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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文摘】二鬼子汉奸李富贵,wait for 萨苏 -- AleaJacta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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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文摘】二鬼子汉奸李富贵II

两广总督叶名琛

  追星的另一个副产品就是钢笔和铅笔开始流行起来,这已经成为每一个追星族身上必须携带的装备,有钱的戏迷们都在领口别上一支英国原装进口的钢笔,而那些家庭条件不太好的就只好使用本地产的铅笔来找明星签名了。赵婉儿的那一支名牌金笔给他在这个圈子里带来极大的荣光,不过李富贵对于这支总是需要用活塞给笔端供水的钢笔十分的不以为然,实际上他早就想过改良这种愚蠢的钢笔,可是遗憾的是他只是在小学的时候拆过一支钢笔,那个时候的他还不足已从那些零件中找出其中的奥妙,在以后的日子里他用传统钢笔的时间少得可怜,所以在摆弄了几次之后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实际上李富贵的军中大量使用的是沾笔和铅笔,钢笔因为成本的原因并不常见,所以他觉得这种改良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中国人李富贵对专利的概念非常模糊,如果他知道发明也是一个赚钱的机会的话或许他会更积极一些。李富贵这时候正在花时间研究绘画,写真人物画的费用实在很高,这使得这种传媒无法覆盖低端市场,看到这种情况李富贵理所当然的想到了卡通,好像当年还有一种叫小人书的东西曾经在中国占据过图书市场的巨大份额,而且就是专门针对底端设计的,不过李富贵对它并不了解,所以还是选择从比较熟悉的卡通着手,卡通不但画起来简单而且根据陆归延所说单色的卡通是可以通过雕版印出来的,李富贵想了想也的确如此,连钞票都能印简单的卡通画自然更不在话下了,或许这将意味着大众传媒的到来。曾有两年绘画学习班经验的李富贵当年对于卡通还是很有一手的,现在手虽然生了一些不过他手底下精通绘画的可不少,所以一个个鲜活的形象很快就生产了出来。

  现在凡是李富贵搞得鬼赵婉儿都要插上一腿,这次也不例外,当他看到这些Q版的人物、动物之后立刻就爱不释手,"这只鸭子好好笑哦,还有我刚才在晾图室看到的一对老头、老太太真是太可爱了。"

  "老头、老太太?"自己什么时候创造过这种形象?李富贵不觉有些摸不着头脑,"我怎么不记得画过老头、老太太。"

  "怎么没有?那两个个子矮矮的、胖胖的,穿着黑衣服,脖子上还围着红围巾的那两个人,对了,他们都带着一幅好大的眼镜。"赵婉儿急忙向李富贵解释。

  "矮矮的、胖胖的,穿着黑衣服,脖子上还围着红围巾,都带着一幅好大的眼镜,"李富贵在嘴里念叨着,"什么老头、老太太嘛,那分明是两只企鹅。"李富贵恍然大悟。

  "什么是企鹅?"赵婉儿好奇的问,在她看来那分明是两个人。

  "企鹅是一种用两只腿站着的鸟。"李富贵随口解释。

  "什么鸟不都是两只腿站着的?"李富贵的话显然有语病。

  "这个嘛,怎么说呢?企鹅的腿不像其他鸟那样长在肚子上,反而和人很像,就和我画的那个差不多。"

  "那多有意思啊,以后带我去见见,好不好?"

  "那恐怕不行,企鹅都生长冰天雪地的南极,现在的船根本没办法靠近那个大陆。"李富贵并不知道澳洲也有企鹅。

  "好想看一看啊。"赵婉儿有些惆怅的说。

  "等将来造船技术好了应该有机会的。"李富贵开始随口敷衍她了。

  同样这一年的夏天国际形势也迎来了一个多事之秋,当英国议会通过对华战争议案之后,英国人在远东的活动立刻变得更富侵略性了,对此李富贵倒是并不在意,虽然英国人的活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按照他的推断英国人应当还是以舰队威吓为主,就算真的动武也就是第一次鸦片战争的规模,倒不用太过担心。可是当法国也因为西林教案摆明了与英国一致行动的消息传来之后李富贵不觉皱起了眉头,他原来希望把英法分开的,英国人的亚罗号事件明显是没事找事,可是西林教案不同,在李富贵看来如果对他们采取不同的态度分开他们或许还是有希望的。可是他奏章上的这一条建议似乎根本没有引起咸丰的注意,或许他根本就懒得去区分什么英吉利、法兰西。

  八月英法两国的舰队封锁了广州海面,,态度十分强硬,仿佛再不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就真的要进攻广州府城了。给李富贵带来这个消息的是两广总督叶明琛的一个心腹叫做叶伯仁,他之所以跑到淮阴来是因为叶明琛觉得李富贵与洋人说得上话,希望他能够从中调解,劝说洋人到别处去闹。这两年来李富贵和叶明琛打过几次交道,他的生意已经开始向全国辐射,而广东作为全国经济最活跃的地区自然少不了生意往来,所以李富贵时常利用自己的身份给集团提供一些官面上的帮助,说起来也算是欠了叶明琛一些人情。叶名琛作为封疆大吏对李富贵上次的作为有他自己的看法,在经过那一段紧张的等待之后叶名琛惊讶的发现清廷的影响力甚至已经无法越过长江了,这个发现让他既感到惊恐又有那么一点激动。作为一个地方实力派他在李富贵兵变之后当然看出这个世界已经开始变化了,虽然这种变化还没有大到让他生出对清廷的不臣之心,但是有备无患总是好的,叶名琛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有人造他的谣,叶明琛想尽一切办法也找不到这幕后的黑手,而且稀奇古怪的事也层出不穷,最让人不可理解的就是甘蔗地怪字。

  这种怪字是在罗定州的一片洼地中发现的,一天早上一个农夫发现他家的甘蔗地里有大量的甘蔗被压倒在地,这个心痛无比的庄稼汉立刻找来当地的地保勘查,要求找出肇事者来赔偿,没想到这个粗通文墨的地保来到这里一看之下就发现了许多不寻常的地方:所有的甘蔗都是在根部被折断,压倒的甘蔗在原来茂密的甘蔗地里形成了一条条曲曲折折互相交叉的小巷,似乎没有什么规律但是却又不像完全的率性而为,当地保站到高处向下一看立刻发现那些被压倒的甘蔗组成了六个大字,不过这些字写得什么地保就不认识了,而请来的村中的秀才站在山坡上把头扭过来扭过去对着那块甘蔗地端详了半天也没说出这究竟是什么字,按照他的猜测这些字看起来很像篆书,但是仔细一看又对不上号,经他辨认第一个字有点像叶,第二个字如果一定要找出一个与它类似的那大概“名”可以算得上,第五个字应该是王,其他的就实在是分辨不出来了。发现事情不那么简单的地保立刻赶往县城向知县大老爷报告,这位老爷与叶名琛有些私交,算得上是叶名琛的学生,一听说天降怪字上面还很可能有自己老师的名讳当然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一边封锁现场、消息一边派人快马给叶名琛报信。

  这个报告让早已成为惊弓之鸟的叶名琛大感惊恐,他这段时间已经往海里沉了两块石碑、一个石人。这时候一听又是天降怪字,急忙派自己的心腹师爷沈运华前去察看,在他看来沈夫子博古通今到了那里定能把事情弄清楚。没想到没过多久沈师爷回来摇头叹气的说那些字他也不认识,不过以他的看法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所以那片甘蔗地他已经下令给毁了,至于那六个字他倒是抄了下来带回来给叶名琛看。事后叶名琛也曾经尝试在一块甘蔗地里写上几个字来看看这究竟是不是有人在陷害他,可是很快就发现这项工作非常不容易,尤其要在没有人发现的情况下做到更是困难重重,甘蔗非常坚硬,想要从根部折断需要很大的力气,另外据沈师爷所说那块出现怪字的甘蔗田里的甘蔗倒伏的十分有规律,这就更加大了工作的难度,所以叶名琛也是满腹疑问的惊疑不定,有时候在夜深人静时他也会稍稍的有所动摇,幻想一下自己就是天命所归,不过这种程度的幻想远不足以动摇叶明琛的理智。

  李富贵与清廷对抗的态度给了叶名琛不少启发,虽然他从没有想过自己能够达到李富贵那样的军力,但是他也有许多优势是李富贵所不具备的,第一他在广东主政多年,根基深厚,第二两广离北京更远,第三叶名琛的人脉深厚,这一点绝不是李富贵所能比的,在京师的关系就不必说它了,这么多年来他早就他朝堂上的那些大老打点的舒舒服服的,只要看看他在广东这么个好地方一干这么多年也就知道他在朝中关系很铁了。最让叶名琛自持的实际上是他与其他地方实权派的关系也很不错,尤其是湘军,这些年来两广的协饷源源不断地送到湖南、湖北,而且在采购火炮的事情上叶名琛也帮过曾国藩、胡林翼他们不少忙,再加上这两年与李富贵也走的挺近,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所处的位置有利,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群雄角逐天下,叶名琛觉得自保是绰绰有余,所以他对李富贵的态度在经过兵变之后反而变得更加友好了。

  "调停我当然可以做,不过英国人比较死性,他们认准的事情很难劝得动,所以告诉你们家大人,就我的经验我给他两点忠告,第一要做好军事上的准备,英国人是标准的欺软怕硬,他们如果发现广州不好啃就会到别处去,第二就是在他的权限范围之内最好不要和英国人硬顶,现在英国人是外强中干,只要面子上让他们下得了台,估计他们应该不会太难为你们大人。"

  "我们大人也有加强海防的想法,只是苦于没有这方面的人才,我们大人一直十分羡慕大人军中的人才济济,十分希望能够请几位富贵军的大将来指导一下广州的城防。"叶伯仁十分的精明,看到李富贵对此事有点推托急忙另外提出了了一个要求,希望能把李富贵拖到广州目前纷乱的局势中来。

  对此李富贵到没有什么异议,实际上他现在已经派出去好几个军事专家团了,如果扳着指头算算北京有一个在指导八旗禁军的现代化,曾国藩那里也有一个,湖北巡抚胡林翼那里也有一个,再加上李鸿章那儿一共是四个,现在多派一个出去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叶明琛在广东经营近十年,要是论起地方实权派他恐怕能排得上第一号,现在借着防范英国人如果他想假公济私那岂不是十分有趣,李富贵对于这个想法很感兴趣,以往他对叶明琛这个人不够注意,毕竟这个家伙在他的印象里没什么名气,不过经过近期的接触他对叶明琛的观感到稍稍有了些改变。

  "两江的形式现在也并不好,大将恐怕是派不出,不过指导城防主要是工兵的事,在这里我倒可以给你们几个专家,再加上一队教官指导一下军队的训练你看怎么样。"

  只要把富贵军搅进广州叶伯仁就心满意足了,他又怎么会在乎将佐级别的高低,自然是一个劲的道谢,顺便还拍了拍李富贵的马屁,"谁不知道富贵军中就是一个小兵到了外面都是独当一面的大将,有了大人的支援我们可就有主心骨了。"

  在工兵的派出问题上李富贵并没有什么犹豫,不过在教官团的团长人选倒是让他很费了些脑筋,李富贵也知道这个时候派人到广州去是一个很敏感的动作,和去湖北、湖南可不一样,甚至难度还要大于驻京的那一支。"需要精明强干,脑子和手段都必须非常灵活,还要有政治头脑,对国际形势也得有些了解,这个人可不好找啊。"忽然李富贵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总是一脸坏笑的山大王。"刘铭传这小子应该行,真是奇怪,我为什么总会感觉把这个人留在军中有些屈才了。"

  很快李富贵就在密室里接见了刘铭传,其实李府上没有密室,这个所谓的密室只是周围比较空旷而已,这是一个只有草坪的园林当代的那些人都很不喜欢这样的设计,不过李富贵却对此地很满意,在草坪的正中央有一个西式的小建筑,在这里说话应当不用担心隔墙有耳,虽然李富贵从不相信会那么巧自己吐露机密的时候外面总会蹲上一个偷听的家伙,这种戏剧化的场面他一向是不列入考虑的。

  "这次派你去广州,有没有什么想法啊?"

