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论史不可势利兼谈郭沫若 -- 丁坎
叹利哥莱托尚有拼死的一刺。。。
恩格斯:“歌德很不喜欢跟‘神’打交道;他很不愿意听‘神’这个字眼,他只喜欢人的事物,而这种人性,使艺术摆脱宗教桎梏的这种解放,正是他的伟大之处。在这方面,无论是古人,还是莎士比亚,都不能和他相比。但只有熟悉德国民族发展的另一方面———哲学的人,才能理解这种完满的人性、这种克服宗教二元论的全部历史意义。歌德只是直接地———在某种意义上当然是‘预言式地’———陈述的事物,在德国现代哲学中都得到了发展和论证。”
“歌德在自己的作品中,对当时的德国社会的态度是带有两重性的。有时他对它是敌视的;如在《伊菲姬尼亚》里和意大利旅行的整个期间,他讨厌它,企图逃避它;他像葛兹,普罗米修斯和浮士德一样地反对它,向他投以靡菲斯特斐勒司的辛辣的嘲笑。有时又相反,如在《温和的讽刺诗》诗集里的大部分诗篇中和在许多散文作品中,他亲近它,‘迁就’它,在《化装旅行》里他称赞他,特别是在所有谈到法国革命的著作里,他甚至保护它,帮助它抵抗那向他冲来的历史浪潮。”
————————————————名言的分割线————————————————
“歌德有时非常伟大,有时极为渺小;有时是叛逆的、爱嘲笑的、鄙视世界的天才,有时则是谨小慎微、事事知足、胸襟狭隘的庸人。”
————————————————轶事的分割线————————————————
贝多芬曾在给歌德的青年女友裴蒂娜的信中叙述过这样一件事:
“昨天,我们在归路上遇见全体的皇族。我们远远就已看见。歌德挣脱了我的手臂,站在大路一旁,我徒然对他说尽我所有的话,不能使他再走一步。于是我按了一按帽子,扣上外衣的钮子,背着手,往最密的人丛中撞去。亲王与近臣密密层层;太子洛道夫对我脱帽;皇后先对我招呼——那些大人先生是认得我的。——为了好玩起见,我看着这队人马在歌德面前经过。他站在路边上,深深地弯着腰,帽子拿在手里。事后我大大地教训了他一顿,毫不同他客气……”
贝多芬很酷,——后世人一直说他“有气节”。
歌德…… ——于是就成了“反面教材”。
贝多芬比歌德年轻20岁,自然比他更叛逆——这封信还没变形,流传的故事,一个越来越高大,一个越来越渺小。
……
歌德幸好不是中国人。
中国人确实需要学马恩——学了之后,有助于摆脱“一个50分,一个70分,先把70分送上神坛,再把70分打落神坛,打到负分去,然后转头夸50分伟大”的套路。——这中间能翻多少案?很热闹,很传奇。有多少长进?聪明的从此倒是晓得了人言可畏,还是拿50分好。
倘若一直这样,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悲剧。
更佩服有学问的年轻女人(不是不尊重 是为了押韵,请见谅)。
原来老是心存侥幸,老想着乱拳打死师傅。后来被冯唐易老给制止了。还得谢谢冯唐,否则恐怕已经身首异处了。
郭少年成大名,以潇洒慷慨自负。他不仅是一个名人,还热衷政治。这种热衷,我觉得不应该简单地看。在那个时代,很多中国知识分子是以寻找中国未来道路为己任的,无论后来他们走到那一边,他们最初的付出都有出于真诚的东西。
郭做了自己的选择。他相信了,然后去做了,特别是在49年以后,还很努力,努力到把很多东西做成了后人的笑料。可是我们如果去重温一下那个时代的氛围,去体验一下“党”和“人民”,特别是“人民”。很多相信“人民”的人从来没有意识到,“人民”也是人!你那点毛病他都有,一样都不差。
现在流行穿越和架空,晚上无聊的时候去起点中文翻翻,那种对历史的傲慢奔腾澎湃,电脑那点小小屏幕简直抵挡不住。如果我们用这种傲慢去看过去,那当然说什么也没用。但我觉得,我们总归多少应该宽容一点的。因为轮到别人说我们的时候,我们也没法回嘴,只能随人家乐意。
一花双宝啊。
你有我有。
向来都是从普通版转到争议版,未有从争议版转到普通版。有,请从此文始。
不害人就是救人!也是救己!
