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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转贴】无家--向中国苦难的农民兄弟致敬(更新到42章)! -- 逍遥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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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转贴】无家--向中国苦难的农民兄弟致敬(更新到42章)!

一个农民,被迫放下锄头,离开土地和女人,去一个又一个战场厮杀。他见证了从30-60年代中国的苦难,遍尝离别、恐惧、绝望的心灵折磨。先打日寇,再打解放军,再赴朝鲜打联合国军,身经百战,创伤累累,成了名副其实的英雄老兵。绝望中总有希望支持着他继续冲杀,走完回家的路。为着心里那个坚定的希望,他一次又一次举起自己的枪。

  向中国曾经无比苦难的农民兄弟致敬!

家园 第一章 初次战斗

  1948年11月,皖北平原,国民党五沟集第十四军前线阵地。

  天快亮了,老?膨樗踉谝蝗硕喔叩恼胶纠铮?擦着他的冲锋枪。这是他的第八只枪了,昨天这把枪又帮他干净利落地干掉几个共军,关键的时候它突突起来还是比步枪好使。共军冲锋的时候,老?拍玫秸獍衙拦?产的家伙才不久。当一阵猛烈的炮火过后,他刚把头从战壕探出来,就看见一队共军冲到了离战壕只有十几步的地方。老?爬渚驳氐闵洌?前面几个都躺下了。战友们的火力也很猛,炮兵配合得恰到好处。几百个共军,竟没有一个活着回去。

  老?胖?道,国军部队一共有八十多万人集结在这里,准备和共军来一次血拼。半年的时间里,老?潘?们部队领到了众多的美国造家伙,枪支包着油布,一大堆坦克油漆好像还没干,老?啪尤换沽斓搅舜用怀怨?的巧克力。行军路上,老?趴醋怕?山遍野黑压压的兄弟部队们,心里寻思,还真没打过这么多兄弟在一起、而且都有这么好武器的大仗。

  听瘸子中尉讲,虽然国军第七兵团被共军打了个稀巴烂,可是共军人数仍然比国军这边少二十多万,他们还在用打日本鬼子的武器。共军昨天算是领教了十八军兄弟的厉害,连夜从南坪集跑了。

  十年前老?哦?十二岁,在河南老家和女人种地。

  民国二十七年,乡约把老?藕鸵话锿?村的拉到部队里打日本。国军征兵处的军官在村口拴驴的台桩上唾沫横飞,说日本人已经打下了徐州,即刻就会趟过来,所有的男人都要上战场,再不玩命鬼子就杀将过来了。鬼子过来整个村子都得被屠杀,女人都得被日。当时只见过鸟铳的老?啪驼庋?稀里糊涂地被宪兵拉进了队伍。刚抵战场,还没有经过任何训练,一个独眼的军需官就塞给他塞一只粗里吧唧的大枪,在家连杀鸡都得让女人来的老?啪驼庋?上了战场。

  出发的时候他认识了一个老乡。老乡边跑边教他用枪,他知道了那玩意叫步枪,拉了几次枪栓进行试射,第一次差点顶脱了他的下巴。老兵们笑着用南腔北调骂他,把一大堆东西让他背。老乡告诉他:

  “新兵娃子受点累,别跟着别人往前冲,替大家背东西,要是有人死了就把他兜里的东西收起来,寻思着什么时候找他的老乡捎回去。”

  老?潘孀耪庵涣角?人的队伍奔命一样往前跑去。

  跑了大概五十里地,大部队就到了前线。一路上的村子都火光冲天,不知从哪里打来的炮弹时不时落在行军队伍里,立刻就会有几个兵被炸得四分五裂的,惨叫着飞向天空。突然,一颗炮弹在老?徘懊媸?米左右的地方炸开了,老?帕⒙砀芯醯揭怀⊙?雨从天而降,一根肠子恶作剧地搭在了他的肩上,还带着热乎乎的体温。他忙用手去抓,却抓了一把屎,当时就来了个翻江倒海,中午吃的饭全吐在了老乡的屁股上。老乡倒是不在意,只抹了把屁股,拍了拍老?牛?领着他继续往前跑。老乡边跑边告诉他,说部队有命令不许躲炮弹,必须往前跑,赶时间堵住被鬼子打开的缺口。

  队伍踩着这些断肢残体继续跑步行进。沿途只要有人死去,装备马上会被同伴拿走,伤病的就被拉到路边等着后面的担架队。行军路上惨叫不断,时而还有鬼子的飞机来侦察。老?趴吹铰放砸簿∈遣淮┮路?的死尸,男的女的都光着腚,而且大多血肉模糊,肢残体缺,还有好多烧得只剩一点皮肉,需仔细辨认才看得出人形。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尸体散发的阵阵恶臭,老?攀辈皇钡匾?恶心,却已是吐无可吐。据老乡说,这些死人都是沿途各村里的,有的是被鬼子飞机炸死的,有的是抢死人东西时被打死的,后方资源紧张,所以有命令死人的衣服都得扒下来。老?乓桓鱿绨屠心睦锛?过这个,只见过他炕上女人白花花的身子,一想到他的女人也可能落到这种田地,禁不住万分恐惧和悲伤,一时腿脚都软了。老兵们哈哈大笑着,说这球真他妈没用,说你要不上去日一下地上刚被炸死的那女人,管保还热乎。

  老?藕芷婀终庑┍?根本不把死放在眼里,还能笑得出来。几个兵欢呼着从正在着火的房子里掏出两只被炸死的鸡,拔了毛就啃,剩下的血红呲拉的拴在腰上。大嗓门的少尉是个山东人,骑着马鞭赶着连队,声嘶力竭的喊着:

  “操你妈,跑快点,赶不到目的地我们全得被毙,把你们日女人的操行给我拿出来!杀了鬼子吃他的肉!后面就是你们的家,要是不想你老婆你老妈被日本人日,就他妈给我往前杀!”

  话音刚落,一颗炮弹落在他的不远处,少尉从马上跌了下来,马肚子被炸开一个大口子,肠子流了一地。少尉居然没事样的站了起来,看马还没死,立马抽出大刀照着马脖子就是一刀,一拎马头回头大喊:

  “口渴的过来喝几口!”

  一些兵争着把嘴凑到突突直冒的马脖子上,喷得满身满脸都是骚烘烘的马血,哇哇大叫着痛快,还有个四川的矮个子索性拿出水壶来接马血。

  鬼子的炮火好像长着眼睛,净往人多的地方砸。老?乓惶?到拉着长声的炮弹飞过来,就紧张得猫腰抓老乡的胳膊,老乡不耐烦的甩开他:

  “抓个球吗?鬼子人炮弹专找没球的男人打,反正是个死,你怕个球,跟着快点跑就是!操他妈的,我们的炮兵真是球用没有,等援兵跑到了这里早死球一半了!”

  渐渐地,老?趴?始习惯身边的人被炸上天,还从一个半截身子的兵身上掏了一包烟孝敬给老乡。天色被炮火掀起的迷尘遮得昏天黑地,原本酷辣的日头看不见了,大伙火热的裤裆里像堆着柴火烧,钢盔里汗水和尘土活了泥,从两颊流进脖子里。三个连队已经死掉了40多人,伤兵仍然躺在路边等着后面的担架队。

  在队伍快要跑死的时候,大嗓门上尉的声音传来:

  “到啦,原地给我趴下,找掩护。”

  老?拧捌送ā币簧?栽在地下,像狗一样喘着气,老乡回过头来踢了他一脚:

  “起来,赶紧找坑!”

  老?鸥?着老乡向一个弹坑跑去,抬眼向前望,冲天的炮火就在前面一里多地,绵延看不到头的地平线上,炮弹此起彼伏的炸响,分不清谁先谁后了,这让老?畔肫鹆斯?年时王长牛家门口炮仗声。没有一丝风,炸弹炸起的烟尘像锅盖一样扣在前方阵地上,他隐约地看见密密麻麻的弹道在黑幕里穿过,爆起的火光就像村口黑夜里的闪电,整个大地都象要被震塌了。

  老?呕肷矶哙伦排吭诘?坑里,看着眼前恐怖的地狱一样的情景。坑里还有两个死人,老?牌婀值氖怯幸桓鲆路?和自己的不一样,裤子已被扒掉了。老乡正在他身上翻东西,翻出一个象漏斗一样的酒瓶子,老乡打开喝了一口,又“呸”的一口吐了出来,骂道:

  “日本人的酒和尿差球不多。”

  他随即就把酒瓶子扔到了一边,老?耪獠胖?道这是个鬼子兵。他听同村的王大爷说过日本兵都是单眼皮,就战战兢兢的扳过死人的身子看。一看吓了一跳,鬼子兵一只眼被子弹打了一个洞,深不见底,另外一只眼瞪的象鱼眼睛,眼眶都裂了,嘴也大张着。老?诺谝淮渭?这么狰狞的面孔,身上浮起一层鸡皮疙瘩。鬼子兵肚子上三个窟窿都有骡子眼那么大,看上去刚死不久,血还在慢慢往外流。让老?糯罂?眼界的是鬼子兵的下面,他的?啪尤皇前椎模?这和老?懦J吨械挠∠蟠笙嗑锻ィ?莫非日本人的?哦际前椎模?

  “他杀了三个我们的人。”老乡对老?潘担?“他这有三个耳朵,日本兵喜欢干球这个。”

  在老乡的手上,三只还血淋淋的耳朵大小颜色各不相同,发着精亮的光。老乡拿过日本兵的步枪,试了试塞给老?拧?

  “用这个,鬼子的枪好用,子弹可以通用”。

  大嗓门少尉跑回来了。

  “集合,他妈的快点给我集合”。

  趴在各个隐蔽地方的兵们站起了长队,厅少尉喊着话:

  “命令下来了,我们配合三连和九连攻击右侧的那两个日本火力点。那里上午还是我们的,鬼子死了五百多人才打下来,现在还有三百多鬼子守在那里。我们的任务就是去把它夺回来,阵地夺回来鬼子就得从攻击阵形上缩回去,我们的大部队就可以反攻,夺不回来日本兵就会把左边的部队包围。跑了七十里地,死了几十个弟兄,你们都他妈的给老子赚回来!日本兵投降的不要,通通给我宰了!”

  他顿了顿,接着喊到:

  “我告诉你们,这一仗打输了,我们就又得退五十里地,你们的腿怎么也跑不过鬼子的汽车,跑不过鬼子的飞机,所以要想活命,就跟着我往前冲!”

  大家把身上的重物都卸下来,只带着枪支弹药就进入了阵地。兄弟炮兵部队开始轰击鬼子,一阵阵弹雨落在前方阵地上,里面有红色的烟雾弹,只片刻,整个阵地前方就成了烟雾弥漫的红色黄昏。

  “就跟在我们几个后面,别往前愣跑。”

  老乡给老?派砩瞎伊艘淮?手雷,检查了老?诺淖氨福?然后还拿出怀里的一把梳子给老?攀崃耸嵬罚?梳下来好多碎肉和污泥。老乡又给自己梳了梳,小心翼翼的把它揣起来,大喊一声:

  “五排的人,跟我杀日本猪。”

  这时日本人的炮火也打了过来,老?庞窒肮咝缘嘏吭诳永铮?裤裆里很不自在,估计是尿了。

  “杀!”

  大嗓门少尉的嗓子真是不赖,整个阵地上都听得见这把大嗓门。老乡大吼一声跳出弹坑,一把将死猫一样的老?帕喑隼矗?“啪啪”就是两记耳光。

  “跟我来!”

  老?欧置骺吹嚼舷缪劾镆丫?冒火了。

  鬼子开火了,声音象炒豆子一样。老?鸥械阶拥?从耳朵边一颗接一颗的掠过,干硬的地上被子弹打得小石头乱崩,老?盘?到“扑、扑”的子弹穿过人体的声音。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总是把老?虐淼埂K?看到老乡挨着进一个个弹坑射击,也拎起枪来往前瞎打。身边战友们一个个冲上前去,一个个又各式姿势的倒下,后面的人大叫着仍然拼死往前冲着。老乡带头冲上去了,一伙战友扔出了手雷,然后一帮人就涌进了日本人的阵地。老?鸥?着老乡往前跑着,突然听到一阵野兽一样的叫声从前方传来,浓烟里几十个敌兵端着刺刀带着不一样的钢盔冲了过来。少尉手起刀落削掉了一个鬼子的肩膀,鬼子一只胳膊仍然端着枪扎他,少尉灵巧的转了半个身,刀横着砍进了鬼子的肚子,另外一个战友一刺刀扎进了鬼子的头颅。老乡却不和他们拼刺刀,只是一枪一枪地往倒里打着敌兵。

  老?乓丫?慌得不知道该用枪打谁,甚至连谁是自己人谁是鬼子兵也有些分不大清了,个个都是血葫芦。突然一个鬼子兵狞叫着端着刺刀冲过来,吓呆的老?旁舱鏊?眼,哆哆嗦嗦的用枪对着他却扣不动扳机,他已经可以看到日本兵的单眼皮了。突然,这鬼子的头飞上了天,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原来是一个战友的大刀削飞的。那颗头在半空还在叽里咕噜的叫着,沉重地砸在地上。

  老?鸥找黄ü勺?在地上,又看到一个冒着烟的浑身是血的鬼子大叫着抱住了少尉,少尉调转刀口直刺下去,再拔出来再刺进去,血从鬼子的背上象喷泉一样呲到少尉的脸上。突然,两个人一起炸成了好几块,是鬼子身上的手榴弹炸了。战友们继续往前冲着,一阵近处打来的机枪子弹扫倒了一片人,几颗子弹从老?诺牟弊酉旅骒?飕地飞过,他感觉到了子弹的火烫。老乡和另外一群战友,大叫着扑到机枪手的战壕里,用大刀把两个矮小的日本兵卸成了大块。

  阵地上的鲜血汇集到低低洼洼的弹坑里。老?耪踉?着从血泊里爬进战壕,到处是还在抽搐的尸体。老乡他们已经去纵深阵地清除剩下的日本兵了。突然,脚下一个开膛破肚的鬼子兵一手抓住了老?诺慕牛?另一只手去拉他胸前的一颗手榴弹,老?乓幌潞?毛倒竖,立即扑下身去死死攥住鬼子兵的手,用脚踢着日本人的肚子。他很奇怪日本鬼子个头不大力气这么大,居然夺不下他手里的手榴弹,情急之下老?糯蠛耙簧?,拽住日本兵的一把肠子用力一拉,日本兵发出了畜生一样的号叫,抽搐了几下就不再动了。老?攀稚献ス易湃毡颈?的肠子,浑身抖若筛糠。

  第二梯队的弟兄冲上来了,一个小兵搀起惊魂未定的老?牛?扶他出了战壕。老?耪獠趴吹礁粘迳被乩吹睦舷绾驼接衙牵?个个浑身是血,冲着他在笑。

  “这球杀鬼子不用枪,喜欢掏肠子。”

  “等回去帮我们家去杀猪,你这手够利索。”

  老乡抹了抹脸上的血污说:

  “行了,宰了一个,以后就不怕个啥球了”。

  老?趴吹嚼舷缪?上挂着几个蔫了吧唧的日本?牛?都那么白花花的……

  老?诺脑?名他自己都不记得了,“老?拧闭飧雒?字是他十二岁时候村里头人给他起的。王八憋子说他没事儿就喜欢拿出自己的鸡鸡玩耍,小小年纪球女人没搞过鸡巴就黑的像个驴货。老?诺牡?死得早。他五岁那年中原大旱,为了和另一族争村口带子河的水,他爹和族里的男人们与另一族来了一次火拼,镐头镰刀草耙子,能用上的男人们都用上了,对方被打的落花流水,死了十几条汉。可没想到对方居然拖出了当年英吉利的洋枪队三十年前丢下的钢炮,锈了吧唧的还挺好使。老?诺牡?和族人们没见过这玩意,冲向对方村子里希图搞点牲口回来,一炮正打在老?诺?的胸前,炸的只剩两条腿。剩下的男人们吓傻了,抱着这两条腿跑回村子,从此再不敢过河。

  老?诺穆杪窳四腥说耐戎?后,为了拉大老?牛?去临村给别人当了二房,把五岁的老?欧鸥?没儿子的三叔养着。他妈起初回来过几次,之后就杳无音讯了。三叔家人都管他叫羊撅子,从没叫过他的名字,后来,全村人都习惯了叫他老?牛?时不时的接济一下。

  老?旁谑?六岁时候已经长成一条大汉。三叔的女子得疯病死了,老?乓桓鋈税锶朔叛蚋?地养活这一家子,还盖了一座新土房。十八岁那年,上帮子村的妈子来说亲,娶下了上帮子村刘二老爷家的三女子。女人膀大腰圆,一脸豆子,可有一把子力气,不管干活还是干男女之事都不知疲倦,正中老?诺奈缚凇K?娘家人看老?湃烁呗泶螅?踏踏实实村望不错,贴了一份厚礼成就了这门亲。接着三叔死了,老?乓菜闳萌?叔享了几年清福。老?藕团?人住在三间房的院子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还滋润,还养了两个娃,都是带把的。可到了民国二十六年,黄河发大水,房子冲没了,全村人死了一半。老?糯?着女人在山后面和乡亲们躲了一年,水过了又回来,重新开始经营自己的日子。苦虽苦,大家都一样,也就不觉个啥。刚凑和着搭了个窝,国军敲锣打鼓地就来征兵。乡约和保长们号召大家去打日本,白花花的大洋让村里的青年汉子们都垂涎三尺,纷纷都按了手印参了军。至于日本鬼子是谁打哪来长什么样,管球的呢,家里女人和娃有的吃就成了。去打日本鬼子在大家看来,和去远边打个长工区别不大,打完了回来照过。

  天大亮了,可以看见远处共军的骑兵跑来跑去。老?呕疃?了一下快冻僵的四肢,喝下一口在怀里焐的温热的白酒,拿出老乡的梳子理了理头发,把它小心的放进兜里,抬眼望望依稀可见的星星。不经意间,一只肥大的鸟打从阵地前面飞过,扑棱的翅膀给这片死寂的阵地添了点生气。弟兄们都默默地趴在阵地上,检查着自己的装备。地平线上一片耀眼的亮光闪烁在黎明的晨光里,大地感觉到了震动,但是还没有听到声音。老?胖?道,共军的炮火准备又开始了。

  

家园 第二章 老乡

  离开村子的时候,老?诺呐?人带着娃到村口送他,各家各户的乡亲也都堆在村口看着热闹。国军来的卡车油漆还没有干一样的发着绿光。乡亲们簇拥着三十多个后生子上了大车,哭的喊的乱成一锅。老?诺呐?人倒是平静得很,看着自己的男人还带着红花,笑得合不拢嘴。女人说俺爹说了,一看你的天门就知道你是个命大有福的,小鬼子的枪子能打着你的还没运到中国那。老?畔氲揭?很长时间?D?D军官说至少得四个月?D?D不能再和自己的女人亲热,不能给自己的娃把尿,不能吃上女人腌的咸菜蛋子,也没有离家这么远过,看着哭哭啼啼的乡亲们,自己倒是哇哇大哭起来。车上的男人们哄堂大笑,几个军官也大笑着。老?诺呐?人不好意思了,她搂着老?诺耐罚?用前襟给他擦着鼻涕和眼泪,低声说道:

  “嚎个啥么?你看人家二子多自在。你不在,家里还少张嘴哩,半个年头不就回来了?”

  ――――――――――――

  洞房的那一晚,女人像一只乖巧的老猫,猫在炕角子里头窠臼成个肉团,脱掉的衣服整齐地叠在炕头。老?旁诨璋档穆橛偷葡旅?索着上了炕,手往被窝里一伸,正摸到女人浑圆的屁股,滑不溜手,一丝不挂。女人的身体在颤抖着,任这只粗糙的手热乎乎的滑过她的腰,滑下她的腹窝,再滑上她的乳房。老?鸥械饺?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那根被人讥笑的驴货上,他用最快的速度去掉自己的衣服,一把掀开被子,向着那片白花花的肉团就扑了上去。女人也不甘示弱,把老?诺耐匪浪赖陌丛诜崧?的乳房之间,用粗胖的双腿缠绕着老?诺难?身。老?旁谑?几个冲刺中领略了有生以来最美妙的瞬间经历,女人的身体让他爱不释手爱不释口,恨不得钻到女人的肚子里瞅瞅。新郎老?乓煌砩虾簧?震天,无师自通纵送自如。天亮时两人几乎虚脱,爬都爬不起来,仍然相偎依着说笑。

  从此,老?诺娜兆诱娴南衲?了蜜糖一样,白天地里干活,晚上炕上干活,几个月下来方才有所收敛。这时女人肚子也大的可以看得见了。

  满载新兵的军车加入了浩浩荡荡的车队向北方开去,村子和女人慢慢消失在老?诺氖酉呃铩8崭栈勾笊?说笑的后生们都封了嘴,默默地看着故乡消失在车后的尘埃里,同车的军官也不再搭理他们,只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卷。大个子军官用浓重的河北话问他:

  “你叫个啥?”

  老?畔肓税胩觳潘担骸按謇锒脊馨辰欣??拧!?

  车上的人都没有笑,军官也没有笑,又问他:“你娃多大了?”

  “俺有两个娃,老大三岁多,二小岁半了。”

  老?趴?始觉得军官还挺好说话的,试探着反问道:

  “长官你叫啥名呢?”