  "多谢大帅栽培。"在刘铭传看来这是个好差事。

  "你先别忙着谢我,这个差事并不好办,这次英国人的行动出乎我的预料,所以我也不敢预测这件事的结果究竟会怎么样。这里面有些什么花样你都想明白了吗?别的先不说,叶名琛为什么要请我们去帮忙,这事就颇费思量。”

  “大帅,要我看,叶名琛肯定是想加强自己的力量。”刘铭传作出了与李富贵同样的判断,他也并不知道这个邀请只是叶伯仁揣摩主人的心思自己提出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此次前去务必要摸清楚叶名琛的真实想法,如果他真有这个意思就推他一把。至于你协助叶明琛守广州本身并没有什么复杂的,不管最后打好打坏都和你没什么关系,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任务是给广州本地势力以支持,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如果叶名琛没有这个意思呢?”

  “这个可能性不大,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也不要紧,你们的工作与民团必然会有很多的联系,你可以对他们推上一把。”

  ”是不是就像我们江北这样支持这些士绅对抗官府?"

  "有这么点意思,广东那个地方好像民团的实力很强,什么黄飞鸿、猪肉荣之类的广东十虎好像都是出自民团,他们与官府的关系若即若离,是一只可以利用的力量,而且广东这个地方在近代一直是革命的摇篮,群众基础应当很好,你此去应该是事有可为。不过对待广东的官府你的态度就很很微妙了,我有一个原则你自己去领悟,就是你必须加大广东与北京的距离。另外还有一件事,广州这个地方听说排洋排的非常厉害,虽然我对这种说法感到十分奇怪,但是你们自己还是要小心,军服就不要穿了,你们这次执行的是一件秘密任务。"

  李富贵的调停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英国人的态度相当强硬,虽然印度起义的确弄得他们手忙脚乱,但是对中国他们却并没有丝毫的放松,这次围攻广东他们的决心下的非常大,他们已经被大清朝上上下下的各种各样敌视、推诿以及其他一些莫名奇妙的态度弄得完全丧失了耐心,这次包令在天津的遭遇更是让他们觉得受到了侮辱,所以加倍地把怒火发泄到了广州。

第八章 纵横捭阖

  叶名琛看到自己的族弟给他带来一队全副武装的富贵军时不觉一愣,他从来没有与英国人大打出手的想法,在广东这么多年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西洋军队的利害,所以他还没有想过要借助李富贵的军事力量,毕竟李富贵可不是省油的灯,让他把脚伸进来想再挪出去就难了。不过略一思索他就明白了叶伯仁此举的意思,他这个族弟脑子特别好使,凡是他做的事叶名琛总是会想一下他到底有什么深意,以防范洋夷为名义建立一支小型的军队,这个想法出现在他的头脑中,通过这些人进一步拉进与富贵军中高层的关系,叶名琛知道李富贵的性格变化多端,和他打交道总有那么一点不放心。不过他的手下就不同了,从叶名琛杰出过的几个使者来看他能够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李富贵的手下相当的利害,而且处事也很稳当,所以他早就觉得与这一级进行一些交流很有必要,而这个刘铭传是富贵军中的一个团长,这个职位说高不搞,说低不低,但是一见之下叶名琛立刻对刘铭传的前途大为看好,这个时候的刘铭传就过这两年的磨练与学习已经渐渐显露出他的锋芒,不过令叶名琛对他刮目相看的是他对目前国际形势的分析。

  对于李富贵给的忠告叶名琛并没有听进去,他虽然向李富贵寻求帮助但是他并不认为形式如李富贵所说的那么危险,英国人在广东地面上闹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上次搞得那么大声势,连广州都攻破了,最后不还是乖乖的撤走了吗,自己反而从中得到了一个收复失土的功劳。他只是希望英国人不要总盯着广东,福建、江苏、直隶那边他们也可以经常去走走,这样才公平嘛。

  刘铭传见到叶名琛后在把官面上的马屁拍完之后就当前广州的局势给叶名琛作了一番分析,结果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都是认为英国人现在正在虚张声势,同时刘铭传对叶名琛一贯奉行的"以民制夷"的政策也击掌叫好,听的叶名琛相当的高兴,在他看来一个领会上司精神的手下是非常难得的,而如果是不谋而合那就更少见了。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就把对付海外封锁的对策给想了出来,在这个计划里加强城防的工作被放到了后面,因为经费的缘故所以那些原来召集来对抗英国人的民团将被裁撤一部分,但是将从中抽选一些素质好的团练由刘铭传帮助训练,按照刘铭传的说法虽然英国人不大可能大举进攻,但是总是需要做出防范的姿态,而一只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神出鬼没的小队伍远比一帮乌合之众更能让洋人害怕,前者虽然不能正面抵挡外国人但是会给洋人带来极大的心理压力,而外国人面对后者时只需要加强炮火就可以了,在刘铭传的印象里大清国里还没有哪支军队能够长时间的抵挡大炮的轰击,而外国人的持续炮击的能力在他们眼里一向是被当作无限的。

  叶名琛并不认为刘铭传训练出来的团练能够挡住英法联军,同样他也不认为有这个必要,他的目标在另一个方面,不过表面上他对刘铭传的观点却是频频点头。

  工兵们非常尽责的开始指导广东本地的清军加固他们的炮台,虽然这些炮台在以往的战斗中已经被证明无法有效的抵抗英军的炮火。刘铭传乘坐小船偷偷的看了一眼英法联军的封锁,舰队的规模让他咂舌,富贵军的舰队曾经让这个土包子无比的自豪,可是现在一相比较他就知道了为什么大帅对洋鬼子那么的忌惮。而岸上的清军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可能也是因为经常发生这种与外国人的冲突,广州成立并无多少战时的气氛,士兵们无聊地坐在那里聊着天,他们的长矛看起来并不比农夫的叉子更有威胁,广东兵本来就瘦小,如果再加上神情萎靡看起来实在让人不舒服,刘铭传看着这些懒洋洋的士兵他很怀疑如果有什么突发事件他们是不是能在第一时间拿起自己的武器。

  民团的精神相对来说好一些,毕竟他们是自发组织起来的,虽然供给的不足也开始挫伤他们的积极性,但是毕竟要比那些清军要好一些。不过刘铭传对这样的队伍可是太熟悉了,这样完全没有经过训练的队伍在战局顺利的时候或许真的能爆发出很强的战斗力,但是如果面对强大的敌人那绝对将是一场灾难。刘铭传曾经在特训营地呆过一段时间,对如何应付洋人倒有一定的经验,把敌我双方的情况看了一下之后也就有了计划,虽然花费肯定不会少,但是应该能起到一些作用。

  李富贵的出兵印度的好意在英国驻印度总督那里博得了一笑,虽然印度的局势很糟糕,但是借助中国人来进行战斗在他们看来实在是太滑稽了,即便在东方真正了解富贵军战斗力的外国人也并不是很多。李富贵对于会被拒绝多少有些心理准备,所以他也有第二手方案。

  "阿三,你们印度有不少人在中国吧。"

  "是的,在香港和上海有很多我们的同胞。"阿三放下手中正在收拾的茶具恭敬的回答。

  "你们是怎么看待印度被英国统治这件事情的呢?"

  阿三的神情有些低落,"这也没有什么,反正印度人总是被别人统治。"

  李富贵对于印度人这种善良恭顺、与世无争的性格有一定的了解,所以他并没有对阿三的回答太过于惊异,"难道就没有对此不满的印度人吗?印度暴动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没有用的,大英帝国太强大了。"

  李富贵到没想到他这么识时务,"你们在中国的印度人中难道就没有一些暗中对英国人不满的组织吗我有些事情想找这样的人帮忙。"看到阿三实在不上道李富贵也只好把话照直说了,对于自己这个仆人的忠诚李富贵并无怀疑。

  "没有,大人您想要什么呢?"

  "我很同情你们印度人的遭遇,想要给那些起义者一些帮助。"

  "我想他们并不需要,印度人的出路并不在抵抗。"

  李富贵不禁感到气沮,他实在无法理解这些顺民们的心态,"不试试您怎么能知道呢,印度有那么巨大的人口,如果大家心往一处使不见得不能成功,"李富贵在心里自嘲:原来自己说服人的手段也不外乎如此,什么叫心往一处使,这个前提永远都不可能实现,偏偏这句话从古至今不知道骗了多少人。"印度西北方的阿富汗你知道吗?他们就曾经打得大英帝国全军覆没,如果出现一个天才将领什么都有可能。"

  阿三虽然没有被李富贵说服,不过作为仆人他还是非常尊重主人的意思,所以他表示可以帮助李富贵联系一下这些反英的义士们,"在中国的印度人大部分都是印度教徒,我们虽然也对英国人有些不满,但是我们不会站起来反抗,这个世界自从被梵天大神创造出来之后就是这样,而且就算我们赶走了英国人不过是换了穆斯林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而已,大人如果想要联络那些反英的义士恐怕要到穆斯林里去找。"

  听到穆斯林李富贵不觉暗自皱眉,这穆斯林恐怕也应了自己总结出来的那个越强调什么就越没有什么的规律,近代以来很少有哪个民族想穆斯林那样强调武力的,可是偏偏他们打仗却打得最糟。如果和他们合作那这个前景恐怕并不能让人看好。

  虽然对这次合作的前景感到有些担忧,但是输出革命来拖住那些侵略者的步伐已经是李富贵的一条既定方针了,在这个计划中东南亚半岛无疑是最理想的地点,当年越战中的游击战可是让人心潮澎湃。从战场上走出来的李富贵当然知道游击战意味着什么,军人躲藏在人民的身后,道义上的东西就不去说它了,即便只是从利益得失上那巨大的损失也让人难以承受,所以李富贵对大规模的游击战十分的排斥,在他的心中除非面对国家民族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否则他是不会做出这种选择的,不过如果这场游击战在其他国家的国土上进行那又另当别论了。

