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河

主题:【原创】《大河两岸觅故踪·千里走轻骑(续)》(上) -- 双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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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大河两岸觅故踪·千里走轻骑(续)》(上)

大河两岸觅故踪

  

——《千里走轻骑》(续)

  

双石

  从今年开始,五一长假改短假了。

  这就在相当程度上限制了车队出行的范围,3天时间还得包括往返行程,相当不好安排。

  还好,清明节到岚安时,泸定旅游局前局长的邓明前老人与邀我们到磨西一游,正好中央红军大渡河之役的行军路线还有几个空白尚待踏勘,于是兄弟与队友们商量后决定:五一短假到大渡河一行,顺便踏勘石棉、泸定境内的雨洒坪、湾东、桂花坪等几个重要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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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在山间小路上行进

  这次一起出行的队友有:领队周军、管家张晓龙、机械师杨亮、摄象师胡旭辉,队友王艺森、刘建伟、熊文权、宋伟、姚盛、赵文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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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隔70多年,模样相同的旗帜又在这里飘扬起来……

  队友张吉与娇妻杨静驾车为车队后勤和救助车。

  5月1日晨7时10分,车队从成都出发——这是车队第一次准点出行。

桂花坪:彝家老者话红军
  

  这天天气非常晴朗,车队行进速度很快,中午时分就到了天全,大家饱餐了一顿著名的“桥头堡抄手”和“棒棒鸡”后,随即就上了二郎山,在二郎山隧道口兄弟给邓老打了个电话,邓老说他已经从泸定赶到了磨西,好酒好肉准备好了,就候着我们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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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全的“桥头堡抄手”和“棒棒鸡”,巴适得很噢!

  从甘谷地分岔口我们转向南行,这里的路面已经修得非常宽敞漂亮,完全可以放胆飚车,大家一路疾行,不到16时就进到了磨西。在海螺沟山门前见到了前来迎接我们的邓老,邓老说现在时间还早,你们不如现在就上车去桂花坪,我在家炒好菜等着你们,晚上就在我家打地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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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露寺——从二郎山下来在甘谷地分岔口下边的河岸边,1935年5月28日晚上,被红四团蒙了的川军第38团李全山部主力就在这里住了一夜,次日红军东岸部队就从门前小路通过北上泸定桥,与西岸部队会师。一天后,红军主力又经此南下,由冷碛、沈村、龙八堡、化林坪,脱离大渡河峡谷。

  于是乎大家一拧油门儿就上了路。

  这条路当然是海螺沟开发后新修的路,但从这里可以观察到当年红军过境时走过的小路,这些小路现如今大多已经罕有人行甚至已经废弃,但曲里拐弯儿上上下下走起来肯定很是费劲儿,邓老曾经给我们介绍有个小地名叫做“空欢喜”,其来由大致是这样的:磨西镇地形是一面由东向西坡度缓缓的平台,南来的人们走到这里抬头一望这面平台就近在眼前,然后走到面前才发现要上这座平台还得在沟里上上下下绕行好远,“近在眼前”却原来是一场“空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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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磨西后继续上山,向桂花坪梁子开进!

  过了共和村和半边街,柏油路面变成了砂石土路,而且越来越崎岖越来越陡峭,待上得一个有几间木板房子、被称作“阴家坪”的彝族村寨,摩托车再也不能前行——前面一条干涸河沟的木桥断了。一位放羊的彝家老者告诉我们:当年红军就是翻前边的桂花坪梁子从湾东那边过来的,过了7天7夜,还留下了几位因伤或因病走不动的红军战士,这些红军战士中有些人解放后被家乡人接走了,留下来的也早已故去。我家爸爸当年就给过路的红军捧过茶水,解放后才知道毛主席朱总司令也是从这里过的,只是当时谁也不认识他们,也不知道这队伍里还能走出掌管国家影响世界的至尊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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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带着小孙孙放羊的彝家老者叫吕国华,68岁,其父吕安民当年见过红军由此过境,据说过了7天7夜,还留下了几位因病因伤的战士。解放后才知道,原来毛主席、朱总司令也是从里去的磨西。

