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文摘】大唐诗人讲演录[1/王绩] -- 出尘

大唐诗人讲演录

　　/萧沉

　　1/王绩

　　我们想象夕阳中的一间茅屋，一爿窗牖下，坐着五十开外的王绩。他望眼，外面是凋零草木，褪色秋山；门前是汨汨河水，载着落红与枯叶，同时间一道流走。而那时间也因之仿佛急促了，让他多少感到捉了不住。这样，我们眼中的王绩就开始意识到，自己也必将留不住，从土而来，回土中去。这样，他就抖抖地捏了笔，蘸了墨，决意自己为自己写一篇墓志铭。他认定，明白自己的，只有自己。这样，我们便看见那纸上就跃然了如下字迹----

　　“王绩，有父母，无朋友，自为之字为无功焉。人或问之，箕踞不对。盖以有道於己，无功於时也……”

　　这个在白纸黑字上一口咬定“无朋友”的王绩，年轻时可真有过一大堆朋友的。《王无功文集》卷首之序中就记载说，“君幼歧嶷，有奇思…与李播、陈永、吕才为莫逆交…”而那些值得他去写赠诗唱和的“梁公/薛记室/程处士/王处士/翟处士”等等，也理应是他的好友。之所以在墓志铭上狠狠地写下“无朋友”三字，倒是因了他在三十四、五岁上就以回乡隐居与世绝断的方式一终到死的缘故。

　　其实，王绩在山西河汾间近20年隐居生活，依然有朋友过往。只不过，这朋友是个早已在此隐居了三十多年的老哑巴。用王绩话说，“吾所居南渚，有仲长先生，结庵独处，垂三十年，非其力不食，傍无侍者。虽患??疾，不得交语，风神萧萧，可无俗气。携酒对饮，尚有典型。”这位仲长先生，王绩还特别为他写了篇传记，说他无妻无子，往来河东，以卖草药为生。当然也嗜酒。

　　能与个哑巴交流沟通十多年，这人也算不凡，也算得道。所以，新旧两唐书中，将王绩归为“隐逸”类人物，就较比名副其实。但所谓隐逸者，其实大致也如王绩评价自己的样子，是“有道於己，无功於时”，对社会似乎没什麽贡献。社会要的是眼见为实之“功”，比如马车进化成火车，火石进化成火柴。王绩显然不愿做这样子功，也不向着这方面来走动脑筋。即使在隐居之前的官场仕途上，他也屡因“以醉失职”，不思进取，被朝廷一气之下打回了老家。再则，王绩所处的隋唐之交，战乱频繁，时政飘摇，谁想好好地做官，为民请命，恐也无有可能。所以，隐居河汾、买醉青山，也正合王绩本意。他早就想做个甩手掌柜不干了，天天喝酒多好，晕乎乎写诗多好----“阮籍醒时少/陶潜醉日多/百年何足度/乘兴且长歌”。

　　 年纪轻轻三十多岁就过起隐居生活的王绩，茅屋床头只放三本书----《老子》《庄子》《周易》，除此之外，坚决不读。而酒可不能少，为此，他特别雇来几个奴婢，专门在山前屋後种黍酿酒，一年四季与那个哑巴的仲长先生畅饮竹林，谈仙论道，挥霍时光----“浮生知几日/无状逐空名/不如多酿酒/时向竹林倾”。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的是，他不仅过足了酒瘾，还藉酒发挥，写了两本专业书：一本是研究酿酒方法、术甚精悉的《酒经》，另一本则是博采历代著名酿酒人物的传记，叫《酒谱》。可惜，两书均已散佚，没传下来。

　　酒虽是王绩的命根与口粮，但诗也要夺去一半精神的。关於王绩的诗，唐以後历代评论极少，半爪一鳞的，也说明不了什麽。他写过的一首题为《野望》的诗，因好象被人关注较多，宋、明、清几代皆有人提到，人们也就觉得著了些名。其实那诗是没什麽的，句子平平，也无奇思，无非是最後一句“长歌怀采薇”，表出了自己要像古代伯夷、叔齐那样，做一个“不食周粟”的隐士。而这种主题，他其实是写不过陶渊明的，也写不过谢灵运。即使与他自己相比，这一首也不该荣膺“著名”。

　　我倒喜欢他另一首题为《九月九日赠崔使君善为》的诗：

　　野人迷节候，端坐隔尘埃。

　　忽见黄花吐，方知素节回。

　　映?r千葭发，临浦万株开。

　　香气徒盈把，无人送酒来。

　　 （我这村夫俗子端坐於深山野壑之中，似乎已不知是春是秋，恍若隔世。若不是漫山遍野吐放的菊花，我还意识不到自己其实就活在人世间的秋令时节。而那千万朵映照山??的芦苇以及临水而开的野花，虽逗引我情不自禁地随手采摘，嗅着芬芳，但可惜此时我徒握一捧鲜花，却无人能送坛好酒，让我尽情享受这悠然感觉。）

　　隋末唐初的诗体，通常依然是继承六朝延续下来的古体五言与七言，不是很讲究声、韵、字、词的运用法度，尚未形成整齐严格的“唐律”。这一首，就诗体而言，虽也是五言八句，很像後来的“五律”，但并不标准，平仄与韵律皆不工。不过，从中我们不难发现，里面的第三句与第四句、第五句与第六句所出现的“对仗”气象，却对日後形成严格“五律”奠定了很好基础。我讲这个，并不是想说王绩在诗体上有什麽贡献，因初唐的许多诗人也都用这种“诗体”写过不少，著名的“初唐四杰/王杨卢骆”就是个例证。尤其是五言八句四韵这一种，充分显出了律诗在成长与发展过渡时期的变衍相貌。我想说的是，正因这一诗体是过渡期的，不像真正的“唐律”有那样多的限制，他写的才不雕饰，更自然，同时也一扫六朝绮靡诗风，重新找回了陶渊明那返朴归真的心性。

　　诗人王绩离开人世时，年仅五十五岁。这个隋代大儒王通（文中子）的胞弟，初唐四杰王勃的叔爷，临终前为我们所留下的不多诗作中，有一首仅二十字的诗，已然让我们看见了他对人生的终极理解----

　　故乡行云是，虚室坐间同。

　　日落西山暮，方知天下空。

　　2003/07/15於问天楼

2/骆宾王

　　 文学史上，人们所熟悉的“初唐四杰”排序是“王杨卢骆”，将骆宾王置在了最後。而我把他提到前面来讲，原因无他，主要是考虑该依照他们四人的年龄次序才对。唐人张说为裴行俭撰写过一篇《裴公神道碑》，里面在提及四人时，按的就是年龄的次序----“骆卢王杨”。若按“王杨卢骆”的排序，杨炯所说的那句“愧在卢前，耻居王後”就很清楚了其中的意思，因为杨炯比卢照邻要小约18岁，比骆宾王小得就更多，约31岁，这就意味着杨炯与卢、骆是两代人。如果再考虑到古人早婚的因素，杨炯若站在骆宾王面前，甚至都必须要喊一声爷爷。我想，正出於此因，杨炯听到自己排在卢、骆之前，当然就愧不敢当了。而“耻居王後”则也是因杨炯与王勃同年（皆生於公元650年），在才艺及面子上不肯输王勃而已。

　　有关骆宾王，今天的小孩子们虽然说不清他究竟怎样一个人，却差不多皆会背诵他那首《咏鹅》诗----“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新唐书》上说他“七岁能赋诗”，指的其实就是这首。初唐四杰，脑袋上几乎都被别人冠有“神童”的帽子，骆宾王的这一顶，其实还算是最轻的。最厉害的是王勃，待我另讲。

