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文摘】【欣赏】《历史,另一种选择》作者龙德施泰特 授权转载 -- 思考得人
(81)
陕北。延长,永坪炼油厂。
厂长陈振夏光着膀子,正领着工人和民工打土坯、挖管线沟、盖新厂房。
汪鹏他们也来了,那都是知识分子哩――北平来的大学生,学土木工程的、学地质的、学机械的、学化学的……
看着他们支起三角架、举着测量仪、对着图纸比比划划,大呼小叫,憨厚的陈振夏合不拢嘴,用瓦罐壶沏上茶水,分别倒在大海碗里,排了一溜。
他沉甸甸地兴奋着。憋在心里的秘密不能说。
几天前,贺司令和高代政委――陕甘宁晋绥联防军领导,找他谈话了。贺司令还主管财政,高政委还当着边区的议长,主管工业。两位领导来到他这小厂,里里外外转了一圈,笑眯眯地看着他。
“老陈啊,你要发财了。”
“您真说得,俄咋能发财哩。”
“告诉你吧:‘卡尔迅的宝贝’快要来了,你作准备吧。”
于是两位领导给他讲了一通来龙去脉。他越听眼睛瞪得越大,那些名词――裂解塔、分馏塔、锅炉、管道、阀门……这些梦寐以求的东西……可是真的么?
最后领导嘱咐:一定要注意保密。
他思来想去,还是不敢全信,终于想到一个破绽。他惴惴地问:
“二位领导,俄不是记错了?怎么好像是‘辛普森的宝贝’才对哩。”
“什么辛普森?”高政委不解的问。
“就是那个,那天和那个甚……皮特一道来的辛普森嘛。”
领导们张大了嘴,对望了一阵,说:
“你别管谁的,是宝贝就是了!这也是党中央、八路军的宝贝!可不敢把宝贝弄瞎了!胜利就靠它呢!”
(82)
横断山脉上空。“驼峰”航线。
杜利特准将率领他的机群,已经上升到20000英尺的高度,还是觉得脚下那些冰雪覆盖的崇山峻岭离得很近。陡峭的峰峦、幽深的峡谷、湍急的河流,这已经是第二次看到――5个月前,他就是从这条航线回美国。
这可是航空史和空运史上飞行难度巨大、气候条件恶劣、堪称艰险之最的航线。西南季风、暴雨、强气流、低气压和不时袭来的冰雹、霜冻,使飞行中随时有坠毁和撞山的危险。
但是,自从有了“东京上空30秒”的经历后,他认为飞行员中,没有谁比他更理解捕捉稍纵即逝的战机的重要性。那次他们不惜提前300公里起飞,冒着燃油耗尽的危险――并且事实上确实耗尽――对东京实行了一次“杜利特尔(成效甚微)”式的打击。战机没有从手边溜走。而换来的是中途岛大捷――扭转太平洋战略主动权的战果。
这次,这个香格里拉3号计划,可真是万里奔袭呀。只有这样的战斗才使人豪情涌动,不再平庸!经验使他选择的这几组机型,无疑都胜任角色――P-38、A-20、B-25,转场航程都超过2000英里。
下一站,成都。昨天是李梅,今天是我们。不得了,这下非要把那里本来就不多的、完全靠空运充实的存油吸个精光不可。呵呵,陈纳德准将这老家伙一定会哭丧着脸找史迪威催要补给……
好吧,补偿他的东西就带在身边:一盒从本土捎来的、自己舍不得吃的、精美的巧克力。呵呵,这个交易比较合算。
绕过空中不时扑面而来的大大小小的灰暗的云团,他们保持编队,轻装疾进。不必挂弹,没有装载,这样的飞越“驼峰”航线,我的小伙子们可比那些运输机驾驶员幸运多了。这条航线已经付出了多少生命代价啊。
望见那些嶙峋险恶的山野间偶尔闪烁着的金属铝的光泽,他微微感到鼻子发酸。
那是又一群为战争和胜利而殉职、殉难的年青人……
战争和使命,因他们而显得悲壮。
(83)
草原。纳兰地区上空。
这种三菱百式(ki46-1黛娜型)司令部侦察机,有着战争期间最优秀侦察机的美誉。无论航程、速度、升限、爬升率,目前都使那些敌国的拦截战斗机可望而不可及。它是日本工业和三菱公司的骄傲。遗憾的就是它的产量不高,也不具备攻击能力。
岩里副男少尉和他的助手兼电报员小野军曹,早餐吃了几个饭团、一碗酱汤就出发了。气象课的家伙们说是下午有雷阵雨,他们想赶在下雨前完成侦察任务,以便早日回到南方的部队。
昨天向正北挺进850公里,又向东,观察了一度的敏感地区、满蒙边境诺门罕的动向,没有特殊发现。今天他们决定,向西偏转15度搜索。
多云的天气使他们难以辨认地面,飞了一小时无所收获。看看油量表,岩里中尉决定降下高度,以便看得清楚。穿出云层,下面已经是浑善达克沙地。
又过了一刻钟,荒凉单调的地形使岩里有些厌倦,打算再兜最后一个圈子,就打道回府了。忽然后座小野举着望远镜叫道:“少尉,看那边!”
