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河

主题:哲学第一问题 -- texasredneck

共:💬19 🌺47 🌵1 新:
全看树展主题 · 分页首页 上页
/ 2
下页 末页
家园 哲学第一问题

哲学第一问题

这个问题有很多不同的表述方式,简单可以这样说:什么是我,什么是与我相对的那个外部世界,这两者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

也许我们从庄子那个梦蝶的故事中能有所了解,大意是他有一回梦到了自己是一只蝴蝶,在花丛中悠然自得地飞来飞去,于是就说,到底是庄子梦到了蝴蝶,还是蝴蝶梦到了庄子,真是一个谁也说不清楚的事情。

庄子就凭这个故事,就毫无疑问具有超级哲学家的名头。因为:这个故事简单直接地表述了哲学第一问题,凡是我们称之为哲学家的人,都必须讨论,或者进一步说,把自己的哲学建立在对这个问题的某种理解之上。

首先我们能够肯定,这个问题无解。我以为对梦境和真实作出区别只能依赖于常识,我当然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但是,常识经常是靠不住的。比如说,我们看到的是太阳升起落下,但科学告诉我们实际上是地球在转动,如果我们仅仅只相信常识,那么科学就难以存在了。我想有人会说,相信科学不就结了,蝴蝶和人的DNA不同,我拿一根棉签在嘴里一沾,然后到那个机器上一检测不就知道了。

但是,如果你认为这就解决了这个问题,那就是太天真而不知道什么是哲学。因为我可以立刻用庄子那个故事来反驳你,你的检测不过是在做梦,或者干脆说,所谓科学不过是一个大梦境,你拿什么来反驳我,常识?

当然,我相信常识,那时人生存的根本;我也相信自己能区分什么是梦境和现实,因为我精神状态正常。我要说的是,我们有没有一个办法找出一个确实无疑的东西作为我们的出发点,作为最基本的根据?

这样我们就可以知道为什么能说庄子是超级哲学家了,因为在没有弄清楚自己是不是蝴蝶之前,谈那些大道理是不是有些无趣?

这个故事在中国非常著名,但西方大哲学家却好像都不知道。但并不是说他们没有思考这个问题,因为这可是第一重要的哲学问题。比如说笛卡尔,一般认为近代西方哲学是从他开始的,就说过一句非常重要的名言“我思故我在”。“他相信,理性比感官的感受更可靠。(他举出了一个例子:在我们做梦时,我们以为自己身在一个真实的世界中,然而其实这只是一种幻觉而已)。”

我也许可以这样理解:我们不能去想自己是不是蝴蝶这一类的事情,因为那是不可能有答案的。我们只能从自己能知道的东西出发,那就是我们的思,也就是我们的存在。“由此,笛卡兒第一步認為懷疑就是出發點,感官知覺的知識是可以被懷疑的,我們並不能信任我们的感官。所以他不會說「我看故我在」、「我聽故我在」。从这里他悟出一个道理:我們所不能懷疑的是「我們的懷疑」。意指:我們無法去懷疑的,是我們正在「懷疑」這件事時的「懷疑本身」,只有這樣才能肯定我們的「懷疑」是有真實性的,並非虛假的產物。人們覺得理所當然或習以為常的事物,他卻感到疑惑,由此他推出了著名的哲学命题——“我思故我在”(Cogito ergo sum)。笛卡儿将此作为形而上学中最基本的出发点,从这里他得出结论,“我”必定是一个独立于肉体的、在思维的东西。笛卡儿还试图从该出发点证明出上帝的存在。”

那个时候的哲学家是没有谁去怀疑上帝的,也许这样看更好懂一些,上帝就代表着,就是(诸如此例)那种绝对形式的真理,后来有些哲学家企图把两者分离开,在不涉及上帝的情况下找到那种真理。但是到了二十世纪,语言哲学家就又回来了,如果不承认上帝(或者那种形式的形而上学),那种真理是不可能存在的。

如何得到真理(或者上帝),笛卡尔认为只有理性,所以他是所谓西方哲学中理性主义的代表人物,后面讲的贝克莱则是经验主义的代表。

笛卡尔是法国人,一般认为欧洲大陆偏向于理性主义,与之相对立的是英国的经验主义,贝克莱是最重要的代表人物之一,但是他并不是英国人而是爱尔兰人。而且一定要记住,他是一个真正的主教大人,他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在证明那个绝对的造物主,上帝。但是,他的继承者显然在这一点上都和他的看法完全不同,一个哲学家的对其自己学说的看法和产生的影响居然可以是相差那么大,这是一个绝好的例证。集经验主义大成的是休谟,却自称自己是一个无神主义。