　　 骆宾王的诗，在诗体上比先前我讲到的王绩更进了一步。他的五言八句体，已到了几乎八句全对仗的地步，是唐代“五言排律”的雏型----例如《途中有怀》这一首：

　　裁然怀楚奏，怅矣背秦关。

　　涸鳞惊煦辙，坠羽怯虚弯。

　　素服三川化，乌裘十上还。

　　莫言无皓齿，时俗薄朱颜。

　　 当然，诗的优劣，其实与诗体关乎不大。尤其是旧体诗这种形式，从《诗经》的四言发展到後来的七言，几千年只进步了三个字，也就没什麽好说。所以，重要的就不是“体”，而是“意”。尽管後来严格的格律，从外因上起到了一些使诗句吟咏起来更加和谐的作用，但优点就是缺点，如剑的双刃。因为严整的格律，同时也助长了诗人相互指摘诸如“平仄不对、韵脚不工”等流於形式的弊病，也强化了“做作”。换言之，格律其实是很像“在钢丝绳上走路”的，既不能掉下来，还能够看上去如履平地，於是许多人就认为难了，就先比平衡，再比谁又能走的既稳且快。这就是唐以後评判诗歌优劣的基本尺度，而今人是早就不在乎什麽“体例与法度”了。

　　但那时的骆宾王显然在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时代的审美趣味，如同“文革”时我们喜欢穿军装，今天看上去傻，却也是踩着那时代的肩膀走过来，再傻，那也是里程碑。况且，格律在初唐乃至中唐，是被视为一种“诗体革命”运动的。这个运动，唐以前六朝时的沈约等人就试图搞过，有了些反响。

　　对骆宾王而言，他的“革命”并不在诗体，而在人生。他人性里，似乎埋有“放浪与造反”的种子，这在他青少年时大概就以“落魄无行，好与博徒游”的不羁方式种下了。整天与一帮赌徒游来晃去的青春史，或许是因了得不到重用而玩世不恭，或许也有文人散漫的根性。而一但在仕途上有了施展抱负的机会，我们的骆宾王其实依然令人感到可敬可爱，文人的率真与幼稚，就说明了这一点。

　　骆宾王那时因写了一首《帝京篇》而名动一时，人赞之为绝唱，故被朝廷看重，在京城做了长安主簿(负责掌管首都文献典籍与印鉴)的要官，结束了与赌徒游荡的散漫生活。而有关骆宾王大约20至65岁之间的活动与行踪，可惜史料上均无记载。零星的文字中，只能猜测出，骆宾王大约是在三十出头做的长安主簿，但很快便因屡屡向朝廷上折子，提意见，历数时弊，而得罪了宰相，被踹贬到浙江/临海县。而其它时期的生活状况，就仅能从其留下的诗作中获知了----他坐过牢（见《在狱咏蝉》诗）、在齐鲁一带驻足过（见《蓬莱镇》诗）、从过军（见《在军中赠先还知己》诗）、客居江浙多年（见《久客临海有怀》诗）、去过西北边塞（见《晚度天山有怀京邑》诗）、游历过中原（见《晚度黄河》诗）。也可知道，他结交过卢照邻、宋之问、李峤等晚辈诗人。

　　 有确切记载的倒是他作为“叛军”帐下一枝笔的短暂历史。那正是武则天篡政年代，准备废中宗李显而自立，并大肆杀戮李唐家族子孙，以绝後患。天下乱乱哄哄，四处都有“护李讨武”的起义。曾被贬为柳州司马的徐敬业在扬州率先起兵，并力请已过六旬的骆宾王任军中“艺文令”，专门主持讨伐宣传工作。骆宾王当然也觉义不容辞，尽力工作之馀，特意奋笔疾书，写下一篇《为徐敬业讨武?紫?》。这篇煽动力巨大的檄文一出，连武则天看了都叹为观止，得知是骆宾王所作，便嗔怪地对满朝文武说：“有如此之才不用，宰相过也。”这篇文章被选入著名的《古文观止》虽是後来的事，但由此正可看出骆宾王的文采举世罕见。

　　 遗憾的是，徐敬业最终兵败了，被内奸所杀。而骆宾王呢？历史却留下了两种说法：一是说“敬业败，宾王亡命，不知所之。”又一说则是“王那相斩敬业、敬猷、骆宾王首来降。”这一逃一死，莫衷於是。後来，有人也编出段子说，诗人宋之问游钱塘灵隐寺，打算给寺里写一副对子，吟出上联，却苦苦想不出下联。寺中一老僧忽然出现，并提醒宋之问说：“你可以这样写啊----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次日，宋之问再去寻拜表谢，却无踪影。有寺僧告之曰，那老者就是骆宾王，一大早就划一只小舟向海那边渡去了。

　　我们就只当我们心中的骆诗人渡海而去吧！这没头没尾的结果，挺好！我们想事、看人，干嘛非要有个结果呢？我真愿意我们的骆诗人永远就漂在茫无际涯的大海上，我相信，只有在那儿，才最幸福。用骆宾王自己的诗说，正是----

　　一谢沧浪水，安知有逸人？

　直隶萧沉　

　　2003/07/18於问天楼

3/币照??

　　四十?q，?σ???男子，用?F代人的??真，正是“??手??”的年硷。即使依孔慢人的愚?c，也是??好?r候，四十不惑----什麽都明白了，混到呃???海?真不易。倘若在呃?r，你忽然得了半身不遂，走寸步如同千里，咫尺好似天涯，想端只??碗也抖抖地拿不住，那????是??什麽心情呢？

　　你是??什麽心情，??年的币照??就是??什麽心情！

　　币照??身篦的偏?U，一定是在左半身，因???乃氖?到六十四?q，他始剿??能不?嗟???出些?|西，就是??例酌。那些年，他基本是在河南的太白山陪??樵山判病苟活，其殓，偶??也去咿洛??和樘安。去樘安是?Ｕ耶??r已致仕在家的名狒?O思邈求狒????，但?O大名狒?I已九十二?q高?g了，眼腠不花，耳也不美，最剿??是抖楞手真治不好币大??人的病。?o奈，只能再回?戆ぶ?，能???c碎??碎文五六的就??些，??不了就躺著。直躺到??在迂得?]???r，就??了篇睫命文，然後偻了九牛二虎之力，拖著半扇?郝槟静蝗实纳碜樱?蹭到那?l名叫?}水的大河??，一钷??下，找屈原去了。

　　 币大??人腠自沈而死，但在“初唐四?堋敝校?他陪??馘王活得?s是最樘的。人??真，天才都短命，所以我以??，币照??其??也??是?W而知之。因??他到十三?q?r，父尤才把他?募亦l（河北/涿州）送到江南，跟著???r的丛儒曹??和王柳方?W??文字?W。?W到二十???q，精通《深钜篇》陪《博雅篇》也是????的。而币照??真正檫始博?W的?r期，??是被佩溯到唐高祖李?Y的第十七???鹤永钤?裕的“??王府”上整理?D??典籍、兼做?????T的?r候。我??知道，??王李元裕藏??钊富，若用??拉，足有十?总?。币照??那?r可真是如酤得水，?啄觊g就通坐殆蓖，甚至睫大多?到阅苤v出大意。??王也很喜?g他，常在人前掌照??可比?h代大文豪司褚相如。

　　 司褚相如以擅樘??“嬴”??名。??年的币照??也??了不少“嬴”，可惜只?飨挛迤?，整子也都很低，??的?缀醵际囚d翡不得志或病歪歪不快意的主铨。比如那篇《钙酤嬴》，??的就是一?l大酤被酤夫??到岸上，再也?o法施展鋈?i大志的哀?Q。而《病梨?滟x》?t??於他客居樘安向?O思邈??狒之?r，以一株病歪歪的梨?浔戎?於己，可想而知他心情的沮?省?

　　币照??二十九?q才滕檫??王府，在京城秘??省做了??校????的小官。但那年，十二?q的?罹伎墒?????完神童佩，咄了弘文疝。而王勃也??完了一本斗??斤大?W者????古找漏?旱摹??h??指瑕》。四十多?q的??馘王呢，那???夯蛟S正在?S河??上??著《晚度?S河》呢。所以，陪“王/?睢倍?人相比，币照??既?]得到咿什麽神童待遇，也??面乓著初入仕途、努力向上爬的漫漫路程。此後?赡觊g，我??不知道币大??人又犯了??什麽罪，竟被拘押坐牢，幸??有“友人救罪得免”，才出了?z，遣到西北????去了。?奈鞅痹俜祷亻L安?r，币照??大俭已三十五、六?q了。他帐滓王勃、?罹己婉?馘王，大概就在那?啄辍?