  长官笑了笑,没有回答他,说道:“你这名字好记,到了连上肯定吃香。”

  在认识老乡之前,老?旁趺匆蚕氩幻靼孜?什么长官说他到了连队上会吃香。经过粗略的军事培训后,老?啪秃土硗馕甯鋈吮话才诺蕉懒⒍?旅五连报到,新兵报到处忙得一塌糊涂。老?疟ǖ健⒘烨埂⒘煲路?等物品很快就搞定。发到手上的枪和教练用枪明显不一样,大了不少,枪栓的位置也不一样,拉了半天也没拉开,老?盼室桓鼍?官:“这枪俺不会用”,军官正忙着打电话,不耐烦地一指里面:“去找几个老兵问问。”顺着他指的方向,老?耪业揭蝗赫?在抽烟的兵,正在七嘴八舌的聊着天。

  “小鬼子的女人都夹着裤裆往前蹭着走路,你个球晓得是咋回事么?――嘿,据说鬼子那鸡巴玩意儿太小,日本女人怕夹不住,就平常练这个架势走路,慢慢的窟窿就小了。”

  “说啥个球哩?上次听关外边那后生子说的,一队日本兵在道上截了两个女子,按在地上就干,两个女子的也没小鬼子劲大,只将就了,七、八个鬼子完事了,两个东北娘们还没起劲哩。”

  大家哄堂大笑。

  “别嚼些个没用的了,日到你家女人看你起不起劲?”老?趴吹揭桓雎?脸横肉的兵用他们老村那边的话说着。

  “关外边鬼子不晓得日过多少东北女子,日完了还拿刺刀挑了――现在鬼子过了河,说不定那天就到你们家。还嚼个球你?”

  大家一时都没了话。说话的人看到拎着枪的老?牛?问到:“你干球啥?”,老?琶λ担骸罢馇拱巢换嵊茫?长官让俺问你们。”

  “你叫个啥?哪来的?”

  “俺叫老?牛?河西板子村来的。”

  “你爹咋给你起这个球样的名字?”

  “不是俺爹起的,是村里头人叫的,俺爹死的早。”

  “岁数不大就敢叫老?牛?亮出来给弟兄们看看”,一个兵笑着插嘴。

  “冲你这名字,跟着我们班吧,这是大冬子,这是王八,这是李兔子,那是二娃子,那是油大麻子。”

  “你叫个啥?”老?懦匣坛峡值匚实馈?

  “你就叫俺老乡。”

  军号突然吹了起来,大家从赶紧都爬了起来,开始背东西。

  “部队要出发了,路上教你用枪。”老乡拧灭了手里的烟头。

  不久,老?诺牡谝徽皆诹?队里还成了战友们的谈资,而且越传越邪乎。一个小兵顶着毫不称合的头盔跑到老?耪猓?张口就问:

  “老?糯蟾纾?听说你一把就把鬼子的老二给揪下来了?”

  第一仗就能杀鬼子的新兵本就不多,更何况老?庞萌绱顺銎娴氖址ǎ?有人开始给老?诺菅坛榱恕@??藕痛蠹乙丫?建立了战斗友谊,可惜这种友谊只维持了一天不到就要分别。

  夺下日军这个火力据点之后,二梯队没有能够完成深入纵深扩大进攻区域的任务。鬼子在二道防线上机枪火力配备明显增强,兵力有一千五百人左右,还多了一个重迫击炮排。扑上去的二梯队三连的一百多人被打得稀巴烂,剩下的二十多人统统成了鬼子的俘虏。老乡的两个老乡都死在那里。三连原本有的重炮准备,在冲锋的时候没听见自己人发一声炮响,倒是日本人的重迫击炮一点也没糟蹋全打在冲锋队伍里。老?虐?晚的时候才知道,处在中央的三个正面防御团被日军坦克部队击溃,炮兵早拉着家伙后撤了。

  让老乡大声日指挥官的严重问题是:居然过了一下午消息才过来,三个连队在右翼这个突出部白白耗了一个下午,没有掩护的二梯队白白送了命,而日军已经到了阵地侧后方十里地的样子,突出部有被合围的危险。少尉连长和鬼子同归于尽后,上等兵老乡就成了这个连的头。老乡和另外两个连头碰了面画了画图,就命令着大家收缩防御,执行命令再守一阵,熬过今晚,明天清晨向东南方向小马河方向撤退。

  天快黑的时候,日军发动了一次攻击。一阵劈头盖脸的炮火砸得战士们恨不得钻到地里去,下午挖好的新战壕和沙袋护围都被炮火掀得一干二净,最后一颗炮弹刚炸完,鬼子就叽里咕噜的杀到了第一道壕前面。老?叛ё糯蠹业难?先甩出了几颗手雷,然后开始射击。老?藕茏院赖氖亲约壕尤徊辉倬醯媚蚪簦?还有一种莫名的快感涌上来。他一个一个地射击,觉得日本兵比地里的兔子好打多了,跑路不懂得拐弯,也不喜欢卧倒。他看到一个日本兵的脑袋和钢盔被自己射出的子弹打飞,鬼子居然还跑了两步才倒下,就像刚剁了头的公鸡。日军的三轮摩托上面架着机枪,突突的往前冲。李兔子是个神枪手,一枪就撩了开车的那个,飞奔的摩托撞在一面矮墙上,拿机枪的鬼子被枪把子扎了个透亮。老乡他们制定的反冲锋战术起了作用,四连的一百多人从右侧插进了正在往前搬迫击炮的日本部队,杀得一个不剩,然后抬着炮就向正在进攻的日本兵扑过来。

  老乡看到阵前的日军突然歇了火,知道四连得了手,跳出战壕大喊一声:

  “跟我宰日本猪!”

  身经百战的老乡是河南驻马店牛拐子村农民,早就是连队里的传奇人物。他打过第二次北伐,打过上海战役,战功赫赫,杀人无数。曾经一个人俘虏六个日本鬼子,但是全被他一刀一个宰了,情报部门告了状,老乡因此没有升官。

  见老乡跳出战壕,老?藕推渌?战友也“哇”的一声杀将过去。开枪扫射扔手雷,一百多个鬼子很快被挤到了第一道战壕里,噼里啪啦的往两边打枪。四连那边用搬回来的几门炮拦住后面想增援的鬼子,老?耪獗叩恼接寻焉砩系氖掷淄惩橙拥搅斯碜哟?的战壕里,一时间鬼子血肉横飞,惨叫连天。杀得兴起的老乡抱着一挺鬼子的机枪跳到壕里,直通通的开火,弹壳崩的丁零当啷地响。枪口的火光里,老乡的脸就像青铜打铸的模样,狰狞无比,十足一个村庙里拿剑的凶神。老?潘?们冲到两边一枪一个结果那些已经没了子弹的鬼子。他忙不迭的开枪,可自己想打的鬼子总是让别的战友先打死,这让老?藕苁瞧?恼,干脆也捡起一把没把子的机枪往壕沟里乱扫,打得黄土和血肉四溅。一袋烟的功夫,鬼子就只剩十几个活物了。老乡一摆手,大家都停止了屠戮,拿各式武器指着这十几个惊惶的鬼子。

  “用刀!”

  老乡下了命令。鬼子们大概估计自己活不成了,拿着刺刀“哇哇”的叫着,围成一个小圈子。油大麻子有两头猪的块头,势大力沉,心狠手辣。举起他那把二十斤的大片刀,一刀一个,从肩膀斜劈到腰腹。老乡的刀法却干净利索,左手一把攥住一个鬼子刺来的枪,顺势一刀就先卸了鬼子的一条胳臂,然后把疼的龇牙咧嘴的鬼子转个圈抛给了呆立的老?拧@??抛沉俗车ǎ?生疏地开始用刀扎这个已丧失抵抗能力的鬼子,扎了是几刀才罢手,再掏出日本兵的?爬纯矗?却已经看不出成色,被自己的乱刀剁得稀烂了。

  四连的打援分队已经收回了阵地。老乡带着大家布置好了新的防线,收集了弹药和食物,又安排了一些老兵放哨,就和大家坐到一块抽烟。

  “队长,你见得多,鬼子临死的时候合手作揖是什么意思?”

  “是求饶吧?”

  “求饶?我还没见过求饶的鬼子。”老乡接过油大麻子递过来的生红薯,啃了一口说。

  “日本鬼子的最大头叫天皇,临死的时候念叨的就是这个球,可能跟咱们求菩萨保佑差球不多。”

  “四连今个打得漂亮,弄了这么多炮回来,可惜炮弹不多。”

  “可是三连的人快死光了,被抓的那十几个弟兄估计也被刺刀挑球的了。”

  “老乡你咋对鬼子这球狠呢?”老?盼实馈?

  老乡大概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仔细想了想才说道:

  “原来在吴淞战役的时候,我们师两千多人被鬼子的一个师团包围,师长带着大家投降。本已为命可以保得住,可鬼子把我们带到江边,说是训话,架起机枪就打。师长上去和日本兵当头的理论,鬼子抽出刀,一刀就把师长的头砍了一半下去。两千多人,都是我们河南的弟兄啊。”

  老乡痛苦地停顿了下来,大家都被这惨烈的故事压得透不过气来。

  “没死的就往江里游,鬼子机枪往江里扫射,江水都红了。我和另外两个老乡游过了江,拣下一条命。他们两个今早晨又都死在那边了。”

  老?潘匙潘?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是三连一百多个兄弟战死的地方。夜幕开始降临,一群乌鸦在上空徘徊着。霞光象血一样鲜红,地平线上仍然在燃烧的车辆和尸体随处可见,远远的飘来一阵阵橡胶和人肉的糊臭味。留在那里行将死去的伤兵凄厉的哭嚎声,在这片充满死亡气息的大地上蔓延回荡。

  忽然间,老?庞幸恢只腥缑沃械母芯酢U庖惶旆⑸?的事情,是他以前打死也想象不出来的。这个时间,原本正是一家子吃完晚饭,可以用凉水舒爽地洗一把脸的时候,一伺给牛放上夜料,就可以和自己的女人在炕上温存了。女人身上的味道和粗愣愣的声音让老?湃绱说南肽睿?不禁两行泪水淌了下来。

  这个晚上,老?耪纷?反侧,彻夜不眠。

家园 第三章 血战陈村

  凌晨时分,大家已经把撤退要带的东西收拾停当。老乡认真地检查了老?诺淖氨福?塞给他两个昨日缴获的生红薯,又在他腰上挂了两颗手榴弹并告诉他说:“要是被鬼子围住了就拉手榴弹与他们同归于尽,被抓住了肯定会他妈的死得更惨。”

  这时派出去的侦察兵跑回来了。向老乡报告说日军前插部队已经开始攻打开封外围了,东南方向还没有日军部队迂回,但日军又在阵地的前方补充了两个营的兵力,有坦克和装甲车,正往阵地上集结。

  老乡又拿出梳子梳了梳头,随手将梳子递给老?拧H缓笏?按半夜和另两个连头商定的计划开始率领大家撤退。油大麻子的排和五连三排负责掩护,重武器都留给了他们。老乡一声令下,部队开始趁着没有褪尽的夜色往南边跑去。

  日军前哨很快发现了这边的动静,炮弹和闪光弹立刻就飞了过来,紧接着日军又发动了全面攻击。老?耪獗咭磺Ф嗳嗽诎字缫谎?的黎明里狂奔着,不时有炮弹落下来把战友炸死。掩护分队的火力很快就被日军压制。老?呕赝房吹搅?、七辆铁甲怪物轰隆隆地直冲过来,后面跟着大群猫着腰的鬼子。油大麻子他们的迫击炮手已经全部被炸死,机枪还在响,但是很快就被鬼子坦克的机枪压住了。

  士兵们在炮火中跑了约摸五里地后,到达了河边的陈村,开始在陈村村头建立第二道防御阵线。陈村是一个没了人的小村子,村民们都已经迁到了黄河那边。村子后面就是小马河,河对岸是三十七军两个加强团的防御阵地。老乡派了两个人先过河去和兄弟部队取得联系,争取炮火增援,然后就指挥着大家上房掏洞设路障,等着油大麻子他们撤回来。

  老?藕屠舷缗吭诖蹇诘囊桓龃罅狗可稀7叛弁?去,日军的坦克已经碾过了防坦克壕,正在追着亡命奔跑的八十多个战友。紧跟着坦克居然上来了一大队鬼子骑兵,人小马却大,两腿儿吊在半空,像是骑着大骡子的山匪。油大麻子端着一挺机枪,边跑边朝鬼子们扫射。弟兄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剩口气的还挣扎着支起身子向鬼子开枪。鬼子坦克的链条子卷起漫天的黄土,残忍地从弟兄们的身体上辗过去,他们的血肉夹在链条缝隙里随着轮子飞转。有的弟兄被鬼子的骑兵活活踩死,一个弟兄拉响了身上的手榴弹,把自己和骑马的鬼子一起炸上了天。

  油大麻子光着膀子,搀着两个受伤的弟兄――他几乎是拎着这两个不行的战友往村口走。活着的弟兄们退进了村口。老乡看到鬼子已经进了射程,立刻命令大家开火。坦克旁边的骑兵猝不及防,被从房顶高处扫过去的弹雨打得象割麦子一样栽下去一片,有的被连人带马压在坦克轮子下面。坦克大概怕有埋伏慢了下来,开始炮击这边的村房,等着鬼子步兵号叫着跟上,这些铁家伙又挺着炮筒往村子压过来了。

  大家边打边换着地方。鬼子坦克一时没了法子,既钻不进村子来,又无法从后面包抄,只能炮管平射,猛烈轰击这些民房。钻进来的日军步兵看来倒是很习惯在村子里作战,一下子就占了一片房子,在高处架起机枪往这边扫。老乡已经命令部队开始过河,大家该扔的都扔掉,拼命往一百多米宽的河对岸游去。老?趴吹接痛舐樽颖晃甯鋈站?围住,就象一群狼围住了一只野猪,鬼子兵的刺刀穿透了他粗壮的身体,油大麻子兀自屹立不倒。一个鬼子兵稍一大意,被油大麻子一把攥住了脖子,临死之前用另一只大手捏碎了这个日本佬的老二。鬼子的刺刀挑开了他的肚子,油大麻子肥颠颠的下水“??通”一声坠到了地上,顶天立地的油大麻子终于轰然倒地,砸起一片尘土。

  油大麻子原名叫庄毅,山东徐州人,二十八岁,还没有女人。平常在村里以杀猪、配猪种为生,偶尔也帮人阉马阉驴,他不会想到最后的手艺竟然阉了一个日本猪。庄毅挂在嘴边的愿望是日一串日本女人,让他们领教一下他的堪比种猪的货。昨天抽烟聊天的时候庄毅还告诉老?牛?他很稀罕自己村里那个寡妇,他男人死在南京保卫战里,庄毅为了讨好她,才报名参的军。

  八十多个负责阻击的弟兄已牺牲过半,老乡率剩余的四十多人仍在和鬼子血拼。鬼子的刺刀还是比弟兄们的大刀灵活,而且拼刺有方,弟兄们又一个个倒下,哀嚎不止。红着眼的老?乓采苯?了这群混战,一冲进来就碰到一个矮胖的鬼子,正在扎地上还没死的战友,战友嚎叫着死死抓住扎在肚子里的刺刀,鬼子用力拔也没拔出来。老?乓磺咕土玫沽怂?,又把剩下的子弹都打进了一个拿着武士刀冲过来的鬼子胸脯,然后抽出大刀砍向围攻老乡的鬼子们。

  老?琶腿豢醇?老乡的大腿已经被扎穿,血流如注;他的嘴角不知怎么的也被刺刀豁开到了腮帮子,红突突的肉一颤一颤的挂在脸上,舌头都露到外边了。令老?啪?讶的是老乡的刀法仍一丝不乱,他身边已经倒下好几个血肉模糊的鬼子。看到老?懦骞?来,老乡绝技重施,抓住眼前鬼子的刺刀一拉一带,就把小鬼子屁股甩到了老?诺纳砬埃?老?攀制鸬堵洌?鬼子的后脑勺连同帽子被劈成两半。老乡那边从下到上撩开了另外一个鬼子的下巴,再一刀削掉了他的头。

  老?呕瓜肴タ潮鸬墓碜樱?老乡一把抓住老?诺母觳玻?示意他赶紧往村子河边撤。老?挪笞派砀褐厣说睦舷纾?跌跌撞撞地向河边跑去。一路上老乡强忍着伤口的巨痛,口齿不清向其他弟兄大喊:“赶紧过河,赶紧过河!”大家立刻扔下枪支和大刀,奔着河边跑去。这时候,河对面的兄弟部队开始用重炮轰击刚刚挤进村子里的鬼子坦克和骑兵,日军的重炮也跟到了村子的边上。老?藕屠舷缱芩戕叩搅撕颖摺@??盘?到两边的炮弹在空中交错碰撞发出的声音,惊恐地看着整个村庄瞬间在眼皮底下被炮火夷为平地。

  老乡一把将发着愣的老?磐平?河里。下到河里的老?鸥芯醯搅撕哟驳恼鸩?,河水里有一股腐臭的死人味道。爆炸的火光在河岸上冲天而起,照亮了沉在河底七零八落死去的弟兄。从河里露出头来的老?呕赝房慈ィ?岸上的老乡和另外几个弟兄已经被炸得看不出个人样了,依稀可见的是老乡被炸成没头没尾的腰身上那个扎眼的蓝挎包,已经被血染成了黑色。

  这次撤退,一多半人没能过河。

  英雄一样、百战不死的老乡就在这么一瞬间四分五裂,惨烈地死去,这让老?鸥械郊?大的震撼!之前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老乡是不会死的,至少不应该这样死!老?糯糇?在河边的战壕里,麻木地紧紧抱着自己冰冷的身躯,想哭却哭不出来。他不知道该为了什么大哭一场,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遭遇,这种恐怖的不确定性和无助、伤心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老?啪醯梦蘖Τ惺堋K?喉咙哽咽着,浑身颤抖着,身上别人的鲜血粘粘的趴在皮肤上,老?啪醯盟?们就像是要渗进自己的身体,用手去抹却抹不掉。看着自己血红的结着硬痂的双手,这个憨厚的农民感到透彻心底的寒冷游走在身体的每一寸角落。

  活着回来的弟兄们大多蔫坐在战壕里,和老?乓谎?木不吱声,只有几个小兵在哭着喊妈。兄弟部队拿来了一些馒头和咸菜,安慰着这群手足无措的疲兵。

  两军的炮火在村庄上空又对射了十几分钟后,终于消停下来。日军撤回了追击部队。

  到夜半时,老?磐蝗幌肫鹆死舷绲哪前咽嶙樱?他清楚地记得老乡每次都是把它放在那个蓝色小挎包里。想到这里,老?抛?不住了。他悄悄地溜到河边,看看没人,就脱得赤条条的游了过去。河面和夜色一样漆黑,四月初冰冷的河水把老?哦车眠谘肋肿欤?鸡鸡缩成了团。终于游到了对岸,老?藕苋菀拙兔?到了半截身子的老乡,他还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冻得硬梆梆的。老?判⌒囊硪淼卣?下那个挎包,打开它拿出了那把梳子,居然完好无损,在黑夜里它仍发着晶亮的光。老?虐寻?系牢在身上,振了振精神游了回来。河边的哨兵早就看到这个丑了吧唧的光腚汉子来往于河的两岸,凑过来拉他上了岸,兴奋地问道:“偷了啥好货回来?”老?乓丫?冻得说不出话来,把梳子拿给他们看,自己哆哆嗦嗦的穿回衣服。

  “弟兄的?”哨兵问道。

  “俺老乡的。”

  “估计是他老婆给的吧。”

  “俺老乡还没老婆。”

  老乡的确没娶过老婆。四十大几的人了,十几岁出头就打仗,每个队伍复员回家的承诺都扯了蛋。听王八讲,老乡在打徐州战役的时候和一个村姑混了几宿,啥名啥姓都不晓得,后来鬼子屠了那个村,人畜不留。老乡就一直揣着这把梳子。老?畔肫鹄舷绲幕埃骸俺榭崭?他的老乡捎回家去。”可老?帕?他的家在哪里都不知道,老乡说的驻马店对他来说仍是个非常遥远的地方,从没去过。

  ――――――

  共军的炮火咋就这球邪乎呢?老?藕退?的弟兄们钻在战壕里挖出的小洞里,感觉到自己像是被锣鼓驱赶的兔子一样心惊肉跳。什么炮弹都有!以老?哦嗄甑木?验,共军打的炮有日本的,有国军的,有美国产的大屁股没轮子炮,还有一种听都没听过,像是村子里谁家结婚的时候放的土鳖子炮。老?呕忱锱孔乓桓龆兜酶?筛糠一样的信阳小兵,一股骚热弄湿了老?诺目愎埽?这小子又尿了。老?琶δ贸鍪嶙痈?没几根毛的小兵梳了梳头,让他变得镇定些。外边的炮火交织成一片巨大的混响,刺得老?诺亩?膜快要崩裂。在这个寒冬的早晨,老?庞忠淮胃械剿劳龅钠?息扑面而来。

  在这场战役之前,老?糯永疵挥泻凸簿?打过照面。打完日本时,老?啪途醯萌兆佑Ω貌畈欢喔没涣耍?他已经在打探回家的路线,询问板子村的情况。可是没过几天,部队又受命朝着东部进发,说是去接受日军的投降。路上听团长说共军也在撒开两腿和国军抢地盘,所以必须先占住窝才能够回家。老?挪惶?明白了,共军不是游击队么,他们抢城市干什么?日本鬼子服了,国家不还是原来的国家么?怎么有人能抢呢?