先在此谢过郢客代答,并花之。
鲁郭之争,有误解,有意气之争,但大方向一致。
误解方面:鲁迅多次出言反对郭所谓“崇拜创作”,
这个道理很显然,中国自身的文明已陷入困境,必须借助外边的活水才能自清,鲁迅提倡拿来主义,强调翻译,所以对郭的话不以为然。
但这实际上是个误解。
首先,郭自己就是活跃的翻译家,当初文学研究会的人跟创造社打笔仗,就用肉欲描写者,盲目的翻译
者之名指称指郁达夫和郭沫若。而鲁迅自己也提过,他喜欢的尼采著作,当时中国只有半部,这半部还是郭翻译的。
那么这误解怎么来的呢,说起来郭真是冤枉,
郭沫若是说过:
他的这些话,是由于看了当年上海《时事新报》副刊《学灯》双十节增刊而发的,在增刊上刊载的第一篇是翻译小说,第二篇才是鲁迅的《头发的故事》。
本来是替鲁迅不平,结果被误解。
意气方面:
革命不只是时髦,也不只是口号,但当时多有以革命为时髦和口号之人。有些人是出于抢滩的投机心理,有些人是出于幼稚。创造社,我以为当属于后者,他们幼稚地以为自己最革命,批评语丝派是趣味文学,把鲁迅跟他弟弟等量齐观。
中间自然又好一阵笔仗,对此,鲁迅的评论是:
其间,郭化名杜荃,对鲁迅挥洒了一堆他后来十分后悔的评语:
资本主义对于社会主义是反革命,
封建余孽对于社会主义是二重的反革命。
鲁迅是二重反革命的人物。
他是一位不得志的Fascist(法西斯蒂)!
鲁迅对此还是很在乎,多次以封建余孽自称。
对于创造社的攻击,鲁迅自然愤怒了,于是他
给出了严酷的回应。当然,
其锋芒也不仅仅指向创造社。
如前所述,革命不只是时髦,也不只是口号,不能期望事事顺利,也不能指望人人响应。为此鲁迅提倡韧的精神,而这点的确是创造诸君缺乏的东西。
他们常常表现得多变而无常性。
鲁迅认为,凡是没有一定的理论,或主张的变化并无线索可寻的善变者,都可以称作流氓。然后点了创造社诸人的名字,这就是著名的才子加流氓的由来。
平心而论,鲁迅的眼光的确很敏锐,但对创造社诸君也的确苛刻了些。创造社十年,对新文化的创造,贡献还是很大的,落得个这么个评语,自然不服,
所以郭就说:
鲁郭二人之间的历史过节主要就这么些内容。
关于大方向一致:
这不是我说的,是鲁迅自己说的:
我想这可以为鲁郭之争定下基调了吧。
值得一提的是,郭对鲁迅是真心尊敬的,这里不说鲁迅去后的事情,(因为那时已经没有宝座之争,对死人说漂亮话颇容易。)说说鲁迅还在世的情况。
郭沫若的《甲骨文字研究》书稿一毕,就在圈内四处流传,容庚教授向中研院史语所郑重推介,主事的傅斯年先生答应出版,但条件是改用笔名(这个嘛,郭某当时还是通缉犯)。郭拒绝了,对容庚说:
(以郭当日在日本经济之困窘,这不能不让人心生敬意。)
后来郭的著作还是由民间的大东书局出版了,他写信给李一氓,请他取了书去分赠鲁迅等人。
鲁迅收读后
对比一下,郭对官方和鲁迅的态度,其他就无须多言了。
其实,鲁迅对郭,旧事的一页也早就翻过去了。
他在《伪自由书》的后记中为郭打过抱不平:
譬如说罢,有些“第三种人”也曾做过“革命文学家”,借此开张书店,吞过郭沫若的许多版税,现在所住的洋房,有一部份怕还是郭沫若的血汗所装饰的。此刻那里还能做这样的生意呢?此刻要合伙攻击左翼,并且造谣陷害了知道他们的行为的人,自己才是一个干净刚直的作者,而况告密式的投稿,还可以大赚一注钱呢。
左联的成立,就是他们尽释前嫌的结果。左联东京支部创了一份《杂文》杂志,
鲁迅给杂文社的同仁来信说
统治者的法西斯压制,左翼作家的作品已经很难发
表出去,这时候郭沫若能出来发表文章,进行各种活
动,那是非常重要的,但也要设法避开反动当局的注
意!’