　　不咿，他陪“王/?畀??”三?芷???也?]什麽太深的交情。陪??馘王可能稍近些，呃?鸟?馘王所??的《刈情代郭氏答币照??》一??中，便可看作是??酌??。而陪“王/?睢倍?人，因??差著??份，加之也?H有一?墒着c“王/?睢彼?作的同铨同????，?K非是相互??答，所以就看不出晷?S的撅??。近代??人??一多先生曾??“币/??”二人????一??壁?荆?“王/?睢倍?人????另一??壁?荆?其理由是真他??年?g不同、性格不同、友狰不同、作锾不同。??然，最重要的??是“??锾”的不同。呃肺??分陪?^?e，多少也??是可以接受的。

　　?v代人怎??币照??的??，皆真他七言歌行是很富有突破性的，而“王/?睢??t?９の迓桑?我以??未必蓖然。币的五言?盗亢艽螅?十?当鹅端?所??的七言篇什。??一多先生真他的五言水?驶?本未超咿?R梁人，?H在????上有?c滴咄步，是??偏??。因一多先生也未能佩出币的七言如何的好，反而倒佩了他的五言?碚f??。七言歌行，币只留下有限的五、六首，如《樘安古意》/《行路膣》/《失群?e》/《?严梢?》等。在??篦上腠??古?犯???篦咄行了改良和办?]，也???鹘y?m篦???M隘的?m廷主铨?U展到了大漠??塞，?K??日後李白、杜甫、白居易等人以?犯?沛铨抒???r事，提供了很好的?⒄铡５?就??意陪境界而言，真看不出有多少能超越五言的地方。

　　而反?κ?苦人的格律，?s是币照??所一直主??的。他很提倡“唔意??宗/雅?矍屐`”，?K指??六朝?r的“永明”??律??真，沈俭所秉持的嘱究??律愚，?o疑是??????的人永哞拘禁成??形式的囚徒。而梁武帝的胗??附和，也庸俗到了如美似?〉牡夭剑??е略???一派具靡之锾。币照??的文章，也不大拘泥於以??篦文占靳治地位的初唐?r尚，手法基本都是散篦，可看作是币照??革新文章篦制的?L??。

　　如前所述，币照??檫始走背字?海?是由於父尤的咿逝，那年他四十?q，悲?Q咿度，是?е氯旧巷L疾的主要因素。但在患病之前的三?赡辏?他回到樘安，又?拈L安到四川去做新都尉，??是悠殒了?啄甑摹Ｄ??r，王勃因??了一篇《檄膈文》而被沛王一怒之下逐出了沛王府，哄到四川。那?r??馘王也在四川咣逛，币照??正好能陪他??多???酌妫?唱和?陕?。在四川的生活，我??的币大??人?K不寂寞，不?H有朋友唱和，??娶了一房小妾，生了一????孩子。而得了病，又?G了官，日子就檫始不好咿了，往日咿?妮^密的朋友??，也都如??人所言，是“客散同秋叁/人亡似夜川”了。

　　於是乎，他的心诀每?r愈下，檫始好“老/擎”，拖著半?U的身子去??樵山?W道，且越?W心越灰，以至於什麽都加以否定，一口?饩???了篇《五悲》的螨篦文----《悲才膣》/《悲钙通》/《悲昔咣》/《悲今日》/《悲人生》。人殓孺肺，似乎?]?准?事不令他感到悲??。而最令人坐了悲??的，就是他乓剿前所??就的另一片铨??《悲夫》的螨，?叭灰??Q去心，奔赴?S泉----“悲夫，事有不可得而已矣！是以古之??天命者，???I含??而就死。”

　　他??下的是什麽?I呢？是“一伸一屈兮比颇膣乎尺蠖”的半身不遂；是“庭有霜兮月攘白，室有人兮?粲扒唷钡墓陋?陪寂寞；是“有所思兮在天?h，欲往?闹?兮?o羽翼”的肉身拖累；是“河海暗兮繁??配，?里L急兮密雪下”----真有些像??代??人海子乓剿前所看??的那?迎---“呃一日/天堂在下雪/整整一??世硷/天堂在下雪…”

　　他去意已?Q，他明催告灾我??“吾?⒀赏?而唔耳，箕有峰兮?}有??”----就在?}水呃?l河，“泛?胬速獠??w”了。币照??，又一位爸迷於?胬怂?的??人，以一把六十多?q的年硷，主?咏o自己??上了句??！

直隶萧沉　　

　　2003/07/28於??天??

4/王勃

　　 近一千四百年?恚?但凡坐?c????的人，恐怕就?]有不知道王勃的《滕王轺序》以及其中那“落霞陪孤?F?R秣/秋水共樘天一色”的千古名句了。但能知道呃??典之句?K非百分之百出於王勃之手????出?淼娜耍??s寥若晨星。?v代的文人????是嫉妒神童的昭生，??要趁人不?洌?忽然就?年?山背後的某??倚角旮旯倒蝣出?c???ι裢?非常?]面子的酌??，宋代的?W??修首??其蓄，毫不留情就指出了有晷呃句??更早的一?t出??----因??他办?F了一?K隋朝?r的“樘?鬯律崂?碑”，碑文中赫然刻著一句“浮??共?X松??慎/明月陪?r桂分?病薄Ｍ醪?的那一句，?木涫缴峡矗?的催很像呃一句。

　　?W??修檫了呃??钷，後面的人可就收不住了，一?r殓“揭露”王勃抄阴前人的例酌也都接二呗三地扔出?恚?而且一??比一??尖涫、好看。以下便是熊文人所列佩的近似之句----

　　“?嚯??⒁苞Q俱秣/竹??共雨??相?y”（唐/??馘王）

　　“金镬?⒂衤毒闱瀵柳黛陪荷香?u歇”（唐/??馘王）

　　“泫章陪朱??相蔌/熊葙共隼????倨”（隋/薛 逢）

　　“原花?⑼碚???剪/怪石陪寒流共碧”（隋/薛 逢）

　　最近似的一句，?t莫咿於比王勃早生了一百三十七年的庾信所??的“落霞陪芝慎?R秣/野水共春旗一色”呃一句了。看咿庾信呃句，我????直完全可以下定??真，王勃抄的就是庾信的呃句！

　　不樘眼眉的是，比王勃稍晚些年出生的??子昂也因阴了??似的句子----“??霞?⒙淙战???/哞?渑c孤??共色”、“新交陪沛滓俱?庄林壑共??霞??兖”。後?淼睦钌屉[???????狒[，竟也??出一句“青天陪白水?h流/剪日共樘安俱哞”。呃??句式，真可洲是前有古人，後有?碚摺０Γ?天下文章一大抄！呗神童或大????的人物都在抄?沓?去，?o名鼠?????哪７麻_始的文?W生涯也就很是正常了。

　　 ??王勃，我呃?优?钷慎??上?砭徒宜?的短?海?或杂??令熊多喜?弁醪?者感到有些悔?狻２贿^真????，我依然喜?弁醪?。即使他那一句是抄?淼模?我也欣兖他。因??那一句放在《滕王轺序》中是那麽舒服，那麽是?r候，呗原本想??自己的女婿????呃篇文章的??大都督，??後也不得不弈怒??喜，??兖了十四?q的王勃一大堆俱吝旧??哩。

　　 王勃，字子安，山西河津胯人。史费六?q善揎章，??思?o??，轧情英唼。穿檫忆???r便能陪他的????哥哥王?液屯??璨旁逑喈?，被杜甫的太??、杜??言的爸爸杜易??老先生??之??“王氏三珠?洹薄Ｔ谥v述王勃的叔??王??的?r候，我已嘱咿，王勃的尤????就是隋末大儒王通（文中子）。而王勃的爸爸王福??腠不如王勃出名，但也官至太常博士，?K且很能生鹇?鹤印Ｒ???在王勃的下面，??有仨弟弟呢！