草原的西边隐隐地有一条细长弯曲的白线。两分钟后愈见清晰:一条并非人工建设、却是由汽车行驶多次所形成的道路,令人生疑地出现了。
“小野军曹,继续搜索,准备发报!”岩里把嘴撇成八字形,振作地发令。
尽管低空飞行油耗增大,他们也决心顺着这条白线,找到那个线团。
一小时飞行后,纳兰山地进入视野。
惠特赛中尉最近繁忙又充实。
作为香格里拉机场的临时管理人还不算忙,他训练的勤务连战士已经掌握了加油、挂弹和引导起降等业务。每天巡视防空哨位之外,重要的工作是他在泰勒上校的伞兵训练中心担任了兼职教官。这是老头子埃文思上校推荐的,缺少人手的伞兵中心欣然接纳。只不过现在能载人跳伞的飞机还没有到来,只能作些基础训练,惠特赛还没来得及露一手。
但是今天不同了。上校郑重通知,今晚和明后天将有重大行动。基地各部队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查哨的次数也增加为四次。
天边云幕低垂,正午时分,看不见一丝阳光。他和张连长一起驾驶吉普车来到离机场最远的纳兰山顶阵地。
百式侦察机上,小野举望远镜举得手发酸。正想换个姿势,一瞬间两个矗立地面、高耸半空的黑影从目镜中闪过。
“少尉,9点钟方向!”小野大叫。侦察机大角度滚转。
“乖乖,那是什么?”
远远的山岙里赫然出现两个足有十层楼高的木质脚手架。
两人迷惑不解。这是谁做的?干什么用的?我们已经进入苏联了么?还是蒙古?中国人似乎不会在这么远、这么荒凉的地方作什么工程吧……
他们开始盘旋,降低高度,以便迫近观察。
小野发出电报:发现异常目标,继续侦察中。
纳兰山十五公里地面观察哨。
对于基地里不多的几架“蚱蜢”,战士小王已经司空见惯。比起来,今天头顶这架,又大又快,有点不对劲。他喊了一声班长。班长抓起望远镜,机翼上的红圆点清晰可辨。他惊叫一声:
“敌机!快挂红色报警信号球!”转身扑向哨位上的步话机。
纳兰山主峰。山顶防空掩体。
“亨利,亨利,紧急呼叫!”惠特赛的步话机里传来卡尔迅的声音。
“是我,是我,长官。我在750阵地,我在750阵地!”
“发现日本侦察机一架!马上到你上空,马上到你上空!注意,不要让它飞向机场!”
“是,长官!我已经看到,我已经看到!”
阵地上脱去枪衣的一挺挺高射机枪迅速地转动着角度,八路军机枪手们个个屏住了呼吸。张连长嘴里含着口哨,手中的小红旗慢慢举了起来。
惠特赛跳进掩体,顺手接过一挺0.5寸的大口径勃朗宁M2HB机枪。他的打靶成绩历来优秀,摆弄这玩意也是轻车熟路。……
穿过滚滚乌云,降低高度以后,岩里发现,那两个“脚手架”之间还连接着数条彩色的绳索和一些小信号旗。而中间挂着的、那些飘动的浅灰色棉织物,作为老飞行员的他一眼就看明白了――那是降落伞。
真是大开眼界,居然在这样荒凉的地方,存在着跳伞塔!
问题是这里的主人到底是谁?
小野正贪婪地观察着远方,十几公里外那片平坦的地面,草场中那些轮廓分明的几何形状,只能解释为飞机场!
脚下,哈哈,这些显然经过规划的道路、山间排列整齐的洞穴、木板房,行进间嘎然而止的车辆,和有所发现、开始疏散的军装人群……,一切都确凿无疑地证明,这是一处巨大的军事基地!