鲁迅这封给杂文社的信曾由魏猛克送给郭沫若
看过"沫若心悦诚服"报以会心的微笑。
等到毛彻底被打掉——这些人,又会就势打倒周,用完扔掉。
所以,只强调浓墨周的“忍辱负重”;毛打掉之后,打周的利器仍然是今日划为“忍辱负重”的论据。不过,毛周那会儿可就是“首恶”和“从恶”的关系了。
建国后毛、周的军事思想(朝战、核弹)、外交思想高度一致,——两人在这方面是好搭档。你怎么切割?周和刘、邓亦还有分歧的。
……现在民众觉醒速度惊人,——难以借扬周倒毛了,便开始直接刻画周“依附”者的形象了。有人已经拿九大下手,宣扬周如何谄媚无我;呵呵,这会儿,“榜样”又是暗暗惊心、虽谄媚却有我的“林副统帅”了。
创意层出不穷,我的天哪。这些人描述语调,都是人家肚里的蛔虫,且同时兼具700万像素的监控摄像头,一切尽在掌握,就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一个创意不成,一百八十度华丽转身,——依然是蛔虫+24小时摄像头般语调!
谁说我们没发明变形金刚的?历史变形金刚,哪个国家能有我们玩得绚烂多姿?!
对于这些人来说,忍辱负重的周总理,可惜可叹的王实味,——都只是一个符号而已,反“集权”才是真的。可是王实味的性情、出身、道路,今天若活在他们身边,肯定要被打成“愤青”的。老实说,王实味若活在今天,——这位自动放弃外企高薪愿意考研、还是学文学哲学的主儿;对买办之路毫无兴趣,愿意参与左派研讨实践的主儿,怎么都和张口闭口拿他当招牌的人不是一路的。
刚才看了一篇细脖大头鬼的文章【原创】陈永苗的“人头原则”,引到陈永苗的两篇文章。后改革1
我读了亦笑亦怕——
毛“极权”,邓“堕落”——60年全否定了,陈永苗到底想走多么远,去看看就晓得了。这篇文章实在够诡异,够扭曲,我完全明白细脖大头鬼兄的感受。
建国60年,重温两个30年得失,也是应该的。
可是“重温”,有人是为了整合历史,有人却是为了全面弃绝。毛、邓双倒——这才是最可怕的用心。(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乎?)
毛、邓均有做大国之主的胸襟和能力。就这一点,我对刘,持保留态度。
毛的教训有邓汲取,邓的得失亦有江胡偏较。……
——谁也不是神仙,历史便这么一步步走过来的。
现在的论人背后,和政治、和利益、和未来道路关涉太大了。郭沫若动辄被人打到负分,不过是其中的一朵小小浪花而已。
我们必须小心有些人的用心,还是自我求知、独立思考,还原人物本身为好。
郭沫若在《李白与杜甫》中,引用恩格斯在《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中的一句话:“歌德和黑格尔在各自的领域中都是奥林帕斯山上的宙斯,但是两人都没有完全脱去德国的庸人气味。”接着,郭沫若说:“这句话同样可以移来批评李白与杜甫。……他们两人也未能完全摆脱中国的庸人气味。”
郭老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