  连云港的赌场法律也在这个夏天正式开始实行,经过三个月的前期宣传广大市民已经对这套法律的思想与规律有了很好地了解,正如李富贵所知限期自首的昭示相当有威慑力,本来连云港作为一个港口城市,而且多种文化交杂,城市的治安是比较混乱的。但是这套法律一加颁行风气立刻为之一整,这也难怪,各种犯罪的惩罚都被加重了许多,不过是民对此的抱怨倒不是太多,一方面是因为虽然认赃的手续非常繁琐,而且还是分期支付,但是毕竟给了人们一个想头,就好像自己的东西是被巡捕房保管起来了一样,有拖没欠。不过立法委员会的一条新规定让李富贵有些纳闷,有人提出既然违法者已经把它所造成的社会危害做出了赔偿,并且交纳了相应的惩罚性赔款那就没有道理再让他坐牢,有些人则不同意这种观点,他们认为如果危害社会的行为只处以经济惩罚,那就会造成有钱人肆意枉法,中间派则觉得对于那些完全可以用金钱来定量的案件前者的观点是有道理的,但是对那些难以完全用经济来衡量的案子则仍然需要真正的刑法。这个官司一直打到李富贵这里,看完了他们的观点李富贵对中间派的意见比较满意,只有危害社会安全的严重罪行也就是暴力罪行才需要动用暴力机关,这无疑会大大减轻监狱的压力,自从他看过监狱的条件之后李富贵一只对把人投入到那里有些于心不忍。至于这种制度的坏处,李富贵倒不担心有钱人在这种法律体系下随意违法,因为在这宗法律体系下违法的人都是在为社会作贡献,但是如果这样一来那些神偷、千王们只要他的成功率高过平均水平的两、三倍岂不就是完全不受法律的威胁了,"这也算是一种人才激励机制啊,以后做贼还真是越来越需要技术含量了。"李富贵笑着摇了摇头在文件上签上了他的名字。

  自从李富贵与洪仁玕达成口头协议之后双方基本上做到了相安无事,李富贵也以此为借口放松了盘查,大量的违禁品源源不断的运抵南京,这其中奢侈品的比例居然节节攀升,这多少让李富贵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太平军现在开始把力量向南调动,在江西与湖南和湘军又一次打在一处,这一次太平天国的将领们明显感到仗不那么好打了,从灭亡边缘又一次站起来的湘军从指挥艺术上看成熟了许多,不过总的来说太平军还是占有一定的优势。杨秀清对于李富贵把浙江划入他的范围嗤之以鼻,不过暂时他也不打算大举进军浙江来打草惊蛇,只是既然他是这么一个态度,太平军的行动在浙江附近就不是那么认真地遵守协定了,富贵军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也需要太平军来威吓浙江的地方官。

  赵文翔回京之后交上去一份哼哼哈哈、毫无内容的奏章,咸丰把赵文翔宣来结果得到一大堆模棱两可的回答,赵文翔的样子明显见老,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把这位帝急得抓耳挠腮的却没有办法。虽然赵文翔看起来没有很好地完成布置给他的任务,但是咸丰仍然决定按计划行事,兵部尚书胜保已经上书请求外放去打捻子,咸丰准备把这个位子空上半年来营造气氛,最好能让李富贵自己觉得除了他就没人能当兵部尚书。

  李富贵作为各方关注的焦点除了举办了一个戏曲文化节之外在这个夏天他还推出了一项推广蒸汽机的计划,两淮煤矿现在已经开始量产,如果一个人从空中俯瞰着两个地方的话就会发现这里的土地到处布满了兔子洞,把那原来坚实的大地打得像一块奶酪,虽然对环境产生了很大的破坏,但是这里的煤炭产量已经超出了当时中国的任何一个省份,甚至连山西也无法与这座被半机械化武装起来的煤矿相比。这里生产的优质煤炭甚至销到了南京,两江、浙江和山东所有大城市中的工业和生活用煤恐怕有七八成都来源于这里。即便如此仍然出现了产能过剩的苗头,李富贵知道煤和铁是工业社会最重要的两项资源,所以他死都不愿意减慢这个煤矿的发展速度,只要有人想投资开矿他总是一路绿灯。这就意味着他必须替这些煤找出路,他的工业专家们现在对蒸汽机已经基本上能够掌握了,这两年随着煤炭供应的充足也的确有一些商号开始使用蒸汽机来替代人力,的确收到了不错的效果,现在李富贵准备亲自上阵向各界推荐蒸汽机。

  "老王,你看看你,养这么多工人干什么,制砖这种简单的机械劳动最适合蒸汽机来做了,现在煤又是价格便宜量又足,而且也能请到中国技师来开蒸汽机了,薪水可比那些洋鬼子要低多了,听我的没错,上蒸汽机,现在正是时候。"

  "老刘,你这个码头怎么还用人来扛麻袋,你看看这几年我从一个扛麻袋的一直做到了太子少保,你怎么能一点进步都没有,装一条传送带吧,可神了。"

  "好久不见啊,老李,什么?你还在做刺绣的买卖,这个行业没有前途的啦,你还是换一个能用蒸汽机的行当好一些。"

  实际上不仅李富贵这样卖力的推销蒸汽机,他的手下也都被李富贵半真半假的布置了任务,所以他们每天都要向不同的人宣传蒸汽机的好处。

  "蒸汽机带来了煤炭产量的革命,而大量供应的煤炭又有力的推广了蒸汽机,这可真是一个很好的循环。"李富贵知道这就是现代文明的物质自激的发展轨道,按照我们的传统思想这条路是走不得的,因为世界的物力有限如果这样不断的自激下去总有一天会把世界上的资源耗光,我们的传统思想是通过克己来达到天人的和谐,以便于长久甚至永恒的生存下去。一想到这个李富贵就不禁好笑,看看黄河就知道我们这种克己并不怎么成功,"看看印度吧,人家那才真的叫天人合一,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想变成那样,"当然如果把每隔两、三百年就会出现的大屠杀、大灾难造成的人口锐减也算作农耕文明自我调节的话李富贵就无话可说了。李富贵不知道西方文明在一千年后会不会因为能源枯竭而灭亡,但是他知道如果没有工业文明中国再这样发展个一千年估计逃脱不了因为环境破坏而衰落,就像其他的那些古文明一样,农耕文明对环境的破坏虽然比工业文明要小,但是它是不可逆的,而工业文明在破坏的同时得到了巨大的力量,这使得他有机会掉过头来解决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

第九章 诸世纪II

  

  一八五七年的这个夏天还有一件让李富贵高兴的事情就是周光卓没有向他要一文钱自己就在江浦和扬州之间建立了一个十分有规模的农场,李富贵对他此举原本有些担心,周光卓为了这个农场简直可以说是倾家荡产,自筹资金不说还拉了不少亲戚朋友入伙,最难得的是他从上海拉到了几笔风险投资,一般的商人对于这块离战线如此之近的土地并无什么兴趣,而且现在投资土地不实行了,谁都知道要赚钱还是得办实业,不过在周光卓的不懈努力之下终于还是被他抓到几个有眼光的,虽然投资土地的确未必有很大的赚头,但是几乎是白给的土地在将来的回报还是有人看好的。从李富贵这里周光卓要了三样东西:土地、政策和人才,江浦和扬州之间虽说屡遭战火不过也没有到荒无人烟的地步,所以如果想要开辟一个大型农场的话还需要动用一些行政手段,包括拆迁、移民,这当然需要李富贵出面,李富贵一共清理出三个自然村,这里的地不算特别好,不过位置倒是很重要,选址在这里也有这个原因,因为位置好这里现在剩余的人口特别少,能跑的都跑了,不能跑的也被杀得差不多了,兵家必争之地嘛。在这里建立农场也使得安全问题得到了一定的缓解,李富贵答应周光卓不管太平军怎么进攻他都会派驻军保护这个地方,这在李富贵看来并不是个大问题,就是不算那个口头协议现在富贵军的海军也足以让太平军望江北而兴叹,看着周光卓那幅因为过度操劳而显得十分憔悴的脸李富贵没有多加考虑就答应了他,毕竟如果没有安全上的保证一切都是虚幻的。长江的通航权也没有什么问题,现在从镇江一直到太平府的当涂富贵军和太平军双方都有通航权,只不过大家都很克制的你走你的北边、我走我的南边,这个时代长江对于那些小船来说还是非常宽阔的。不过富贵军的舰队的活动范围仍然是瓜州以东,这一方面是不希望引起太平天国的疑忌,另一方面也是不希望清廷觉得李富贵在与太平天国的斗争中占了上风。

  在这个新建的农场中大量的使用牲畜和新式农具,并且兴建了中国第一所农业学堂,此举倒是在社会上引起了不少好评,与李富贵兴办的其他学校总是在一开始就陷入一片骂声当中形成了鲜明对比,在这个时代大多数人心中务农仍然是正途,农学虽然不能与儒家经典相提并论,不过在百业之中还是以它为首,再加上现在这种新式学堂的毕业生非常抢手,所以这个学校倒是农场之中兴办的最顺利的。

  农场兴建的标准不算高,毕竟他们还处于草创阶段手头也都很紧,不过在几个从美国回来的小伙子们的指挥下仍然显出了浓烈的现代气息,驻守在这里的一个团也给了他们非常大的帮助,富贵军现在在土木建筑方面的经验已经是十分丰富了,建立农场倒还是头一会,李富贵不知道这能不能算是屯田的雏形,如果农场真的可行自己将来是不是也可以招收一些农业兵。

  在周光卓的计划里这里将是一块巨大的试验田同时也是育种田,他们将在这里首先试验栽种外国的那些优良作物,比如棉花、土豆什么的,能够本土化就大力推广,要是优良作物无法适应中国的气候那就尝试嫁接、杂交等等方法来改良现有的品种,对于中国本土的一些特有品种则要使用新式的育种方法来培育良种,实际上周光卓本来就是想通过卖种子来收回投资的,不过这个想法他只是跟李富贵说了一下,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个念头太难理解,如果事先就宣扬出去一定会影响他的招商计划。

  李富贵看着完全沉浸于自己的理想之中的周光卓实在是颇受感动,想再帮一帮他的念头一直在脑海中浮现,如果自己能够帮助他少走一些弯路呢?李富贵忽然有了一个设想,自己基本上对这个世界的科技进步无能为力,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自己的基础本来就不好这些年又忙于政工、军事、民生、经济这些工作,当年的知识有忘掉了许多,这些年李富贵并非没有在科技上进行一些尝试,但是结果往往以失败而告终,毕竟这些科技上的创新即便在那些真正的发明人手里也大多经过了无数次的失败。李富贵曾经尝试仿制"伯特兰"水泥,李富贵当然知道水泥在未来的广阔前景,而且在他看来这个时代的水泥制作的资料已经很齐全了,根据英国工程师的说法"伯特兰"水泥所隐藏的秘密应该也就是一两种配料或者烧制的温度,只要这两点被攻克剩下的就毫无难度了。可惜的是花了不少银子效果却一点没有,最后只能不了了之。但是李富贵现在想到了另外一条出路,自己并不需要去参与研究这些科技发明,自己只要把脑子里的东西说出来剩下的事情由那些专家们完成,当然自己的目标也不再局限于火药、枪炮或者水泥,只要是未来能发明出来的东西都可以尝试,这样面一广成功的机会必然变大。