　　费王勃??神童，是出自?J差大臣?⑾榈乐?嘴。而王勃十四?q就做了朝散郎（?钠咂罚┑奈穆?殄官，也是受?⑾榈赖谋Ｅe。後?硖聘咦诘牧??鹤优嫱趵钯t??真王勃才高八斗，就把他召咄王府做了修撰，此殓王勃??了本??叫《平胚忸略》，深?@沛王李亵佳杂，??兕斤他五十匹帛。但?]咿?赡辏?在一次沛王陪英王玩糍膈的咣?蛑校?王勃逞能，玩笑般地斤沛王??了篇??英王膈的檄文，劫果被高宗李治得知，斤他扣了??想挑?苤T王晷?S的大帽子，?f出了沛王府。那年，他才十九?q，迂得在樘安?o所事事，就乾脆到四川咣?v去了。

　　王勃的大部分??文，差不多都是在四川??的。?盗孔疃嗍邱?文，其次是嬴，最少的恰恰是??。就文?W成就而言，我??人以????是在他的??上，而非??文。王勃????文，是用?沓涯芎??赍X的，大都是??景或??酬之作。元人辛文房在《唐才子?鳌分兄v得很明白，真“勃?傥木_??，??者甚多，金帛盈峰，心??而衣，剐耕而食，然不甚精思……”云云。他的??文，在很多?r候??管表?F出才攘?M溢?W滓?Y博、起承弈合一?夂瘸傻????c，但也存在很?乐氐亩哑龅涔省⒌褡猎~藻的弊端。

　　 他??歌中，腠也有上述表?F，但比之於??文就蒺得多了。他擅樘的五律，最著名的就是那首《送杜少府之任蜀州》----

　　城晟蒿三秦，锾??望五津。

　　陪君滕?e意，同是宦咣人。

　　海????篦知己，天涯若比??。

　　?o??在歧路，?号?共??巾。

　　不咿，即使是其中的又一名句“海????篦知己/天涯若比??”，也??有人指出是借桠了曹操的?鹤硬苤菜???的“丈夫志四海/孺里?q比??”的??句。其??，倘若如此??蒉的??，屈原、李白等杂多大??人的句子奄也都能找到前人的不少痕迹。由此，天底下也就?]有?资住??M空出世”的原??之作了。

　　王勃的??，表哌仙锾道骨思想的蒉多，呃恐陪初唐?r皇帝好“老/擎”所引钌的锾尚不?o晷?S。有一度，唐高宗李治曾?⒗献樱?李耳）????李唐家族的哞祖，不知?暮翁?考酌而?怼６?王勃的??，???念}目，我??就能感迂到他?ο傻赖闹匾?程度，如《?严伞矾《忽?暨[仙》/《?さ烙^》/《咣梵宇三?W寺》/《八仙?健矾《愚???严伞矾《秋日仙咣愚??道士》等等。??於王勃而言，好道家，也不是一?c?Y源也?]有。史蒌，他十一?q?r，就曾跟咿一??叫曹道真的人?W??《周易》陪《?S帝?冉?》哌四年之久，後?砭???成一?晕寰肀镜摹吨芤装l?]》、一本《?S帝八十一膣??注》及一本《玄???鳌贰Ｅc此同?r，他????祖父王通未完善的著作咄行理??及??著，又先後完成了《次??遮》十卷/《合??》十卷/《理文中子??序??序》若干卷，甚至????了一部天文?阉愕??W戌著作《大唐千?q?选贰?

　　 一??脞活了二十七、八?q的人，在短短的人生旅途中就完成了如此之多的著述，即便不是神童，在今天恐也?蛞???中??最年蒺的博士生????或教授儋格了。如果再加上他斤我??所留下的二十卷??文集，就更了不得。集作家、??人、?W者於一身，我??所熟知的王勃可洲名副其??。??然，呃也陪他的勤?^和才攘不可分滕。??真，王勃??作，先磨墨?瞪?，然後一口喝下去，擂而蒙面大睡。醒後捉剐一?]而就，呗改都不改，人费腹稿。以此真法?碜u美一位少年文豪，腠也不??咿，但真他把墨汁喝下去，恐也是有些添枝加叁了。

　　 王勃的死，熊所周知，是在去交趾探望父尤的路上，咿海溺亡的。陪他同代的裴行??不太喜?g初唐四?埽???咿“王/?畀币/??”之後，曾下劫??真他??四人“躜克令剿”，?]一??有好死的。事??劫果真的就偏向了裴行??呃一??，除?罹纪猓?“王/币/??”三人可洲劫局非常，??了??遮。也有?髡f言，王勃生前曾遇??咿一位神人，那人看了王勃的面相，就得出??劫??，真他“神??骨弱，?馇弩w诹，呢骨??陷，目睛不全，秀而不??，剿?o大倨”。此真腠不可信，?o?牟榭迹?但放在王勃身上，似乎也有些道理。不咿，我??是??意用王勃的?拙湓??斫Y束呃篇估算是硷念他的文字吧----

　　送送多钙路，惶惶????津。

　　悲?銮Ю锏溃????喟倌晟怼?

　　心事同漂泊，生涯共苦心。

　　?o??去陪住，俱是?糁腥恕?

　直隶萧沉　

　　2003/07/29於??天??

5/?罹?

　　在大唐一派倡??重文的繁?s?庀笾校?忽然有人站出?泶蠛纫宦?文人?o用，且?⑦@愚?c????咄??奄真：“????百夫樘/?僮饕???生”，呃人就是年蒺?馐⒌??罹肌?

　　考?罹忌?平，?K未?倪^??，在洛??（亦费?|京）呆了七八年後，就始剿在??西做官。自他十?q??神童佩一直到四十四、五?q左右病死，做咿的?追N官也都是文官或行政官?T：一是九品校??郎，二是八品崇文疝?W士，三是八品太子詹事司直，四是九品梓州司法?④?，五是七品盈川胯令（?⒁?《沛唐??/??官志》）。梓州陪盈川也都在??西境?取?

　　上述所引?罹寄蔷湓?，??於他咣?v樘安（亦费西京）期殓，??的铨目腠叫《?能?行》，但?K不晷乎?热荩?而是?h代流?飨??淼囊环N古?犯?曲整的名费，衷如“猛虎行”/“胼西行”/“刈歌行”/“怨歌行”之??。呃肺歌行篦，在?h代皆有各自的曲整，能唱，而且五言七言都有。但到了唐代，就只剩了铨目，?]有曲子了。就形式而言，?罹嫉倪@一首《?能?行》陪?h代也不同，是五言八句比蒉???实摹拔迓伞保?而?h代的同铨歌行?t不止八句，甚至可樘可短。

　　初唐?r期的樘安，?K不十分太平，西北常有??族侵犯，南方也有姓人螨?_，所以，?r常能????硝??味?骸Ｌ阶漕l繁???笪鞅鼻熬????r，增援的??伍也铎繁?拈L安檫出。此?r的?罹迹?坐在城奄舞文弄墨，恐怕呗他自己都迂得可笑。文人派不上用?觯?真如他所??的，不如做??百人??伍奄的小樘官，去前??????大?⒋罂骋??猓?才不枉活一世。

　　呃脾?馄???也直接影??到他的??。陪其他“三?堋毕啾龋??罹际亲詈??未直┑模?轧藻不攘??，不文轴轴地用典，不?u钷晃呢。用今天的??真，是非常率真????的。佩一首《送乓津房少府》??大家看----

　　歧路三秋?e，江津孺里樘。

　　??霞聆征慎，弦奏促秣峪。

　　肓?浜?斜日，池锾泛早?觥?

　　??言未剿竟，流涕忽沾裳。

　　 他的好友??真怎?r他的??文真，“盈川文若?液幼⑺?，酌之不竭，既??於币，又不?p王。?u居王後，信然。愧在币前，拄也。”呃肺怎?r，多少是?в悬c好友的偏?邸＝裉炜陀^看?恚??尉驮?而言，?罹疾蝗缤醪?文采宏逸，不如币照??沈翡耐嚼，不如??馘王老成淡哞。唯一珍倨的是他的率直豪?猓?其他三人都不如?罹????荨?