  队友们高擎红旗弃车步行,从陡峭的河沟里攀援来到了桂花坪梁子北坡脚下,兄弟一看GPS标高大约在2200米,估计桂花坪梁子海拔高度大约在2500多米。这座高高的梁子在杨成武将军等有关人士的回忆录中基本见不着踪影——这大概是他们翻山越岭多多且刚从那座看起来似乎更高更陡的猛虎岗上下来对此并不在意,所以很多史料文字都忽视它的存在,很多人也误以为红四团攻占了猛虎岗后也就一路下坡进了磨西。其实从海拔高度上说起来这个桂花坪梁子比2100米海拔高度的猛虎岗还要高出好几百米,只不过猛虎岗从河岸边陡然拔地而起,看起来显得更加威猛而已——“猛虎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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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桥被冲断了,只好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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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不时还得这样……

  而且,桂花坪梁子还应该是红军左纵队在大渡河西岸所翻过的海拔高度最高的山岭,

  如今大多数“重走长征路”也基本上是沿河两岸公路前行,殊不知当年红军过境时这两岸都是陡峭的山岭根本无公路可行,所以他们既或是“走过”了也难以靠拢当年的历史——当年那些跋涉者们的行程可是远比在书斋学问家们想象的要艰辛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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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坡看桂花坪梁子垭口,一点巍峨的感觉都没有,但它确实又是红军西岸部队(左纵队)所翻越的海拔最高的山梁——2549米,比那个看起来很威猛的猛虎岗高出400多米。

  至于那两位连门儿都没入的洋娃娃的“很傻很天真”的议论,那就更是笑话了!

  兄弟深为感慨:要玩儿战史这门学问,实地踏勘的确是必不可少的一门功课。   

天主堂:邓小平参加了“磨西会议”?

  

  从桂花坪下山回到磨西已是傍晚时分,大家一起拥进了邓老的“豪宅”。

  邓老的“豪宅”实际上是一座很漂亮的藏式楼房中的一个单元。邓老是当年首次徒步踏勘并动议海螺沟开发项目的那些人中的一个——那时他还在泸定县当旅游局局长,这当然是泸定县的有功之臣了,所以得到了在这里集资建房的优惠,也让我等有机会借此享受了一回免费吃喝免费打地铺的优惠——这吃喝可是邓老自费招待的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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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杨老三史无前例地没胁迫他人给他打广告,而是争着来与邓明前老人合影。

  那天晚上邓老亲自下厨炒了不少好菜,有好酒有好菜大家美美的吃了一顿。这一天300多公里行程还带徒步攀援,大家伙都累了个贼死,酒足饭饱后便一头倒下做起了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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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西天主教堂,法国人整的,有一百多年历史了,当年可是磨西最漂亮的建筑。现如今仍在从事宗教活动,一个神甫在康定和这里来回颠儿着为上帝和教民服务。

  清晨大家起了个大早,进完早餐后便与邓老一起来了到了磨西天主堂,当年军委纵队在磨西宿营时毛泽东等领导人曾经在这里开过一个“磨西会议”,会议议定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不去康定——由此经雅家埂翻过雪门坎山即可到达康定,这也是当年的“茶马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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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旁的神甫房中的一间小屋,是当年那个“磨西会议”的会址,毛泽东、朱德、周恩来、张闻天、王稼祥、陈云等几位政治局大佬跟这儿围着一坐,就算开会了!

  天主堂如今仍然是宗教场所,有一个神甫兼管着康定和泸定境内的几个教堂。几年前车队从此路过时,毛泽东等住室以及招开磨西会议的一座神甫房已被泸定县定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现如今则升格成了“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还有一位妇女坐在门口卖门票。

  不过兄弟对神甫房门口石碑上的碑文却有些不解:“……毛泽东召集朱德、周恩来、张闻天、王稼祥、陈云、邓小平等同志召开会议……”,毛、朱、周、张、王、陈中央政治局诸公与会俱在情理之中,惟不知其中的“邓小平与会”的考据从何而来?邓是以什么身份参加了这次会议的?据有关刘英等有关人士回忆,此前的4月过金沙江之前,她已接替“调到前方”的邓任“中共中央秘书长”——实际上是军委纵队中央队秘书长,据刘回忆,其主要工作任务是:开会作记录;平时管几位领导同志的生活;做警卫员的思想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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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经不起考究的“磨西会议”纪念碑文

  如此,邓小平参加“磨西会议”这种最高决策层会议的可能性,极小!比他“参加遵义会议”的可能性,还小!——“遵义会议”召开之时,他毕竟还是“中央队秘书长”,还有“开会作记录”的工作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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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地方,大家都说值得秀一哈!