  想到就做是李富贵的信条,于是两个秘书就被抽调出来编写《大预言书--诸世纪II》。

  程夫子对于李富贵随意抽掉他的人手十分不满,于是就婉转的表示以目前这种投入想要完成简化新华大辞典的编写需要很多年的时间。

  "时间长一点就长一点吧,即便人手充足编写大辞典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必须核对所有的词汇才能真正的合并汉字,而且前人又没有什么现成的材料留下来,一切都得从头开始。汉字的合并可不是那么容易能一蹴而就的。"这段时间百业待兴,各地各方都需要大量的人才,所以李富贵许诺给程夫子的帮手们一直都没有满员,现在更是只有一个助手跟在程夫子身后,弄得他这个"汉字缩减及新华大辞典编纂办公室主任"很有些名不副实。

  "大人,现在全民普及教育正在一步一步的展开,如果按照现在这种火爆的情景发展下去之后,再过上个几年认字的人一多起来,汉字合并的难度就会大大增加,到时候这部词典恐怕也就没有用处了。"其实程夫子如果站在自己的立场并不希望看到汉字被合并,不过为了将来不被李富贵迁怒他还是出言提醒李富贵。

  "你说得有道理啊。"李富贵眉头紧锁,最后长叹了一口气,"事有轻重缓急,真的要不行这件事就交给民间去办吧,我们很快会迎来一个新文化运动,我知道有些读书人整天没事干闲的发慌,你可以把这个想法散布出去,说不定就有人会穷尽一生之力来干这事,我们可以将来总结这些成果,慢慢的完成一些合并。你还是回来吧,你走了这段时间我总觉得不太对劲,他们两个念公文念的一点都不好听。"

  程夫子没有丝毫惋惜的把那个主任的头衔扔到了一边,在李富贵身边做事可要比那个顶着虚衔的文抄公来劲多了。

  "上帝说我们要有光,于是老爱就发明了电灯。"

  "对不起,大人,打断一下,请问什么是电灯?"

  "电灯是一种用玻璃制作的有点像梨子一样的灯,它是被密封起来的,就我所知最初里面充的是二氧化碳,用一根炭条通电加热来发光,炭条好像是用竹子烘烤而成。"

  “对不起,再打断一下,电是否就是天上打的那种闪?”

  这就是李富贵编写这部书的方法,由他主讲,但是他讲的东西天南海北什么都有,李富贵半躺在那里一边回忆一边幻想在另一个世界的生活,反正想到什么讲什么,而两个秘书在记录的同时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立刻发问,李富贵随后就做出一番解释,这部书的实质内容就是这些名词解释,通过他们这种提问,相当多正在等待被发明出来的新事物被定义了出来,对电灯的解释算是李富贵比较熟悉的地方了,其他一知半解的李富贵也总是想办法拉扯上几句,实在不知道原理就描述一下功能,甚至包括农业中的珍珠蚌养殖,还有洋鸡下的那些虽然不好吃但是数量却很多的蛋。 这些东西如果在专家手里能够给与很大的启发,但是如果外行看到了不过是一篇满纸胡言乱语的荒唐之作而已,李富贵口述这部书的时候参照了那位侠客岛上不知名的绝世高手书写武功秘籍的手段,书籍的内容非常混乱,里面有李富贵读过的各种经文片断,当然已经被改的面目全非,还有一些莫名奇妙的人生感悟,到了后来李富贵已经开始在书中写起诗来,当然这些诗都歪的不能再歪。看着这些混乱不堪的文字李富贵仿佛看见后世的史学家、玄学家门皓首穷经的样子,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这部书真正的内容在它的注释之中,不过这也不奇怪后世当中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这本书里注释的神奇之处,但是恐怕没有一个人能够相信这本书的神奇之处只是在注释里,人们总会希望在正文中发现更大的宝藏。当然如果那些在李富贵指点下使用本书的人会懂得这本书的用法,他们将只是把它当作一本闲书来看,希望在其中能够不经意的得到一点启发,想来等到后世人们逐渐发现那些注释逐条的被证明才会慢慢地对这部书重视起来。

  李富贵的并没有制定确切的出版计划,实际上他现在挺喜欢这种每天抽出半个小时来胡说八道的生活方式,这半个小时他总是非常放松。现在他打算先这么写下去攒够一本书的量就出版一本,对未来事物的发掘肯定会是一个浩大的工程,李富贵并不打算给自己定下一个期限,想到哪里算哪里吧。

  我现在床头上就放了一本让无数智者绞尽脑汁而无法破解的奇书,这部书给我最近沉闷的心情带来了一丝亮色,我在里面看到了一个我小时候捉老鼠的经历,还有一些地方也有我儿时生活的影子,当你知道正有一大票人对着这些东西冥思苦想希望从中找到故事背后的寓意的时候,你当然会感到十分的好笑。现在我已经十分确定自己不是失忆了,因为我现在的情况不仅仅是记不起来这五年发生的事情,实际上我在这五年之前的记忆也都完全错了,甚至身边的生活用品也与我记忆中的大相径庭,如果按照那几本不知道谁写下的日记来看,我这二十几年没有带过红领巾,没有迷恋过日韩偶像剧,不知道还珠格格为何物,写日记的这个人甚至还能写上一手书法,这真的是我的前半生吗。如果这些记忆的混乱都是神经错乱造成的,那我不得不承认我这次错乱的也太严谨了,像这样完全修改一个人记忆中的所有细节真的有可能是神经错乱造成的吗,神经错乱的人会有我这么理智吗?

  父母这几天一直小心翼翼的说话,生怕刺激到我,这一天妈妈高兴的推开我的屋门告诉我陈皮来看望我了。陈皮是我的死党,从小学三年级我们就一直同班,这一同就一直同到高中三年级,就在我努力学习希望考上个好大学的时候陈皮却忽然迷恋上网络小说,结果成绩一落千丈,大学也没考上,不过他对此倒不是很在意,反而说考不上大学更好,因为他已经下决心当一个网络写手。

  当然这些只是基于我的记忆,如果按照日记上那个人的记载陈皮的人生是不是如此我就不敢说了。

  “哇,你现在胖了许多啊!”眼前的陈皮给我的感觉像是这几年泡了水。

  陈皮低头大量了一下自己,“没有啊,我这个月感觉自己还瘦了一些呢。倒是你啊,到底怎么会事,阿姨对你可是非常担心。”陈皮一屁股坐在我的床上。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不过有个人说道说道应该不错,陈皮从小就神神道道,好像见过飞碟或者鬼魂什么的,相信我的经历对他来说不算无法接受。

  “咦?你怎么对他这么感兴趣?”看到我不说话陈皮就随手翻了一下我桌子上的书,立刻就发现都是关于李富贵的。

  “陈皮,有个故事你想不想听。”

  “故事?那太好了,我这阵子写东西正愁没有灵感呢,不过你的想象力可不敢恭维,也只能当个素材吧。”

  当我把自己的经历一股脑的倒出来后天已经黑了,陈皮有些心不在焉的翻弄着那本诸世纪II,“这个故事是你想出来的?”

  “算是吧。”

  “你不去写小说实在是太可惜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方面的才能,我认识好几个站长,怎么样,我帮你介绍一下,你也加入到我们这个圈子里来吧。”

  “那个以后再谈,我现在只想问你如果是你,你会怎么解释发生的这一切,要合情合理的。”

  “这个啊,要是本子是玄幻的,那根本就不用解释,如果是架空就困难一些了,不过也不是没有。这个故事有个前提,就是你穿越了时空,既然是前提我们就必须假设它是合理的,然后再往后推。你在时空旅行后成了一个伟人,虽然李富贵究竟是不是伟人现在还有很大的争议,但是这并不是关键,李富贵的一生的确有很多神秘的色彩,包括他的谢幕,你的故事很好地解释了这一切。现在你只是对自己回到现代缺乏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这个故事就可以编圆了,对吧。”

  “对,我就是想看看你能不能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想这并不困难,你可能在那次行刺后陷入了昏迷,比如说是被吓昏的,不过从李富贵说的这一段上看你倒并不至于如此没用,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消耗了太多的精神而陷入了沉睡,反正是没有很清醒的意识了,这一睡就睡了一百多年,真没想到你还有睡美人的血统。”我并没有对他的这个劣质的笑话做出反应,我现在实在没心情开玩笑。“其实你睡个一百多年也没有什么,不是说在故事的后期你经常一睡就是一两个月吗,这一次只不过睡得特别沉点。唯一的问题就是李富贵的死期历史上记载得很清楚,你的意识为什么在此之后仍然能够保留。本来肉体是意识的载体,你这样沉睡下去最终还是会消亡的,不过这里就要回头看看我们设定的那个前提,你是通过时空旅行回到过去的,也就是说在时间的另一端仍然有一个肉体在承接这个意识,当你养足了精神而这个肉体也成长到与意识同步的时候你就又醒了过来。”

  “你的解释还是要基于意识可以脱离肉体独立存在,这不符合科学。”

  “我真的很怀疑你怎么能够想象在自己的这个僵化的脑袋里成长出李富贵那样一个奸猾的意识呢。这还不简单吗,你是通过时空旅行回去的,那为什么意识就不能通过时空旅行回来,毕竟这里有一个与他波段完全相符的肉体。”

  这种玄幻式的解释让我的心里舒服了许多,虽然不是很可信,但是毕竟有了一个解释,如果从前提条件来看也没有自相矛盾的地方。弄清了自己的身世之谜我马上又要面对另一个问题,每个时空旅行者都要面对的问题,在这件事情上我还有过惨痛的教训,那就是生存。从我的履历上来看我现在已经是南京工业大学的毕业生了,上网查了一下发现这所学校还是非常牛的,据说和麻省理工差不多,本来我以这样的文凭想找个工作应该没什么问题,这样也就可以不再靠父母养我了,可是让我想不到的是在网上我还发现了这个世界已经不是那么注重文凭了,至于四、六级证书在那些招聘信息上更是连影子都看不见。想想就知道以我高中毕业的水平,这几年的大部分时间又都在睡觉,拿着南京工业大学的毕业证书去面试,只怕一开口就被人轰了出来。

  “这个故事还没有讲完啊?接下来呢?”陈皮正在翻着那本李富贵传。

  “后面的?后面的那传记上不都有吗?”