第二次出航就有这样惊人的发现,岩里兴奋得已经忘记了危险。
阴沉的天色影响了能见度。作为驾驶员的他又无法使用望远镜。为了彻底查明情况,他拉杆压下机头,对准山腰路上的一部卡车,凌空掠去。
他要看清那些穿着新式军装的军人的脸,至少也要看清车辆的标志。解决了这个困惑,等待他们的将会是大本营颁发的勋章。
几秒钟之后,就要建功立业的时候,机身突然一震!曳光弹成串从山坡飞来。听见小野在后座大叫一声,岩里急忙转头的瞬间,驾驶窗砰然碎裂了。
(84)
北平。翠明庄。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部。
安达二十三参谋长午饭也没吃,对着电信官樱井少佐吼叫:
“到底是什么‘异常目标’?继续侦察,侦察了两小时,结果在哪里!”
“将军阁下,他们可能……遇到了麻烦,或者……”
“或者什么?”
“比如说,发报机失灵。另外根据预报,今天北方有大面积雷阵雨。”
安达叹了一口气。
“这不是制造悬念吗?――岂有此理。”
“将军阁下,是否派人接应?”
“不必了。去报告冈村司令官,池田骑兵搜索联队,已经到达察哈尔镶黄旗,发现一条车辙痕迹。明日继续前进,搜索半径170公里。”
(85)
西安,西郊机场。
国军上尉胡参谋嘴里念叨着:“瞅瞅,瞅瞅!我说什么来着?一拨,一拨,又一拨!过去三拨了。侦察完了就炸,咣咣咣!什么叫‘没下文了’?”
蓝干事不屑地接茬:“把你能的不行。仨月了,还还还‘完了就炸’!”
“军机不可泄漏,你懂么?功夫隔的太近,打草惊蛇。”
“甚哩甚哩?谝得没边边儿了。当自己美国人是哩?不嫌鼻子小了点?”
“废话少说,你媳妇躲起来没有……”
“住口!再惦记俄媳妇,俄一锤把你……”
“哈哈哈,得了得了,你听,又一拨过来了,今天邪性啊。”
蓝干事遮眼望天,疑惑地:“这个时辰,回来可就黑天了……”
纳兰山顶防空阵地。
眼看着那架日本侦察机冒着黑烟钻进云层,惠特赛不禁失望地甩下钢盔。他认为是钢盔一瞬间遮挡了他的视线。怪不得八路军战士不喜欢戴它。
敌机负伤了,还能飞多远?不知道。必须阻止它发回情报。和张连长商量一下,他带了三个战士,跳上吉普车,顺着飞机的航迹向南追去。
(86)
草原。纳兰基地。
泰勒到来后的一项重大提议,是进行部队正规化建设。
泰勒上校没料到,他受到爱戴和建立威信,竟是从这些细小改革中赢得的。
为了指挥顺畅、职责清楚、分工明确,作为基地参谋长和美军顾问团长,他提出在基地范围内实行“战时军衔制”。
授衔范围和权力都在校级军官以下。这个试验性建议获得了八路军总部和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的批准,实施以后,基地工作效率明显提高。
泰勒针对性地设计了一套符合中国特点、兼顾八路军特色的徽章标识。还推广了美军习惯的盾牌形臂章用法,颇受欢迎。
军装也作了改革,除了军帽保持原有式样,增加了一个红蓝双体金属五角星以利区别外,上装和军裤都改成了接近美军的外观。原来那种麻烦、费时的绑腿也取消了,代之以省时省事的拉链式的松紧护腿。
这些受到广泛好评。人们都认可了泰勒的效率观念。卡尔迅尤其赞赏泰勒在建设和治理军队方面的能力,几次提出让位给泰勒上校,但没有获得通过。
香格里拉机场。
徐向前将军和洪学智上校正亲自带领地勤营,给跑道两侧和两端的木柴堆苫上防雨布。天边不时地划过闪电。不知这种雷阵雨要下多久?连着几个好天气都错过了,今晚就有重大行动,偏偏赶上了雨。
幸好美方工程兵主任特里尔少校说,主跑道地表面采用的是三合土,降雨量只要不过大,反而会更结实。
泰勒上校带领的伞兵教导队也赶来了。他们用卡车把洞库里储存的所有探照灯和柴油发电机都拉过来,两位伞兵队长――按照美军标准挂战时中校军衔的秦基伟和段苏权,指挥着在跑道边预定位置上的灯光布设作业。
机场指挥塔台架子旁边,堆满了汽油桶,足有上千个。这十几万加仑的燃油将在几天内消耗掉。野战帐篷里整齐码放着一箱箱的航空炸弹和机炮子弹。这项工作由余秋里中校分管。
和气象主任交谈后他们判断,雷阵雨时间不会长,决定不再发出预警电报。但每人都感到提心吊胆。
卡尔迅和杨成武上校、孔庆德中校带领一支中型吉普车队,在香格里拉机场西南方向50、100、150和200公里延长线上,布设了一系列照明信号点。
孔庆德把信号枪交到每个组长手上时,都嘱咐一句:
“记住,听清楚飞机的隆隆声再发信号。”
一个战士嘟囔道:“下雨把柴禾淋湿了点不着怎么办?”