　　?罹???人也近乎於直????烈，??看不?T的朝廷官?T，就直接嘲钟他??，真很像是外表套著麒麟的皮，而奄面其??是钷笕。所以在百官之中，比蒉遭恨。後?硭?去做盈川胯令?r，友人??真????了篇箴言??他，?窠渌???????官待人?e太棱了，但?o??於事，他??什麽?幼舆?是什麽?幼樱?甚至棱上加棱。在盈川胯，只要下?俟倮簟吧杂锈枰狻保?就被他立刻??榜????，官?錾险f他比酷吏??酷。

　　 晷於?罹嫉摹吧裢?真”，前代杂多?W者都帐???罹际鞘?二?q??的“神童佩”，此真恐有锗。《新唐??/啉佩志》上??定的很明白，“凡童子科，十?q以下能通一??及《孝??》《??遮》，卷这文十，通者予官。”也就是真，??神童佩必??在十?q以下。所以?罹际??q??神童佩，????正催。另外看?恚?在唐代做“神童”其??也?K非就膣到了膣於上青天的地步。因??考???H三本????，只要??傅教得好，自己再肯背这，一年出????“神童”也就不足??奇了。再?t，??了神童，朝廷也不??委以重任，所洲“通者”就斤官?鹤觯?也只是??九品的校??郎，想?硐肴ィ???不如樘大了直接考??咄士，倘若殿??上被?c了?钤?，一下子??能做附褚，那多痛快！

　　?罹甲髌??飨??淼牟欢啵?新沛?商???上真《盈川集》有三十卷之多。可到了宋代就剩了二十卷，而到了明代?t又少了十卷。看?恚?喜?g?罹嫉娜耸窃??碓缴伲?不然也不??散佚得那麽快。他??咿的??究竟有多少，已不可考。《全唐??》奄?H??有一卷，才33首。

　直隶萧沉

　　2003/07/29於??天??

唉.那个李贺不也这样吗?!

先谢过了。

/上官?x

　　 ??初唐之??，我想是览不檫上官?x呃??人的。览不檫，是因??他的??在???r被奉??“上官篦”，杂多人??相效仿。以後的?v代怎??者之所以皆不大理??上官?x呃??人，恐多是因??就??歌而言，他的水?逝c唐代的熊多名流根本挨不上???海??H流於??篦的形式而已。??初，王勃/?罹集币照??等就?ι瞎??x一派的形式主柳??锾予以猛烈抨?簦?指??“上官篦”?е略???熊人雕琢刻板，藉倡?Чふ?的?φ???名，“骨?舛急M，??健不??”。後?淼年?子昂也藉著批判六朝之??，捎上了上官?x。但不管怎?樱?上官?x呃人能引起大??人??的批判，且已然在初唐????上形成了以他名字所命名的“篦”，就不能忽略不??。呃有些??似於??代????的汪??真，真正的??人??腠?ν舨恍家活?，但在社??上，汪的“??”?s有不少市?觥?

　　 上官?x的生年不可考，新沛?商???奄??管都有他的?饔?，但均未道清生年，?H能?囊恍╇b言片遮中做??大致判?唷Ｋ?的?饔?中真，他父尤上官弘在唐大?I末被一??叫????的?④?所??，而???r，上官?x年幼，被藏匿在一座寺?R奄才得以??免。查唐“大?I”年末是西元618年，上官?x年幼，猜也不咿四、五?q，上推一下，其生年估??是在西元613-615年殓。如此???恚?他??比??馘王大???q，比币照??要大上二十???q，比王勃和?罹季鸵?大上三十多?q了。他的卒年，?商???上?s??得很清楚----“麟德元年，宦者王伏?倥c梁王/忠抵罪，杂敬宗乃???x陪忠通周，遂下?z而死，家口籍?]。”麟德元年是西元664年，以此而推，上官?x下?z而死那年，也就五十?q上下。他的?鹤由瞎偻ブヒ才c他一起被??，而他的?O女上官婉???s??免，?K在唐中宗?r做了李锢的傥身妃子，逢草?M制蔗，李锢必叫上她。由此，上官?x才在唐中宗?r意外被平反，??被追????中??令、秦州都督、楚??公等一大堆名??。呃倒要感著他的?O女了。

　　 其??，上官?x活著?r，做的官就不算小，我??看他的升喵史，真感到有一肺接二呗三的蔌煌----“??愚初，?钊使???都督，深顿待之。佩咄士。太宗??其名，召授弘文疝直?W士，累喵秘??郎。?r太宗雅好?傥模?每遣?x??草，又多令擂和，凡有宴集，?x?L盍焉。俄又盍撰《?x??》成，弈起居郎，加??兕帛。高宗嗣位，喵秘??少毕。??朔二年，加泫青光??大夫、西台侍郎、同?|西台三品，兼弘文疝?W士如故……”是啊，唐太宗??完文章都要先斤他看，而且凡有宴??，必拽著他?⒓樱?呃待遇真的很不低。而官也做到了三品大?T，可洲锢倨。

　　其中??到他撰??《?x??》，可是??了不起的大工程，?]有?W滓的人是??不了的，呃也真明上官?x?K不是白菜。??然，煌煌一百三十卷的《?x??》?K非他一人完成，而是由二十一??人合力??出的，其中就包括把他送上?囝^胚的那位杂敬宗。??真，《?x??》中的“???C?鳌焙汀巴豸酥??鳌笔翘铺?宗尤剐??的，奄面??特?e?顺觥岸R??”二字，呃倒是??铨外??。李世民好??文章是有名的，又最?弁豸酥?的??法，甚至在死後作??陪葬品，故他??此二人尤剐???骶晚?理成章不足??奇了。

　　我????是?碚f上官?x。他的“上官篦”究竟是一肺什麽?拥脑?篦呢？其??很???危?基本就是五言八句/五言十二句/五言十六句呃三肺形式的铎繁?φ腆w。唐人怎??真他“工於五言??，好以具邋婉媚??本”，同?r又真他是由於官位锢倨的因素，“故???r多有效其篦者，?r人洲之上官篦”。

　　 《轧苑??格》一??中??蒌了上官?x自己所??述的??愚----“唐/上官?x曰：??有六?Γ?一曰正名?Γ?天地日月是也；二曰同???Γ?花叁草芽是也；三曰呗珠?Γ?????赫赫是也；四曰腽???Γ??S槐厩柳是也；五曰?B???Γ?彷徨放?缡且玻涣?曰腽?M?Γ?春?淝锍厥且病Ｓ衷辉?有八?Α?…”??於日?u办展?K走向成熟的?勒?“唐律”而言，真真??句的?ε技妓?，檫??一下?ε嫉挠迷~用意????，其??也不?o益??。或杂是上官?x絮絮叨叨真得太多的??故，有了六肺?Ψú恍校???要再真它八肺出?恚?於是就??了??。

　　?妆??v代比蒉著名的????????中，?缀鹾苌偬岬缴瞎??x的名字。《唐才子?鳌啡?百九十八人之多的??伍奄，?]他的位置。宋人尤袤的《全唐????》也?]他的事。宋人魏?c之的《??人玉屑》??是檩口不??。只有宋人李??的《古今????》倒是?Я怂?一剐，????他的??是“天下?o事”之??。是呀，官高位锢，自然就?]什麽愁眉苦??的事，自然就粉??太平，自然就不??一???侯^疼一???浩ü商鄣脑?。翻翻《全唐??》所啉的20首上官?x的?|西，也的催都是?L歌燕舞的?热荨Ｋ?的?O女上官婉?褐?所以深得中宗李锢的垂?郏?也是因??能??一手好“太平??”，且才思敏捷，常在?m廷宴集????上代樘??、安???晌还?主作??，可洲是邀????帝的“祖?髅胤健薄?

　　但客愚地嘱，“上官篦”?ν????栏竦摹疤坡伞痹?篦走向成熟??是起咿一定作用的。形式??管需服???热荩??s也是??歌整篦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如同今天自由新??中的“口遮式”或“?W院式”??歌遮言的不同表哌方式，也如同各式各?拥木疲???要用不同形?畹钠孔??硌b。

直隶萧沉

　　2003/07/30於??天??