“贝克莱同意洛克关于人的一切观念都是来自经验的看法。……因为一切知识都是正在经验着或知觉着的人的一种机能。在他看来,物理对象只不过是我们一起经验到的诸感觉的累积,习惯的力量使它们在我们的心中联合起来。经验世界是我们的感觉的总和,即“存在就是被感知(to be is to be perceived)”。

中国在很长时间里把贝克莱作为唯心主义的代表来批判,基本论点就是我们不能说不能感知的东西就不存在,比如我们中午看不到月亮就不能说没有月亮。当然不错,但是我们可以从另一个方面来看,如果有一种与人类相当外星智慧生物恐怕无法知道月亮,因此他们绝不会来讨论它,说它存不存在实际上没有意思,这个世界上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太多,讨论那些我们不可能知道答案的问题是不是在浪费时间?

贝克莱的杰出之处就在于他从研究视觉出发认真讨论了经验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他研究了人们在只有两个维度的视网膜上如何知觉到深处的第三维度的问题。他认为,人们知觉到深处的第三维度是由于经验的结果,即视觉印象与触觉和运动觉联合起来的结果。运动觉则是眼睛在不同距离注视对象时由于适应动作而发生的动作,或者是在走向或离开所看到的对象时由于身体运动而发生的。换句话说,走向物体或伸手拿物体的连续感觉经验与眼肌感觉形成联想,便产生了深度知觉。”

我想可以有一个非常简单的例子,一个陌生婴儿的哭声对你就是这个宝宝不舒服,不高兴。但是,他的母亲却很容易知道他是饿了,病了,还是要换尿布。很简单,人的任何经验都是要有一个背景在后面的,这就是为什么同一件事在不同的人眼里的看法也许会相差很大。

“贝克莱用联想来解释人们关于现实世界事物的知识,这种知识本质上是简单观念(心理元素)的结构或复合,由人的联想把它们结合到一起。” “这是第一次用感觉的联合解释纯心理过程。这样贝克莱继续发展了经验主义中的联想主义传统。”

这里事情就有些费解,贝克莱一方面认为人的一切观念都是来自经验,另一方面却研究经验而得出了并不存在单纯的经验,也就是经验所受到的局限,那么,他到底要干什么?

如果我知道他的宗教背景就可以解决这个矛盾,他实际是在说,我们只有经验,但却靠不住,所以,我们唯一能信赖的就是上帝。就这样,他从经验主义出发,而得到了造物主存在的无可怀疑。

也许今天有些人感到这是匪夷所思,但是,如果我们理解为,必须有一个超越理性和经验的上帝作为基础,我们才能讨论哲学,才能理解这个世界。这个想法其实极有价值,因为如果我们不相信是上帝创造了哲学,从逻辑上我们就自然会得到语言哲学结果。

贝克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哲学家,因为他对休谟的影响极大,而后来的西方大哲学家,像康德,罗素,维特根斯坦,都可以看到休谟的影子。

美国有一个城市以贝克莱命名,那里有美国最好的公立大学之一,但现在被称为加大伯克利分校。

不论是理性主义还是经验主义,还是都经不起庄子的蝴蝶,我一样可以说两者都不过是梦。理性是怎么来的,难道仅仅凭借思考就可以知道这个世界,那么科学就没有必要了,因为科学就是一个建立在实验基础上的东西。同样,科学经常是与经验表面并不一致,必须要使用逻辑推理才能看到背后的联系。数学的基础是逻辑,有些观念直接是与经验冲突的。比如说,偶数(2,4,6…)是自然数(1,2,3,4,…)的一部分,但在集合论中,这两者具有同样的势,是一样的东西,或者干脆地说,这两个集合一样大,因为都可以永远地一一对应下去。但在我们的经验里,全体总是应该比部分大。

从这个观念我们就有了可数和不可数的概念,这是数理逻辑最基础的基础,而没有数理逻辑,我们今天就不可能有现在的计算机。

语言哲学家的出发点非常简单,他们承认有些问题是不可以回答的,因为语言,或者我们的思想是一个有疆界的,所以我们不能知道那个疆界以外的东西,所以只有正确地提问,才能有答案。他们企图做的事情就是找到那个疆界,以确定什么是正确的提问方式。