  原来三十七军的一些河北弟兄从东北回来,说国军几十万人愣是没抢过共军,说共军打起仗来比他妈小鬼子还玩命。让东北国军不可思议的是,共军从哪里一下子冒出来那么多军队?!拉开架势就漫山遍野扑向国军占领的东北城市,国军几个集团军被包了饺子。听说共军不像小鬼子那样杀俘虏,还给好吃好喝,你不想打仗了就给你盘缠让你回家。好多三十七军的弟兄早就没球个家了,干脆投奔了共军。又听说共军每占领一块地盘,就会发动老百姓张罗着闹土改分田地。老?盘?了没闹明白,就问那是不是所有田地家产都充公?老婆混着睡?河北弟兄说混个球哩,共军让自由恋爱,你想多要一个就毙了你,你家有个球的家产,共军还把财主家的地给你用哩。

  老?判睦镅八甲耪庑┦拢?还是没能闹明白共军闹土改到底是干球啥,这共军的炮弹就飞了过来。昨个冲上来的共军有几个被撂倒的,用俺的家乡话喊娘,会不会有同村的人那?当官的都说共军匪性不改,抢占国军的胜利果实,还给小鬼子好吃好喝,老婆不够用也共在一起睡,这与河北弟兄们说的好像又不是一回事。怀里这个吓得撒尿的娃说他哥就在那边,听说干的就是炮兵,是从家里直接参军过去的。明明讲好腿脚不方便的哥哥在家照顾爹娘过日子,咋就也当了兵呢?别好他打的一颗炮弹正好砸在自己头上……

  共军的炮火开始越过阵地往后方延伸了。老?胖?道,共军又要吹着喇叭上来了。

  

家园 第四章 流血的黄河

  从陈村撤退之后,老?潘?在的五连加上三连和九连,总共还剩下两百多人,被统编成一个连分配给了三十七军四??六团。老?乓蚱浯?奇般的杀人经历和与人人敬重的老乡生死与共,团部做了调查之后提拔老?抛隽诵虏慷拥母绷?长,军衔中士。老?旁谥谌诵湃蔚哪抗庵薪邮芡懦じ?他授勋。团长向战士们高高举了举勋章,大家羡慕地看着这枚闪着光芒的勋章。老?旁虺匣坛峡值募炔桓揖芫?,也不敢痛快接受,当勋章挂到老?判厍埃?勋章的别针刺到他的皮肉时才醒过来,团长已经在给他敬礼表示祝贺了,老?呕怕业木倨鹗只鼐矗?长官爱惜地砸了老?乓蝗?,猝不及防、从没接受过如此关爱的老?庞ι?而倒。大家乱哄哄地笑了。

  “站起来!”没笑的长官大声命令道。老?判呃⒌母厦α⒄?身体。团长严厉的目光四处扫过。

  “党国军人,从来不怕牺牲,不畏艰险。我知道,我们的兄弟一夜之间就牺牲了很多,我们心里都很难过。可是,我们要做好有更多兄弟死去、甚至自己死去的准备!因为这就是战争,这就是我们把日本鬼子赶出去,不让日本人杀我们父母兄弟姐妹的代价。我和日本人从关外打倒关内,从上海打到南京,从南京打到徐州,从徐州再打到这里,我的弟兄死了何止千万,南京一战,我们团一千多人全军覆没,国军八万壮烈殉国,可我仍然在这里,随时准备和鬼子同归于尽!从我们拿起枪走上前线的那一天,我们就是党国的军人。老?攀呛醚?的,但是还不够!别说我打你一拳,就是给你一刀,你也不许给我倒下。”

  话音未落,团长猛地转过身来,对着发愣的老?啪褪橇郊呛裰氐亩?光,老?哦偈备械侥源?里像是炸了一颗手雷一样嗡嗡作响,满眼金星飞迸。团长从副官手里拿过一把崭新的日本军刀,递给老?潘担骸罢馐俏掖右桓龉碜泳?官那里缴获的,送给你。”老?沤庸?刀,默默地插到腰间,给团长敬了一个礼,兄弟们也一起向团长敬礼。团长再不说话,大步流星地离去了。

  不久,团部接到命令,迅速撤离小马河防线,撤回黄河南岸,连夜开拔。

  六月初的中原大地,尘雾缭绕,死气沉沉。成千上万的难民扶老携幼,利用各式交通工具浩浩荡荡地行进在去南边的大路上。老?潘?们的部队也和难民们乱糟糟的搅混在一起。人们喘着粗气,干涸的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肮脏的身上衣衫褴褛,在炎热的六月里臭气熏天。从人流中不时有被抬出去的死人和即将死去的人,人们扒下他们的衣服,赤条条的丢在路边。身后隆隆的炮声显示着鬼子又在进攻。军队因为难民的拥挤无法加快行进的速度,前面开路的军车按着喇叭也无济于事。

  突然,一阵恐怖的马达声从天空传来,老?盘?头一看,四架日军的飞机低空掠了过来。人们立刻陷入了巨大的慌乱,纷纷离开大路挤向两边的路沟,立刻路沟里就拥满了层层叠叠的人。老?乓擦⒖涛缘沟揭灰?蔽物下面。飞机开始沿着大路扫射,玉米竿子粗细的机关炮子弹扫过之处,人和牲口、马车等都变成了支离破碎的物件。一个赶骡子的农民奋力地牵着牲口往旁边躲,机枪子弹把他和他的牲口硬生生的切成了两半。弹痕过处,鲜血满地,死尸累累。一条路沟里被鬼子飞机集中扫射,血肉横飞,哭声震天,死去的和没有死去的抱在一起。军队汽车上,对空扫射的四联机关枪连同枪手都被打成了零件,燃起熊熊大火,火光里,着火的人满地打滚,声嘶力竭。鬼子飞机扫射完毕径直飞向前方的黄河大桥,进行轰炸。这让老?潘?们心惊胆战,桥要是毁了就得游过去,黄河可不是小马河,如何游得过去?

  鬼子的飞机根本没有炸桥,而是在轰炸河两边的国军工兵部队,难民和溃退的部队到了河边就明白了这一点。大家立刻蜂拥着冲向这座八十公里范围内唯一的一座跨河大桥。身后,鬼子的轰炸机把河对岸炸得火红一片,河里炸起的水柱夹着黄沙飞散在空中,让在恐慌中逃命的人们更加呼吸困难。人们的哭嚎声和黄河的咆哮声此起彼伏,桥上碍事的牲口和碍事的人都被挤下或是扔下了桥面。老?藕退?的弟兄们高举着枪,几乎脚不沾地的被挤过了大桥。

  回眼一望,河对岸蚂蚁一样的人潮仍从四面八方涌向桥头,在更远的地平线上,鬼子的坦克上高挑着的太阳旗已经清晰可见。突然,时间就像在这一刻嘎然而止,在地动山摇一样的爆炸声中,老?鸥芯醯浇畔碌母痔?大桥伴随着震破耳鼓的折裂声腾空而起,将自己高高地抛向了岸边,摔得七荤八素、满脸是血的老?旁诼?天的黄土里看到:一团巨大的火焰夹杂着烧红的钢铁、支离破碎的人、一辆辆碎裂的汽车和骡马翻滚着飞向天空,然后摔向浑浊的河水,溅起一片片大浪,随即就消失不见。一座大桥在顷刻之间被炸成了碎片,河上那上千的难民和上百个兄弟都灰飞烟灭。老?呕味?着被震得麻木的头颅,想了半天才明白是国军怕日军坦克过河,抢先炸毁了大桥。

  河这边的幸存的难民和战士们,无助地望着河对岸上万名四散奔逃的人们。他们在日军的骑兵冲击和机枪扫射下绝望挣扎,倒下的人不计其数。更多的人跳进黄河,很多人一下水就不见了踪影,会游泳的往这边拼命游来。日军疯狂的向河里开枪开炮,死者的鲜血染红了黄河!他们的尸体一个个紧挨着,随着缓慢的河水漂向下游,在河拐弯处堆积起来。

  老?潘?们甚至听得见对岸日军的狂笑声,衣装整齐的鬼子们聚成一条线,肆无忌惮地向面前惊慌失措的人群扫射着。这一幕地狱一样的情景,让老?诺谝淮未有牡桌锔械郊?度的无助和悲伤。他为那些没能过河的人的悲伤和痛苦,日军的残忍和自己军队的无情让这个已经不再惧怕流血的汉子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寒而栗,又感到自己强壮的身体和手上这把锃亮的枪在这一切面前是如此无能为力。虽然知道无济于事,仍然有战友在向河对岸开着枪。

  很快,命令传来:不能停留,继续前进。

  ?D?D?D?D?D

  共军的冲锋号在老?盘?来更像是村里人成亲时的喜乐,区别只是在村里听到这响动的时候大家都笑逐颜开,而老?藕驼胶纠锏牡苄置钦馐焙蛑桓械剿劳龅目志濉U鹛斓暮艉吧?漫山遍野地向国军阵地席卷而来。老?藕敛灰馔獾乜吹接械牡苄痔?出战壕?D?D不是冲向敌人?D?D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向后跑去。老?挪蝗堂?枪制止这些逃跑的人,他也知道跑到后面去也会被第二道战壕的军官开枪打死,或者是在慌不择路中的踩上地雷。又看到和自己征战多年的好弟兄们都默默地趴在壕边上准备射击,老?乓采钗?了一口气,从战壕探出头来。

  冬天的皖北平原异常干冷。共军的厚布鞋在冻土上踩出的声音让老?呕肷砥鹆艘徊慵ζじ泶瘢?千万个上下煽忽的棉帽子让战争的煞气刹那间显得有些可笑。共军穿的十分臃肿的棉衣让老?欧浅O勰剑?想必暖和着哩,自己和弟兄们仍然只穿着秋装。

  那一天,一个牙还没长齐的共军小战士在冲锋的时候竟然跳进战壕,手握两颗手榴弹冲着王八兄弟大喊缴枪不杀,湘中土匪出身的王八毫不犹豫地给了这小孩一枪,然后迅疾地把两颗要爆炸的手榴弹扔出战壕,跟着用他标准的湖南湘潭话骂了一句。孩子胸前那个鸡蛋大的窟窿往外喷着鲜血,眼角还流着眼泪,一会的功夫他就便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今天该不会有这么小的娃跳进来了吧?

  今天共军的冲锋异常凶猛,阵地前累积的尸体丝毫没有让共军放慢脚步。老?乓丫?扔出去好几颗冒烟的手榴弹,身边的战友还是一一倒了下去。左边的战壕涌入了好多共军,开始往这边逼过来。老?糯?着退回来的弟兄们向纵深撤去,同时点着了埋在壕沟里的炸药。在进入第二道纵深防御壕的时候,老?盘?见炸药爆炸的声音,他估计至少有十几个人肯定活不成了,这也是炮兵轰击阵地的信号。国军的重炮火开始覆盖前沿阵地,共军的喊杀声却依然不减。

  在一排排炮火的丛林里,老?趴吹焦簿?士兵身着黄色的棉衣,直通通的杀奔过来,前面的人被打死,后面的仍然继续往前冲,一个个凶猛如饿狼。国军阵地的火力点一个一个失守,王八已经和其他的弟兄跑了,老?诺募父鎏?杆兄弟也被打死,后路更被飞奔而过的共军切断。又见一大堆国军跪在地上举着双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老?乓豢辞樾尾幻睿?掀起挖好的暗坑,一猫腰钻了进去。

  老?徘凹柑炀驮谕谡飧隹恿耍?在武汉被围的时候,这个办法帮他逃脱一死。洞口用空的子弹箱子伪装,洞里只能容下一人,还只能斜嵌在里面,再用土麻袋盖住自己的头脸,留一个小洞口出气。老?盘?到共军扑通扑通的跳进战壕,急匆匆的跑来跑去。然后感到有两个人停在了洞口前面,打火石的声音和抽烟的啧啧声传来,有个人开始说话了。

家园 第五章 花园口

  “根子,你刚才打死了几个?”一个四川口音问道。

  “俺好像打死了两个,还俘虏了一个。”说话的应该就是根子了。

  “笨娃子,我刚才一个人端了一个小炮楼子,里面四个孙子已经吓得尿裤子了。”

  “全俘虏了?”根子问。

  “真想突突了狗日的算了,可是怕处分,一人打了一巴掌交给后面了。”

  “那你还不如俺呢,俺好赖打死两个喽!”

  “这国民党真他妈不经揍,要不是组织上有规定,我至少宰了十几个了。”

  “俺可下不了手,那个俘虏说的就是俺家乡话。”

  “那又咋个球?你个愣娃子,他的子弹有没有口音?嫩娃子!哪天你手软被人放倒球的看你还认不认口音!”

  躲在洞里的老?糯笃?不敢出,紧张地听着这一老一少的谈话。地里湿冷的潮气把单薄的老?哦车酶鲅莱荽蛘剑?肚胀如鼓。这冷还可以忍受,这肚子里的气转悠悠的走将下去可是不好忍,老?旁谡庀列〉目占淅锝舯郎硖逄?起臀部,还要放松屁门不敢弄出声来,这份罪着实让出生入死多年的老?帕旖塘艘环?。听上去说话的两人离自己也就几步远,其中一个应该就坐在洞口边,还有稀稀拉拉的脚步声跑来跑去。

  老?殴兰谱约旱亩游榻裢硎谴虿换乩戳耍?大家肯定都以为自己已经殉国,只能等着共军再发动冲锋后利用共军后续部队接管阵地的空闲伺机逃跑。老?怕?慢打定了主意。极度的疲乏袭向老?乓淹吹寐槟镜耐罚?他只能死掐着自己的中指关节处以防自己睡过去。看来共军是发现不了自己了。谁也不会去注意在这样一个普通的战壕里这样一个普通的拐角,盖在洞口弹药箱里面的全是冻得硬邦邦的屎块,没人会来清理它。老?哦哙伦盘统鲎约旱男【坪?,轻轻的拧开盖子,喝了两口,觉得稍微有点暖和了。

  “立正!首长好”一声嘶哑的喊叫把差点睡着的老?糯用岳胱刺?惊醒。

  “受伤了没有?”这显然是首长的声音。

  “一点也没有!”根子回答到。

  “小鬼叫个啥名字?”

  “五根子!”

  “呵呵,很好记的名字呦,今年多大了?”

  “报告首长,俺今年十七!”

  “哪里的人你是?”

  “俺是河南信阳的!”

  “信阳人,你们那里产好茶叶哦。”

  “是,俺家原来就是种茶叶的。”

  “嗯,谁让你参加的解放军?”

  “俺自己原意!”

  “为个啥?”

  “解放全中国!”

  “嗯,是个好娃子,你们班长是谁?”

  “报告首长,五班班长李小建就是我喽!”

  “呦呵?川军哦。”

  “报告首长,没错,我家在绵阳。”

  “交给你一个任务。”

  “领导请指示!”

  “保护好这个五根子,不准他牺牲,要让他在新中国过上好日子。”

  “是!坚决完成任务!”

  “谢谢首长,首长你叫个啥?”根子怯懦的声音问道。

  “哈哈,你连我都不知道?你去问你的连长同志把,我先走喽,哈哈。” 一阵笑声传来,老?胖?道这里至少也有十多号人。

  “你个死娃子,咋的连粟司令员都不知道?李小建,五根子,你们两个都给我写检讨上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呵斥道。

  老?糯蟪砸痪?,刚才说话的莫非就是共军这边的头目粟裕?怎么当头的敢跑到这前线的地方视察?莫不是国军已经大距离后撤了?更让他感到惊讶的是怎么共军的上下级关系这么随和?想到整天趴在冰冷战壕里穿着单衣的兄弟们和趾高气扬带着白手套和墨镜的长官,心里一阵空落落的。他从很多老乡和朋友那里得知,共军部队当官的和当兵的吃喝都一样,说这是纪律,是当年红军半死不活爬雪山时候养下的规矩。也难怪为啥子共军的头头们都呆在陕西农村,不像委员长住在总统府里,真不知道这官是咋球当的。共军当兵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大洋拿?刚才听那个五根子的意思,也没人逼他参军,自己非要来打仗,图个啥呢?

  不知不觉的,老?乓丫?觉得身上越来越麻,两只脚冻得针扎一样的疼,肚子里的凉气和放不出去的屁游走在肠胃里,顶得他难受异常。漆黑的洞就像一口棺材,从弹药箱的缝隙里只能透进一丝丝的亮光。他只好蜷缩成一团用尽全部的毅力坚持着,盼望黑夜早一点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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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民革命军三十七军四??六团渡过黄河之后,部队按照命令在城南做一个晚上的休整。队伍也的确需要休息一下了。连日的作战和长距离转移,让所有人都严重营养不足。老?趴谏嗌?疮,面如土色,晚上开始出现夜盲。城里来的慰问团带来了食物和大量的蔬菜,一个老人摸着老?怕?是血口的双手,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夜里总是可以听到有战友在哭泣或者哀嚎,一睡着就梦到黄河上的那一幕。老?啪?常默默无语地摩挲着那把日本军刀,心想等有机会一定用这把刀剁几个鬼子。

  6月9日,部队接到命令,整个三十七军进入湖北战区进驻武汉外围防御阵地。老?藕驼接衙窃谝苫笾?中上了路。难道这黄河不守了?四??六团大多是河南的弟兄,黄河如果不守鬼子肯定杀过来,以老?胖?道的情况,鬼子的机械化部队搭个桥不成问题,过了河可就是大平原,怎么守得住?守不住家里的人怎么办?落到鬼子手里会怎么样?……老?挪桓彝?下想了。

  部队在一片离乡背井的气氛中缓缓开始行进。

  突然,一匹快马飞奔过来,马背上戴着钢盔的士兵脸红脖粗,嘶哑着大喊:

  “黄河开口子了!黄河开口子了!”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几百人忽的把传令兵围了起来,人们大叫着,乱成了一锅粥。

  “花园口,四十五军炸了花园口,黄河已经改道了!”

  传令兵刚把这个消息说出口,人们立时就如五雷轰顶般傻了眼,紧接着哭嚎声鼎沸成一片。谁不知道,花园口一炸开,黄河会把整个河南东部和山东北部变成汪洋黄汤。那些家在东部的战士们跪在地上哭爹喊娘痛不欲生,有人立刻就要招呼着大家跑向北面。不但老?诺暮攘畈黄鹑魏巫饔茫?而且有人用枪指着老?诺耐罚?嚎叫着要回去。

  突然,一声清脆的枪响让骚乱的人群静了下来,麻子团长一手举着一只步枪骑在马上。“弟兄们听我说话!”大家被他威严的声音镇住了,泪水汪汪的看着他。团长语气凝重的慢慢说道:

  “炸开花园口应该是上面的命令。因为不炸不行啊,我们在平原上和鬼子作战吃尽了亏,这我们不是不知道,我们即使死守黄河也只是几天的事,鬼子的飞机和重炮会让我们吃不消。如果让鬼子占了郑州沿着铁路线南下,我们整个三个军都会陷入包围。如果再让鬼子占了武汉,整个华东战区十五个兵团也全部得完蛋,那样中国离彻底亡国也就不远了!炸了黄河,我们很多人的家可能都得完蛋,可是日本人的装甲部队和先头部队也得完蛋,日军就不能发挥他的优势,达不到南下分割我们军队的目的。为了民族的存亡,这是不得已的牺牲啊!家人死在日本人手里还是死在黄河里,横竖是一死,你们要把这笔帐记在日本鬼子身上!要把这笔血债要从战场上赢回来!打仗最重要的就是要有兵,只要有我们在,我们早晚会打回来!磕完头跟我走!”

  老?徘宄?地看到,大串的眼泪从团长脸上滑落下来,团长从马上跳下来,跪在地上面向黄河的方向喊道:

  “儿子不孝,不能救你们,也不能替你们收尸,等将来打赢了日本鬼子,再来堆个坟,在上面给你们烧纸了!”

  说罢团长放声大哭,两千多名战士们也都跪了下来,有的相互抱头痛哭,有的人面向北方磕着头,还有的放着枪。老?胖沼谝踩滩蛔⊥弁鄞罂奁鹄矗?想到家里虽然不会被黄河水淹了,却不知自己能不能平安回家?要是命大能回家,却不知家还会在不?――鬼子这般攻势要继续下去,自己家乡迟早会遭殃啊。一时大家还在哭,看团长上了马,众人忙止住,含着眼泪,恋恋不舍地继续前进了。

  花园口大堤被炸开后,日军进攻部队果然被挡在了一望无际的黄泛区外面。大量的装甲和辎重都泡在了泥里,日军不得不放弃由北向南的攻击计划。国军暂时不用担心日军自北往南长驱直下了,国军各方面撤退的部队安全进入了武汉外围。

  老?啪?奇地发现,整个武汉已经变成了一座大兵营,到处是驻扎的部队,身穿不同的衣服,说着不同的口音。老?鸥?是第一次惊喜地看到了自己人的飞机编队沿着长江飞过,第一次看到了游弋在江面上的中国舰队。整个武汉彻夜灯火通明,几百万人在武汉外围构筑着工事。所有的一切都表明,武汉好像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老?糯油懦つ抢锏弥?,国军一共有七个兵团,十八个集团军,九十七个军集中在鄱阳湖、大别山、幕阜山、长江两岸的山川湖泊和港汊等天然屏障之中,正在积极地构筑工事(注:实际为中国军队总共部署了二个战区、一个武汉卫戍司令部,五个兵团,十四个集团军,五十七个军,一百二十九个师,另配备骑、炮、工兵及飞机队和长江舰队,总兵力达115万人)。所有的人都明白武汉保卫战将是自徐州会战之后又一场大规模的具有决战意义的战斗。

  老?潘?在连队被分配在长江南面的一座高地上,和另外五个连队固守这块高地,以阻击从长江逆流而上在南岸登陆的日军陆军。他们身后是三十七军构筑的钢筋混凝土环形防御工事。令老?鸥械绞?分欣慰的是,位于纵深阵地内的重炮团可以直接覆盖高地下面的登陆点,六个连的火力足以覆盖每一寸江边土地。武汉来的学生慰问团也时不时的过来帮他们挖着工事,还表演一些老?趴床欢?的戏。

  总之,这种从未有过的热烈团结的抗战气氛让老?沤ソサ?忘了灾难的黄河带给他的伤痛,国军集中的强大军事力量也让自己有了一些信心,武汉外阵地据险而守,况且已经完成了连绵不断的永久性工事,弹药堆积如山,后备军力充足。最让他心里有底的,是天天都排着小队挑着扁担,举着大旗前来慰问的市民和学生们,士兵们从他们的眼里看到了信任和希望。他真的有点恨不得明天就看见鬼子上岸,过把瘾把鬼子打个屁滚尿流。军里面三天两头的开会,下达很明确的作战指令。老?胖鸾ゾ弑噶说币桓龈绷?长的要求和素质,而且产生了一些长官威信,他开始关心下属的吃饭穿衣生辰籍贯,天天视察和了解二里地见方的阵地上战士们的情绪。令他高兴的是,大家都把他尊称为“老连长”,省去了那个“?拧弊帧?