  “谁要看这上面的东西,傻子都知道这上面的东西有一大半都是假的。那些内幕什么的,多编一些出来,好好动动脑筋,故事听到一半就太监了是最让人受不了的。”

  “李富贵后来啊,后来的事情我倒也记得,你说我为什么会记得后面的事情呢?”

  “真是个榆木脑袋,你们两个用的是一块硬盘,他记下的你当然也能看见,就好像你以前睡觉的时候李富贵干什么你不也知道吗,这次只不过你睡得特别沉了一点。”

  我忽然想到与现代人相比我还是有一个优势的,那就是我对晚清历史还是有一个很直观地认识的,如果能够结合史料写一些文章或许还有人看,陈皮刚才说他认识几个站长,不知道他与报社的编辑熟不熟,我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估计不行,不管怎么说,自由撰稿先挣几个钱,说不定将来慢慢打出名气成为研究李富贵乃至十九世纪中国史的专家,别的不说李富贵的谢幕就一直让学者们争论不休,我要是不说打破他们的头也想不出真正的原因。若是如此我就此也算跨入文化界了,听说他们这一行也发不了大财,不过弄个小康应该还是可以的吧,而且说起来也比较好听,相信父母一定会喜出望外的。打定主意的我心情大为好转,就把那本传记拿过来,“有道理,其实李富贵后来的生活与传记上说得还真得差不多...”

第十章 胜保的胜利

  当天气变得不那么炎热的时候胜保在河南大破捻军的报告送到了李富贵的案头,李富贵早已知道这次战斗的详细资料,起码有三个渠道已经向他汇报了当天在李台寨发生的事情:这一次胜保出京不仅仅是为了给李富贵让出位子,咸丰也想以此来显示一下朝廷的武力,本来咸丰对朝廷处理目前这场危机中表现出的无能还能在心里找到一个解释,那就是太平天国的规模实在太大了,而且他刚登基就爆发,所以这一切都不怨他,这是老天爷跟大清过不去。自从李富贵一场胜利接着一场胜利之后,这个解释似乎就有点站不住脚了,这些胜利当然反衬出其他官僚的无能,但李富贵毕竟是他的臣子,臣子打了胜仗那就证明主子有能力,所以那个时候咸丰每次总是不自觉地把前线胜利的功劳划到自己身上一大块。

  直到李富贵开始公然的藐视朝廷的权威时,咸丰才发现他与李富贵在这些功劳的划分上显然有分歧,在他看来李富贵似乎认为这些胜仗都是他自己一个人打的,完全忽略了领导的英明指导和同僚们的大力协助,所以他才敢这么狂,仿佛别人离了他都不行。实际上咸丰也有这样的观点,只不过他不肯承认罢了。因此现在的咸丰迫切的需要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是一个英明的皇帝,臣子们是因为自己的领导才能在前线取得骄人的战绩。就这样胜保这次出京征讨捻军就成为了一项政治任务,胜保知道自己肩负重任,所以他这次所统帅大军的阵容也是相当的华丽,以往作为主力的绿营这次只能作为辅助兵种出现,胜保这次率领的主力是从蒙古八旗里抽调出来的精锐骑兵,再加上两个团现代化的禁军,就是李富贵弄出来糊弄皇帝的那一支部队,现在已经成军可以开赴战场了。以这样一只强大的军队来剿灭那些捻匪在咸丰看来简直就是巨石压卵,他也的确需要这一仗完完全全的胜利。

  这样一支大军所过之处自然是群捻走避,不断的捷报传入京城让咸丰开始飘飘然起来了,他完全相信现在他已经给李富贵这个小子好好的上了一课,估计李富贵现在正在看着自己北方的这支大军瑟瑟发抖,蜷伏与自己的天威之下。胜保与其他满清将领有一个不同的地方,就是他虽然也谎报战功,胡邹出一些形势一片大好、叛匪望风逃窜之类的鬼话,但是他自己却仍然保持清醒地认识,他从来不会被手下送上来的鬼话蒙蔽,而大部分清军将领总是迷失在从下到上层层加码的不实之言当中,根本就无法做出准确地判断,尤其是那些新手,更是容易犯晕。胜保知道捻子们并没有受到严重的打击,他们仍然藏在一个个村庄、山头、树林中,随时准备扑上来咬自己一口。所以他一路行来一直十分谨慎,只管去攻克一些已经被放弃的县城、乡镇,再顺便弄一些首级来证明自己的一场场大捷。直到他前进到开封府的鄢陵,再往前就是捻军活动最活跃的地区,在这里胜保决定使用一个计策,一个诱蛇出洞的计策。

  张乐行的确就在离鄢陵不远的吕家潭镇,他也在密切的注视着这支朝廷大军的动向,一直到目前为止这支军队都没有露出什么破绽,这让他有些担心,他已经让张宗禹、任化邦他们在舞阳、汝州等地闹出点动静,他希望胜保能被这混乱的局势迷惑住,最好被牵着鼻子到处跑,或者分兵,到时候自己或可以以逸待劳或可以各个击破。

  当张乐行得知胜保坐镇鄢陵却把他手中的好几支军队派向了西面和南面他真是大喜过望,根据线报胜保手下的几支绿营兵都已经离开了鄢陵,他现在手中主要就是骑兵和一支火枪兵,还有一些小炮,这已经是张乐行所能设想的最好的结果了,如果还想让胜保继续削减力量就实在有些不近人情了。对于骑兵张乐行并不害怕,实际上捻军因为流动作战的需要这两年军队当中战马的数量越来越多,火枪兵确实有些让人头疼,不过见识过富贵军的那种豪华装备之后张乐行也没有把这太放在心上,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如何吸引胜保出来作战,如果胜保因为手中力量不足而龟缩在鄢陵城里捻军对他可是毫无办法。

  一场看似随意的偶发事件成了这场战役的导火索,在马栏镇南面大盛庄一个姓胡的乡绅因为儿子在去年年初的时候死在捻军手上,所以一直以来都坚定地站在反革命的立场上与捻军做对,偏偏运气很好,虽然受了几次挫折但是命倒是一直没丢,名气反而被打了出来,周围几个县都知道这里有一个不怕捻子的胡大胆。

  这场战役就是从他家开始。

  胡家庄园是这附近几十里防范最为严密的地方,胡老太爷拿出了全部的家当武装了他的家丁,庄院也经过特别的加固,在这个庄院里有着二十把这一带极其罕见的鸟铳,再辅以高大厚实的院墙和宽达两丈的壕沟,的确让小股捻子望而却步。但是这一天来的捻子可不能算是一小股,晌午刚过就有大约三百骑捻军一下子冲入了大盛庄直奔胡家庄院,看样子是想来一次突袭,可是这些捻子显然没想到胡家就是大白天也把吊桥拉起来,所以冲锋完全没有效果,反而被那些从震惊中醒悟过来的家丁开枪打到了几个。捻军一边开枪还击一边退了下去,他们奇袭不成并没有退走,反而远远散开想要包围这里,这让胡老太爷十分的担心,庄院中只有六十来个家丁,与敌人众寡悬殊,而且这些捻子也有枪,这样一来自己就更危险了,他实在没想到胜保大人的大军就驻扎在鄢陵这些该死的捻子还敢如此嚣张,现在要赶快把这里的敌情报告给胜大人,胡老太爷的女婿在鄢陵作县丞,应该能够把这里发现大股捻军的消息很快的送到胜保那里,可是想要让胜保出兵恐怕就不是一个小小的县丞的面子能做到的了,不过现在胡老太爷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挑选突围求援的人选可让人犯了难,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离开院墙的保护,一般来说捻军当中的骑兵的骑术都十分高明,再加上外面的那些马也比庄园里养的那几头看起来要好得多,胡老爷的银子能够维持现状已经是十分吃力了,要想给家丁们再武装上战马那简直是痴人说梦,而且胡家庄院对抗捻军的行动也多以防御为主,并不十分需要战马。可是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战马和优秀骑手的价值了,如果没有这两样即便冲了出去也很快就会被外面的捻军追上。

  奖励的金额一层层的向上加,最后一个砝码是胡老太爷的小女儿(胡家的人口结构十分奇特,儿子只有一个,可是女儿却不计其数)。王立决定去赌一把自己的运气,他在家丁中算是个小头目,是一个很帅气的年轻人,平时也颇得老爷的器重,不过再怎么样他还是下人的身份,虽然已经与小姐私定终身但是小姐坚决不同意私奔,现在这个机会就放在自己面前,哪怕九死一生自己都要去试试。

  王立突围的过程非常顺利,胡头率领鸟枪队在南面开火吸引捻子们的注意力,王立从另一个方向悄悄的潜出去。马蹄声惊动了一个刚好从不远处经过的捻子,这个捻子抬手一枪,子弹从王立头上大概一尺的高度飞了过去,发出了嗖的一声尖啸。王立吓的缩起脖子紧伏在马背上打马扬鞭的向村外逃去,那个捻子回头看了一眼枪声大作的前院,犹豫了一下拨马向着相反的方向驰去。

  一口气跑出两三里路,王立沉浸在即将与胡家小姐成婚的巨大喜悦当中,碾子们没有追出来,县城就在二十里外,快马加鞭也就半个时辰,也就是说只要再有半个时辰自己的人生理想就算实现了。

  二十里不算远,王立不需体恤马力,很快那份军情就被送到了胜保的面前,两三百个装备很好的捻子出现在离县城这么近的地方,这让他感到战争的气氛有些变化。这个胡乡绅胜保还有印象,就在知县为他举办的接风宴上这个家伙声泪俱下的控诉捻子们的暴行,并且而狠狠地表示他与捻子们势不两立,这让胜保觉得此地民心可用。现在这位反捻先锋遭到了暴民的围攻当然应该解救,更何况这还是一个试探捻军的好机会。

  胜保虽然在做人上颇为跋扈,但是他在用兵上倒是十分的谨慎,既然捻军人数不多他也没有派出太多的兵马。胜保将一千多人分为三路,中间那一路去解救大盛庄之围,另两支在两边警戒、呼应,这一次胜保并不打算全歼对手,他是希望通过对方的溃逃找出捻军的踪迹。

  援军一到大盛庄与那些捻军大打了一场,让这些清军没想到的是这次他们碰上的捻子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稍一接触就开始逃跑,反而向人数多于他们的清军发起了进攻。这一场战斗猛烈而迅速,捻军最后利用暮色逃走了,而清军也没有力气再追出去了。

  胡老爷把家中窖藏的所有好东西都拿了出来招待这些救命恩人外带护国英雄,那些让人听了脸红的奉承话把这些豪爽的蒙古人捧得晕晕乎乎的,这一晚宾至如归,而王立也被老爷大大的赞赏了一番,婚事也当场就订了日子。可是这样的快乐没有持续多久,第二天反攻过来的捻军就把他们从村庄中给打了出来,那两支遥相呼应的部队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攻击。捻军攻克大盛庄之后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直到增援的清军又把他们逐出了这个村子。到这个时候大盛庄已经更像一个抽象的符号了,因为作为一个村庄它已经没剩下什么东西了。