比如说庄子是不是蝴蝶,或者说天使的翅膀是什么样子,这些问题如果有一个答案,就必须有一个超越经验和逻辑的形而上学作为基础,不然不可能有,所以这些问题根本不是哲学问题。

我们能够确定有意义的只是逻辑,那个东西人人都是一样的,逻辑之外的事情都不是哲学问题。爱情是一个感情问题,天使的翅膀是宗教问题,这个宇宙会不会毁灭是科学问题,都与哲学无关。至于庄子是不是蝴蝶,则根本不知道是什么问题,由谁来回答,也许是心理学,反正不是哲学问题。哲学不能,也不应该回答此类问题。以前的哲学家就是因为没有弄清楚这一点,而误入歧途。

所以说庄子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哲学家忙活了二千年,不过得到了一个和他差不多的答案。

通宝推:赵美成,普鲁托,为中华之崛起,
家园 罗素悖论:我是不是属于我不可观察的集里

理发师悖论

在某个城市中有一位理发师,他的广告词是这样写的:“本人的理发技艺十分高超,誉满全城。我将为本城所有不给自己刮脸的人刮脸,我也只给这些人刮脸。我对各位表示热诚欢迎!”来找他刮脸的人络绎不绝,自然都是那些不给自己刮脸的人。可是,有一天,这位理发师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胡子长了,他本能地抓起了剃刀,你们看他能不能给他自己刮脸呢?如果他不给自己刮脸,他就属于“不给自己刮脸的人”,他就要给自己刮脸,而如果他给自己刮脸呢?他又属于“给自己刮脸的人”,他就不该给自己刮脸。于是产生矛盾。

哲学家观察世界,把不能自己分集的东西分集。那他自己怎么分集?

家园 目前的结果来看英美的经验主义赢了

欧陆的唯理主义哲学那才叫哲学,翻开第一页从第一个字开始就是他妈鬼都看不懂的名词,经常是造一个概念,然后概念之上叠加概念,最后谁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玩意儿,我有时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这真的不是文字游戏?反正觉得看不懂的就是高大上,尤其是黑格尔,那看得真叫群蜂呼啸,乌鸦乱飞,文风一看就是老学阀。

反而经验论那些著作我从来没觉得难懂,很肤浅,很易懂,而且未免太易懂,一点意思都没有。

反映到国家层面,就是英国和美国的发展都比较平稳,也比较粗俗,没有什么革命,也就没有激情和悲壮。欧陆那边尸山血海,崇高和卑劣交织,烈士和小丑齐舞,太无情,唯理哲学的祭台始终渴求着祭品。

你问我喜欢哪一个,平庸的汗还是圣洁的血?我也不知道。

家园 战争结束了

一位将军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每天摩挲着手里的枪。战争结束了,将军也已经退役,刚刚退役的将军也曾经想转换角色再次投入到社会中,于是将军从哲学第一问题出发,开始尝试角色的转换。

很不幸,将军太迷恋自己在战争中的英姿了,角色转换失败。将军抚摸着手里的枪,退缩到了自己的回忆之中。枪以外的事情都不是将军想碰的问题;逻辑之外的事情都不是哲学问题。

庄子还真是可怜。在将军想开始尝试角色转换的时候,被吹捧为一个“故事简单直接地表述了哲学第一问题”,尝试失败后,曾经的哲学第一问题竟然“反正不是哲学问题了”。

我们有没有一个办法找出一个确实无疑的东西作为我们的出发点,作为最基本的根据?将军退缩到自己的回忆之中,再次摩挲起手里的枪。

家园 怀疑也是一种思,所以,怀疑主义也是“我思故我在”的一种

怀疑也是思的一种,所以,怀疑主义也是“我思故我在”的一种,因为是“我怀疑故我在”

抄一点微机百科说的怀疑主义

怀疑论:怀疑论 (希腊文: 'σκπτομαι' skeptomai,意指思考、探索、考虑或研究) 就是普遍地向知识、事件、意见或信仰持疑问的态度,或怀疑一些理所当然的主张。