  六月下旬,不断传来前方外围兄弟部队和鬼子开战的消息,每天看到几十架自己人的飞机飞过来飞过去。战斗仿佛随时可以发生,却总是不来,大批的伤病从下游运回来,却没有什么确凿的信儿。战士们有点象被打足了气的皮球,撑着鼓鼓的斗志却无处发泄,难免心烦气躁。用来鼓舞士气的高音喇叭整天唱着雄壮的军歌,听得多了耳朵里也很不舒服,慰问团突然变得少了很多,香烟和擦屁股纸都有点不够了。终于,老?糯?领的独立二连在不安和焦急的等待中,迎来了一次难忘的战斗。

家园 第六章 保卫武汉

  第一次见到长江的北方战士们享受着大战来临之前美丽的宁静。清晨的江雾漫过前沿阵地,沉甸甸地附着在人身上。一些水鸟低低地掠过江面,翅尖在水面上划起一道道涟漪。东边的云彩渐渐被染成了橙红色,渐次越来越亮,变成金黄。天地相连的远方,红红的大大的太阳探出了地平线,缓缓地上升,越来越耀眼,终于放射出万丈光芒。浓雾开始散去,蜿蜒而去的大江越来越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老?藕驼接衙巧钌畹靥兆碓谡饷览龅木吧?里,一边抽烟一边悠闲地活动着僵木的四肢,你一言我一语地评论着眼前的景色。

  “俺家早晨的太阳比这个还要大,整个庄稼地都是红的,就是没有这么大的水汽!”

  “你看走眼了吧?你家在山的西边,歇活的时候你看见的那是头晌忽的日头。”

  “小六子没看走眼,准是和他的相好在山顶上窠臼了一宿,早上被大日头晒了两人的屁股。”

  大家哄堂大笑,老?乓脖徽飧鲂?话逗得差点被烟头烫了嘴。

  “别听他瞎掰,石筒子他们家住在窑洞里,专拣背阴的地方挖,早上不下地,晚上不回家,跑到他们村寡妇那里鬼混。俺家那的太阳就是比这个大!”

  “老连长那?你说鬼子的旗子为啥子用太阳的样子,他们那里是不是天天都可以看见这样?”

  一直不知日本在东西南北、在海上还是山上的老?抛攀当徽飧鲎ㄒ滴侍飧?难住了,他想起在地里干活扭了腰的时候女人给他买来的狗皮膏药和日本人的旗子颇有些神似,就胡诌到:

  “我估计日本鬼子腰杆都不好,大概是日的太多了,男人和婆娘每人腰里都贴着狗皮膏药,贴得多了有感情了,就打在旗子上作招牌。”

  大家也被老?诺乃捣ǘ旱们把龊蠓?,有两个伤还没好的兄弟差点把伤口笑崩了。但是这胡话居然还蒙住了一些战友。

  “敢情了,小鬼子都那么矮。俺爹说了,你要是天天按着女人干,早早的就佝偻个腰杆子,你的娃个头也长不到那去!贴膏药有个球用?”

  伤兵兄弟的伤口到底还是被小六子一本正经续下来的笑料逗崩了,阵地上顿时发出一阵开怀大笑声。战士们一个接一个添油加醋的把故事传向阵地的后沿,此起彼伏的笑声把清晨的阵地变得生气盎然。更有曾经缴获日军旗子的战士把膏药旗贴在另一个战友背后的。战士们暂时都沉浸在这难得的欢乐之中。

  “喂你们看,太阳那边飞过来好多鸟唉!”一个战士喊道。

  老?挪寥バΤ隼吹难劾幔?揉揉眼睛向着太阳望去,只见十几只鸟聚在一块,高高低低的缓缓飞了过来,煞是好看,只是不明白大春天的东边怎么会有鸟飞过来。有的战士还诈唬着拉开架式准备打两只下来熬汤,但是只过了片刻就有人喊了起来:

  “是飞机,是他妈狗日的鬼子飞机!快准备战斗啊!”

  大家都吓出了一身冷汗。老?抛邢竿?去,隐隐约约的膏药旗已经可以辨认,一个整齐的编队?D?D十二架飞机正在朝着阵地飞来,已经可以听见那恐怖的马达声。阵地上顿时在一片慌乱中炸开了锅,好在大多是有过经验的老兵,大家虽然心慌但还是迅速地归入战斗位置,进入角色。前哨已经有人拉响了空袭警报,后方的警报也立刻开始呼应。刺耳的手摇警报器发出的共鸣声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刹那间,这清晨的美景顿时失去了色彩,整个武汉外围阵地上陷入一片紧张的、死亡的气氛之中。

  “通通通……”防空岸炮开火了,“帮帮帮……”阵地两边的高射机枪也开始呼啸,天空炸开了一团团黑色的烟雾,拖着尾火的机枪子弹织起一排排闪光的弹幕飞向越来越近的敌机。

  有两架敌机被打中了,其中一架在天空里炸了个粉碎,火花四溅,另外一架旋转着拖着黑烟栽进了江水。其它的敌机则高速穿越了老?潘?们的阵地,直接把炸弹扔到了后方的炮兵阵地周围。刚缩起脑袋的战士们正在咒骂,就看到又有二十多架敌机从低空飞来,水面上映出飞机白白的肚子和那滑稽的膏药,它们往江里扔下一串串黑色的炸弹。在敌机的后面,江面上炸起了高高低低的水花,江底的污泥也被掀翻上来。二十多架敌机将炸弹和机枪子弹倾泻在战士们的头上,阵地上瞬间烟尘弥漫,碎片横飞。有的机枪阵地被掀飞了,有的碉堡也被炸掉了半个脑袋。战士们趴在战壕拐洞里躲了一会儿,等第一轮飞机过去又钻出来。老?趴吹秸蟮亓奖叩姆揽崭呱浠?枪已经被炸成了麻花,几个炮手被炸得身首异处,满地都是鲜血。突然,一股股浓烟从水里漫卷上来,老?殴兰剖侨站?引爆了江面上封锁的水雷。远处又有一些日军军舰正开过来。

  立刻,日军军舰上的重炮也朝着这边开了火,军舰上密密麻麻的炮筒子上发出一阵爆竹一样的闪光。阵地上随之立即响起一串串爆炸,一时火光冲天。仅有的几颗树都被炸得枝干乱飞,再燃起熊熊大火。炮弹掀起的气旋让战士们感到呼吸困难,灼热的混杂着炸药和钢铁气息的风刀割一样擦过他们的脸庞。士兵们被打得只顾趴在战壕里不敢露头,老?藕偷苄置且泊永疵挥芯?历过这么猛烈的炮火,真后悔战壕没有挖得再深一点,痛苦的战士们好像只有挨打的份儿。

  江岸两边的永久性炮台备有很多大口径的岸炮,已经向日军舰队开火,但是很多已经被日机炸中,削弱了集中轰击的威力,炮声并不密集。几个机枪手用机枪扫射着天上的飞机,可他们很快就被俯冲的飞机打得支离破碎。这时,正在恐怖中挣扎的战士们听到后方传来一阵欢呼声,老?哦返ㄉ斐霾弊油?去,二十多架涂着青天白日旗的国军飞机喷射着子弹正在追逐着胖墩墩的日军轰炸机,不一会还打下来一架敌机。很快日军的护航战斗机就不再扫射国军阵地,转而和国军的战斗机纠缠在一起。

  长江上游飞速驶来一些国军的战舰和个头不大的鱼雷艇,径直扑向越来越近的日军战舰。国军战舰开始用侧面的重炮轰击日舰,有些冲向日舰的鱼雷艇,立刻被对方的炮火击中,打了一个旋就消失在江面上。剩下的鱼雷艇仍然高速向前驶去,两架日机见状从后面俯冲扑向这几艘艇,根本不管后面咬着尾巴的国军飞机。两艘鱼雷艇被炸中,爆炸的鱼雷把船炸得一塌糊涂。老?乓?约地看到船上的人飞向了十几米的空中,鲜血淋漓地坠落江水里。而攻击的日机马上就被国军飞机打烂了屁股,着着火一头栽进了江里。剩下的最后一只鱼雷艇居然冲过了日军射来的弹幕,在战士们的欢呼声中吐出了两根黑长黑长的鱼雷,拖着水花扑向了正在转身的日舰,只见两道巨大的火光,一艘庞大的日舰侧面被炸开了,半边军舰被炸得铁皮卷起,人炮乱飞。剧烈的爆炸把军舰身上的大炮翻卷着掀上了天,一个大浪头灌到空洞的船身里,迅速把这艘战舰拽向了水底。军舰的屁股指向天空,翘起高高的轮舵和螺旋桨,就那么直愣愣的支在黑烟缭绕的水面,估计是翻了个的军舰已经触到了江底。

  战士们高声欢呼了好一阵。但是很快他们又被其他日舰射来的炮火又压回战壕里。几架扑向日舰的飞机被日舰的高炮打落了,两艘国军的军舰却被日机炸中,有一艘正在下沉,很多人正在游向岸边。日军的军舰明显占了上风,一边开炮一边缓缓驶向防御阵地前沿的江边,后面已经开过来一排排长方形的登陆艇。这时天空又多了二十几架日机,国军的岸炮竟然只在半个钟头的时间里就都被打光了,因为射程太远,后方阵地打出的炮弹大多落在江里。天上的国军飞机也所剩不多了,正在以一敌三的劣势和日机拼杀。

  阵地上响起了哨子声,这是团部命令所有人必须进入阵地的声音。五六艘日舰的炮火一字排开轮番倾泻着炮弹。老?乓槐咧富哟蠹医?入阵地,一边透过望远镜看着敌人。日军的登陆艇已经接近了平坦的江岸,鬼子们正下饺子般的跳进水里,挑着太阳旗开始上岸。日军的飞机分次俯冲扫射着前沿阵地。老?呕勾永疵挥写蚬?这样的阵地防御战,天上的飞机震得人根本没心思瞄准,还总有扫射下来。只一会儿,伏到战壕边上的战士就牺牲不少。

  重炮营开始轰击江岸上冲锋的日军,战士们顶着炮火射击越来越近的日军。二千多日军杀声震天地嚎叫着开始冲锋,这倒是激起了战士们的决心。老?旁缫巡还朔苫?大炮的威胁,指挥着大家居高临下的扫射,自己也拿起步枪,瞄着一个挑着旗子的鬼子,一枪就打穿了他的肚子。阵地上的三挺重机枪把鬼子打得纷纷倒地。这五个连队的兵几乎都是老兵,也都是不怕死的兄弟,鬼子叫得越凶他们打得越狠,各个枪法都有准头,顷刻间就有几百个鬼子躺在岸边了。重炮营的炮火把鬼子炸得血肉横飞,江畔泥沙飞溅,好多鬼子被打得有点蒙了,开始犹犹豫豫的往前蹭。一览无余的阵地前面,子弹横飞,硝烟弥漫,扑到前面的鬼子大多被打成了蜂窝,阵地前堆起了鬼子层层叠叠的尸体。战士们在舰炮轰击和飞机扫射中也损失惨重,老?派肀叩牧礁鲂≌绞慷家丫?趴在了血泊里,战壕里到处是包扎的伤兵。阻击的火力弱了下来,炮声也轻了很多,估计是日机的延伸轰炸摧毁了很多重炮。此时,日军的二梯队又上了岸,和已经趴在阵地前面的鬼子混成一片又开始冲锋。

  老?诺耐飞媳坏?片划开了一个口子,血糊住了一只眼睛,两只耳朵也已经听不见声音了。换子弹的时候,他看到陕西老兵石筒子和冲到阵前的几个鬼子杀到了一起,已经少了一只胳膊的石筒子一只手抓着鬼子的头发,用牙咬碎了他的喉咙,鬼子的鲜血标出老高。最后一刻,浑身被打成筛子的石筒子扑向鬼子,拉响了身上的手雷。鬼子仍然踏着尸体向上进攻,闪光的刺刀和鬼子狰狞的脸孔让老?呕叵肫鹆嘶坪影侗吣茄?腥的一幕,鬼子已经可以把手榴弹扔到阵地上了,处在死亡威胁边缘的老?哦宰藕竟道锲疵?抵挡的战友们大喊一声:

  “弟兄们,跟我杀日本猪!”

  老?藕茏匀坏暮俺隽死舷缭?经用过的口号,似乎这个平淡无奇的口号可以给他无穷的力量。跃出壕沟的老?呕肷硌坛荆?血流满面,手握那把崭新的日本军刀,恶狠狠的扑向日军。还活着的战士们有的脱光膀子,有的抬起机枪,纷纷跳出战壕奋勇杀去。一千多人在这片并不宽阔的江边开始了最残酷的肉搏。双方的炮火都停止了互射,飞机也不再扫射,只听见这些亡命的战士们发出一阵阵残忍的呼号声,在鲜血染红的江边回荡。

  

家园 第七章 死里逃生

  六月的暮晨,地面开始升腾起一股股温热的气浪。一只孤零零的野雁发出一声惊恐的长鸣,从宽阔的江面上空飞过。

  江岸上,两军仍在激烈地厮杀。各种雪亮的兵器上下挥舞着,肉搏的双方都奋力用兵器扎进对方的身体里,用手挖着对方的眼睛,用嘴咬着对方的脖子,用石头砸着对方的脑袋,发出野兽一样的嗷叫。尸体已堆积如山,残肢被散乱地抛落在沙土上,人头被往来的乱脚踢来踢去。江岸的大斜坡已被鲜血染成一个巨大的红色扇面,血流涓涓汇入长江,浩瀚的长江水血色越来越浓。江面上浮起无数的死鱼,肚皮朝天地泡在血红的江水里,和无数死人的尸体挨在一块,朝下游缓缓漂去。

  岸上的鬼子是消灭得差不多了,守卫阵地的五个连队也死伤过半。战士们付出了巨大的牺牲,老?诺牧?长和另两个连长都牺牲了,他也在混战中被鬼子从背后扎了一刀,大腿上也被刺刀带下一块肉来,好在伤口都不深,刺他的那个鬼子被一位斜刺里杀过来的弟兄用枪托砸碎了脑袋。精悍的鬼子看到老?庞靡话讶毡揪?刀砍杀,有的还在发蒙就成了老?诺牡断鹿恚?有的甚至把浑身是血的他当成了自己人,莫名其妙地丢了脑袋。杀红眼的老?殴兰圃趺匆灿衅甙颂豕碜拥男悦?记在自己的帐上。

  就在鬼子越来越少的时候,头缠绷带的八连长大喊一声:

  “杀光狗日的鬼子!”

  战士们振奋起已经精疲力竭的身躯,高声喊叫着大发神力,一起把残余的把鬼子逼到了下面,老?呕游枳啪砹巳械恼降兑卜苡律比ァ?

  炮声!

  战士们万万想不到,已经消停了半个时辰的炮火会在这时响起!

  一片耀眼的白光从江上掠起,远处传来闷雷一样的舰炮声。日军舰队的炮火突然齐刷刷地开火,发威冲向阵地前沿的大部分战士刚来得及发个愣,就在一团团猛烈的火光中送了命。他们根本没有时间退回到战壕里,巨大的爆炸气压把很多战士和鬼子一起推上天,很多人瞬间就被舰炮炮弹巨大的冲击波挤死,更多的人在空中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感到锋利灼烫的弹片在撕裂着他们的躯体,还来不及感受到疼痛就闭上了双眼。

  老?疟槐?炸的气浪掀到了壕沟的另一头,一头扎进已经炸得热乎乎的土里。在半昏迷状态中,他感到浑身上下都是窟窿,每个窟窿都在流血,他已分不清是哪个伤口让他感到如此疼痛。恍惚间,他竟有些分不清自己是生是死,是做梦还是真实。他试图用双臂支起自己的身体,可它们却一点也不听使唤,原来双臂都被灼伤,一只臂膀已经脱臼拧到了后面。爆炸的气浪几乎把他的胸腔压扁,他要拼命的喘气才勉强能呼吸。耳朵里只有一个单调的巨大的混响声,连自己剧烈的咳嗽都听不到。神思恍惚弥留间,他喃喃自问:难道俺真的就要死个球的了?不能!俺得撑下去!俺还要回家!

  老?胖荒芟笊咭谎?挣扎着挪到壕边,他用头艰难地的支起自己的身体,眼前看到的景象让他终身难忘:一片血肉的战场,一片鲜红的土地,层层叠叠的肢体冒着青烟,仿佛还在蠕动。黑红的血痂和着沙土一堆堆的散落眼底,已经分不清谁是战友谁是鬼子,在去阎王爷那里报到时他们都毫无特点了。几个缺胳膊少腿的鬼子正在挣扎着往回爬去,老?疟灸艿赜没褂兄?觉的左手拿起一只步枪向他们射击着,可是怎么也打不着,巨大的后坐力却伤了自己。

  “我操你妈……”

  一声长长的嚎叫响起。老?趴吹奖慌诨鸺负醢?光衣服、满身是血的小六子一瘸一拐地追向前去,拿着他那把血红的大片刀一刀一刀地砍向这几个往回爬的鬼子,鬼子已经连喊叫的力气也没有了,任由这个疯狂的裸体支那士兵把自己剁成肉酱。老?殴蛟诤颈撸?麻木地看着几乎丧失理智的小六子,这个可怜的孩子宁可放任自己的伤口汩汩留血,仍在狂砍地上的死尸。几十个活着的战友也开始寻找地上还有气的鬼子,只要发现眼珠还在转动,就狠狠地剁上致命一刀。

  忽然,阵地后面传来一阵号声,老?欧蚜Φ鼗赝吠?去,只见一面蓝色的、干干净净的旗帜被高举在空中,几百名增援的战士们全副武装地飞奔而来。一进入阵地,他们就一边支架武器,一边找寻自己的战友。老?藕杖豢吹角懊嫣?塔一样的麻子团长,他目光如电,缓缓地扫过阵地,大声命令着战士们找寻还没有死去的弟兄们。又见几个学生娃一样的兵一边流泪,一边把死在壕沟里的战友们抬出去。

  终于,两只有力的臂膀把几乎休克的老?疟?上担架,两个粗壮的战士眼眶湿润,一言不发。一个人帮他打着绷带,一个人为他擦着脸上的鲜血。当担架腾空而起的时候,老?磐蝗桓械揭徽笮腋5呐?流抚过伤痕累累的身体,热泪再止不住夺眶而出。这一瞬间,他是那么真切地感受到生命的可贵和幸存的不易,从军以来他第一次真正觉得自己很壮烈并为之由衷地自豪。老?畔攵?弹一下,一阵剧痛立时袭击过来,心里哀叹这命不知是否保得住,不知是否能够活着回家,不禁鼻子一酸。

  “团长!”

  哽咽的老?旁诶肟?阵地前用尽力气大喊一声,团长回过头来走向老?牛?老?挪?抖着指向不远处的地面。

  “刀!”

  团长顺着他的指向从血泊里拿起那把他再熟悉不过的日本军刀,拿着刀来到老?派肀摺?

  “团长,俺杀了好多鬼子!”

  “我知道!我看见了!”

  “团长,你拿着刀吧,俺不行了!”

  刚毅的团长看着浑身没有一处不流血的老?牛?眼眶湿润了。

  “别鸡巴瞎说,你这算球个不行!在上海的时候,我的团长肠子拖在地上好几米,现在养在长沙吃香的喝辣的,你这算个球哩?”

  “团长,弟兄们……弟兄们太惨了!”

  “但是他们光荣!鬼子一个也没过得去阵地,你别难过,回去好好养伤,回来接我的刀!”

  老?胖沼谖蘖υ偎祷埃?大量的失血让他浑身针扎一样的疼痛,舌头开始僵硬,眼神也有些迷离了。昏过去之前,他隐约听到远处的炮声又开始隆隆地响起,鬼子飞机那恐怖的马达声又从天而降。

  “治好他,不准让他死!”

  这是老?盘?到团长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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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准叫他死!”窝在洞里的老?畔肫鹆耸?年前麻子团长说的这句话。这句话和刚才共军司令官粟裕说的话多么象啊!原来共产党也这么关心自己的士兵?

  老?旁?来总以为共产党那么玩命都是被逼的,长官们都是这样说的。说共军动不动就枪毙不服命令的士兵,他们的家人也是被逼迫才把家里的粮食送到共军前线,不服从就集体枪毙。征战多年的老?乓丫?有了对战争胜负决定因素的粗浅认识:抗战打了八年,把鬼子打出去了,因为大家是为国家和自己的亲人,劲往一块使,打仗真的拼命。鬼子再厉害也架不住你死了我上,我死了他再来的。我武器装备不如你,战术水平不如你,但是我三个拼你一个,我和你一样不要命。故老?挪幌嘈疟瞥隼吹谋?可以把曾经和自己并肩作战的弟兄们在东北打个稀烂,也不相信共军会比小鬼子更坏,逮着俘虏就用刺刀挑了。

  “毕竟是说中国话的自己人哪!”

  这些天打仗的时候,杀人依旧毫不手软的老?趴?始觉得自己变得没种了。疯狂扑过来的共军战士,在他眼里看来更像当年冲锋的战友们,老?乓盐薹?激发出自己心里那股强烈的仇恨。面对他们,他再拿不出大吼一声跳出战壕,拿当年挥刀狂砍鬼子的勇猛和豪气来。他开始怀疑自己球软了,但他仍为自己一看打不过就首先想到钻到这个还不如狗窝大的洞里来感到羞耻,更为自己为什么早早就把这个洞挖好感到惭愧。要知道,当年打鬼子时他和战友们唯一想到的就是看看挂在腰上的手雷够不够。想起跪在地上向共军投降的那十几个弟兄,老?糯有牡追浩鹨徽蟊?凉。他们都是和我打过衡阳的呀!他们都是敢和鬼子一对一拼刺刀的老兵啊!他们在衡阳都吃人肉了也没想过投降啊,要不是方军长带着大家投降,弟兄们是准备和鬼子同归于尽的!

  想不明白!