7/杜??言

　　杜??言是??我甩不檫腮?妥诱f痛快的一位，他腠是杜甫的????，但其???s哞咪於他?O子。??子昂曾死乞掰咧地大掌杜??言，真建安?r期的徐?帧㈥?琳、????、???E以及六朝?r的何咪、王融、沈俭、著?I等大腕????人，皆不足以陪他匹?场ｊ?子昂比杜??言大俭小十五?q左右，也是杜??言相滓的一位年?g蒉小的??友陪同道。或杂是因??在杜??言面前??於晚??之故，加之此言又出於是他斤杜??言??的一篇序文，所以就膣免存有“咿柞”之轧。

　　 杜甫掌他????“吾祖??冠古”，??然不足??奇，??竟是自己的尤????嘛，在奕的。事??上，杜甫也?乃?????的??奄借桠了?c???|西。宋代大??人及??法家?S庭?栽谠u??杜甫的???r就真：“杜之??法出??言，句法出庾信，但咿之耳。”那麽，杜??言的“??法”又是??什麽值得他?O子去借桠的??法呢？宋代的另一位名叫??振?O的著名藏??家道出了呃??秘密，他真：“??言??腠不多，句律?O?溃??o一失粘者，甫之家?饔凶??硪印！痹??恚?杜甫向他????所借桠的“??法”，真穿了，其??就是工整的律??平仄?φ谭āＦ???呃一?c，他也可以去向上官?x?W。

　　明代的胡??麟，??了一本??????人的??，很著名，叫《????》。其中他?Χ???言的怎?r可了不得，真初唐五言律??，杜??言??咿的《和?x陵??丞早春咣望》那首五律，??排第一名。理由是：“初唐?o七言律，五言亦未超然，二篦之妙，杜??言????首??。”如此之真，那我??就必要?砜纯炊???言的呃首“初唐第一名”的五律究竟是怎????的了----

　　??有宦咣人，偏罄物候新。

　　??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

　　淑?獯唿S?B，晴光弈厩滔。

　　忽??歌古整，?w思欲沾巾。

　　呃一首，我真的看不出有什麽“初唐第一律”的?庀螅?更??不上“超然”，倘非要排第一，只能是工整的平仄?φ獭．?然，杜??言??是??咿好??的，有?资撞诲e的，都是他??斤友人的??，而不是在?m廷侍宴??制?r所??的那些??景之作。尤其是那首????武?t天所作的《?g喜??》，根本??不上好，不咿?s很??惠，由於呃首??很合武?t天的心思，竟提拔做了著作郎。

　　 ?髡f杜??言在文?W??戌上一直很狂妄。他曾真他自己的文章即使是屈原、宋玉在世，也只能到斤自己做部下的份?海欢?王羲之的??法若同自己比，那水平也只能做自己的?W生。他如此自?倥c傲慢，舌钷可真有些大咿了???骸??η百t如此，?ν磔?也一?迎---有一次他得了重病，宋之??陪武平一?扇巳タ赐?他，你猜他?θ苏f什麽？他真：“我活著，??是??你??呃些年蒺人出不了钷，?F在我快死了，啁憾的是目前??真?]什麽人能接替我！”能真出呃肺??的人，我看也成不了大??，我看也很快就??被後?砣怂?取代。

　　杜??言年蒺?r最要好的朋友，是李??、崔融和趟味道，???r人费他??四人??“文章四友”，呃?泳捅容^客愚。因??杜??言的水平也只能陪他???R名才合情合理些。杜??言呃三位好友，官做的都不低。最大的是李??，做到三品吏部尚??。其次是趟味道，位居天官侍郎，正四品上肓，?Ｕ铺煜鹿倮艨疾炫c啉授。崔融在武?t天?r曾???P轺舍人，官至五品。杜??言的著作郎一??，跟崔融相??，也是五品，?Ｕ菩拮?碑、祝文、祭文等等。

　　前面真到杜??言也有不邋的??，基本上就是斤呃三人??的那些。《??崔融二十??》一??，奄面就有“人事盈??改/交咣??辱妨”的好句子；《??趟味道》也有“?????y羌笛/朔?饩砣忠炉雨雪晷山暗/锾霜草木稀”的佳偶。用今天的??真，??斤哥???旱脑?，多少??是有可倨真情在的，即使彼此殓那真情不??在交流??文上，哪怕是在一起逛青???r劫下的，也??真！他??斤趟味道的另一首七睫，就表哌了呃一面----“?r君????本翩翩/??杂?娜莞八愤?/剪粉?侵?????日/燕支山下莫??年。”

　　 杜??言的??法，我??咿?追???稿墨迹，不?模?但也不是大??水?剩?否?t??法史上就不???]有他。初唐?r期的??法，主要是“?W/虞/??/薛”四大家的天下，唐太宗酷?弁豸酥?，故呃四大家也都有乓??《添亭集序》的模本。杜??言的字，其???K未逃出“二王”的锾格，形迹上的?c滴差?e，也只能看作是“二王”??锾的??肺。之所以非要真自己比王羲之??，???涯?而已。??到??法，我倒要多真?删洹Ｖ刑??r??真卿的字，如今可洲家喻???裕?已然成??“??篦”。但??真卿那?哟止P?呀钍降???法，其??早在初唐?r就已有人那麽??了，只不咿那人位居宰相，以政????名。那人就是魏征。

　　有晷杜??言的生年，一直未有?蚀_真法。??一多先生在《唐??大系》中?⑵渖?年定??西元646年左右，不??差太多。後?碓S多?W者?⑵渖?年定在西元648年，道理也不少。而晷於他的卒年，考宋之??《祭杜?W士??言文》，??于大唐景??二年，也就是西元708年。呃?铀闼悖?杜??言的?勖?大致60?q，也算?虮??毫恕?

　　2003/07/31於??天??

8/李峤

　　严格意义上说，李峤的官名远比他诗名大得多。新旧两唐书中的传记，之所以不把他放在“文苑”或“儒林”类里，而是以名臣之属排得比较靠前，也说明了这一点。其实，不独大唐，在古代的任何一个朝代，人们好文学，通六经等等，其第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做官。而一不留神成了诗人，那也几乎皆因仕途不顺，才将更多精力转向了写作。

　　李峤的官运基本很顺，二十岁就中了进士，做了个九品的安定县尉。两年后参加制策考又中了甲科，调任长安尉，后转任八品的监察御史。那时，正逢唐高宗李治派兵去广西平息壮族叛乱，命李峤随军做军事监察。在广西前线，由于李峤只身一人前往屯兵在山洞中的叛匪老窝劝降，从而立下了兵不血刃的赫赫战功，得到高宗嘉奖，连升三级，一下子就提升为五品上阶给事中。武则天执政时，命他陪同大理少卿张德裕和侍御史刘宪去核查狄仁杰一案是否属实、有无冤屈。张德裕和刘宪二人因惧怕给狄仁杰栽赃的来俊臣报复，明知狄仁杰冤枉却谎报有罪。唯独李峤秉持公道，据理为狄洗冤，结果被降了一级，贬为润州司马。但没多久就又升回到正五品凤阁舍人的位置上来。这当然也是因为武则天的醒悟，加之很偏爱李峤的文才。

　　 李峤二十多岁做长安尉时，写文章就很有名望，他与骆宾王和刘光业三人是县尉一级官员中文采最好的。而四十来岁官至凤阁舍人时，因甚得武则天赏识，所以“朝廷每有大手笔，皆特令峤为之”。李峤升到从三品的平章少监职位，差不多是四十四、五岁上下。而到了唐中宗继位时，又升任正三品的吏部尚书，并进封为从二品的开国县公。在他五十岁时，又加封修文馆大学士以及正二品的赵国公荣誉爵位，可谓荣极一时。唐睿宗李旦继位后，六十多岁的李峤被贬为从四品的卢州别驾，未上任，就致仕不干了。与杜审言同龄的李峤，死时（公元715年）差不多七十岁。有关李峤升升降降的原因与故实还有许多稍详的记载，在这里就减免不讲了。

　　 李峤的诗，传下五卷，近200首。大致有三方面题材，一是在宫廷中陪皇帝及公主们宴游所作的风雅诗；二是赠送给诸如杜审言、崔融、骆宾王等同僚好友的唱和诗；三是一大批单字题目的五言律诗（有120首之多），比如象“风/云/烟/露”这种只有一个字的题目诗。宫廷宴游类的诗是没什么看头儿的，剩下的两种，可以说是奠定李峤为诗人的基本保障。