  当密密麻麻的捻子们再一次把大盛庄围了个水泄不通的时候,捻军的这种行动让胜保有些吃惊,没想到自己这个诱蛇出洞的计策这么快就见效了,而且还诱出了这么一条大蛇。捻军对大盛庄的进攻分明是在向自己挑衅,这帮暴民实在是好大的胆子,这些人敢正面向他挑战让胜保感到怒火中烧。不过他还是需要分析一下双方的实力,如果只是包围大盛庄的那些人胜保相信自己还是可以轻松对付的,但是捻子既然想诱自己出城那一定会隐藏一部分实力,胜保也承认那些广大的乡村可以藏下数不尽的捻子,自己的侦骑实在是很难弄清楚对手的实力,所以这只有依靠自己的估算了。

  把最近的一些战事反反复复的作了一番对比之后胜保决定和对手打这一仗,捻军的人数虽多但是大部分都是乌合之众,自己虽然把大量的部队分散到了四周但是却留下了最精锐的,而且作为主力的骑兵面对那些乱七八糟的土匪的时候也正是最能凸显他们的优势,往往骑兵一个冲锋就能把那些家伙杀得个七零八落。

  张乐行并没有攻破胡家庄园,在他看来这个小庄子在胜保离开鄢陵的时候就丧失了它的用处,他实在不必费心去攻打它,甚至主战场也不在大盛庄,而是更南面一些的陈庄附近,把大盛庄留给胜保能坚定他继续前进的信心,这样他才会跟随自己到陈庄。

  当胡老太爷被围攻了一天一夜之后他绝对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活下来,庄园外的壕沟都已经完全被填平,自己的枪手也已经死伤了不少,剩下的那点人在这种如潮的人海中简直只能算作沧海一粟。可是当那些捻子和他们突然的出现一样快的突然退了个干干净净,他心中的那份诧异简直是难以言喻。不仅是他,庄园中的所有人都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有许多已经跪了下来感谢上苍对他们的眷顾。

  胜保没有理会赶上来千恩万谢的胡老爷,他现在既不能让捻子跑掉,但是同时也要小心不上捻子的当。这个时候他有哪有工夫去应付一个乡下土财主,胜保简单的问了一下捻军的情况就把胡老太爷打发走了。

  最终的战斗在陈庄打响,这里有些丘陵,还有两条小河可以用来限制骑兵,战斗从一开始就显现的无比猛烈,胜保指挥的先锋对捻军的大队人马展开了蛮不讲理的冲锋。这一下打的张乐行有些措手不及,虽然他的计划制定得不错,但是几万人马的指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些军队大多数是这两天刚刚从各处汇聚到这里的,这其中有不少人张乐行都不认识,真正他曾经指挥过的不过其中的六、七千人,这样一支庞杂的队伍带起来自然是处处都别扭。本来张乐行还想设个埋伏什么的,后来一看大军乱糟糟的样子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等到胜保火速赶到陈庄的时候捻军只是排出了一个最基础的方阵,当清军的骑兵冲上来的时候张乐行很有些紧张,因为他的阵型并没有完全摆好,从李富贵那里他学到现代战争最讲阵型。等到他命令部下冲锋反击之后捻军基本上也就没有什么队形、组织,大家一拥而上,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板砖石头的一齐来,一下子居然把胜保的骑兵给打退了。这些蒙古精骑还真没见识过这个,骑兵进攻受挫自然就利用自己速度上的优势摆脱接触,捻军中的骑兵稍加追赶就碰上胜保的大军,借着一场厮杀跑了回来。

  第一次交手双方都吃了一点小亏,但是胜保马上发现捻军的队形有些混乱,久经战阵的他立刻下令再一次突击。捻军这个时候的确有些乱,几员主将仍然在努力的稳定队形,他们同时还要收拢败回来的残兵,而士兵们大多数还沉浸在刚才的胜利中,也有一些人则陷入第一次见血的疯狂里。面对大队人马压上来的清军捻军并无惧色,又一次使出了他们的招牌战术。看着这种混乱的局面张乐行感到深深的无奈,现在他才知道李富贵究竟有多厉害,但从治军这一项张乐行就感到双方的差距。

  激烈的战斗一直持续了一个下午,当胜保把手中的预备队投入到陈庄方向之后捻军终于垮了下来,这是一场相当惨烈的战斗,虽然大部分捻军都表现出了大无畏的革命精神,但是正如胜保所料还是有一些地方在经过骑兵一冲出现了小小的裂隙,张乐行是第一次指挥这样大的战役,对于战场形势的变化慢了那么一拍,最终成为了失败的一方。胜保的预备队正是那两个团的现代化禁军,当他们投入战场之后立时枪炮大作,捻军中的大多数人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纷纷开始扭头逃跑。张乐行也看出这一战已势不可为,他也很理智的下令全军撤退。在退却的过程中捻军倒是表现出了很高的水平,面对骑兵的追赶他们并不是特别的慌乱,有些部队自发的留下来利用地形阻击追兵,当发现追兵数量较少时就掉头开打,倒是让胜保大吃了一惊。

第十一章 苏区

  李富贵对于捻军的大败并不是非常介意,他只是有些担心老朋友的处境,这一战张乐行犯了好几个错误,最主要的是这两年捻军虽然闹得挺欢,但是看来还没有进布到能够进行大兵团作战的水平,就好像当年的李自成,那也是经过多年的磨练才成长为一位农民革命家的。"这不是老乐的路子啊,"李富贵总觉得这些报告上捻军的做法有些不伦不类,有那么点邯郸学步的味道。"真没想到那帮子八旗兵还能排上用场,这些恐怕要把万岁爷给乐坏了。"

  正如李富贵所料,咸丰已经兴奋的两天晚上都睡不着了,自从他掌权以来他就没有这样扬眉吐气过,现在连在后妃面前他都感觉腰杆直了许多。看到自己不到两岁的儿子蹒跚的跑来跑去咸丰暗下决心以后酒要少喝,嫔妃们每个月也少宣昭几次,自己一定要把这个皇朝好好的交到儿子的手里,回想起自己刚继位时也立下了很多宏愿,可是随着世事消磨现在都已经随风而去了,但是决不能把一个残破的江山留给自己的孩子,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了。在这个大喜的时刻咸丰有生以来第一次想到了死亡,他赶忙摇摇头把这个念头从脑子里赶了出去。

  为了转移注意力,咸丰想到了李富贵,一想起这个家伙咸丰就气不打一处来,虽然一再告诫自己对待这种粗人要耐心,但是李富贵的所作所为绝对是在不断考验他耐心的底线。"这下看你还拿什么跟朕狂,这天下又不止你一个会打仗,看这小子还不乖乖的爬回来求朕原谅他。"

  以往咸丰看到李富贵跪在他面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是现在他是如此的希望能够折服这个桀骜不驯的臣子。

  "皇上,您怎么了?"察觉到咸丰的面色有异,懿贵妃赶忙探身询问,她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盯着她的儿子。

  "爱妃,没什么,朕只是想到了一个人。"

  "不知皇上想到了谁。"能让皇帝露出这样表情的,普天下恐怕没有几个,叶赫纳拉氏已经猜出了八九。

  "除了那个李富贵还能有谁。"咸丰每次说起李富贵心里总是十分矛盾,李富贵现在在南面胡作非为,完全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廷臣对此都深感忧虑,可是这次大捷之后朝堂上的气势为之一振。

  "皇上,最近总是听人提起这个李富贵,依臣妾看来这个人虽然骄傲不逊但是对大清还是忠心耿耿,现在天下纷纷扰扰,正是不拘一格提拔人才的时候,还望皇上多容忍一二。"一方面叶赫纳拉氏还念着当年李富贵的一点香火之情,另一方面从她目前的处境来看,李富贵也的确是个足以依靠的外援。作为后宫中最得宠的妃子她对咸丰的身体状况知道的十分详细,就她看来自己的儿子很有可能在成年之前就踏上皇位,自己到那时就要面对朝中的这些遗老,如果能够借助李富贵的军力,那她就能横扫整个北京。作为一个女人叶赫纳拉氏对力量的看法远比朝中大多数人要透彻。

  咸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容忍,这个混蛋要不给他一点苦头吃朕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现在禁军已经练出来了,这次大捷的首功就是新组建的神威营,爱妃你看看,这是胜保的奏章,你看看里面是怎么说咱们八旗精锐的。想当年咱们老祖宗入关的时候,八旗精兵可以立在马背上射箭,现在总算是重现了当年的风采。"

  叶赫纳拉氏把奏章拿起来重读了一遍,也露出了一番欣喜的神态,实际上这份奏章她已经看过几遍了,自从她生了大阿哥之后就开始帮助咸丰批阅奏章了,这些东西都是先经过她然后再到咸丰的手上的。

  "真是恭喜皇上了,八旗重新振作我大清中兴指日可待了,"放在咸丰身上中兴这个词比鸟声鱼汤还管用,"不过皇上,这个重振八旗的主张还是李富贵提出来的吧。"

  "对啊,所以他这才叫作茧自缚,"咸丰苦笑了一下,"我也知道李富贵没有反心,他现在做的那些事或许也有他自己的道理,出发点应该也是为了大清好,可是他把规矩都破坏了叫朕还如何统治天下,别人可未必没有反心,若是他们看到李富贵这样胡来,自然就会有样学样,到时又该如何是好?"

  "皇上究竟打算如何处置李富贵呢?"

  "先把他弄到北京来,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李富贵把在富贵军中几个职位较高的张家子弟召集到一起开了一个军事研讨会,会上众人就这次捻军大败展开了探讨。

  "我认为捻军现在还没有正面同朝廷精锐作战的实力,这次会战有些鲁莽,如果采用游击战术应当有更好的效果。"这几个张家子弟这阵子没事就在讨论这场战役,所以当李富贵问他们的意见时他们的看法十分的一致。

  "怎么样?想不想去帮帮你们的叔父?"

  几个人都露出狂喜的神态,在富贵军的这几年已经把他们训练成了真正的战士,虽然听说捻军大败之后他们都有北上帮助捻军的打算,但是仍然希望得到李富贵的首肯,他们不愿意背负着逃兵的名字离开这里。这里毕竟是他们生活战斗过的地方,甚至可以说是这里造就了他们。现在李富贵主动提了出来当然让他们喜出望外。

  "大人,您想帮助捻军?"张玉庭的脑子比较活,赶忙往下探李富贵的口风,看看能不能得到更多的帮助。

  "不是我,是你们,还有一些乱臣贼子、前明余孽什么的?"

  这个回答让众张喜出望外,本来风自强与李富贵的见面就是张乐行介绍的,所以在别人那里风自强的身份是个秘密,可他们对风自强的所作所为还是有一些了解的。这支神秘的部队算得上富贵军中最精锐的编制之一,各种各样阴损毒辣的手段层出不穷,把河南、山东那些官老爷们整的苦不堪言,要是他们加入进来,那对捻军实在是极大的帮助。

  "大人,现在是捻军最困难的时候,您这样雪中送炭,真是义薄云天。"

  "你们也别把事情想得太美了,捻军的战法和富贵军不一样,你们不能指望我给捻军提供什么物质上的援助,你们总不能指望拿着我的招牌去对付胜保吧?"