  半夜,透入骨髓的寒冷已经不容老?旁俣嗷匾洌?他已经喝光了壶里所有的酒,却仍然无法驱除四肢的麻木。透过箱底微弱的光,老?鸥械秸胶纠锖孟裼胁簧俟簿?士兵,铁铲子上下翻飞的声音再熟悉不过,共军在拼命地挖战壕。他不太相信国军就这么容易放弃这么重要的前沿阵地,那些坦克和飞机哪去了?

  箱子外边的光突然亮了起来,差点刺伤了老?诺牡勺诺乃?眼。震天的炮火声紧接着响起,一颗接一颗的重磅炮弹砸在战壕的前后,战壕里顿时充满了人的喊叫声和拉枪栓的哗啦声。

  “国民党反攻了,同志们进入阵地!”

  “他们还敢反击?我干死他们!”

  “当心敌人的坦克!炸药包准备!”

  隆隆的炮声一路向后轰过去,老?鸥芯醯酱蟮赜泄媛傻奈⑽⒄鸩?。他估计至少有十几辆坦克开始进攻了,那至少应该有五百多人上来了。老?鸥械揭徽蟾咝栓D?D只要弟兄们能够冲上来,自己就可以趁乱钻出来,不管大家是攻得下还是攻不下阵地,安全返回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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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家的时候,女人在头一个晚上使出浑身解术,把老?耪厶诘盟廊セ罾础E?人在他身上留下了无数个牙印,然后搂着老?诺耐罚?一边抚摩着老?糯蠛沽芾斓纳硖澹?一边娓娓的说:“打鬼子多几个心眼,勤趴着点。别人往前冲,自己脚底下绊着点蒜,折几个跟头,啊?受伤了就趴着,别愣往前咯蹭!”女人爱惜地把玩着刚才给了她极大快感的宝贝,“哪受伤了这也别受伤,啊?俺等着你回来,天天折腾死你!”

  在重庆,老?疟灰豢楸?炸的弹片差点削去了命根子,吓得他半天拿不起枪来,那可恶的炮弹碎片斜斜地掠过老?诺纳?殖器,深深扎进他的大腿根部,差一点就切断了动脉。在医院里养伤的老?攀辈皇弊约哼0岩淮危?以检验自己那东西还管不管用。有一次一不小心被换尿盆的小护士撞个正着,怒目圆睁的四川小妹一把掀开他的被子,大声骂道:

  “没用的,都差一口气了还不忘想女人,攒着点料是不是就憋死你?你要是想早点好就把那玩意给我缩回去!”

  惊慌失措、正在临界点冲刺的老?疟幌诺盟布溲麴簦?憋出一身粘呼呼的臭汗,在床上缩成一团,赶忙藏起那个羞于见人的东西。战友们哈哈大笑,一个没腿的兄弟笑着调侃道:

  “妹子,我哥他那玩意比我的大不?”

  泼辣的川妹子立刻反唇相讥:

  “你的?门口那只猫伸出来的时候也比你的大!”

  老?乓残呱?地笑了。

  “妹子,你看?鸥缡怯信?人孩子的人了,你就帮他撸一把,称了他的心愿得了,要不然他每宿上上下下的,吵得俺们睡不了觉唉!”

  见多识广却没实际经验的妹子终于脸红了

  “想撸你给他撸去!不要脸的臭三!俺只知道撸葱撸黄瓜撸白菜,不知道撸你们那脏货!”

  “那你不把?鸥邕3纱行亩?了,?鸥缁丶依掀乓豢矗?吓?我那人的货咋的小了两号呢?你是谁啊?敢冒充俺男人来日俺?”

  大家笑得前仰后合,两个伤兵从病床上笑得摔到了地上,疼的嗷嗷直叫。羞得面红耳赤的小护士气得端起尿盆做势要扣在那个兵头上。老?藕┖竦匦ψ牛?这是他在离开女人的日子里最高兴的一段岁月。纯真可爱的小护士对大家无微不至的照顾让这群刚刚脱离死神的战士们感到无比的温馨。

家园 第八章 共军老乡

  一定要平安回家!

  洞里的老?乓∫⊥罚?晃走那甜美的回忆。十年的征战,让这个无比普通的农民全身伤痕累累:头上就不说了,这里好了那里又挂花;胳膊上全是烧的疤痕;胸前十几个疤;腰眼上三个大小不一的刀口;腿上也是坑坑洼洼的找不到一块平地方。每一处伤口都是一幕或悲伤或恐怖的回忆,给他搓澡的小兵曾经吓得手都在抖。老?庞惺焙蛘婢醯米约嚎斐缮窳耍?为什么就没有一颗子弹不偏不倚的敲中他的要害?为什么好些新兵第一次冲锋尝试第一颗子弹就咽了气?为什么麻子团长百战不死喝了酒就自杀了?为什么死神总是离自己那么远却又不忘记用各种方式来折磨他的身体?每当他夜晚抚摸自己的身体时,一种强烈的宿命感就油然而生。

  坦克的轰鸣声越来越近了,战壕里的共军已经开火,一队队共军在壕沟里跑来跑去,高声喊叫着。坦克的炮声清脆悦耳,老?殴兰贫家丫?到了五百米的范围之内。国军大概都躲在坦克后面冲锋吧,整个阵地除了枪炮声,听不到人的喊杀声。共军的炮兵看来也很有经验,把集中的炮弹都打在了一处,洞里的老?徘宄?地听到炮弹砸在坦克外壳那清脆的碰撞声和震耳欲聋的连环爆炸声。共军一阵欢呼,估计是有坦克被摧毁了。国军的飞机也赶来助战,往战壕这边扔下了一连串的炸弹,战壕里正在激战的共军躲闪不及,估计登时被炸死一片。此情此景让老?畔肫鹆斯碜臃苫?往自己人头上扔炸弹的那一幕,何其相似!

  飞机机枪子弹打进土里的声音非常肉麻,引得老?鸥械揭徽竽蚪簟9?军战士听起来已经冲到了阵地前面,机枪的扫射声和手雷的爆炸声,以及火焰喷射器的呼啸声此起彼伏。又是一轮飞机的扫射过去,很快他听到壕沟里共军的哭喊声,有的喊了几声就没了动静。有个离自己近一点的在喃喃念叨着:

  “娘,救俺……俺娘……救俺,娘……”

  随着外边人声的渐灭,老?抛匙诺ㄗ影强?了洞口的弹药箱探出头来。火光中豁然看到,共军战死的尸体遍布沟底。眼前一个强壮的兵后背血肉狼藉,被飞机子弹打的碗口大的洞象喷泉一样冒着血,他的身躯下面压着一个瘦小的兵,穿过上面那个人的机枪子弹一样没有放过这个娃,他肚子上肠肚外翻,红黄相间!原来就是这娃子在一遍遍地用信阳话喊着亲娘。

  战壕里已经没有什么活物了,还能动的都是行将死去的人。老?怕?慢的爬出这个委屈了一个下午的洞,看看没有动静就慢慢的伸出脑袋望去。

  几辆坦克在大火里烧得黑里透红,其中有三四辆冲到了阵地前面。头戴黑绿色钢盔的国军战士们正在检查着壕沟外面的情况,用美制冲锋枪扫着沟里面还能动的人。这条200米不到的战壕已经被国军反攻回来,飞机已经去的远了,几百个国军正在冲过这道壕沟往后扑去。阵地前面燃起的冲天大火照在眼下这个小后生苍白的脸上,他是如此年轻,脸蛋子上还有未退去的孩子的潮红,清秀的脸上满是血污,两只手因为痛楚神经质地挖着身边的土地。老?欧銎鹚?的头,手忙脚乱地用手去堵他身上那几个窟窿,想延续一会这个可怜兮兮的孩子的生命,可这却让孩子低头看到了自己霍霍乱跳的内脏,孩子身上立刻发出一阵冰冷的颤抖,嘴里吐出一串带血的口沫。

  “娃,你就是五根子?”老?乓槐呶?他擦去脸上的血,一边问道。

  熟悉的河南口音让五根子目光里有了一些关注的生气,他并没有注意到老?攀谴泳嗨?不远的洞里爬出来的,艰难地点了点头。老?欧蚜Φ匕嶙哐乖诤⒆由砩系哪歉龃罂橥贰?

  “班长他想掩护俺……大哥,你是国民党?”孩子费力地说。

  “嗯,俺是!”

  “别跟着他们打了,大哥,别跟着国民党了……你们好多兄弟都过来了……俺们家里都拥护共产党,你家肯定也是,咳……咳。”

  “娃子你别说了,留着命回去照顾你娘!”不知怎么的老?疟亲佣溉灰凰帷?

  “大哥,你救救俺,俺不行了,你救救俺……”

  痛不欲生地挣扎在死亡边缘的五根子热泪滚滚,哽咽不能成言。老?沤艚舻匚兆≌飧鐾拮永舷绲氖郑?心如刀绞。有这样开放性的脏器损伤是没希望活的,肝部的大出血将他的肚子整个浸在血泊里,无能为力的老?胖荒芙艚舻乇ё≌飧霾攀?七岁的孩子,就像抱着他死在衡阳的那个勤务兵。他们都一样的年轻,都有一样望眼欲穿的爹娘盼着回家,都有一样多的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就都这样死去!此时,征战多年坚强如铁的老?乓咽侨壤崛缬辍?

  “大哥,你们打不过我们的,你们不行,早点过来,别看你们飞机坦克,大家都说你们没有民心……咳……咳……俺家从前穷的没饭吃,现在家里有地了,有饭吃了……都是共产党给的……”

  娃子的临终话语如重锤般砸在老?诺男目采希?震得他目眩神迷,摇摇欲倒。

  “娃,你家还有啥人?”

  “俺家还有个妹子,老爹老娘,俺爹赶年儿就六十大寿了……”

  “有啥话让俺带不?”

  “俺家在信阳彭家湾……长台村……告诉俺娘,给俺妹子找个好婆家……说我好好的,别惦记俺……”

  孩子的眼神开始发散,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一只手紧紧抓着身边这个老乡。

  “走的时候,有人给俺娘说亲……乔庄的妹子……女子好看唉……”

  临终的这段美好回忆在他脸上留了一丝微笑,五根子就这样睁着眼、含着无比的留恋死在这个敌人老乡的怀里。老?徘崆岬睾仙纤?的双眼,慢慢地将他放在地上,摆正他的身体。他对着五根子迅速凉去的尸体又抽搐好一阵,才用肮脏的袖子擦擦眼泪,可是又四顾茫然,心乱如麻,不知该往哪一边去,不知道该为自己庆幸还是悲伤。

  何时才能回家?何时才能再见到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何时才能将五根子的口信带给他爹娘?

  “俺的老大快十三岁,二小也十一了,都可以下地帮他娘干活了。家里的土房也该修补修补了,那头叫驴不知道死了没有,有没有配几条崽子?院里的枣树今个秋天有没有收成?共产党如果解放了村里,会不会因为俺在帮国军打仗而捞不到啥好处,又让他们受牵连?他们会不会以为俺已经死了?……”

  老?耪?喃喃自语。一个国军走了过来,认出了老?拧?

  “?鸥纾?敢情你一直在这啊,兄弟们都以为你光荣了,牙子还哭了一鼻子呦!”

  老?盘?上战壕,默然地坐在壕边,拿出一根烟啧啧的抽着。

  清晨,老?呕氐胶蠓秸蟮兀?并没有人为此欢呼,仿佛他只是去撒了泡尿一样,一个手下的老兵递给他一只烟,就转身离去。

  “还是回来了,以后该咋办呢?”老?糯?着这个令他极度困惑的问题在疲惫中沉沉睡去。

  ――――――――――――――

  武汉第一战,国民革命军付出巨大的牺牲,保住了所有的重要阵地。老?潘?在的独立二连和其他四个连队只活下来了三百多人,而且大多身负重伤。在武汉市郊区的伤兵医院,几千名负伤的战士们拥挤在这里,接受老百姓和医生们的细心照料。每天武汉上空都有激烈的空战,鬼子的飞机从来没有停止过轰炸外围的阵地,枪炮声伴随着所有人度过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

  伤口严重感染的老?判牙吹氖焙蛞丫?过去了半个月的光景。医生从他的身体里挖出了大大小小十几块弹片和几颗子弹,战时恶劣的医疗环境让老?派丝诟腥荆?浑身烧得火烫,到处化脓,臭气熏天,一度几乎死去。医生们日夜看护这个坚强的士兵,一次又一次把他拉回人世。昏迷了半个月的老?胖沼谒党隽艘痪浠埃?

  “他娘,孩子喂了么?”

  身边的战友听见了这个兄弟的声音,立刻大喊着把医生叫来。医生检查了一下他的情况,高兴地说道:

  “真是条汉子,死不了啦!”

  老?耪隹?双眼,眼前一群模糊的白影晃来晃去,他还以为是到了天上,很快大家的笑声就让他明白自己又一次错过了阎王爷的传唤。他试着挪动身体,发现根本动弹不得,全身上下都是硬梆梆的绷带,浑身出奇的痒痒并伴随着钻心的疼,浓烈的药水味道让他觉得呼吸困难。他转过头来,他看到一个一只眼缠着绷带的兵咧着嘴冲他笑着。

  “老哥你可活过来了,好几次有人要把你往外面抬喽。”

  老?欧蚜Φ嘏?了努嘴,算是回答。在对面那个铺上,一个少了半条腿的兵是他认识的,也在关心地的看着他。

  “连长,兄弟们都以为你也光荣了,前天我才知道对面这个是你,你身上全是绷带,根本认不得。”

  “弟兄们怎么样?”老?盼实馈?

  “弟兄们都死得差不多了,活着的基本上都在这。阵地现在还守在我们手里,已经换了几拨弟兄了。”

  一个高大的医生走了过来,大声呵斥道:

  “别说话!他刚醒过来,好好养养神,等血压稳定了,过几天再动弹,听见没有?你是叫老?哦园眩磕忝峭懦と梦铱茨慊罟?来就告诉他一声,你小子命真硬,必有后福啊。”

  “团长怎么样?”老?偶鼻械匚实馈?

  “团长负了轻伤,还在前线,你这名太好记了,好多人托我打听这打听那,我根本记不住。”

  医生一边回答一边去照看别的伤兵了。

  “鬼子进攻好几次了,我们的炮兵跟不上趟,好在还有飞机能帮着。前几天听说团长带着敢死队游到鬼子那边,炸了他们的一艘军舰,呵呵,上面全都是鬼子,”断腿的弟兄说。“但是鬼子昨天攻下了南边的工事,对我们的阵地有威胁。”

  老?趴梢韵胂蟮矫挥信诒?支援的阵地防御战是个什么光景,损失一样惨重的鬼子也决不会轻易放弃进攻,但是再难也要好过被鬼子追着逃命吧!每天,新的伤兵络绎不绝地被抬进来,无数人在痛苦的号叫中死去。浑身粘血的医生们个个筋疲力尽,有两个竟然在抢救伤兵时晕死过去,再没醒来!鬼子的飞机还不时地在营地周围轰炸,偶尔也有炸弹落到外边的院子里。

  在这样的相对安全的环境里,老?啪?过一个月的静养,身体虽仍虚弱,但是伤口都已经愈合,可以四处走动了。他在周围找寻自己连队的弟兄们,和他们聊天,偶尔也锻炼一下有点萎缩的四肢肌肉。虽然这里的生活总是充满死亡和眼泪,但是他已经习惯了在这种氛围里调整自己的情绪。死亡无时不在,自己刚从阎王爷处逃回来,也许哪一天又轮到自己,倒也没有太多的悲伤和恐惧了。大家面对着共同的命运,不必为自已的一次倒霉而过于哀叹,也不必为自己碰巧的一次走运而窃喜。在一百多万军队中他只是个毫不起眼的副连长,他这次经历战斗并不太惨烈,毕竟还有不少弟兄弟活下来了。老?糯悠渌?的伤兵那里得知,有一个师在突袭敌人机场的时候陷入重围,一个月来几番突围都没有成功。鬼子的劝降被师长拒绝,五千名士兵,包括四个团长,连同两位少将师长,奋战七天,弹尽粮绝,全部壮烈殉国,没有一人生还,没有一人成为俘虏,鬼子那边用马车送回了两位师长的尸体。听说蒋委员长还亲自给他们做了挽联。武汉市黑纱漫天,全民祭奠三日。

  城里的学生背着医生,偷偷地给伤兵们带来了一些香烟和米酒,老?爬趾呛堑暮痛蠹乙?了个痛快。学生们围着这群出生入死的军人们,缠着他们讲着战场上的故事。女学生身上的香气令这帮大头兵心猿意马,说话都不利索了。老?诺故遣昏疲?把从黄河开始一直到住进医院的经历娓娓道来,赚得个女孩子们眼泪长流。在这些年轻的学生眼里,老?藕杖皇遣凰赖挠⑿郏?每一道伤疤都显出英雄的魅力。有几个武汉大学的女孩子给老?潘屠戳怂?最爱吃的羊肉荟面,馋的旁边的大兵口水直流。尽管自己馋得要死,老?湃匀淮蠖鹊赜氲苄置峭?吃,傻呵呵的看着这帮如狼似虎的弟兄们分享着来之不易的快乐。

  三十七军的首长们还时不时地来这里视察和慰问大家,激励士气。长期处于大撤退的战士们在这场空前的决战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振奋和决心。前线天天传来国军仍然坚守阵地、又杀伤鬼子数千人的捷报。一艘敢死队驾驶的客船满载炸药,撞入鬼子舰队的主力舰身,把它一同炸入江底,堵住了日军舰队继续西进的势头,日军舰队紧接着受到了国军飞机的猛烈轰炸,损失不小。但是日军也明显增强了空中力量,他们渐渐在武汉上空的飞机追逐战中占了上风。好在防空炮火仍然十分密集,日军还没有对市区进行大规模的轰炸,每天都有精神抖擞的新部队在市民的呼声中开上前线。

  长江防线似乎守得住了。

  

家园 第九章 奇袭幕阜山

  到武汉战役的第三个月中,国军的外围防御经受了重大的考验。鄱阳湖防线和大别山北部防线几度易手,迫于日军几度增兵集中突破,国军终于忍痛放弃。鬼子空军的精确轰炸让防线中的火力点无处藏身,虽然有美国和苏联的空军飞行员与国军战士并肩作战,但是战斗机的数量和质量仍然无法获得优势。武汉军民经常看到英勇的飞行员驾驶着苏制战斗机以少打多,常常被日本人灵巧的小战斗机追击并击落,还有跳伞飞行员在空中被鬼子飞机用机翼切成两段。市民瞠然目睹,无不咬牙切齿,痛心万分。

  经过两个多月的浴血奋战,国军利用长江南岸的丘陵地带作运动防御,效果不错。日军虽然在天上和海上占绝对优势,但在地面上的进攻战果却很不理想。日军在打开湖口防线的时候,没敢于让装甲部队迅速斜插,截断国军的运输补给线和守军归路,反而固守阵地以待休整。国军得以迅速把新的预备队投入反攻,并积极突破日军的运输线。在人数上,日军往往要付出一比一的代价方可以占据一些要塞和阵地;然而每当这些时候,国军两翼的部队已经向内收缩,时刻准备威胁进攻日军先头部队的侧翼。日军占领的很多阵地基本失去了计划中的战略意义,日军为避免被国军牵着鼻子走而不得不过早地与国军展开正面战斗。日本人娇贵的小坦克在丘陵阵地战时,并没有捞得多大的便宜。不再那么惧怕这钢铁怪物的国军战士们已经敢于放过它去打后面的步兵了,还敢扑到陷在防坦克壕里的坦克上,浇上汽油就烧,然后撤到一边等着打过来营救的鬼子。

  几场局部大规模战斗下来,国军虽然死伤惨重,反倒还不及日军。

  这时,老?乓丫?可以瘸着腿上前线看看了。刚刚落痂的伤口白里透红,全身都是,与他黑红的好皮肤对照鲜明。老?抛约壕醯煤苣芽矗?和熟人尤其是和女医生护士打招呼时,常常感到不自在。高兴的是,两个月的休息居然让他胖了一圈,额头上暴露的青筋已经不太容易看到。

  前线传来的消息有好有坏。老?诺弥?,鬼子的飞机有一次误炸了自己的进攻部队,死了好几百刚从华东调来的生力军,笑得合不拢嘴。团长和他的部队已经从长江南岸的阵地上换防回来,这时的四??六团已经比最初的编制少了八成的人数,只剩约两个连的兵力。老?潘?属的连队被取消了番号,一批江西挑选出来的矮个子新兵和近两百名医院爬出来的老兵,在上头的命令下编成了一个野战加强突击连,不再隶属于到西北部休整的三十七军四??六团,而直属于主力部队?D?D李延年的第二军军部。老?湃胃昧?副连长,一位中央军校(注:即黄埔军校)毕业的上尉军官担任了该连的连长。新连长杨杨举手投足间英气勃发,眉清目秀,一双细眼精光四射,皮带锃亮,军装笔挺,来自武汉卫戍司令部特别行动科。他和老?鸥涸鹪谑?五天之内将部队训练出来,要具备侦察和深入作战功能,还要学习一些重要的日军用语。

  一开始,老?藕推渌?的新兵一样,无法理解和接受新连长杨杨的训练方法。每天半夜的负重二十公里跑让刚刚痊愈的老?磐榷亲幼?筋,几乎口吐白沫,一些膀大腰圆的新兵都比他跑得快,还殷勤地帮他在路上背装备。后半夜训练是以班为单位的爆破训练,把美国制的雷管和炸药用电线接在一块,然后拉个绳跑出老远,拧上钥匙就炸。这也不是老?诺某は睿?笨手笨脚的老?乓?么接错了线,要么将雷管插反,总之,统统不成功。倒是新兵娃子里有学过一点电工的,帮着这个班过了关。等到了半夜射击训练,老?湃匀徊恍校?从来没有系统地练过射击的农民,打鬼子的时候一般都摸着大方向,十枪不见得搂倒两个,更别说在晚上了。所以老?诺那狗ㄊ翟谖薹ㄈ谜?规训练出身的战士们恭维。年轻英俊的连长身背二十公斤弹药,连打十枪,三个十环,四个八环,三个七环。自愧不如的老?乓泊蚴?枪,五个四环,两个七环,其余的脱靶,羞的脸像个柿子。杨杨连长以前可能向其他人了解过老?诺恼蕉肪?历,常常客气地给他两个台阶下。面对战士们的哄堂大笑,连长大声呵斥:

  “笑什么?别看你们现在打得准,鬼子的飞机大炮朝着你一起来,你连准星都会找不着。多向老连长请教一些实战的经验,动真格的时候就不会尿了裤子!”