　　平生何以乐，斗酒夜相逢。

　　曲中惊别绪，醉里失愁容。

　　星月悬秋汉，风霜入曙钟。

　　明日临沟水，青山几万重。

　　 这是他写给骆宾王的诗。那时李峤还是个小官，送骆宾王离开长安，字里行间既有失去朋友的借酒浇愁，也夹杂着对好友未来前程的无限担忧。曲中，醉里，别绪，愁容；星月，风霜，秋汉，曙钟，凄清而淡远，沧桑而伤情，能够看出李峤是动了真感情的。这也是一首平仄与对仗均很工整的标准五律，标准的程度，并不亚于杜审言。

　　 而李峤的单字题目诗，就不如他的友情诗写得动人。其中议论的口吻与陈述太多，用典也不少，几多做作的痕迹也就出现了。比如《琴》这首诗----“名士竹林隈/鸣琴宝匣开/风前中散至/月下步兵来/淮海多为室/梁岷旧做台/子期如可听/山水响余哀”。里面的“中散”是指诗人嵇康，“步兵”是指阮籍。“子期”指的是钟子期。诗中牵涉到的几个人物各自都有一大堆故事。而“淮海”与“梁岷”虽是地名，但也暗含典故，比如“梁岷”，实际说的就是春秋时的鲁国之地梁丘，也是齐国的齐侯想与宋国的宋公打算和好而见面交谈的地方。在诗中，简单一些的典故还好理解，但一复杂，诗就涩了。

　　传说，李峤小时候曾做过一个梦，梦见有位神人给了他两枝笔。从那以后，他就忽然开始会写文章了。是呀，在古代，但凡某人成了人物，史家在描绘他时，往往都用类似这样神乎其神的段子来形容他。诸如“尧眉八彩”、“舜目重瞳”、刘邦的母亲是看见天上的蛟龙才怀的孕等等……这些毫无凭据、没法考证的传闻，我们只能将其当成是茶余饭后剔牙时的闲聊故事，听罢也就一笑了之了。

　　 不过，计有功在他的《唐诗纪事》一书中对李峤有一个评价，那说法估计恐不是空穴来风，但也未必全信。他说，李峤有三个格外反常的心态：一是喜欢自己升官，但却憎恨别人升官；二是爱写文章，但却嫉妒别人有才华；三是特别贪婪于物质享受，但却憎恨别人贪污受贿。这可真是一个耸人听闻的段子，倘若李峤的身上真有此三大毛病，我们就该另眼看待他了。

　直隶萧沉

　　2003/07/31于问天楼

9/沈?缙?

　　 从河南/洛阳，到越南/笙州，我不知几千里也。五十岁的沈?缙诳忠踩衔?这一趟，不老近的。倘若这一路是带着一家老小游山玩水，当然幸福。但若是被发配流放过去，滋味可就是另有一番了----“朋从天外尽/心赏日南求/铜柱威丹檄/朱崖镇火陬/炎蒸连晓夕/瘴疠满冬秋/西水何时贷/南方讵可留/无人对炉酒/宁缓去乡愁”。是啊，孤伶伶一个流放者，来到那麽一个遥远陌生的讲鸟语的地方，身边无朋无友，而气候又像火炉一般蒸腾难受，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呢？

　　 史载，沈?缙谑且蛭?一桩贪污受贿案及谄媚於佞臣张易之、张宗昌兄弟一事，两罪并罚而流放到越南/笙州的（今越南/荣市），此前，他已在洛阳蹲了近一年的大狱。有关那桩贪污受贿案，沈?缙诓⒉怀腥夏鞘鞘率担?他曾在《被弹》一诗中申诉说：“尔何按国章/无罪见呵斥/平生守直道/遂为众所嫉”；“事间拾虚证/理外存枉笔/怀痛不见申/抱冤竟难悉”。受贿一案，经考证虽有栽赃之嫌，但他谄附于张易之、张宗昌两兄弟却是不争的事实。不过，身在官场，站错队的事儿，谁也保不齐。政治是无是无非的，所谓“成者王侯败者贼”，谁胜了，你小子就算是跟对了。倘若跟了个败家，被流放的结果那还是轻的呢！

　　 其实，五十岁前，沈?缙谠谑送旧弦恢被顾闼吵?。二十岁上他与宋之问同年举进士第。三十岁时在洛阳任八品的协律郎。四十四岁时，与宋之问等人一道入内宫参与编修《三教珠英》一书。四十七岁时官至五品的考工员外郎，次年又转任五品给事中。四十九岁时再转回考工员外郎。他坐狱并流放越南时，也是在这个位置上。

　　 沈?缙谠诹鞣牌诩渌?作的诗大约有32首之多，占到他全部诗歌的五分之一强。唐以前，写贬谪流放诗的人很多，但数量能像沈?缙谡庋?多的，却没有。不过，看整个唐代，这类题材的诗歌数量却是惊人的。宋人严羽在他的《沧浪诗话》里说：“唐人好诗，多是征戍、迁谪、行旅、离别之作，往往能感动激发人意。”方回也说，“迁客流人之作，唐诗中多有之。”柳长白所写的《柳亭诗话》里有评论沈?缙诘牧鞣攀?，他称赞沈?缙诘恼饫嗍?是“笑啼悲愤，一泻无馀，盛唐巨手”，这评价可真不低。现代人常讲，“倒霉看反面”。诗人能写出好作品，似乎都是在倒霉或穷困的时候，一但日子过得“裕体”了，好诗也就写了不来。

　　沈?缙谧畹湫偷囊皇资?，是与杜审言唱和的《遥同杜员外审言过岭》一诗----

　　天长地阔岭头分，去国离家见白云。

　　洛浦风光何所似？崇山瘴疠不堪闻。

　　南浮涨海人何处？北望衡阳雁几群。

　　两地江山万馀里，何时重谒圣明君？

　　这诗之所以典型，有两条：一是沈?缙谝幌蛞云哐晕琶?，而初唐时，尚无七言律诗之称，他的这一首，则是奠定大唐初期规范“七律”的重要篇什。二是此诗写於公元705年，是沈?缙谠诹鞣旁侥贤局性?给杜审言的。而杜审言恰巧也是在这一年与沈?缙谕?因张易之案，而被流放到越南的峰州（今越南/北境），两人同病相怜，自然有些感慨。

　　就此诗而言，技艺上是没有太大问题的。中唐时期的另一位诗人元稹就曾评价说，“沈/宋之流，研练精切，稳顺声势，谓之律诗。”但就内容而言，最後一句的立意，可以说是完全毁了这首诗，显得作者内心还巴望着朝廷日後能够开恩，让自己再官复原职。这一句倘换成“回眸白??忽纷纭”之类的，哪怕表达一种一瞬愁白头的感觉，至少也比对朝廷的取媚之词来得有骨气。

　　 沈?缙谟胨沃?问都有这个毛病，就是谄附权贵，以利自身，所以他们二人也都写有大量的宫廷应制诗。沈?缙谡饫嗵獠牡氖?大约有35首之多，占其全部诗作的五分之一强。不过，他与宋之问所写的这类诗，有不少在当时一系列应制唱和的宫廷活动中，皆出尽了风头，也赢得了诸如锦袍、流辇等不少高级奖品。客观地说，在此类诗材上，沈/宋也算是初唐成就最高的，部分诗作也颇可读。

　　 其实，初唐宫廷应制唱和活动的盛行，从积极意义角度上讲，对普及诗歌以及作诗技巧的提高上还是有推动作用的。皇族里有人能喜欢诗，常组织诗人们宴游比赋，总不是件坏事，也有助於国家领导人能多有些文化。六朝时的梁武帝就喜欢诗，且尤其喜欢诗人谢?I的作品，他还常对人说，“不读谢诗三日，觉口臭。”这话水平够高。一国之主能这样说，总比“文革”时有位叫王杰的大兵提倡“学毛选”所说的“一天不学问题多/两天不学走下坡/三天不学没法活”要强万倍。