  治史,可不能凭想当然,去随意跟风打粉赶时髦呀!刊碑为志,更不能来刻意曲笔逢迎的吹拍术,如此,非但不能抬高有关人物历史地位,反而会损及其已有影响的份量。

  队友们参观了神甫房并与邓老一起合影留念后,又驱车上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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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大河两岸觅故踪·千里走轻骑(续)》(下)

大河两岸觅故踪

  

——《千里走轻骑》(续)

  

双石

雨洒坪:被亲历者们忽略的必经之地
    

  从磨西出发跨过猫子坪大桥,车队沿河岸经得妥南行10多公里,又从河东岸跨过湾东大桥,进至湾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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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湾东那边(南坡)看桂花坪梁子垭口,那可就巍峨多啦!

  湾东位于猛虎岗北坡山脚下,当年红军西岸部队(右纵队)就是经此翻越桂花坪梁子进至磨西的,这里也象磨西一样,老乡家建有不少温泉房,有些当地或外地游客也会到这儿来泡温泉。但现在公路尚未完全修通,来的人也不多。我们进到水泥路面尽头时,前头的砂石土路已有塌方阻塞,好在队友们走南闯北这种事儿经过得多多,俱有惊无险一一驾车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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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湾东那条沟里,遇到了埸方。

  从湾东到桂花坪梁子的道路不通,因为时间关系,我们这次不能由此上山了也不能在此盘桓了。记录下相关地标并辩析了通往猛虎岗和桂花坪梁子的道路后,车队又原路退出,重返大渡河东岸,继续南行,向挖角坝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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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过不误——才一尺来宽的碎石路,旁边就是悬岩,看来来有点玄!

  中午时分,车队抵达挖角坝——这里当年是红军东岸部队(右纵队)奔袭泸定桥途中的第一个宿营地。几年不见,这里完全大变样了——因为修建大岗山水电站,各路建设人马齐聚此间,大大地刺激了当地经济的发展,一个土里巴叽的小镇如今已俨然成了一座小城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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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南山上盘旋上行

  在挖角坝匆匆吃过午饭,车队又驱车向雨洒坪进发。

  从挖角坝去雨洒坪约25公里,其间要翻越中南山,道路都是山崖边上的林间土路,蜿延曲折,不断攀升——这也是雨洒坪唯一能与外界勉强通车的道路。行前当地老乡都说这条路很烂很不好走,大家也有充分的思想准备,然而上路后才发现,这条道路面其实相当平整,比我们曾经走过的那些真正的烂路不知要上多少,而且行进中不断有清香的松风扑面而来,沁人肺腑,令人心旷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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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累了,到了扁路岗垭口,倒地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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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朦胧胧的雨洒坪下坝,红军从扁路岗垭口下山后,从这里经中坝、上坝、两叉河,再翻过一个海拔高度为2530米的垭口去得妥——这也是当年红军东岸部队向泸定进军途中翻越的最高山梁,但因为相对高差的原因,亲历者们也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倒是对挖角坝那个河岸边拔地而起中南山的印象更为深刻。

  在中南山上绕来绕去个把小时后,我们终于到达了扁路岗垭口,这里海拔高度正好2000米,而北坡下就是雨洒坪下坝,与扁路岗垭口不过数十米的高差。从里雨洒坪下坝往西北延伸依次为雨洒坪中坝、雨洒坪上坝,据当地老乡称,当年红军从扁路岗垭口下山后就是从下坝、中坝到达上坝,尔后延两叉河折向东北方向,播越马鞍腰垭口去了得妥,如今垭口附近还有几座红军坟。天气晴朗时,从上坝是可以看见两叉河的马鞍腰垭口的,可惜我们到达的这天雾气太重,也只好放弃了抵近观察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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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明前老人从前拍的雨洒坪上坝,红军就顺着这条河上山的。