哲学怀疑论就是一种要求所有论点或资讯,都要充份地被理据所支持的整全方式。传统哲学怀疑论衍生自"Skeptikoi",即指向"任何事物都不加以断言"的概念。皮浪主义(部分地与可谬论相类)的拥护者,放弃在任何研究中定下判断。怀疑论者甚或会对自我感观的真实性抱怀疑的态度。

宗教怀疑论是关于对宗教原有的基础概念和原则的怀疑,如永生、天意、启示等。

科学怀疑论是关于科学理念可靠性的测试,以科学的方法,通过系统性的调查,以发现实质的证据支持理论。

家园 输赢是在一定标准下的,你说的是按照唯物的标准

按照唯心的标准就未必了,比如神的标准

老中无神,老中标准差不多就是唯物的标准,英美的科技对老中很有威力和魅力,英美的科技让老中impressed,对有神的人们就未必了,比如穆斯林就未必impressed,

同意你对黑格尔的描述

家园 流动集:亦此亦彼

理发师悖论之叙述并不禁止集合元素的变化,也不禁止在此集彼集之外有其他集合存在。理发师属于亦此亦彼集,与此集、彼集是没有矛盾的。理发师给自己刮脸时刻出现的矛盾恰是亦此亦彼集的内在特点。非此非彼集也是这样,罗素和“我们”就属于此集合。所以悖论其实是指出观察者集合的特殊性,观察对象的有限性,以及有可能是无限的非观察对象的存在。

家园 哲学观察或说的人是一般化的人,抽象的人,不是具体的人

哲学观察或说的人是一般化的人,抽象的人,不是具体的人,比如哲学的人都不分男女,我也不分男女

如果要联系到罗素的理发师悖论

在某个城市中有一位理发师,他的广告词是这样写的:“本人的理发技艺十分高超,誉满全城。我将为本城所有不给自己刮脸的人刮脸,我也只给这些人刮脸。我对各位表示热诚欢迎!”来找他刮脸的人络绎不绝,自然都是那些不给自己刮脸的人。可是,有一天,这位理发师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胡子长了,他本能地抓起了剃刀,你们看他能不能给他自己刮脸呢?如果他不给自己刮脸,他就属于“不给自己刮脸的人”,他就要给自己刮脸,而如果他给自己刮脸呢?他又属于“给自己刮脸的人”,他就不该给自己刮脸。于是产生矛盾。

你可能把哲学家观察世界联系到物理学家观察实验了,经典力学物理学家观察实验不考虑观察者自己,如果考虑观察者自己也是实验的一部分,如果把观察者自己考虑进去,那就是相对论了

当然了,如果假设光速无穷大就还是经典力学,只不过在光速无穷大的假设下,考虑不考虑观察者自己也是实验的一部分没区别

如果知道光速有限,假设光速不变,考虑到观察者自己是通过光观察实验的,观察者看到的实验结果其实是他看到的时刻之前就发生了,因为光速有限,他看到的只是光,这样算下来就是相对论了

如果考虑到光还有能量,你看到的是实验结果其实是事件发出的光的能量,如果考虑到实验结果或事件损失了能量你才能看到,所以你看到的不是原来的纯粹的事件,或你根本就不可能看到的不是原来的纯粹的事件,因为你看到事件的时候,原来的纯粹的事件已经损失了能量,也就不是原来的纯粹的事件了,如果考虑这些,这样算下来就是测不准和量子力学了

罗素的理发师悖论其实是设计了一个双重身份的情况,这是语言的虚拟性的优势,虽然语言说现实,但是,语言比现实自由,语言可以说出现实中没有的东西

好比老中的矛盾的故事,语言上可以有最锋利的无盾不陷的矛,语言上也可以有最坚固的无矛能陷的盾,现实中当然不可能有这样的矛和盾。

现实中可以有最锋利的矛和最坚固的盾,而且这样的矛和盾都在一家生产也很正常,至少因为生产最锋利的矛的厂家有可能试验最坚固的盾,比如最好的导弹系统和最好的反导系统都是美国一家生产的。

至于把不能自己分集的东西分集,数学上的跟罗素的理发师悖论类似的双重身份是用所有集合组成的集合制造的。

问题是所有集合组成的集合是不是集合?