　　 沈?缙诨裆猓?是在他五十二岁的时候。流放越南的苦日子他也就过了一年，就又继续在官场上混了。劫後馀生的时光他很珍惜，处处小心谨慎，当然最怕的就是第二次再站错了队。好在那时已不是武则天当政，沈?缙谠谀戏阶隽瞬怀な奔涞拇恿?品台州司马後，就调回洛阳，转任正六品的起居郎。景龙二年又充任修文馆学士，陪皇上及公主们游宴唱和。五十五岁那年，他又升了一级，做了正五品的中书舍人，再充昭文馆学士。五十七岁时再升一级为从四品的太府少卿，专管材货、贸易等事宜。同年又加封为正四品的正议大夫、从二品的开国县公和正二品的上柱国（?旃侬无事）。六十岁时，他做到了正四品的太子少詹事，次年就病死了。

　　 在越南流放期间，沈?缙谛戳艘皇准?真切平实的诗，不用丽词，不用典故，有别於他所有的诗风，令人感到这才象个诗人写的东西。录在最後，留个好印象----

　　昨夜南亭里，分明梦洛中。

　　室家谁道别，儿女案常同。

　　忽觉犹言是，沉思始悟空。

　　肝肠馀几寸，拭泪坐春风。

　直隶萧沉　

　　2003/08/02於问天楼

10/宋之问

　　你就只当这开头是某部电视剧的开头，镜头所表现的场景是----月黑风高，两个蒙面杀手轻手轻脚地来到一扇窗根底下，其中一个用舌头舔了一下窗纸，然后再伸手捅破，向内窥探。当看到屋内的人依然在聚精会神伏案写作时，就向另一位使了个准备闯进去的眼色。两人运足了气力，腋下各夹了一只土囊砂袋，在相互调整了节奏之后，双双踹开屋门，将伏在案头写作的那人扑倒在地，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土囊砂袋，闷在那人的头上。那人拼命挣扎，喊不出声，两腿乱蹬了一通，没多久，就不动了。

　　 被土囊砂袋闷死的那人，就是宋之问的外甥刘希夷，而杀手则是宋之问派来的两个家奴。舅舅为什么要杀外甥呢？原因很简单，就是外甥写了句诗----“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舅舅觉得这句诗太好了，又知道外甥尚未示人，就请求归为己有。起初，刘希夷答应了，但后来又反悔。可宋之问已经把这句诗嚷嚷出去说是自己写的了，无奈，只能杀人灭口。

　　 为一句诗而杀人，这人其实也值得佩服，若换了正常人，谁希罕那诗！当然，有无此事，历史已不可考。不过，即便是有人栽赃，多少也说明宋之问的人缘还是有问题。有确凿证据的一件事，就是唐中宗时，他被谪贬泷州，中间逃回洛阳，匿藏在好友张仲之家。有一天，他听说张仲之想去暗杀佞臣武三思，遂去告密，以告发朋友获得朝廷赦免，升为鸿胪主薄。这件事，新旧两唐书均记录在案，可谓铁证，不得不令人感到耻辱与万分遗憾。他五十七岁时被唐玄宗赐死，时人就说是他的报应。

　　我看还是说他的诗吧。

　　宋之问的诗，我看有四大方面题材：一是宫廷应制类的，显然皆写于当朝在官得意之时，大部分也是在洛阳与长安写的；二是友人赠答类的，基本是写给杜审言、沈?缙凇⒋奕凇⒀罹肌⒊伦影旱热思捌渌?官场同僚们的；三是游历山水类的，多写于受谴出使以及被贬流放之时。但这方面的诗，细心的读者可能会发现有不少篇什都与佛、道有关。据说，宋之问早年曾拜过道教“上清派”第十一代宗师潘师正，跟他学过道法。（佛与道，在中国差不多也是一种境界，中国的佛教，就吸纳了不少老庄的思想在里面。今天南方还有许多地方，都保留着“儒/释/道”三家被供奉在同一处的庙宇。）四是在各处的题诗，有驿站，有寺庙，有名山大川，有朋友住所。

　　 宋之问的应制诗，水准很高，写物状景，达意切题，常要胜于和他一起给皇族献诗的李峤、李适、卢藏用、薛稷、东方虬、杨炯、崔融、上官婉儿、沈?缙凇⒋奕沼谩⒙砘乘氐热恕Ｒ环矫媸堑靡嬗谒?的韵律严谨，学养尺厚；另一方面也在于他头脑灵活，见人机智。他那一首著名的《龙门应制》诗，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当时武则天宴游洛阳/龙门，令随同的文官们赋诗，左史东方虬出口成章，诗先成，武则天大喜，立码就赐了他一件锦袍。等到宋之问的诗献上来后，武则天看了忽又觉得他比东方虬写得词意更高，就又反悔，将已赐给东方虬的锦袍要回来，给了宋之问。我们看宋之问的这诗，确也不错，但更重要的是，里面有一句“先王定鼎山河固/宝命乘周万物新”的诗，搔到了武则天的痒处，因为“周”是武则天称帝的年号。

　　还有一次是陪唐中宗宴游长安的昆明池，群臣们写了百余篇应制诗，中宗想从其中选出一首谱上曲子叫宫女们唱，就命上官婉儿筛选定夺。一时间，纸落如飞，筛到最后，只剩下两首，作者一是沈?缙冢?二是宋之问。上官婉儿考虑再三，最终还是留下了宋之问的那一首，而将沉?缙谔蕴?了。沉?缙诓环?，问其故。上官婉儿回答说，你们二人的诗虽不相上下，但在诗的结尾处，你写的是“微臣雕朽质/羞睹豫章材”，看罢觉得你的“词气已竭”。而宋之问写的是“不愁明月尽/自有夜珠来”，让人感到依然“犹陟健举”。沈?缙谔?罢，觉得在理，也就不争了。

　　后来有一度，宋之问在应制诗上也失过很长时间的宠，就此还写了一首题为《明河篇》的诗，以泻怨愤。究其原因，却是因了他有口臭。武则天就曾对身边的宠臣崔融说：“我不是不知道宋之问的诗才，就是因为闻不了他的口臭。”古人拿什么刷牙，我不知道，但总会有刷牙的办法，不至于让宋大诗人在这种芝麻小事上令人耿耿于怀。

　　 宋之问的友人赠答诗，我以为《送杨六望赴金水》一首为最好。杨望这人与宋之问交情如何，已不可考；金水就在今天四川的金堂。诗如下----

　　借问梁山道，?箩?几万重。遥州刀作路，绝壁剑为峰。

　　惜别路穷此，留欢意不从。忧来生白发，时晚爱青松。

　　勿以西南远，夷歌寝盛容。台阶有高位，宁复久临邛。

　　友人杨望就要离开繁华的洛阳城，前往山高路险的巴蜀之地了。此一去，虽不知又要多少年才能相见，但嘱托与勉励总要说几句，尤其是为官，不必贪高，哪怕像当年司马相如流落在临邛街头以卖酒为生，也比屡历官场风险，心更踏实。诗中的“刀作路”和“剑为峰”，暗含着两个故实。所谓“三刀为一个州字”，暗示为一州刺史；而巴蜀又有大、小剑山，山势极险。

　　宋之问的山水游历诗，最好的一首是他被贬泷州时所写的《入泷州江》，用的都是象征性的“曲笔”，以宣泄自己的愤?`。诸如“鸢飞莫敢鸣”/“风恶好相鲸”之类的。人在倒霉时，总有颇多感慨，面对武断的政治，又不敢直说，所以诗，也就成了可利用的最好口子，这在中国，至今如此。

　　宋之问的题词诗，可看的该是那首题在端州（今广东/肇庆）一个驿站墙壁上的诗。在这个遥远边城小小客栈的墙壁上，也曾题着当年被流放到越南的沈?缙凇⒍派笱浴⒀殖?隐、王无竞等人的诗。宋之问来到此处，看见了，就也题了一首，是七言古体的，字里行间也算道出了为官人的悲叹----

　　逐臣北地承严谴，谓到南中每相见。

　　岂意南中歧路多，千山万水分乡县。

　　云摇雨散各翻飞，海阔天长音信稀。

　　处处山川同瘴疬，自怜能得几人归。

　　友人如云消雨散，世道似蛮荒艰险，指望好日子实在是无限渺茫，被流放远方的人就更不敢存什么奢望了。宋之问由此似乎也看到了自己未来的运命，他虽未尝尽发配边陲的苦难，但给根儿绳子赐死的结局，却比流放更惨。

　　2003/08/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