  不过兄弟已经在GOOGLE地图上已经找到了这个海拔为2500米以上的垭口,估计由雨洒坪上坝到得妥的距离至少在20公里左右——这也就是说,当年红军右纵队从挖角坝到得妥的日行程为50公里以上,其间还要翻越中南山、马鞍腰这两座高山,在这样的山地有这样徒步行军速度应该说是非常出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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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南山的路,都是这样的,不过松风很香很醉人。

  雨洒坪也是一处被诸多长征回忆文字和史料忽略或忘却了的重要节点——红军大渡河东岸部队必经此间。目前还没有见过有回忆文字或史料提到过这个地方,当年红二团政治委员邓华将军在《铁丝沟战斗》的回忆文字中,也仅仅是言及了从挖角坝到得妥之间那“六十里路的大高山”(邓华:《铁丝沟战斗》,《亲历长征》第362页,2006年3月第1版)——即中南山,实际上当年他们从挖角坝到得妥翻越的是两座“大山”而不是一座,而且后一个比前一个更高——到达雨洒坪后经两叉河、马鞍腰翻过的垭口海拔高度已在2530米左右,也是红军东岸部队向泸定前进途中所翻越的海拔最高的山岭!只不过可能是因为雨洒坪的海拔已在2000米左右,彼此高差很小,由此缓缓上山过坡并不如象从河岸边的挖角坝上中南山那样印象深刻,所以即或是亲历者们也很容易地就将其忽视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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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都来了,还是秀一哈。

  目前这些道路远离河岸迂回曲折,迄今也基本没有“重走长征路”者涉足过。几年前马普安、李安德俩洋娃娃更是连门儿都没摸着,真不知道他们如何有胆气儿煞有介事地码书忽悠人儿的,而且还赢得了国内众多媒体的追捧……

化林坪:尽信书不如无书
 

  从雨洒坪回头折回挖角坝已近17时,车队又掉头北上疾驰而去。挖角坝到沈村之间

  不过行至沈村分岔口时兄弟犯了一个错误:因泸定县拓宽泸磨公路,沈村公路的分岔口已面目全非,兄弟在路边问路时后边几位性急的队友已经疾驰而过,兄弟怎么摁喇叭也把他们喊不回头。兄弟无奈只好改用手机呼叫,然而摩托车行军时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很不容易听见手机声,兄弟忙活了好一通才和他们联系上,才知道他们已经冲到了冷碛,待到他们回到沈村-化林坪分岔口时天色已近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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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马古重镇化林坪

  从沈村到化林坪是15公里的崎岖山路,当然这对于摩托来说不在话下。化林坪的赵家客栈是我等常来常往之所在,但这次来人如此众多大概也是头一回,赵家媳妇赶紧着给大家做饭炒菜,大家折腾一天又累又饿,谁也没有客气坐下来便开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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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马古道上千百年岁月洗磨留下的杖窝和脚窝

  酒足饭饱了兄弟给大家讲起了化林坪的来龙去脉:这是个兵家要地也是茶马古重镇,还是当年的互市贸易热点,当年曾经是相当于州府的都司衙门所在,民国初年时还曾是“县佐”(即分县县府)所在,红军过境时当年的城垣犹在,俨然一座深山中的中世纪古堡。陈云曾在其托名“廉臣”所作的《随军西行见闻录》中提到过这里:

  

  ……赤军在化林坪分县驻军一晚,化林坪在四千五百米特之高山顶上。此时已阳历六月初,但当晚气候极寒,明晨出发时,则四望皆系雪山,盖昨夜已下大雪矣。

  

      ——陈云:《随军西行见闻录》,《亲历长征》第43页,2006年3月第1版

  

