，可以玩在一起。唐四小时在家里是最受宠的，原因很简单，幺儿，又是独子，在伙伴中便跋扈一些。还好我年龄比他大，他总听我的。他三姐比较文静，但心眼不少，很会护着她弟弟，这可能是她爸爸在家里交给她的任务。可惜唐四并不很伶俐，常惹父亲生气，加上唐主任是个比较专制的人，挨打也不少。长此以往，唐四愈发没有灵气了。不过在学校不多的男孩子中，我和他一直是亲近的伙伴。我们俩有时还会受派遣，去为到外地探亲的老师守房间。

与我年龄差不多，幼时常在一起玩的小伙伴，还有：

万紫，是古老师的女儿，她还有个很小的弟弟，很会惹事，曾引起过我们三弟兄一起挨母亲的打，她的父亲是地质队的工人，每年只有一次探亲。万紫长得好看，小时很文静，后来渐渐变得泼辣。

窦娟，是李老师的女儿，她们本来在县城，后来据说是李老师犯了那种错误，在县木偶剧团工作的丈夫与她离了婚，她才被调到我们学校来。窦娟有点喜欢传播是非，我偷偷下河，游到对岸然后返回，被看到后告状的就是她。

温婷和温玉，是张老师和温老师夫妇的两个女儿；倪大倪二两弟兄，是倪老师的儿子，都是以前提到过的。其他大大小小的教师子女还有一些，先略过不提。

我们所有这些伙伴，在幼时都不分亲疏，一起玩得很有趣。但大一点，也就是我到了十一二岁后，大家都有了较强的性别意识，开始分男女界限。内心里，我还是很想和女孩子一起玩，但怕遭到其他男孩子的奚落，说怪话，因此面子上都扛着，尽量不和女孩子接近。有时为了表白自己的纯洁，甚至会故意和女生找茬。我想其他伙伴，包括女孩子，可能也是如此。

有一次我与万紫和窦娟闹过别扭后，她们中的一个，极可能是万紫，在食堂饭桌的框架上，用粉笔写上：“接不到，怎么办？看你知趣不知趣”。我因常坐在那张桌子的那一方，猜想是她们合伙写给我看的，就把它擦掉了，以不至让大人看到。但我从此倒真的反感她们了，心想怎么会上升到这种高度呢？如果温婷和温玉在，我和她们可能还会是好朋友，但是她俩已被父母迁到县城里去上学了。倪大倪二也随被划成坏分子的父亲去了农村。

我由此而发展起不和女生接触的心理，一直持续到高中毕业，才开始慢慢改变。我现在想，这样的心理，对一个人的健康成长，是不好的，那时的环境，也应该是一个重要的因数。

不过在我十三岁的那年，我们一班小伙伴，还是在学校老师和高班学生的撮合下，做过一件集体的大事：演出样板戏《红灯记》的前三场。我们家在几年前已买了一个半导体收音机，因此那几个样板戏的许多唱段我都已学得滚瓜烂熟。我还曾被请到公社大院去，教那些开农村三级干部会议的叔叔阿姨，大爷大妈唱《智取威虎山》里的“共产党员”一段。因此，这次我是“不负重望，领衔担纲” 主演李玉和。万紫演玉和妈，窦娟演卖粥的大嫂，唐四演王连举。演铁梅的，是镇上百货店经理的三女儿；演跳车人和磨刀人的，是酱油店店主的幺儿子。我们的首演很成功，是学校在公社的大戏台上举行的会演的一个节目。后来我们还为公社的农民演出过，也受到好评。但演了几次以后，我已经感觉不好玩了，以至当有人提议演《红灯记》全场时，我也没什么兴趣。大概是因为样板戏的高峰已经过去了，我们后来什么也没再演。

回忆起来，我们幼时玩过的游戏很多，这里简单地介绍几个：

冲锋 - 这个很简单，就是看谁跑得快。这通常是自发的，但有时老师或家长也会鼓动我们玩一下。现在想来，他们无非是看小孩子烦了，玩了一把让我们走开的伎俩。

修房子 – 比单脚跳跃踢瓦片的技巧。用粉笔在地上画出9或12个方形的格子，填上数目字，在第一个格子上放一快瓦片，参加游戏者需单脚着地，将瓦片按预定的顺序逐格踢到最后一格，既房子修成。游戏难度可随数目字的任意编排而加大，以谁最先修成房子为胜。这既可两人对比，也可多人单打，或分队接力。一般是女孩子技胜一筹。

养洋虫 - 这是个人自己玩的，但谁养得好，拿出来大家比，就变成集体的活动了。这种虫比米粒大一点，由幼虫，而蛹，而成虫。成虫深褐色。我们都是在冬天养，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塞满了棉花。为了保暖，我们都把瓶子揣在怀里或棉裤的口袋里。十数只或更多的洋虫就分布在这些棉花上。喂虫的食品都是中草药，像党参，沙参，甘草等。为了获得这些药品，大家都各显神通，镇上的中药房是主攻方向，要好的伙伴也会互相交换战利品。看着这些小动物在瓶子里蠕动，爬行，一天一天顽强地活着，我们的童心和爱心都得到满足，快乐无比。写到这里，我在网上搜了一下，得到如下关于洋虫的信息：

此虫 食物多为中药甘草， 冰5片，肉桂，莲子，红花等等。繁殖力强。养在盒内。洋虫繁殖力较强，1年可发生数代，卵期短，为3-4天，幼虫期稍长，为25-30天，蛹期4-7天，完成一代需40-45天，其寿命为100-130天。成虫羽化后10天即可交配，雌虫每次产卵150-180粒，卵期为4-5天。洋虫畏寒，对温度要求很严，其生长发育的最适温度为22-34度，幼虫、成虫在10度以下即不能活动和取食，再降低则会逐渐死亡，炎夏时，若气温较高达40度也会热死。洋虫对湿度的要求也较高，饲料中的含水量应有15%-18%，摄食的水分过少，它的生长发育就会缓慢。水分过多，又容易患上白僵病，必须掌握适度。

抽陀螺 – 这是全国各地比较普及的一种儿童游戏。我们大都在冬季玩，因为可以热身，学校的礼堂和前操场，都是好地方。我们的陀螺都是自己用木头削成的，有大有小，谁的陀螺做得好，用鞭绳抽打一次转的时间就长，因此也可以进行比赛。还有就是不停抽打，看谁坚持时间长。初时要使陀螺转起来，一般是用鞭绳把它卷起来，然后往地上一旋。但技术好的，把陀螺放在地上，鞭子一抽，就转起来了。这种简单的玩具承载了我们童年时光的许多快乐，至今我仍能清晰的记起我们一群小孩子在一起抽陀螺的情景。我现在想起来，伙食团的陆师傅应该还帮过我削陀螺。

我们还玩过其它一些游戏，以后有机会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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