  这话给众张们浇了一瓢冷水,他们不可能把捻军变成富贵军的样子。

  "你们可以教导捻军什么是战争,建立军队的纪律、军制等等,但是如果把富贵军打仗的方法直接搬过去那是绝对不行的,学我者生,像我者死,知道吗?"

  最后的一句总结太过深奥,众张们没有听懂,不过前面的意思他们还是明白的,"我们几个商量过,现在捻军面对朝廷的精兵只有一个‘拖‘字,把他们肥的拖瘦,瘦的拖死,要是真的面对面决战,捻军那种混乱的组成实在是很成问题。"张裕阳把他们商讨的结果倒了出来。

  "其实对付那些蒙古骑兵倒也不是没有办法,这还是要看你们自己的群众基础好不好,你们捻子虽然得到了不少老百姓的支持,但是恨你们的也不少,到了河南跟你们叔叔说别老是想着抢粮食赈济饥民,那不是长久之计。手法要更巧妙一些,政策要更明朗要让老百姓一看就明白,要么尽量拉拢那些还可以争取的阶层,形成一个更广阔的基础,要么就干脆斩草除根,把地主的土地完全分给农民,这样形成的基础就会更坚固。"李富贵这个时候真得有点想让张乐行去试试当年红军在苏区实行的一套办法,既可以帮助自己分担来自北方的压力又可以充当一下试验品。

  "你们不能总是到处跑,必须建立根据地,"观念上发生了变化的李富贵调门也开始逐步转向,"选择群众基础最好的地方利用游击战与清兵周旋,游击战你们都会了,什么地道战、地雷战,别的武器我不能给你们,不过火药倒是没什么问题,要你叔叔准备好钱。"

  "我叔父可是个穷光蛋。"张裕阳急忙替张乐行还价钱,在富贵军待了这么久,他们对李富贵的这种商人习性已经习以为常了。

  "想法做生意啊,这两淮现在可是全国经济最活跃的地区,既然背靠着这里那还不多想想办法。在农村可以办一些手工作坊,牧渔养殖,发展生产,反正你们不要指望从我这里白拿东西。价钱咱们可以再商量。"

  "司令,您也知道,我们那个叔父要是真地说起来他败家的本事可比兴家的本事大多了,您要他去挣钱,这不是难为他吗?"由于张乐行在造反之前把诺大一个家产全部败完的前车之鉴,这几位对张乐行的经济头脑都不很乐观。也不知道为什么,张家的人到了这一辈之后专出豪侠,善经营能聚财的一个都没有,这几位也是如此。

  "这倒的确是个问题…"看来对捻军的援助还不仅仅是军事人才上的,经济人才也要给他几个,说起来自己对苏区经济的了解多数还是来自斯诺的红星照耀中国,按照那上面的说法红军的主要收入来源无非就是发展农业生产,自己兴办兵工厂,再加上没收地主财产。要说这些措施都并不复杂,为什么其他人都做不到呢?"如果老乐真得想这么干我倒是可以帮他拟出一套纲领,再派几个人去帮他,其实你们那个叔叔就是缺个管账的,你们告诉他就算是他自己也得遵守财务制度,给发放多少粮食给饥民必须财务说了算。"

  张家几个人面面相觑,"司令,我们说的话恐怕叔父听不进去,恐怕也只有您去说他老人家才会听。"

  "我的话他能听,我派去的人说的话他也得听,否则我就不管他了,要是还照他现在这种搞法,你们也不用去了,我费这么大劲把你们培养出来不是让你们送死的。"

  "如果能把叔父请到这里来,您好好劝劝他,我看他会听您的。"

  "那是,要让他明白吃人家嘴短的道理。"

  派到捻军中的人选并不是那么容易找,那些经营经验丰富的往往出身商界,他们虽然算盘打得都很精但是这次的任务需要有一定的献身精神以及对政治局势的把握,商界出身的那些人在这方面要欠缺一些。幸好现在李富贵的手下当中能够接触这样机密任务的本来就不多,所以李富贵在脑子里过了一下也就有了人选,彭岳是秀才出身,当年被逆向选材挑中加入到李富贵的门下。和其他那些秀才不同彭岳的这个功名是买来的。如果说那些秀才只是八股文写得不够出色,彭岳能得到的评价则是狗屁不同,他似乎在文字的表达能力上有所欠缺,就是他那篇策也让李富贵读的时候头大了一回,不过如果抛开文字上的东西不谈,这个人还是很有才能的。除了才能之外李富贵选中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个人靠得住,彭岳出身于一个小地主兼小商人的家庭,到了他父亲这一辈为了光宗耀祖非要把这个有文字书写障碍的儿子送去读书,混了个秀才之后本来目的已经达到了,没想到自己写的那篇前言不搭后语的文章能入李富贵的法眼,自此一扇更广阔的大门在他面前打开。这两年他为李富贵做事相当的卖力,这群秀才中最任劳任怨的就是他了,地位也节节上升,现在已经能够接触李富贵的一些核心机密了,所以派他到捻军那里也就没有其他方面的顾虑。

  彭岳看到李富贵为张乐行拟定的政治、军事、经济三方面的纲领之后着实吓了一跳,“大人,您看这些纲领是不是现在咱们的地方上用一下然后再教给捻子?”

  “为什么?”

  “得民心者得天下,要是张乐行真的照此实行那他将来真的可以大有作为,学生就怕那时...”彭岳看着那一套类共产主义的纲领,再加上后面一条条实施细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东西太厉害了,他是在不理解李富贵为什么有这么好的东西自己不用。

  “你觉得这套东西可行?”

  “绝对可行,这套东西和长毛的那些虚无缥缈的做法完全不同,这里面有虚有实,只要执行这套政策的人不出问题就可以。”

  “你是说腐败吧,这个东西很难禁绝,不过对张乐行我倒是信得过的,他这人我相信不会腐败,到的确是执行这套纲领的好人选。”

  彭岳觉得李富贵简直不可理喻,不管现在李富贵和张乐行的关系如何亲密终究不是一家的,怎么能养虎为患呢?“大人,既然如此,我们给了他纲领又帮他实行,那捻军岂不是如虎添翼吗?”

  “你是怕张乐行将来与我争天下吗?放心,他不是老虎,我更不是猫,张乐行这个人成不了大事,你去了之后只管尽心辅佐他。”

  “大人,您对在下有知遇之恩,在下万死不足以报之,所以虽然您的指示已经非常明白了,但是我还是希望能知道这其中的前因后果,到了河南我也好自处。”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之所以这么自信主要基于以下几条,首先即便张乐行个人品行无懈可击但是捻军内部的腐败不可避免,张乐行凭借个人的能力或许可以延缓这一过程,但是不能逆转,我帮他制定的纪律仍然属于自己管自己的范畴,时间一长一定会出问题的。其次张乐行这个人虽然品质没话说但是他的学识不够,本来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刘项原来不读书嘛,但是如果在配合他那种理想化的性格,这就足以致命了,因为理想化的人容不得不同意见。”

  “既然他容不得不同意见,那我去他哪里还有什么意义呢?”

  “理想化也有轻度和重度之分,以目前的形势来看他必须低着个头,张乐行对我还算信任,你去了之后要记住军事上的事情你不要管,但是政经方面必须听你的。”

  “大人,我还有一事不明,如果军团改组完成,我们一万人能打北京的十万人,所以您不必顾虑那么多,现在费这么大劲只是为了牵制北京吗?”

  “也不全是,虽然我不认为这套纲领能走通,但是按照这种方法做下去还是要比现在满清的那一套封建制度要好得多,所以如果认真实行应该可以对河南山东的建设打下一个基础,另外这个世界不破不立,可是破总是痛苦的,所以这个白脸我总是喜欢让别人去做,等他们破得差不多了,我再去立,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

  “学生明白了,大人请放心,学生一定把这件事给办好。”

第十二章 天京事变

  据历史书中的记载,捻军起义在一八五七年的陈庄战役的前后有一个明显的分界,在此之前捻军更多的可以被称为流寇,一支捻军甚至可以从一个省流窜到另一个省,作战手法也很单调,基本上只有小股骑兵袭扰和大队人马围攻这两招,军队的消耗基本上靠抢,抢多了就分给贫民。而在此战之后张乐行开始以归德府为根据地与清军展开了卓有成效的斗争,归德这个地方虽然属于河南,但是比邻江苏、安徽、山东,四通八达的地理位置让张乐行在这里的游击战打的是有声有色,胜保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里,因为新式的游击战并不攻打州城府县,所以张乐行在这里蛰伏的时候胜保一直向东打到山东的维县,一路上自是风光无限,后来又陈兵济宁州威胁李富贵,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归德还有这么一支力量在慢慢的发展。等到一八五八年五月一夜之间捻军突然攻克虞城、夏邑、永城之后张乐行的根据地已经十分稳固了,胜保几次清剿虽然都夺回了县城,但是捻军的那些花样百车的攻击手段让他站不住脚跟,偏偏这个时候又和富贵军闹得挺僵,实在拉不下脸去求李富贵。后来胜保倒是想出了个好主意,因为张乐行不正面和胜保的大军作战,所以清军收复失地的时候总是很轻松,而在此之后胜保就火速的把夺回来的地方交给地方官,自己则带领大军立刻到别处清剿,捻军似乎对此也有默契,胜保刚离开的县城他们并不去动他,总是等风头过了一阵子在把这些地方夺回来,如此一来一回的拉锯,胜保战功倒是得了不少,张乐行也是越打越强,只是苦了那些地方官。

  李富贵这段时间基本上就是冷眼看着胜保在河南、山东扑腾,还送了一块“大清第一勇士”的匾给他,把胜保乐得北都找不着。南北打得都很热闹李富贵终于又迎来了一个相对和平的时期,除了向印度派出了一支雇佣兵外这一年来富贵军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的军事行动。对印度派兵的大门本来已经被关上,联络起义者的活动也不太顺利,现在的这些起义者根本就不知道弄个海外办事处派个发言人这种做法,印度现在本来就乱,究竟去和谁联络、如何联络这都很成问题。

  派兵的要求是东印度公司派人向李富贵提出来的,要说现在东印度公司和甲A集团的生意往来那可多了去了,除了鸦片双方几乎在所有领域都有贸易往来。和甲A集团的蒸蒸日上不同,东印度公司这些年已经日薄西山,它的贸易垄断权一个接一个地被取消,现在更是连年亏损,这次印度大起义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所以现在哪怕是一根稻草能够抓住也是好的。听说了李富贵愿意动用武力镇压印度的叛乱之后公司的高层立刻就把全部希望都放在了这个神奇的东方将军身上。

  威尔逊作为东印度公司的全权特使来到中国向李富贵求援,“这帮鸦片贩子,这回看来你们是要落到我的手里了。”李富贵充满快意的想着。

  “威尔逊先生,久仰大名,您能来真是太好了。”李富贵显得极为热情。

  威尔逊很简单的道明了来意,李富贵回答的也很干脆,“这没有问题,英国朋友的事就是我的事,不过这具体的细节嘛...”