  陈云所描绘的这个季节化林坪气候景象与兄弟从当地老乡口中了解到甚至亲历过的情景大体吻合,唯一有问题的就是陈云所言化林坪“四千五百米特之高山顶上”这个海拔高度与事实相去甚远:化林坪的海拔高度在为2100米左右,而且并不在“高山顶上”,不过是飞越岭、桌子山、娘娘山、照壁山群山环抱中的一块小小平坝。出现这样错讹实际上也可以理解:红军过境时不可能带着测量仪器而只能是“凭感觉”,而“感觉”与“事实”之间往往存在着很大的离散性,这就需要后人多多作些考究工作,以消除这样的“离散性”,而不是照搬过来不加任何注释的任意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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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沟,当年红军与川军在这里打了一场白刃战,川军不是对手,死尸都从这里推到沟里,从慧峰河冲进了大渡河,老乡们说,现有有车从下面路上过,都容易熄火——不过我们好象没这个感觉。

  尽信书,不如无书啊!

  其实早在红军过境乃至陈云该文成文之前,已故的著名的川康地理和民族史专家任乃强教授就曾徒步在这一带作过详尽的考察,而且用海拔仪在飞越岭等山岭上测过高度——甚至还徒步步测过里程。较之于匆匆由此而过的陈云,在此间作过详考的任老先生的叙述则更为准确可靠:

  

  化林坪为山腹横出之小平原,海拔二千公尺,两面倚山,两面绝壁,中间阔数百亩,土厚而腴,流泉甘美。任垦牧,宜屯戊,为从来控制西陲之要地。侵犯西蜀,亦多出此。

  

    ——任乃强《泸定考察记·化林坪今昔》,《任乃强民族研究文集》第81页,民族出版社1990年版。

  

  化林坪最后裁撤县治,是红军过境之后——

  

  二十四年(即民国24年,1935年——引者注)红军过境,县佐逃逸,遂裁不复设。

  

  ——任乃强《泸定考察记·化林坪今昔》,《任乃强民族研究文集》第83页,民族出版社1990年版。

  

  任老先生是兄弟至为感佩的一位“用脚来做学问”的大学者,远非一般在书斋中寻章摘名的迂腐学问家可以企及。兄弟在岚安、冷碛、化林坪、三王岗、飞越岭等许多迄今仍冷僻无人问津之处盘桓,都能与任老先生用脚量出来写出来的文字相映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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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与老朋友、前村长周振良,他有两位叔伯爷爷:周亦廷、周亦朝,都是当年从此过境的红军总参谋长刘伯承的在川军时的老部下,周亦廷在跟随刘伯承参加顺泸起义失败后牺牲,周亦朝在化林坪迎接了刘伯承,刘伯承给了他一些烟土和大洋,让他安顿好烈士遗孤后到雅安来追赶部队。可是他在雅安那边却扑了个空——红军没进雅安,而是从天全北上,翻夹金山会合四方面军去了。他回来后被川军吊打,后来郁郁而终。家人保留了刘伯承的亲笔手书,现存于泸定县纪念馆。

  可惜了,化林坪少了一位象岚安黄能贵那样的人,很多遗迹没能保存下来!

  比如这消失的城垣,就十分可惜——这可是深山中一座中国古典特色的一座中世纪城堡呀!不过幸而有当年任乃强先生这样的有心人的惠泽,化林坪的旧城分布图得以复制绘出,还是给公路修通后人们的复原开发留下了至为宝贵的参照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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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下榻的赵家客栈

  依兄弟看来,将来公路修通城垣复原后,化林坪将是一座极佳的避暑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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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林坪古城垣复原图

  在化林坪留宿一夜后,兄弟和队友们一起在化林坪老街转了一圈。

  因为时间关系,没法上飞越岭去看茶马古道上那些脚窝杖眼,于是大家驱车下山,踏上了归程,遗憾就只好留给“下一次”来弥补了。

  回程到天全时,管家张晓龙给大家结了账:3天旅途,人均生活费用70元左右。

  总行程:800余公里。

家园 谢谢

双石大哥了.

家园 感谢双石

路上辛苦了

家园 羡慕双石兄啊,行万里路,然后出万卷贴:)
家园 我不会开摩托 

要不跟到去了

家园 好样的!
家园 为双石中校祈祷!

为废墟下孩子们祈祷! 为所有的灾区人民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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