如果是,它就应该属于自己,因为它是所有集合组成的集合。

可是,如果它属于自己,它就属于一个集合,所以,它就不是所有集合组成的集合了。

所以,其实呢,罗素的理发师悖论就是个非常粗浅的忽悠,一点也不深刻,因为可以很简单的解决,那就是不用所有集合组成的集合,本来数学也不用所有集合组成的集合,也就是说本来就没问题。

如果说现实,人往往是双重身份,比如作为个人和作为职业,比如老师有个人的身份,老师还有老师的身份

理发师也是一样,理发师有个人的身份,理发师还有理发师的身份

为什么一定要把理发师的个人身份和理发师身份联系在一起坚决不分开呢?

这是什么逻辑?

为什么理发师不可以下班回家是个人身份,上班在理发店才是理发师身份呢?

所以,理发师给自己刮脸可以是一个理发师给一个人刮脸,或一个人给自己刮脸,比如他在自己家里就是一个个人,他不上班不在理发店,他就不必非是理发师不可,他可以在家里给自己刮脸,如果是在他的理发店,理发师给自己刮脸就是理发师给一个顾客刮脸,都没矛盾。

家园 不明觉厉!
家园 理发师悖论和罗素悖论并没有等价的关系,它只是一个比喻

德国数理逻辑大师戈特洛布·弗雷格(Frege)曾研究用集合论去描述数理逻辑,为此他还写了一本书。他在给罗素的信中提到他的工作时说他为此构造了一个特殊的集合(A),这个集合由所有不包含自己的集合构成。也就是说,集合A的元素X是一个集合,X自己不是自己的元素,即X \not\in X。罗素在回信中讲述了前面的理发师的故事。聪明的弗雷格看出了这实际上是指出了他所构造的集合A的问题:如果A \not\in A,那么根据定义A应该包含A,即A \in A;但是如果A \in A,那么同样根据定义A又不应该包含A,即A \not\in A。可此时弗雷格的书已经付印,修改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弗雷格只能在书中加一个后记并写到:在工作结束之后而发现那大厦的基础已经动摇,对于一个科学工作者来说,没有比这更为不幸的了。

虽然罗素没有直接点出那个弗雷格所构造的集合的悖论,但人们还是将那个集合的悖论称作罗素悖论。罗素悖论可以简单描述为:构造一个由所有不包含自己的集合构成的集合A,即A=\{X|X \not\in X\},但我们无法断定A是否应该包含A,无论包含或者不包含都会导出矛盾。由于罗素悖论只涉及集合的定义和从属关系的判断这些集合论最基础的问题,而集合论又已成为数学理论的基础,因此罗素悖论导致了第三次数学危机。

家园 都是双重身份
家园 是集合论里会出现定义矛盾。

可以定义出,我是非我的集出来。

家园 就是双重身份
家园 所谓经验,

也许在很大程度上是在人脑中所建立的模式,或者说不同脑细胞的连接。所以人所见到的,并非完全是外界的图景,人脑会自动与原有的模式对比,自动补充细节和逻辑,当然也会加强或修正原有模式。

家园 据我所知,ysl对欧美的器物文明还是很佩服和敬仰的

但是对欧美缺少“信仰”是很“痛心疾首”的,非常类似于中共的老左们到北欧考察一番后感慨“我们说要做到的,他们都已经做到了,他们就差个共产党领导了”那种感觉,简而言之,这样的社会发展得这么好,就差阿甸和gcd干部凌驾其上指导社会世俗和精神生活了。其实,婆罗门也好,教士也好,干部也好,古代儒生也好,都有一个特点:他们认为自己应该凭借某种绝对道德而享受高人一等的社会地位(包括经济地位),社会也理应凭此划分三六九等。一个社会竟然不在乎他们的绝对道德,不给他们某种令人满意的地位和特权,而是凭对市场的贡献来分配利益,那这个社会就是堕落的,是需要他们去拯救于水火的,他们存在于世的意义也正是如此。而在欧美,这种人也有,但并不系统地凌驾社会,相反,还必须按照市场口味讨生活,好一点的混成左翼政客,差一点的就得去写书推销瑜伽和心灵鸡汤了。

这些传统知识分子并不代表广大群众的想法,群众到底想什么,对欧美文明到底是羡慕还是鄙视,还是兼而有之的复杂情绪?谁也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传统知识分子所设想和“代表”的那样。

通宝推:万年看客,
全看树展主题 · 分页首页 上页
/ 2
下页 末页


有趣有益,互惠互利;开阔视野,博采众长。
虚拟的网络,真实的人。天南地北客,相逢皆朋友

Copyright © cchere 西西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