  威尔逊当然知道自己这次谈判最大的难题是什么,那就是钱,公司现在拿不出多少钱来雇佣李富贵的军队,“李大人,您应当知道,我们公司现在陷入了相当大的财务危机之中,我想我们没有办法拿出多少现钱来。”

  “那可怎么办呢,我的那些小伙子们总要吃饭啊。”

  “印度是个遍地黄金的地方,我想你们可以自己去取报酬。”

  李富贵在心头暗骂,这个混帐用这种屁话来蒙我,我抢东西还用你教,“威尔逊先生,您作为雇主不觉得这样太不负责任了吗。战利品归战利品,工资归工资。”

  “可是我们实在拿不出现钱,我们也是老交情了,要不然咱们先定一个价钱,等到印度叛乱平息了,咱们再结,你看好不好?”

  李富贵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威尔逊先生,不是我不帮你,我也有我的难处啊,中国是什么样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这里的军费也极为紧张,如果要派一支军队跨国作战那花钱可海了去了,您现在让我垫,问题是我上那弄银子去啊。”

  威尔逊知道李富贵说的也是事实,以中国现在的经济水平要养这么一支军队的确很吃力,“贵军在海外的补给当然有我们来想办法,只是佣金能不能稍微缓一缓?”

  “不行,您也是生意人,这雇佣兵的规矩您应该懂,那可是玩命的事情,没有道理拖欠的。”

  “那可怎么办呢?”威尔逊没有想到李富贵这么强硬。

  “要是实在不行,您看这样如何,你们东印度公司也是老牌大公司了,中国有句俗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您看看能不能划拉一些东西出来,比如说船啊、岛啊、殖民地什么的,我拿到东西也好跟下面人有个交待不是吗?”

  看来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威尔逊一咬牙,“您能派出多少军队?”

  “您也知道,我这里也在打仗,远赴海外又不能派那些新兵蛋子,最多也就五千精锐吧,不过要一次派出恐怕仍有困难,还是分批的来吧。”

  “如果是精锐,五千人也就不少了,我们对您的军事才华一向十分仰慕。”

  接下来就是耗时费力的讨价还价时间了,双方越说越激动以至于外面的卫兵不断向屋里探头,看看他们的司令是不是需要帮忙,等到最后看到李富贵和威尔逊笑容满面的携手走出来大家一时都缓不过来,史书上没有关于这次会谈的详细记载,只是说李富贵看到英国在印度面临危机所以瞅准机会开始介入南亚次大陆,估计这次会谈的具体纪录正躺在某个绝密的文件柜中。李富贵与威尔逊最后达成的条款我也只是模模糊糊的几的一个影子,毕竟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不要说我只是从李富贵那里开的共享内存,就是李富贵活到现在他恐怕也记不得这些具体的东西了吧,只是记得李富贵狠狠的宰了威尔逊一刀。

  送走了威尔逊李富贵开始在军中招募志愿者,富贵军中的士兵总的来说对海外没有多少恐惧感,一方面他们自从进入军营就不断听到海外的传奇故事渐渐的也就习惯了,另一方面在李富贵的地盘上从海外回来的人都混得还不错,虽然没有带回来冰箱、彩电、外汇卷什么的,但是比起离开的时候那明显是抖起来了。所以虽然故土难离,但是李富贵还是招募到了三千人马,把他们抽调出来组建成一个新的军事单位进行各种训练以使他们能够适应东南亚的气候,现在就等着威尔逊的首期到位就可以发兵印度了。

  这支部队在历史上被称为“消失的军团”,在一八五七和一八五八两年分三批共六千人奔赴印度,在平定印度大起义的战斗中功勋卓著,他们不但严厉的镇压那些起义者而且还扫荡了所到之处的那些罂粟田,让英国人吃惊的是这些中国人的纪律还真得不错,每次破城英军大抢特抢的时候这些中国人却如同工蚁一般的有效率,他们总是分工合作用最快的速度把那些值钱的东西一扫而空。虽然这些是让英国人有点看不惯,但是远征军在战场上的表现无可指责,他们作战勇敢、战术灵活,他们总是出现在起义军想不到的地方,印度土兵对这支身着黄绿军装的军队怕得要命。他们表现如此出色,以至于在五八年底东印度公司被英国政府解散后印度总督仍然挽留部分雇佣军留下在作战。让后人不解的是这支部队后来的去向,回国的印度远征军并没有保留番号而是再一次被安插到各个军团,但是被安插回来的总共只有不到两千人,根据印度作战的纪录远征军在南亚的阵亡人数不过在一千上下。也就是说远征军中有大约一半的人失踪了,根据富贵军非官方的解释是这些人看到印度小妞漂亮就在那里退伍过上幸福的日子了。因为失踪的士兵基本上都是没有什么直系亲属的光棍,所以这种解释也就被大家所接受,天竺那个地方要按照古代的说法是个不错的地方,现在各地与海外的交流日渐密切,虽然三千人是多了一些,,不过还是可以接受的。这件事本身在当时的影响并不大,风言风语稍微流传了一下也就过去了,只有一些后世学者对这一段历史中的内幕感兴趣,因为从这个时期之后东南亚和南亚人民反对殖民压迫的起义就风起云涌,不但规模变大而且手段翻新,与此之前的那种封建落后的反帝斗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和海外军团的出征同时进行的还有军团的升级,经过长时间的准备这次军事整编终于正式开始了,本来李富贵还想再拖一拖的,但是他害怕随着第二次鸦片战争的升级英法会在武器上对他做什么手脚,虽然从现在来看不至于会武器禁运,但是如果他们感到战事艰难那就不一定了。所以这一次趁着下半年财政状况稍有好转,李富贵启动了这次规模宏大的升级活动,一时之间整个军队都处于躁动状态,许多新式武器被下发到了连队,摸着这些家伙那感觉别提多棒了。这次省级还带来了一个土制武器的大丰收,原来在军工部门对中国历史上的种种火器做了一番深入的研究之后发现,其实在明代中国除了大炮造得不如西方好之外,其他的火器倒是花样翻新、层出不穷,与现在他们所做的工作十分相似,但是明代的这些火器并没有挽救这个王朝的灭亡,除了官兵腐败之外军工部门的工程师们也在考虑是不是武器的研发上有什么错误。他们得到的结论是明代武器工艺质量不过关,也就是说使用起来不太稳定,而且造价很贵,并不能在战场上产生压倒性的优势。富贵军自产的军械也有这两个问题,对这两个难题李富贵倒是一下就想出了好办法,他最近一直在考虑在战场上如何用小米加步枪对抗外国侵略者,这两个问题倒是给了他启发,想当年解放军没有飞机、坦克,或者说少到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他们有地雷,李富贵突然意识到地雷并不是解放军的主战武器,解放军手中威力最大的武器是炸药包和爆破筒,爆破筒美不是什么构造李富贵不知道,但是炸药包的做法李富贵不用想也知道,也就是说决定近代战争的并不完全是精良的武器,炸药的投放量也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可是炸药的产量在李富贵这里又是一个瓶颈,土法炼硝的效率实在太低,李富贵还指望拿硝去做化肥呢。最近开始从智利进口硝石,但是长途运输这个价钱可也不低,如果自己和英国人翻脸那海外供应还会立刻被切断,这也让李富贵头疼不已。为此李富贵专门请了几个美国工程师对两淮周边地区的矿藏进行勘探,虽然这样做等于把从黄河到长江的资源分布告诉了这些美国人,但是李富贵现在的确非常需要这些资源,如果能把他们从地下挖出来在大的代价他都愿意付,另外根据他的算计这次他雇的都是一个公司的工程师,这些家伙把资料带回去后多半会当作商业机密保护起来,那样的话在防止资料的扩散方面还是有些手段可用的,蓝旗公司在两淮有不少投资,因为合作广泛李富贵有那么点自信可以要求他们保守秘密,另外美国人的国家观念并不是那么强,这个公司在中国的负责人李富贵还挺熟,是个佐治亚人,在即将到来的南北战争中属于邦联的一方,这就更让李富贵放心了一些,这如果是个日本公司李富贵可就完全不敢信任了,在他看来那些日本人都是他们政府的间谍,一天到晚想着用各种各样令人匪夷所思的手段报效他们的帝国。

  一八五七年的十月江北的土地上仍然显出一派繁忙景象,在当时来说能够保持一年的高投入实在是不容易,同时相对平静的南京却爆发了巨大的震动,洪仁轩与李富贵的口头协议的确麻痹了李富贵,但是它同时也麻痹了天国的高层,西面和南方的战局虽然不能说战果辉煌,但是总的来说还算顺利,北方的威胁暂时被解除,将来还可以坐山观虎斗,太平天国这个时候似乎驶入了一条平静而又顺风顺水的航道。天京诸王们再过了一段歌舞升平的日子后终于开始想起内斗起来了,这个时候石达开正在江西,杨秀清越来越嚣张跋扈,天王洪秀全终于决心趁这个时机除掉杨秀清。这时已经晋升干王的洪仁玕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这个计划地执行人,联络了韦昌辉和秦日刚之后行动计划也就被草拟了出来,本来计划在十月十二日洪仁玕\\生日的时候动手,到时候趁天京大多数官员到干王府祝寿的时候把他们软禁起来,然后由韦昌辉和秦日刚调动他们的心腹攻打东王府。没想到谋事不密,这件事不知怎么让杨秀清知道了,提前一天来了个一锅端。韦昌辉做事机警,这次谋划的事情这么大他晚上睡觉都要睁一支眼,发现风声不对的时候他没在家,这算救了他一条命。韦昌辉负责南京的城防,不过这并不代表他能随便调动南京的守军来对抗杨秀清,实际上这个时候他手下的部队基本上已经被东王府的人控制住了,但是作为卫戍司令他还是给自己准备了一条退路的。就在韦昌辉带着几个心腹慌慌张张的跑路经过老虎桥的时候迎面正碰上洪仁玕的轿子,洪仁轩对于发生的事情还没有察觉,碰上韦昌辉正想打个招呼结果被北王一把拉出轿子推上一匹马就往北城跑。

  即便是预留下了后路出城的过程还是十分的惊险,向秀清已经下令封锁了南京的各个城门,韦昌辉凭借自己的职权这时想要出城倒是不难,但是要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就有困难了。如果出了城却走漏了消息那东王府的追兵很快就会循着他们逃走的方向追上来,所以韦昌辉的逃跑路线选择了水路,众人七手八脚的换装之后潜藏在一艘运粮的空船中在守将的配合下溜出了南京,这期间还接受了一次盘查,要不是韦昌辉料敌先机在船舱中事先作了布置很可能就要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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