  曾经尿过裤子的老?哦哉庋?的恭维非常受用,到训练格斗的时候自然非常卖力。没有和鬼子一对一动过刀枪的连长在练习大刀的时候就明显看出了差距。老?爬卫渭亲爬舷缒橇榛畹淖?身步法和横向拖刀,结合自己得实践,摸索出了几招丑陋无比然而极其实用的刀法。两个对练的新兵居然在一招之内就被老?诺哪镜兑桓隹沉硕亲樱?一个撩了一条胳膊,围观的战士们顿时就对老?潘嗳黄鹁矗?纷纷模仿着练习起老?诺恼饧刚小?

  聪明的杨杨连长把它总结为:左砍佯攻?D?D右滑上步?D?D刀变横削?D?D转身砍肚?D?D大刀上撩?D?D鬼子开户。这总结太生动传神了,又顺口又好记,怎么自己做得到却硬生生说不上来,他打心里叹服这年轻后生。一时间教练场上刀光乱舞。战士们对光着膀子的老?呕肷淼纳税踢踹踉尢荆?却把细皮嫩肉的连长晾在一边。老?欧⒕酰?已经粗通领导策略的他立即进行高帽转移:

  “要是早点能和连长学习这么多作战技巧,弟兄们肯定能少死不少!大家多向连长请教,俺的这一套没法看,不上道。”

  十五天的强化训练让这四百多新老士兵进步不少。连长指导的排与排、班与班之间协同掩护进攻和防守的作战方法,大家已经融汇贯通。战士们都对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军事理论造诣的连长心悦诚服,也对副连长老?盘な滴袷档恼蕉贩绺窬粗夭灰选S绕涞庇幸淮窝盗吠吨朗掷椎氖焙颍?一个兵娃子慌了手脚,手雷居然掉到屁股后面,正落在抽烟看着他的老?琶媲啊E员叩恼绞棵窃诹?滚带爬中作鸟兽散,连长杨杨也面如土色目瞪口呆,只有微动声色的老?磐溲?捡起手雷,顺手轻飘飘地扔到旁边的水井里。趴在地上的战士们看到憨厚的老?判γ忻械刈?在井边,炸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帽檐,半截香烟兀自烟气腾腾叼在嘴边,一时众人皆佩服得五体投地。

  从艰苦多样、日歇晚练的训练过程中,老?鸥芯醯秸庵徊慷踊嵊胁煌?以往的战斗任务。他猜想连长肯定知道,于是经常打探军情,无奈上尉口如铁闸半个屁不放,老?胖荒芟共拢?

  “会不会让我们去抓俘虏?那练习放炸药啥意思?不是要让俺们象团长一样去炸军舰吧?可是大家也没练游泳啊?咳!管球干啥呢,一样不是打鬼子?”

  半个月后,命令下来,连长召集各班班长开会传达作战指示。武汉卫戍区司令部陈诚长官批准,第二军军长李延年亲自签署下发的命令:野战突击连须于两日之内长途穿越我方和敌方阵地,急行军一百公里,奇袭日军幕阜山临时军用机场,并伺机破坏敌之飞机弹药仓库。部队撕去肩章番号,带上日军服装,装备日军作战武器和一部电台,明晚八点出发。在到达之前实行无线电静默,到达作战位置之后即行攻击,同时呼叫我方空军对敌之空军弹药仓库实施引导轰炸,国军将于空军轰炸之时开始由沿江要塞进行反攻。任务完成后突击队向东南方向撤退,进入湖泊区等待第三战区二十八军游击部队的接援。

  出发之前,第二军副参谋长亲自来给大家饯行。当场宣布每人长一级军衔,安全返回的战士有大洋二十块,二等功勋章一枚。席间,参谋长热泪盈盈,举杯豪唱军歌,老?鸥?不上调子也只跟着瞎哼哼。大家都不怎么害怕,新兵们觉得有一百多个老兵?D?D尤其是有老?耪庋?经验丰富的老兵陪同,有这么聪明的一位连长率领,心里都比较有底。老兵们觉得这样的任务可能还好过上面鬼子飞机炸,下面鬼子满地跑的阵地防御,因此也倒坦然。

  夜幕降临的时候,已经进入出发地区的三百多个战士,看见北面突然炮火连天。那是国军的两个团开始在江岸要塞正面发动佯攻,借以吸引敌军的侧翼部队向中部增援。在夜幕下,一团团炸开的火光在江水的映照中显得壮美无比,上千名国军战士喊声震天开始冲锋。日军的照明弹不时把江面和两岸都照得雪亮,弹雨横飞,烟尘一路,不知又有多少战士倒下。

  突击连在阵地向导的带领下开始上路,他们顺利地通过了自己军队安排好的通道。在进入日军阵地侧翼之前换上了日军服装和钢盔,经过精心挑选的军服很合老?诺纳碜樱?这让老?欧浅F?愤,敢情日本鬼子也有他这么大个的!看着这三百多个弟兄齐刷刷都是一色的鬼子服装,连长腰挎鬼子军刀,把小胡子也修成了鬼子胡,耀武扬威的走在前面,很是滑稽。连长一口熟练的鬼子话更让大字不识几个的战士们非常惊讶,连长这一手不知道是咋学的,连鬼子都糊弄得了。两个军里另外派来的懂鬼子话的军官都打扮成日本兵跑在突击连两侧,有日军问话就由这两个人回答。

  队伍高速行进。到达敌军阵地时,突击连看见鬼子顶着带网格的头盔向他们挥手致意,战士们按照事前操练的用日语大喊着“胜利!”。连长和前面的鬼子叽里瓜拉了一阵,又看了什么证件,部队就通过了日军防御阵地,高速向幕阜山方向行进。一路上,他们尽量避开鬼子向前线进军的部队,只管默不做声地的埋头前进。路上偶尔的鬼子哨兵和装甲部队经过,看到这只急匆匆往后跑的自己队伍,虽然有点纳闷,但是也并不打搅。经常有衣衫褴褛、面带惊恐的老百姓紧张的瞪视着这只“日本军队”匆匆跑过,瞪得老?潘?们心里还有点发毛。

  跑了多半宿,突击队已经到了日军前线后方七十公里的地方。半个月的强化训练让大家此时觉得不亏,他们在一个半废弃的村子旁边隐蔽休息。因为有纪律,所有的人都不许高声说话,大家都悄悄地吃着干粮和腊肉。派出去的几个哨兵抓回了一个正在准备强奸村妇的鬼子,这厮光着腚正要做事,被哨兵摸进去一拳打昏,抗在肩上就跑了回来。村妇还以为是鬼子起了内讧,这两个人想先来,看到两个鬼子冲她傻笑像是没这意思,忙不迭的跑了。鬼子的鼻梁已经被打断,说话鼻音很重。连长先是用日语对他一阵大骂,然后详细的问了机场的方向和兵力部署。晕头晕脑的鬼子以为是这个军官发现自己强奸百姓,派人去抓他回来,急急忙忙的说了个详细。一个班长不小心说了一句江西话,鬼子才发现面前这一队人原来是中国兵,立刻变得凶恶无比,高声喊叫,老?帕⒖逃么痰督峁?了他,让士兵把他埋到了村子里,然后继续前进。

  据刚才那鬼子讲,机场入口处有两个排的兵力把守,但是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机械化团正在休整,弹药库不知道在哪里,只能去那里再找了。天快亮的时候,突击连到达了机场西面的思姑岭,找了一处背阴的地方潜伏下来休息,等候天黑再行动。连长和老?糯?着两个士兵,爬到岭上观察机场。

  幕阜山机场原来只是一片大的晒谷场,日军为了扩大飞机的飞行半径,大干了一个月,推倒了树木民房,铺出了这个可以起降重型轰炸机的机场。老?旁谕?远镜里看到,几十架飞机停在机场上,不断有起飞的向后方飞去,日军在机场四周修了三个高高的木头台子,上面堆着沙袋,架着机枪,还有大功率的探照灯四处摆动。地面上的人倒是不多,只有三十多个人的巡逻队走来走去。连长突然拍了拍老?牛?顺着连长指的方向看去,东边有一个营地,坦克汽车摩托车整齐的排放在里面。里面的鬼子可能正在出操,三百多个穿着白汗衫和马裤的鬼子蹦蹦跳跳地在营地里跑圈。老?旁倏纯戳?长,连长若有所思的眼神让老?啪醯盟?肯定有了什么鬼点子。回来之后,老?虐才攀?几个哨兵轮流值班,让大家隐蔽好,吃饱喝足全部睡觉,准备夜袭幕阜山机场

家园 第十章 连长

  刚刚躺下的老?疟涣?长杨杨从迷糊中摇醒,跟着他来到山头上的观察点。另外两个日语翻译?D?D少尉胡劲和上士林伟也在一块。连长在地上用小土块摆出了一个地图,大家便围在旁边开始商量作战方案。

  “和那个俘虏说的一样,飞机场只有大概七十个人的防守分队,但是能够进入机场的几条路都处在机枪台火力范围之内,即使在晚上也无法秘密潜入。”

  连长顿了顿,递给老?藕土礁龇?译几只香烟,继续比划着说。

  “如果强攻机场,枪声肯定把旁边的装甲团招过来,虽然这是个不满员的休整团,但是几百人开着坦克装甲车过来,我们的任务非但不好完成,而且跑都跑不了,日军的电台再一喊,我们的撤退路线也就没有安全可言了。因此我认为,炸机场虽然是目的,但是必须先解决这个装甲部队的问题,甚至可以利用他们的车辆和武器完成这次任务。”

  连长对自己的计划胸有成竹,说得有点激动,清秀的脸上泛起一片红光。老?藕头?译们也被这个清晰而大胆的计划深深吸引,但是很快,老?啪吞岢隽俗约旱墓寺恰?

  “连长,趁着天黑突然袭击装甲团,以俺们这帮兄弟的战斗力,问题不大。但是枪声一响,机场的鬼子就难免提高戒备,机枪架在高处,扫起来打就不好往里冲了。鬼子飞机又那么多,没有半个时辰,炸药也装不完。所以要分兵同时解决两边的鬼子部队。”

  老?牌邮等绰呒?严谨的一番分析让连长和两个翻译刮目相看,看不出这个毫无文化的农民脑子倒是清楚。老?沤幼潘档溃?

  “装甲团的鬼子其实不难解决,你们搞掂门卫和哨兵,我就带弟兄们把睡觉的鬼子全突突了。机场这边,你们离近了把岗楼上的鬼子敲下来,然后我们的兵上去警戒,其余的人装炸弹。”

  连长认真地听着老?诺囊饧?,现在他觉得上面指派老?爬吹弊约旱母笔终嬗邢燃?之明,就这一番颇具经验的战术指导,自己就不能这么准确而果断地说出来。

  “老?潘档拿淮恚?必须分头同时开始进攻。老?牛?你和胡劲带着两百个弟兄,排着队往装甲部队走,到了门口,胡劲你假装和鬼子交涉,宰了他们,然后直接去解决住在营房里的鬼子。我这边带林伟和一百个弟兄去机场,先解决哨兵和机枪。我这边枪声一响,你那边就动手。鬼子不要俘虏,也带不走,老?拍憧醋虐臁8傻袅斯碜樱?把能开的汽车灌满油开过来,操!可惜没人会开坦克。”

  “弹药库好像在东北角那排矮房子里,里面肯定有鬼子,直接用炸药把门炸开?”胡劲问道。

  “如果真的是弹药库,里面鬼子应该不少,冲进去死伤会比较大,直接叫空军来炸了它。”

  连长下了决定。大家对了表,约定到凌晨两点时动手,分头回到休息地。战士们知道要动手了,都摩拳擦掌,只是这月光还是太亮了点。

  夜半时分,把守入口的日军哨兵对着天上雪亮的月亮正看得发呆,突然听到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灯光照过去,两队日军正冲这边走来。这里地处前线后方一百多公里,自占领之后就没有过什么大事,鬼子们每天就是修机器养伤员,实在闲了就去村子里掏鸡摸狗找女人,呆得已经有点倦了。看到有这么一只部队过来,哨兵很是诧异,上面并没有通知今晚上有部队过来接防啊?看上去还不是装甲兵,都是陆军作战部队,但是这一丝的顾虑很快就被说话者的声音打消了。带头的军官用地道的大阪方言向他问好,说上级命令他们过来补充该团的编制,下午就应该到了,因为帮自己部队搭桥耽误了半天。

  冻得手脚冰凉的鬼子接过胡劲递过来的一根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刚享受地向月亮吐出一个烟圈,就感觉一个冰凉的铁器从后背穿到了前胸,低头一看,胸前冒出一把崭新的日本军刺。他在感到冰冷、疼痛和窒息的同时,也品出了叼在嘴里的原来是一根中国香烟。

  老?糯痰兑慌⊥?外一拔,这个鬼子就一命呜呼了。另外一个哨兵被一个粗壮的战士一拳打在面门,可怜的鬼子仿佛到了天国,眼前烟花四射星光灿烂,耳边丝丝仙乐无比动听。随后一把冰冷的刺刀就插在了心脏上。老?乓徽惺郑?大家立刻蹑手蹑脚地摸进院子里,都集中在院子边上蹲着。四个侦察兵向几排房子摸去,片刻就折返回来。

  “三百多鬼子都在中间的那片房子里,旁边的房子都是武器装备,里面有两个哨兵。”一个侦察员说。

  “鬼子大都睡着,都光着呢。有几个醒着在说话,老连长什么时候干?”又一个侦察员说。

  老?沤枳旁鹿庾邢傅囟讼炅艘幌鹿碜幼〉恼馀欧孔樱?发现这些房子都是用木头桩子和木板子搭起来的,敞风漏气,子弹完全可以穿进去。院子里摆放整齐的汽油桶,一个出格的想法计上心头。

  “小四、阿牛、赞桂、柱子,带着你们的班各搬两个汽油桶浇在房子周围。”

  老?诺拿?令让大家喜出望外,真是好办法,不一会整个营房就泡在了一圈汽油里。士兵们又把一堆汽油桶推在门口和几个窗户下面,趴在远一点的地方瞄准,还有一些抱着一堆手雷猫在窗户下面,等着老?诺囊簧?令下。

  机场方向突然象炒豆子一样传来一阵步枪和国产机枪的射击声。老?殴兰苹?场那边已经得手了,大手一挥,战士们立刻就把手雷扑头盖脸的扔进了屋里。有不少鬼子被手雷砸醒,哇哇大叫。随着一个鬼子惊恐的尖叫声,十几颗手雷接二连三的炸开了。

  这房子也真不结实,房顶居然立刻就上了天,伴随着起飞的还有一堆光腚鬼子白里透红的尸体。手雷也引燃了周围的汽油,腾冲而起的火焰立刻把营房变成了炼狱。活着的鬼子在火中左突右冲不得其路而出,被烧得焦头烂额,皮开肉绽,滋滋冒油,拼命跳出火圈的鬼子立刻被战士们乱枪打死。汽油燃起的火太厉害了,不到一根烟的功夫,诺大的一个营房成了焦炭,几百个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的鬼子已经去向他们的天皇报到了。

  清点战果,鬼子一个不剩,我方毫发无损。

  兴高采烈的战士们争先恐后爬上鬼子的汽车,发动八辆宽大的敞蓬军用卡车和两辆装甲车,把剩下的车辆都浇上汽油点着,就飞速向机场方向开来。

  连长和战士们已经在炸鬼子的飞机。但是机场那边的营房里,守军和鬼子的飞行员在架起机枪往这边扫射。爬在塔楼上的战士们用重机枪打得营房象漏勺一样,几个战士干脆放平鬼子的防空高射机枪,用胡萝卜粗的子弹开始切割敌人防守的阵地,几阵弹雨扫过,鬼子就没有了动静。

  一架又一架飞机在剧烈的爆炸中变成了碎片。炸药明显不够,弟兄们就手雷汽油带机枪扫射一起上,四十多架鬼子飞机很快就在熊熊大火中变成了废铁,指挥中心也被炸的一塌糊涂。弹药库的鬼子仗着坚固的工事抵抗着战士们的进攻,有点过于乐观的战士们顿时被打倒不少。因为通讯员已经向空军通报了弹药库的方位,战士们倒也不急着进攻了,用火力压住了事。连长命令士兵们炸毁防空高炮和高射机枪,把能点燃的东西全部烧起来。整个机场亮如白昼,爆炸连连。刚完成任务回来的两架鬼子飞机看到一个不可思议的情形:几百个自己的战友拿着火把将机场上一架架飞机点着,不过瘾的还用机枪扫射。跑道上已经被浇上汽油,烧得烟尘弥漫,无法降落,稍微飞低一点,地面的机枪立刻就打上来。鬼子飞行员吓得胆战心惊,犹如身在恶梦之中。

  看到老?潘?们也得胜归来,没有伤亡,连长喜出望外。老?耪驹谧凹壮档暮笞?上,威风凛凛,不可一世。连长那边的战士们欢呼着爬到汽车上,激动得和老?耪獗叩恼绞棵怯当г谝黄稹M?着这冲天的火焰,老?鸥械阶圆握揭岳创永疵挥泄?的高兴和满足,战士们也为两位连长出色的指挥而大声赞叹。一时间,人们暂时忘记了他们是处在敌后一百多公里的中心地带,而几个方向的鬼子正奔袭而来。

  看到任务完满完成,连长召集老?藕图父雠懦た?会,告诉大家要向东南方向撤退。沿途尽量不和鬼子冲突,能骗就骗过去,没有命令不许举枪,不许下车,更不许说话,各排必须严格执行命令。老?庞谑欠愿来蠹也钩涞?药上车,车队迅速向东南方向开去。

  刚开出五公里左右,机场方向又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国军空军把敌人的机场弹药库炸上了天,战士们又发出一阵欢呼。

  “别喊了,后面安静,前面有鬼子,准备战斗!”坐在排头车上的连长大声命令。

  一个车队朝着老?潘?们的方向迎面而来,大概有十几辆车,三百多鬼子。连长冷静地命令车队迎头而上,站在车上向对方车头的指挥官敬礼。鬼子军官恼怒的从车头站起来回敬。连长和鬼子军官屋里哇啦的狂说一阵,鬼子军官大声的呵斥着,连长一言不发,然后“啪”的又是一个立正。鬼子的车队开始往前开,连长悄悄的回头告诉老?牛?

  “鬼子以为我们是走错路的援兵,让我们跟在后面去机场,等他们的车队过去了我们就跑!”

  战士们站在车上大气不敢出,等鬼子的车队一过去,老?潘?们立刻狠踩油门拐上旁边那条路飞奔而去。上了当的鬼子恍然大悟,急匆匆掉头追来,但是已经被甩下了几里地。老?胖富幼抛凹壮当甲诺赝忌系姆较蚩?去。按照计划,二十八军的两个营会在离这里八十公里的地方接应,然后掩护大家进入湖泊区。在这段八十公里的距离里至少还有两个鬼子的哨卡和一个团的鬼子驻军。

  车队继续行进。约摸过了半个钟头,这时天已朦朦亮。果然战士们就看到了横在道路上的路障和一大群鬼子。

  “连长怎么办?”老?偶鼻械匚实健?

  连长的头上大汗淋漓,回头看了一眼追过来的鬼子,刚毅的脸上浮起一丝自信的笑容。

  “开过去,胡劲你和我来,就说后面就是袭击机场的敌人,穿着我们的衣服,我们要求一起阻击他们。”

  这个不可思议的大胆计划让老?藕秃?劲瞠目结舌,但是仔细一想,也觉得这个计划虽然冒险,但仿佛可行。

  “按连长的意思办!”老?耪抖そ靥?的说。如果和前面的鬼子干起来,不一定马上就能冲过去,后面的鬼子马上就会杀到,前后夹击,那滋味会比什么都被动。

  连长真是个表演的天才,前方日军刚命令停车,连长和胡劲就跳下车跑过去,用日语大喊着。两个鬼子军官狐疑的看着这两个人,杨杨发现面前的两个鬼子居然比自己穿的军衔低,立刻就摆起了军官派头。一阵熟悉的“八个!”传来,连长挥手就给了两个鬼子几个五指煽红,胡劲跑过来指挥车队开进障碍阵地后面。鬼子已经让出了一条路,老?潘?们把车停靠在路边,纷纷跳下车来。心惊肉跳的战士们按照军官的手势散布在了两边,枪口一律朝向后面的鬼子车队,并不理会别的鬼子和自己的招呼。连长大声的命令着,那意思看来是不许讲话,准备开火。真鬼子和假鬼子纷纷拉开枪栓严阵以待。

  鬼子追兵气势汹汹的车队刚进入射程,连长立刻命令大家开枪,莫名其妙的鬼子们顷刻间纷纷从车上栽下来。很快追兵鬼子又以为是刚才这支冒自己人的队伍在打阻击战,立马拉足火力朝这边开火,好几辆车都被打着了。对面鬼子的喊声完全淹没在枪炮声里,连长给了老?乓桓鲅凵?,老?呕嵋猓?离开正在拼命的鬼子们,把后面的六十多个战士低头集合起来,交代了任务:

  “认清自己人和鬼子,那边的鬼子一打完,看我的意思,你们就向这边的鬼子开火,别犹豫,用最快的时间让鬼子全躺下!”战士们纷纷点头会意。

  回到阵地的老?趴吹搅肆钊颂湫?皆非的场景,这边的四百多个盟军?D?D真鬼子和假鬼子一起,竟将后面的三百多的鬼子追兵消灭了一大半,剩下一百多鬼子已经往后跑了。大家正在一起欢呼,一些真鬼子还给受伤的假鬼子包扎伤口。很多真鬼子在军官的带领下前去检查战场。老?乓换邮郑?习惯于老?哦捞厥质频恼绞棵橇⒖炭?始集合,除了那六十多个战士仍站在一边。看到自己的兄弟们都集中到了这边,老?耪兆耪?在抽烟的两个机枪手就是两枪,战士们紧崩的神经立刻会意,迅速开枪响应。这阵突如其来、近在咫尺的枪弹把连枪都早已放下的鬼子们打得惨不忍睹,一百多人瞬间就见了阎王。去检查战场的几十个鬼子刚惊恐的回过头来,就纷纷被密集的子弹撩倒在地。

  这场游戏一样的战斗让战士们开怀大笑。自己人到现在总共才牺牲了四十多人,受伤二十多人,既干掉了追兵,又干掉了堵截。大家在车上大声地说笑着,这才换上自己部队的军服,把鬼子的衣服钢盔扔得满路都是,交口称赞着两位机智勇敢的连长。朝阳在道路的左边冉冉升起,满载欢乐的汽车用最快的速度开向前方。还有不远的样子就应该到达指定的接应地点了。

  老?湃匀挥猛?远镜警惕地看着前方,他看到接应点那边的村庄火光熊熊,死尸横陈,显然刚刚经历过一次战斗。

  老?诺男拿偷匾怀粒?

  

家园 第十一章 凶险归途

  行进的车队放慢速度,不安的巡视着集结地点的状况。连长已经命令大家下车,散到路的两旁。侦察兵耗子已经前去了解情况。大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战士们紧张的竖起两耳,紧握钢枪,刚才胜利的喜悦已经抛在了脑后,化作一身冷汗。

  连长也非常紧张,一边看着地图,一边看着手表。整个队伍一言不发,只有汽车不敢熄火的发动机嗡嗡作响。

  老?趴戳艘幌卤恚?这个时间,接应部队应该已经到了,即便不到,也应该用电台有个招呼。二十八军特务一营经验丰富,战功赫赫,神出鬼没,在敌后打游击已经有几个月了。当然,穿越到这么深的地带还是第一次,他们必须在夜里翻过销子山,行军五十公里,路上很可能碰到鬼子的部队。总部对这个区域的鬼子兵力部署并不了解,空军的侦察部队无法在白天飞到这个地方来侦察。因此,不可预见的情况发生并不可怕,怕的是没有任何消息,让这只一宿没睡的队伍不知何去何从。

  侦察兵耗子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

  “报告连长,村子里到处都是死人,有我们的弟兄,也有鬼子。看来刚打完不到一个小时。”

  “部队番号是什么?”连长严厉的问道。

  “我们的弟兄是二十八军的,鬼子的是十五师团。”

  “没有遇见我们的人?”

  “活的没有!”侦察兵紧张的回答。

  连长和几位军官面面相觑,一时犹豫不决。

  “我们大概死了多少人?”老?盼实健?

  “至少两百人,看来是中了埋伏,都死在村子里,鬼子大多死在外面。”

  连长终于命令通讯兵呼叫总部,询问情况。总部回答,从今天早晨八点,特务一营就失去了联系,二十八军团指挥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部让突击连自行判断,争取向东南方向前进。

  “怎么办?”有点过于紧张的杨杨问老?拧?

  “特务一营碰到的看来不是遭遇战,在这么快的时间之内就被鬼子打掉了,连个消息都来不及发,说明鬼子是有准备的,而且兵力不少。保不齐他们抓了我们的俘虏,鬼子也许知道我们会来。”老?啪×科骄驳乃怠?

  “可如果我们不往前走,后面可能还有鬼子追来,我们的弹药和粮食已经快没有了,留在这里也是等死。”上士林伟说。

  “可不可以先派两个排过去?”胡劲问道。

  “不行,如果真是有埋伏,他们一个也回不来,也改变不了我们的情况。”连长立刻否定了这个建议。

  “冲吧,开着车往前冲,遇到鬼子也别停下来打,能撞就撞过去,汽油也就还够用100公里左右。现在,没人能帮我们了。”老?潘悸窃偃?,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冲得过去么?”胡劲问道。

  “没有别的办法了!”连长下定了决心说。“鬼子肯定会设置路障和火力点。老?牛?安排一辆汽车,把剩下的汽油和炸药装在上面,准备撞开鬼子的障碍,让大家只管往前冲,能过去多少看我们的造化了。”

  老?乓皇毖迫唬?打头的冲锋车肯定要付出几个战士的生命,让谁来开这辆车?

  时间不允许他犹豫太长的时间,十几个会开车的弟兄在老?诺哪院V幸桓龈鱿牍?,终于,他对着一个车上的战士喊道:

  “柱子,过来。陈伟,李克中,六子,小白,你们也过来。”

  陈伟作战的风格深受大家的敬重,从来都是冲在前面,战龄还在老?胖?上;李克中是连里最好的机枪手,也是老兵了;新兵六子枪法好,胆子大,一家人都死在鬼子手上;柱子开车让人放心,挨两枪也不会停下;小白身强体壮,有必要他得把汽油桶扔下去。

  老?叛柿丝谕履?,字字清晰的和大家说道。

  “我们要往前冲,前面肯定有鬼子,打应该是打不过的,所以不能停下来被包围,只能硬冲,过去多少是多少。你们几个打头阵,车上放好汽油和炸药,一定要撞开鬼子的路障。陈伟,李克中,你们俩一人带一挺机枪在车顶上打,小白扔手雷和汽油瓶子,柱子开车。我和几个弟兄开着装甲车在你们后面,能不能冲过去就看你们了。”老?啪醯盟党稣夥?话是如此之难,这是他第一次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战士去送死,他看到了几个勇敢的战士脸上还是泛上了一阵苍白。

  老?乓Я艘а溃?问到:

  “成不?”

  “有啥不成?俺没问题,副连长放心!”先说话的居然是六子。

  “成!”柱子也说话了。

  “给我一挺最好使的机枪,看我给副连长出彩!”,看到新兵都这么干脆,李克中转眼之间就变得无所谓了。

  “俺两个听副连长的!” 陈伟搭着小白的肩膀,这是两个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有时裤子都换着穿。

  又要带领大家出发,老?庞窒肮咝缘哪贸隽四前咽嶙樱?梳了梳凌乱的头发。前方步步杀机,凶险未知,每当此刻,深埋心底的思乡之情和对生命的眷恋就涌上他的心头。打仗的时候什么都不想,一心想的就是怎样把敌人杀死,没有时间留恋和怀念。战火纷飞的经历来得太快太多,从不会用枪到杀人如麻,居然才短短的半年多。这段时间里认识了那么多战友,可他们大多一个个都已经死去。梦里,千百个似乎相识却又陌生的面孔都是血肉难辨,他能够在梦中回忆起来的除了自己可爱的女人、胖乎乎的孩子,自己那间还算宽敞的泥房,就只有杀戮、鲜血、枪炮和悲伤。虽然战友之间建立了很深的生死情谊,但大家似乎都有默契:相互间宁可只挑军旅生活最简单的快乐分享,也不愿相知太深,因为每一个人都明白也许明天面前的这个战友就会横尸沙场,太深的友情意味着太深的悲伤。

  中国能不能打赢日本鬼子?大多数人心里没底,鬼子强大的军事力量远胜于国军,一个鬼子的生命往往要付出几个战士的代价,一退再退的战局让大家倍感心寒,却无能为力。国军几次小规模的歼灭战和日军歼灭国军的大手笔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自己的将来怎样?家的将来怎样?国家的将来又怎样?它们都和面前这条不得不走的路一样,凶险未知。

  

家园 第十二章 双堆集

  和共军进行了一番阵地战之后,具有优势兵力和武器的国军开始占到一些便宜,共军终于被从三个方向进攻的国军从南坪集一线击溃。老?判菹⒘艘惶熘?后就上了前线,带着他的连队连夜启程,跟着大部队渡过了浍河北岸。

  一过了河国军就发现不太对劲,原以为跑的比兔子还快的共军主力第四纵队,并没有大幅度撤退,而是在浍河对岸和其他共军部队布下了一个三面伏击的包围圈,十八军主力刚刚前脚从河里跳上岸,共军的冲锋号就响起来,也不知道那么多飞机飞来飞去都侦察了些什么?十八军在前面和共军干没干几下,掉头就往河这边跑。弄的十四军的弟兄们莫名其妙。

  十四军奉命沿着浍河向南收缩,抢占铁路线和村庄,一路上,四面八方都好像是共产党的部队打枪,但是还看不着。国军飞机的轰炸也是公鸡孵蛋?D?D装样子,周围的村子倒是都夷为平地了。一个掩护侧翼的部队过于紧张,把从北面来的第十军的侦察部队当成了共军,一阵乱枪,打死了上百个弟兄。

  天快亮的时候,十四军终于在十四军之后进入了宿县以南的双堆集,开始建立防御阵地。老?诺牟慷痈涸鸱朗夭帕桨倜壮さ囊豢檎蟮兀?两边是一??七师三十九团的装甲部队,老?沤拥降拿?令是死守阵地,顶住正面共军的冲锋,在这里把共军的主攻力量吸引过来,然后三十九团的装甲部队负责实施反冲锋,并作迂回包围。战士们虽然已经折腾的筋疲力尽,仍然脱光了膀子大干起来,挖战壕,埋地雷,拉铁丝网,忙的屁股朝天。

  中午的时候,团部传来消息,第七兵团现在已经被共军基本合围。

  说来也怪,老?藕退?的战士们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觉得太害怕,共军围我们?拿什么围?当年鬼子围我们,飞机大炮坦克兵一样不缺,我们还在武汉顶了五个月哪。因此大家还是各顾各的抽着烟,没太当回事。湖北佬中士老孙把藏在怀里的老家花雕酒拿出来给老?藕龋?说万一共产党冲过来说不定就没机会喝了,我们连守正面,摆明了就是让我们挨炮弹枪子,等我们顶住了,三十九团好上去拣现成的果子吃。

  老?诺故遣辉谝猓?守也罢,冲也罢,子弹找不找你全是你的造化,和你在哪里干啥子关系不大。老?呕辜堑媚歉鱿±锖?涂进入四连防御阵地的第十军侦察连,多安全的地方!偏偏吃了自己人的枪子。他并不惧怕共军,哪怕是在洞里的那一个晚上。共军部队作战英勇,纪律严明,对于运动战的运用看来远比国军娴熟,他们总是迅速的集中优势兵力,捉住一个落单的部队往死里打,然后在国军援军扑来之前又迅速的分散。你要是敢追,他们或者在部队的腰上、或者在部队的屁股上不停骚扰。第七军的机械化兵团几乎在两百公里的范围里转了个圈,却始终逃不出共军几个纵队若即若离的腿脚,无法弄明白共军主力到底在什么方向,一个团一个旅的被共军象割肉一样割掉。如此折腾到最后,已占据优势的共军来一个大冲锋,十万国军就地被打成破烂,黄司令好像也殉了国。

  忙活了一上午,任务基本上快完成了,老?琶?令大家休息,共产党一般不会大白天冲锋的。战士们抖落身上的泥土,互相要烟抽,有几个兵躺下就睡着了。老?沤庸?战士们孝敬的烟,摘下满是汗碱的帽子,找了一个土窝坐下,一边抽烟,一边看着壕沟里汗流浃背的弟兄们。

  这些人和他在一起不过两个月。十年来,老?挪渭拥牧?队也好,带领的连队也好,从来不能全始全终,差不多过几个月就得换一茬,要么就干脆取消番号,并入别的连队。这回新来的兵脸上流露着恐惧和不安,老?胖?道,连些新兵娃子大多是抓来的。不当兵就烧你的家,这种事很常见,在国军和共军交锋的交叉地带,政策就更残酷了,你不当这边的兵,说不定会被枪毙,因为你有可能当共军的兵。军纪远不如打鬼子的时候那么严格了,在鬼子投降的两个月之中,老?诺牧?队在接受鬼子移交城防的过程中无恶不作,小城里好多做生意的日本移民都被他们活活打死,家产被红着眼的百姓和士兵一抢而空。日本女人大多都被强奸或者轮奸,有的中国女人?D?D因为大家的方言不一样长相却差不多?D?D也被染指不少。老?潘淙磺贡辛思父霰?刹住了这股邪气,但是士兵们根本不阻止疯狂百姓的报复行为,也根本不把国民政府的“以德报怨”宗旨当回事。投降鬼子居住的兵营,动不动就烧起一把火,或是被扔进一颗手榴弹,惹得小鬼子干脆纷纷吞石头自杀。背地里,战士们仍然合起伙来胡作非为,吃酒饭不给钱,玩女人不算帐,掌柜的敢说话他们就一个耳光上去。

  老?庞惺毕氤沟坠芤还埽?但是一想到这些兵大多是全家死在鬼子手上,要不是老婆妹子曾被鬼子蹂躏,望着眼睛冒火的下属,心里反而怯了。山东老兵郑均枪杀了三个日本随军百姓,奸污了一个才十几岁的日本女孩,团部命令枪决。他可是跟着老?糯蚬?长沙和衡阳,能够活下来陪在他身边的少数老兵之一啊! 郑均作战英勇,曾经一人炸毁两辆鬼子的坦克,他在山东的老父亲组织团练协助国军抗日,因为韩复榘的部队不放一枪就把领土让给了日军,整个武装团练被日军俘虏,郑老爹被绑在村口的驴桩子上,大骂日军禽兽,鬼子把扒光的郑老爹用狼狗活活咬死,锋利的狗牙把他下身扯的稀烂,腿上白骨森森。郑均全家,连同全村七百三十五人,被捆在打麦场上活活烧死。在被枪毙之前,郑均对天大恸,大喊:“作鬼俺还是要干日本人!”遂仰仆倒于枪弹,双目圆睁,眼眶呲裂。老?拍罴爸>?曾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在衡阳他还把最后的一块馒头给他吃,自己去吃鬼子的肉,不禁热泪长流。

  新兵入伍后不久就变得一样匪气,知道自己没什么希望回家,就放开手脚偷鸡摸狗。军队里原有的反日教育和热爱人民的思想工作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反共宣传,战士们怎么也提不起情绪听,总之一到休息,老兵就带上新兵跑出去为非作歹,或是喝个烂醉。

  “你啥时候来的部队?”老?盼室桓霰ё徘婪⒋舻男卤?。

  “来了有七十五天了。”新兵说。

  “日子记得咋这清楚哩?”老?判ψ潘怠?

  “自打我来了就天天记着。”新兵伤感的说。

  “家是哪的?”副连长夏千问他。

  “我家是江苏淮阴的!”

  “淮阴在哪嘎塔哩?出啥人了?”东北的战士黑狗问道。

  “家在苏南,韩信你晓得不?淮阴候韩信?”

  “淮阴猴?公猴还是母猴?你们那也有猴子?”黑狗认真的问道。

  “你真是个愣球,啥公猴母猴,你咋球也不知道!没听过戏?D?D萧何月下追韩信?黑狗真你妈的愣!那是个大将军!”夏千毫不给黑狗面子的骂到。

  “你家里有啥人?几个孩子?”老?盼势鹆俗约壕?常问的问题,他也实在不知道还该问什么问题。

  “家里还有一个老妈,一个弟弟,我家五个弟兄,四个在咱们部队里。”

  “都在咱们十四军?”

  “嗯,他们都在十八军,应该在一一??师。”

  “那还好,几个兄弟可以互相照应,他们离你也不远。说不定那天一起回家哩!” 夏千羡慕的说。

  “你叫个啥?”老?盼省?

  “我叫杨北万!”新兵大声答道。

  “呦?你这名字好大口气!那你几个兄弟叫啥?”黑狗问道。

  “大哥杨东万,二哥杨西万,三哥杨南万,我是杨北万。”

  “那你那弟弟叫个啥?”老?判ψ盼实馈?

  “他叫杨中万!”

  战士们一时笑倒,新兵杨北万的家庭让大家觉得有趣,笑过之后大家还还有些羡慕,毕竟很多战士家里人丁不全,不是死于饥荒,就是死于战火。象这样东南西北中兄弟聚全的还真没有几个。老?乓簿醯糜械阋馑迹?不由怜爱地拍了拍杨北万的头。一瞬之间,他对这个十七八岁的孩子产生了一种特殊的亲近,几个兄弟都来参军,他们彼此都在牵挂着另外部队里的那个兄弟,难怪这个孩子整天蔫了吧唧,不与人合群,不像那些个没家没女人没兄弟的没心肝的士兵们。现在,他和其他几个兄弟都在共军包围圈里,相隔咫尺却不能照应,心里自然空落落的。

  “开过枪了么?”老?庞治实健?

  “还没有,上次战斗……没敢……”杨北万脸红的说。

  “那就跟着俺吧,作俺的勤务兵,待会俺去和你的班长说一声。”老?畔铝司×勘;ふ飧龊⒆拥木鲂摹?

  “是,连长!”杨北万显然非常高兴,能得到这位令人尊敬的连长的关爱,在这大战的前夜,自然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这可能意味着更多的安全的机会,战士们也都拍着这个高兴的孩子,望着他高兴的离去。

  傍晚的时候,临阵以待的连队看到了共军密密麻麻的身影,隐约可以看到一张张红旗在风中飘舞,共军一到这里就忙不迭的挖起了战壕,挖到晚上,就开始了进攻。

  共军的进攻实在让人害怕,但是他们这次没有炮火准备。大概五百多个共军拎着枪猫着腰,冒着国军的炮火直通通往过冲,纷纷倒下去的同伙丝毫没有减慢他们进攻的节奏,等冲到了他们步枪的射程之内才开始射击,这也验证了团部所说的共军很注意节省弹药的说法。

  十四军的重炮开放了。

  十四军炮兵和装甲部队天下闻名,曾经让鬼子板垣师团在昆仑关吃过大亏。冲锋中的共军被炸的人仰马翻,棉絮飘飘。空军也在天上帮着炮兵在校正炮火,老?潘?们还没有怎么开火,共军士兵就被打的所剩无几了。大家感到惊讶的是,这剩下不到两百人的共军仍然大喊着扑过来,丝毫没有趴下的意思。老?啪?心安置的火力网把这些勇猛的共军战士悉数打死,有的老兵油子对还在地上往前爬的共军也不放过。

  刚刚一轮冲锋过后,第二轮共军紧跟着就上来了,这一次共军的炮火准备异常猛烈,而且非常准确。老?帕⒖堂?令大家进入了坑道,阵地前面的雷区和铁丝网都被炸飞了,战壕上的重火力也基本上都被掀飞。共军的炮虽不重,却效率很高,一轮齐射都打在一个区域内,一条战壕顷刻间就砸成了大沟,大多没来得及进入坑道的战士当场就被炸死。共军的炮火还有很多臭弹,上次交火,曾有一个战士眼见一个尖溜溜的弹头从头顶砸落,在土里滋滋乱转,吓得魂飞魄散,当场晕了过去。他醒过来才看到那个炮弹已经没了弹头,估计是小鬼子留下的废品,共军居然也把它打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和国军这边开个玩笑。

  杨北万蜷缩在洞里,抖若筛糠,脸色苍白,老?懦逅?微笑了一下,镇定的检查着自己的枪,他的直觉告诉他,开始的那次冲锋只是共军的火力试探,这次可是动真格的了。

  

家园 第十三章 宿县的对攻

  共军的冲锋和日本鬼子大不一样。鬼子冲锋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就像从肚子里憋出来的,穿过东洋人细哑的喉咙,幻变成一片令人恐怖的野兽的声音,那声音让老?啪醯孟笤谏钜勾蹇谄嗬鹘写旱囊懊ǎ?让人浑身浮起芝麻大的鸡皮疙瘩。共军的冲锋更像是戏里排好的齐声吆喝,调子统一,满山遍野,还挺好听,让你搞不清楚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无数颗照明弹将夜空照得亮如白昼。平坦的大地上尘土飞扬,火光冲天,一团团爆炸后的烟云在火光和照明弹的辉映中煞是壮观。子弹和炮弹拖着瞬间即逝的流光,在烟雾里编制成恐怖的图案。光影之间,几千个圆滚滚的黑影,腰间扎着麻绳,正踩起漫天的黄土飞奔向前。他们的枪尖泛起森森的寒光,高喊着口号,排山倒海一样向阵地卷过来。密集的炮弹不断掀起黑色的烟尘,消灭着这些奔跑的人。弹雨毫不留情的穿过他们的身体,发出“扑扑”的声音。老?哦宰约翰慷拥幕鹆χ?猛烈感到意外,自从武汉之后他还真没有见过国军这么强大的打击力量。大地被此起彼伏的重炮轰得似乎没有一处完好之地,空中的飞机大摇大摆的扫射着冲锋的共军,它们飞得如此之低,以至于轮子都好像快要碰到共军士兵的头。

  阵地上几十挺轻重机枪的扫射,加上战士们清一色的冲锋枪,打出的子弹足以让冲锋的共军感到窒息。副连长夏千指挥着两辆装甲车上的重机枪,向人群最为密集的共军扫射着,子弹壳象蹦豆子一样叮当四落。老?藕苁蔷?讶,在这样密集的火力中仍有大批共军冲到了雷区之前,他们扔出大量的手榴弹炸开雷区和铁丝网,妄图集中突破。老?爬渚驳娜么蠹矣没鹆Ψ庾×苏饧父霰淮蚩?的口子。冲到这个区域的共军基本上都倒下了,尸体堆了一层又一层。他们的冲锋也因此受阻,开始趴在地上朝这边射击,一些试图爬过来扔炸药包和手榴弹的共军也被居高临下的机枪打死。这时,第一波冲击还没有结束,老?藕驼绞棵腔姑挥欣吹眉按?口气,共军的第二轮冲锋又在刺耳的号声里开始,步兵和骑兵混编的队伍飞速的呼啸而来,第一波被压在地上的共军也收拾起精神加入了新的冲锋。

  此战之前,训导团的长官一再强调抵抗共军阵地战的最好方法是和他们保持距离,避免他们冲入自己防守的战线,或者迂回到阵地的后面,否则国军的空军和武器优势就不好发挥。因此国军的防御阵地多是环形的阶梯式突出防御,火力点分布平均,高低有序。共军这次冲锋显然是低估了面前这只国军生力部队的战斗力,能够侥幸冲过第一道防线的共军根本没有机会侥幸逃脱。阵地两翼的装甲部队开始反冲锋,刚刚占领了半条战壕的共军立刻慌了手脚,开始在相互掩护中撤退,共军的炮火也开始轰击准备迂回包围的国军。在一番近距离的火力较量之后,冲锋的共军终于忍痛放弃了夺来的阵地,纷纷背起负伤和死去的战友开始撤退。

  这次战斗,没有肉搏。

  这是老?趴吹焦簿?撤退后脑子里浮起的第一个想法,他竟感到莫名其妙的庆幸,他只知道这种庆幸并不是源于胆怯和怕死,而是因为无法面对这样一个事实――万一他的对手是个和他一样的河南农民,就像那天死在他怀里的根子,这刺刀如何扎得下去?

  老?琶挥忻?令大家追击。这可不象以前打鬼子,看到鬼子要跑就带领大伙玩命一样的冲过去,把逃跑的、喘气的通通杀掉。他命令大家重新进入主动撤退的战壕,重新布置火力点,修缮工事,照看伤员。顶住了共军这次暴风骤雨一样的进攻,老?啪醯貌⒉皇呛苣选W氨傅牟畋鹛?大了,共军除了一通炮,再加上整齐划一的冲锋,好像没有什么犀利的其他进攻手段。本连的战士们牺牲不多,倒是反冲锋的两个营一不小心被共军打了个埋伏。共军的炮火掩护还是很厉害,包抄的一个国军营的坦克装甲车丢了个干净,几个营长差点没能回来。总体来看,这一仗算是打了平手。老?叛八迹?如果仗就这么打,在他看来共军并没有什么机会打败国军,被围的部队冲出去是早晚的事。

  过了一天,大部队就准备突围。第八十五军第一一??师?D?D也就是杨北万三个哥哥在的师打头阵,第十八军的第一一师、第一一八师、第十军的第十八师紧随其后,开始向东突围。十四军仍然是两翼掩护,老?诺牧?队暂时无事,正面的共军因为国军的突围也不敢贸然再攻,今天晚上就听响动了!老?判穆涞搅硕亲永铩C恳桓霭菜?的夜晚都来之不易,主力突出去,南面的共军必然后撤以防被机械化的十八军迂回,于是他命令战士们都收拾好行装,看样子半夜就得往东面开拔了。

  杨北万坐在壕沟里一边哭一边大骂一一??师师长,大家因为都知道他的几个兄弟在那边,也不好说话。

  “充他妈什么大头?打什么头阵?共军是那么好打的?一一??师也不是重机械化部队啊?放着一一八师和一??七师的坦克下崽子啊?操你娘个希屁,装什么臭逼!”

  老?拍?然作声。杨北万的发泄全为兄弟,一会也就过去了。战场上各安天命,经常有兄弟士兵先后死去,大家早已习以为常。可以肯定的是,冲在前面的两个师必定会伤亡过半,共军的冲锋这么厉害,防御也必然不会稀松。老?呕辜堑玫蹦甏虺ど车氖焙颍?两千多国军进攻五百个鬼子把守的一个小山头,打了三天居然打不下来,鬼子打到还剩二十人都不后撤,最后被国军一把火烧了才了事。面前这只共军纵队看来比鬼子韧性不差。

  天刚刚黑下来,北面就响起了炮声,三十多架飞机从战士们的头上飞过,去支援突围的部队,一时间北面打得天昏地暗,热闹异常。老?藕驼绞棵墙粽诺墓劭醋欧⑸?在另外一边的战斗,心里滋味很怪?D?D到了中原这么久,为什么国军总是突围?突完了再突,总是在共军围困之中。共军那么破的装备,人也没我们多,又为什么还总是喜欢包围?

  战斗一直到半夜,枪炮声才消落下来。心里痒飕飕的十四军战士们始终没有接到出发跟进的命令,取而代之的命令是是:加固工事,死守阵地,以待援兵。

  第二天早晨,几个战士打探回来了消息,几个师的部队只有一一??师冲过去了,其他几个师都被挡住。共军的抵抗非常顽强,国军死伤惨重,一一??师冲过去就被共军封住口子,不知去向,在战场上销声匿迹。空军也没找着他们,估计是全军覆没了。

  小兵杨北万听闻噩耗放声大哭,以头撞地,众战士慌忙拉住,轻声安慰,心软一点的战士还陪下了不少眼泪。这几个师都是军团里响当当的硬骨头部队,飞机掩护再加上坦克装甲车还突不出去,真是不可思议。看来共军非但准备充足,正面的防御部队也极不好对付。老?畔肫鹪?在洞里听到过共军长官粟裕的说话,有那样充满自信又关心下属的长官?D?D就像从前的麻子团长?D?D战士们必然打仗不要命。更别说他足智多谋了,敢用同数量的部队围住装备完全占优的国军,这得有什么样的胆略?共军必须高度集中才能应付国军的正面突围,把国军堵回去之后还要再迅速的归回原位,由此可见共军各部的协同作战能力非常之强。

  “又他妈的被围死了!他们的腿脚也比我们勤快多了!”老?派テ?地发出一声哀叹。

  十年来他不知打过多少仗,一半是在敌人的包围之中。以前被人包围是因为国军跑得慢,装备差,围住飞机坦克一大堆的日军是一种奢望,因此指挥部喜欢深沟高垒大打阵地战,被日军包围是家常便饭。可是现在的国军该有的东西都有,居然被没几辆汽车的共军给围成“死守阵地,以待援兵”的乌龟样,怎不让人丧气?

  老?旁较朐缴?气,越想越觉得索然无味。唉,管球哩,爱咋咋的,又不是没被人围过!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从西南反攻到中原,虽然和共军还得打下去,可是毕竟离家近多了,说不清那天就有可能跑回家去看看。

  整整十年,家里音讯全无,没有任何好的或者坏的消息。女人这些年是咋过来的?孩子应该高过那头驴了。不对!这头驴肯定已经老死球的了!日本兵应该占领过板子村那块地方,她们有没有逃难?去年中原蝗灾,引起了大范围的饥荒,听说饿死了几百万人,板子村可得幸免?家里没个像样的男人顶着,女人的娘家也人丁稀落,个个穷酸,恨不得一条裤衩全家人换着穿,帮不上什么。想到这里,老?鸥械骄拘牡耐闯?,恨不得长上翅膀飞回去,哪怕只看到已成废墟的家,心里也好有个着落。

家园 第十四章 血路

  果然不出所料,刚冲过村口的车队立刻发现他们陷入了日军的重围。柱子开的头车刚刚拐过村口的路标,就赫然看到大概两百米的前方那三辆日军坦克和一排装甲车,以及至少四百名荷枪实弹的鬼子,几个人立马唬得腿肚子转筋。柱子还没有来得及掉转方向,日军坦克炮火就准确的打在车头上,驾驶室里的柱子和林伟登时被炸成了碎片。车顶上的李克中、六子和小白一看不妙就跳了车,小白的头撞在村口的石碾子上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当场丧命。李克中和六子也摔得爬不起来。紧随其后的老?乓豢床幻盍⒖堂?令车队缩回村里,有一辆车掉头的时候慢了点,被坦克炮火击中油箱,三十多个战士在一团大火中被炸上天空,老?趴梢蕴?见飞到空中的人将被烧死的惨叫。面前这支日军阻击部队可不是什么小分队,乍一看像是是一只不满员的装甲机械化营,这几辆坦克对这几百个弟兄而言,就是无法逾越的障碍。

  硬冲的办法太困难!坦克就堵在路上。在明白眼前的处境之后,连长杨杨立刻决定:撤进村子里,再想办法。

  战士们有些惊慌失措,他们看到一眨眼的功夫,居然已经有几十个战士被打死!老?胖富幼糯蠹医?入村周围的民房,把机枪布在村口的街角上,战士们纷纷拆墙头,挖墙角,以班为单位开始布防整个村子。老?藕脱钛钔谙乱欢虑降哪嘧?,看到鬼子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慢慢的向这边推进,整个半个村子的前方都有鬼子的车辆,原定的退路是完全被截断了。

  鬼子的坦克已经开炮,村边的几间民房立刻被炸塌,迫击炮弹也开始不慌不忙的落进村子,惊得战士们缩着脖子四处躲藏。看样子敌人是想先消耗一下这边的力量,然后再进攻。杨杨和老?哦阍谝桓鲮籼美铮?叫过通讯兵,接通集团军总部,杨杨亲自呼叫着:

  “我是夜猫,呼叫一号,请接一号指挥官。”

  “夜猫讲话,我是一号,你的口令?”过了一会,通话器里传来了声音。

  “猫头鹰!”

  “夜猫你好,你们现在什么方位?”

  “我们在晁石湖以西二十公里,村庄不祥,正被日军优势兵力围困!请求支援!”

  过了一会,步话机里换了一个浑厚的声音:

  “夜猫,我是一号指挥官,你们情况如何?”

  “我们的情况不妙,接应部队仍然没有消息,我们的弹药和粮食不足,没有重武器。正面有敌大概一个装甲营阻击,约一百六十名战士伤亡。”连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夜猫,特务1营原已到达目的地,但是遭遇了日军部队,应该已经全军覆没,没有新的增援部队,条件不允许,你们只能靠自己了。”

  一号的声音显得有些沮丧,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杨杨上尉,你们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出色,校长已经知道,稍后会嘉奖你们。其他几条战线上日军都在进攻,各战区无法派出增援部队前往你处,建议你们向东南方向强行突围,前往晁石湖丘陵地区游击,伺机和大部队汇合。”

  听到没有任何增援的消息,几位军官顿时都凉彻心底。日军只需以逸待劳就可以消灭这只没有弹药和粮草的国军小分队,突击连此刻已经陷入绝境。杨杨摘下帽子,头上滑下大粒的汗珠,他的眼睛因为两个晚上没有休息而显得血红,已经刮掉鬼子胡的嘴唇刚毅地紧闭着。老?哦哉馕晃奈淙?才的青年军官产生了极大的敬意,他很佩服这个初次承担如此重大任务的,年方二十二岁的湖南青年,在如此危急的时候居然可以坐怀不乱。

  “一号放心,我们会尽力突围。能够顺利完成任务,副连长和战士们功不可没,即使突围不成,也会战至最后一人,决不投降。”杨杨此时异常平静,眼光静若止水。

  “拜托副参谋长一件事。”杨杨突然说出了一号的军职,这在平时是绝对禁止的。

  “请讲,一定办到!”

  “我的父母都在武汉,如果我战死殉国,先不要告诉他们,请参谋长关照!”

  “请放心,我亲自去办!”

  “一号再见了!”杨杨斩钉截铁的说。

  “愿上帝保佑你们!党国和人民一定不会忘记你们!”副参谋长的声音平静中蕴涵着激动。

  放下通话器,杨杨低头片刻,戴上自己的军帽,扶了扶帽檐,对老?潘担?

  “老?牛?销毁电台和密码本,告诉大家准备突围。”

  “是!”老?糯耸币踩妊?上涌,既然要死,再和鬼子干一仗,好过被炮弹炸死在村子里。

  就一会儿功夫,日军的炮火又夺去了十几个战士们的生命,战士们纷纷要求和鬼子决一死战。老?胖匦路峙淞苏绞棵堑陌嘧樾蛄小A?长制定了一个简单的突围计划:让剩下的六辆汽车开足马力,两辆为一组并排着向日军薄弱的防守环节冲击,以最快的速度接近,并争取撞击日军防守的阵地,绕开坦克镇守的大路,从路基上冲过去。冲不过去就和鬼子近战,尽量削弱鬼子坦克和炮火的威胁,边打边跑,到达晁石湖后立刻进山。

  “我打头阵!把油桶装到我的车上。”一向说话不多的刘震危主动请缨,将帽子一甩,不等连长的回答就上了车。

  “我和六子上老刘的车。这次他妈的和鬼子拼了!“刚才摔断了一只胳膊的李克中咬牙切齿道。

  “老?拍阍诘谌?排,我在你前面。”连长发话了。

  “弟兄们都上车,装上刺刀,除非万不得已不要下车。我们没有退路,也没有别的路可走,所以不管付出什么样的牺牲,也一定要冲过去。今天的任务我们完成得非常出色,任何一个活着过去的弟兄别忘了把我们所做的事情告诉其他人,或许有一天传到你们的家里,他们一定会为你们感到骄傲。男人大丈夫,功名成就,热血报国,又杀了那么多鬼子,还他妈的有什么遗憾?!大家一起冲过去!”温文尔雅的连长居然骂出了一句老?懦S玫拇只埃?紧张的战士们受到连长的鼓舞,俱都抱定了必死之心,纷纷摩拳擦掌准备拼命。

  老?虐岩煌η峄?枪抱在怀里,手榴弹在腰上挂了十几个,用梳子沾了点脏水,梳了梳头,然后仔细的把它放在包里。他从死去的战士头上摘下一顶新的军帽,帽檐朝后反过来戴上,将壶里的酒一饮而尽。满脸通红的老?哦宰懦瞪系恼绞棵谴蠛鹨簧?:“弟兄们,跟我杀日本猪!”

  鬼子显然没有料到这只已经疲惫不堪的突击队这么快就发起了突围。当刘震危的自杀汽车冲出村口好久,坦克兵才慌张地开了炮,炮弹在疯狂的汽车旁边爆炸,掀掉了一个车门,但刘震危并没有减速。连长和老?诺钠?车紧随其后,车顶上的机枪手凶狠地向着鬼子几辆汽车排成的防线射去。鬼子的枪弹打在汽车的铁壳上乒乓作响,打头的车顷刻之间被打成马蜂窝,四个轮胎都被打烂,车顶上的李克中和六子都成了血葫芦,兀自拼命开枪。刘震危的头被子弹打碎,脑浆溅得满车厢都是,但是他事前把自己的身体牢牢的捆在方向盘上,脚也用一块石头压在油门上,因此汽车还是开足了马力向前猛冲。临近鬼子防线的时候,一颗炮弹终于打到了汽车的头上,整个车头连同几个战士的身体都被炸得粉碎,而高速行驶的车体因巨大的惯性撞在了一辆坦克上,车上的汽油将坦克和旁边的日军阵地燃烧起来,鬼子和坦克纷纷闪避,火焰和浓烟干扰了其他坦克和日军的射击视线。

  老?疟蛔拥?打伤了胳膊,血流如注,熟悉的疼痛丝毫没有让老?鸥械娇志濉K?看到杨杨率领的两辆卡车风驰电掣一往无前,其中一辆车被接二连三的炮弹打中,猛地撞在一棵杨树上,车上战士们的鲜血在火光中满天飞散,死人翻滚着重重的摔在地上,还活着的纷纷跳下车,端着枪大吼着向前冲去。

  连长的车被打掉了一个后轮,两个驾驶室的战士也已经血溅车头,他们两个临死前还死死地抱在一起,把方向盘卡在两人之间,车体虽严重倾斜,但是仍然颠簸着高速向前。杨杨站在车顶,玩命打着他的机枪。鬼子的子弹在他的身上打起一串血雾,身边的战士们一个个应声倒下。伴随着巨大的撞击声,汽车凶猛的撞在鬼子的卡车路障上,挡路的汽车被撞的横飞出去,翻滚着砸死了几个忙不迭逃跑的鬼子。连长和战士们都从车顶甩了下来,打了两滚就一动不动的趴到了地上。

  老?诺淖凹壮祷鹆η看螅?两挺机枪封住了想过来堵口子的日军。老?畔蚋鞲龇较蛉映銎甙丝攀至竦?,炸得鬼子一时不敢靠前。余下的突围车辆都纷纷闯进了这个缺口,不断有战士从车上被打下来,战士们的射击也令扑过来的鬼子损失不小。鬼子的坦克已经来不及转过身来,也不敢在这个缺口放开胆扫射,生怕打到缺口对面的自己人。

  “冲过去!别停下!”老?糯笊?的命令着。他下车猫腰抱起满身血污的连长,一步跳回装甲车。余下的四辆车撞开想靠近的鬼子摩托,用最快的速度绝尘而去。老?诺某刀虾螅?他的机枪手已经被打死,老?虐阉?的尸体扔下车,操起机枪向着追来的鬼子汽车开火。突然,一颗重迫击炮弹打在车的左侧,巨大的冲击把司机和老?乓黄鹣葡铝顺担?老?鸥械酵凡扛械揭徽缶缌业奶弁矗?两耳轰鸣,腰间仿佛被烙铁烫着一样的灼痛。他用力睁开满是血污的双眼,看到轻装甲车几乎被炸成了一堆废铁,司机二喜被拦腰炸成两段,满地肠血,上半身犹自向着机枪爬去。杨杨连长的一条腿不知去向,鲜血正在从动脉往外喷着,身上也是弹痕累累,趴在一摊血污里一动不动。老?耪踉?着爬过去,一边用手堵住他腿上的伤口,一边试图摇醒他。

  司机二喜趴在机枪上已经死去,掉下车的战士们也都牺牲了,整个缺口中满地都是弟兄们血肉模糊的尸体。老?鸥械阶约罕徽ǖ檬?去了平衡能力,怎么搬也搬不过杨杨的身体,他只能躺在地上,用一只手拎过机枪,漫无目的的向逼过来的鬼子扫射。

  鬼子的车队越来越逼近。老?鸥械矫皇裁聪M?了,他把不知死活的杨杨抱在怀里,靠在车轱辘上,用一只手拧开手榴弹的屁股,把拉环套在指头上,准备鬼子过来的时候自杀。

  “可惜酒喝完了!”老?琶?着自己的身体,发现腰上的那把军刀只剩下了一半,估计是重机枪的子弹刚好打在刀身上,麻子团长的刀居然替他挡住了一颗会要他命的子弹。

  鬼子行进的车辆突然慢了下来,跑着的人也趴下了。老?耪?自纳闷,一阵枪声从背后响起,他惊讶的回头,看到几十个战士正在飞奔而来。他们一边开枪一边抬起老?藕土?长往后跑去,他们不愿意看到两个连长死在鬼子枪下。鬼子气急败坏的疯狂扫射,很多人还没来的及转身就被一串子弹打倒。老?疟灰桓稣绞靠缸牛?他看到后面的战士们一个个倒下,有的刚挣扎着起来又被打倒。突然一颗步枪子弹打在这个背自己的战士身上,眼前豁然看见他的背上绽开一个桃子样大的窟窿,鲜血喷了老?乓涣常?小战士立时扑倒死去,老?乓脖凰さ貌畹阍喂?去。另外一个战士再背起他,扔下枪只顾狂奔。等跑回汽车的时候,来救他们的战士只回来了几个人。

  战士们顾不上道路的颠簸,把油门踩到底,死去的战士被扔下车以减少载重。鬼子追兵因为要躲避横在路上的很多尸体而放慢了速度,很快,他们已经被甩在了后面不少距离。

  车队快开到湖边的时候,看到高低不一的一片山头,连绵不绝,绿树葱葱。战士们把三辆车横着放在路上,放火点燃,然后扛着受伤的战友们钻进山沟,一步不停的往里面钻去。树枝扫拂在老?诺牧成希?他从昏迷中醒来,阳光透过丛林缝隙照在身上,他感到一阵丝舒适,仿佛置身天国。很快,颠簸的疼痛就让他清醒过来,虎背熊腰的战士四牛背着他,像拉犁的牛一样喘着粗气,四牛浓烈的汗酸味刺入老?诺谋强祝?让他感到一阵恶心,一口没有憋住,全吐在了四牛的脖子上。

  “?鸥缧牙玻 彼呐8咝说睾捌鹄矗?几个战士围过来,递过来水壶,老?藕攘艘豢冢?滋润了一下火辣的喉咙,问道:

  “连长怎么样?”

  “连长受了重伤,血止住了,还没死,只是昏迷不醒。”四牛说道。

  “俺们还剩多少弟兄?”

  “不到三十人了!好多受伤的救不回来。”一个兵伤心的说。

  “?鸥纾?鬼子没有往里追,暂时安全了。”四牛一边帮老?啪境鲈?在他腰里的弹片,一边说道。

  “能过来这么多,已经万幸了,胡劲还在么?”

  “牺牲了,刚才救你们的时候他在后面挡鬼子。”

  “陈伟呢?”

  “连长我在这里!”上等兵陈伟的头上包着厚厚的绷带,身上倒是没有伤口。

  “派几个战士去放哨,如果俺和连长都不行了,你指挥!带着兄弟们往南走。”

  “副连长放心,你没有伤到要害,死不了!”陈伟眼中含着热泪说道。

  “鬼子肯定会追来,如果不方便,给俺和连长一人一枪,别连累大家!”老?鸥械秸獯问苌怂淙幻挥猩洗文敲粗兀?但是在这样的条件下,没有医生和药品,应该坚持不了多久。

  “?鸥缒惚鹫饷此担∶挥心愫土?长,我们早死了,大家决不会抛下你们!”

  四牛的眼泪走珠一样坠落下来。参军不久的江西大兵四牛,第一次作战,身边朝夕相处的战友们就死去九成,连个尸首都抢不回来,这令他异常痛心。看到敬爱的两位连长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伤重死去,这个铁铮铮的汉子不禁泪如雨下,低声号啕。

  老?乓脖徽蕉返牟伊液妥约旱幕按ザ?情肠,泪水湿润了眼眶。

  这时,一个哨兵跑回来,轻声说道:

  “有一百多个鬼子进来了!”

  “快走!奔着湖边有水的地方去,藏起来。”老?庞镁×ζ?下了命令,随后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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