“不要紧,这回咱们有的是汽油。”另一个战士说。
(87)
天空中不断响着炸雷。
岩里副男艰难地驾驶着前窗碎裂的飞机,扑面而来的强风几乎使他窒息。
“实在无法坚持了,实在无法坚持了!”他反复叨念着,后座没有回音。
机尾和翼下的黑烟越来越浓,越来越长。几分钟后他决定跳伞。
“小野君!――”脱离机体时他大喊了一声。
穿出云层就立刻遭受到骤雨的鞭打。本来借以保暖的飞行服也灌进了雨水。迎接他的地面是沙质,使他放心继而又惊心――除了在空中,他还没体验过沙漠的感觉。
百思不得其解的还是:那个基地,象是天外之物的基地,究竟是什么人的?
罗刹――苏联?一定是苏联。可是日苏两国签了协议,现在处于非交战状态呀。他们竟然不加警告,就敢对我的飞机开枪么?
左思右想得出的结论是:敢。
凄风苦雨,沙漠旷野。一个日本武士在饥寒中缩成一团,苦苦思索。
夜色中的平绥铁路,包头至绥远段。
号称“德王”的德穆楚克栋鲁普――蒙疆自治军首脑,此时正乘坐着大日本皇军的铁甲列车,赶赴包头,参加皇军第三战车师团的成军典礼。这是个由骑兵师团改建的战车师团,逐步淘汰了战马,已经拥有上百辆装甲车和坦克。
想到战马日益被淘汰,他就心痛。蒙古人对马,如同岛国人对船一般的依赖,到他这一代竟要变成历史了。
那么一个战车师团该有多少辆坦克?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皇军不会给他蒙疆军装备的,他也不想要。前两天池田大佐出兵向察哈尔边境搜索,不是还向他借了两个大队么?说明即使强大如皇军,也还是离不开骑兵队。本来嘛,草原上不用马,弄些个不吃草的铁家伙干什么?这是蒙古啊,哪来的汽油给它们喝呢?
夜幕降临了。
铁甲列车节奏均匀地向西行驶着。
“王爷,王爷,您老人家可是听见了?天上一会儿一阵子的,嗡嗡响?”
王府总管有点慌张地跑进包厢来报告。
“不就是火车回声么,大惊小怪。”
“不能吧?小的这耳朵……灵着呢,不是哐当哐当,嗡嗡――象是飞机呀。”
“飞机?咱这边哪来的飞机?大半夜的,这是干什么呢?”
“说的也是哪。一会一阵,八成在转圈?找不着家了?”
“你去问问押车的浅见少佐!”德王吩咐。自己把头伸向窗外,侧耳静听。
“??。”总管去了。
车外雨后的空气新鲜,干旱缺水的草原每年就指着这点雨维持生计呢。德王倾听了一会,呼吸了一会,刚想缩头回来,果然一阵隆隆声从天际传来。感觉中还不少。
“王爷,浅见少佐说了,”总管回报,“那可能是皇军迷航的飞机中队,盘旋搜索。不必担心,他们会安全降落的。”
德王也觉得多此一举。在这绥远地面上,不是皇军又是谁的?
至于飞机回不回得了家,皇军都不操心,你操那份闲心干什么。
(88)
察哈尔上空。晚21:00正。
先遣机群的领队柯蒂斯?李梅上校4个小时里始终保持着北偏东15度方向。在5000米的空中用巡航速度均衡地前进。
两边依次了望过去,编队在月光下队形整齐。
积雨云已经大部分消散,飘浮在棉花海洋里的感觉没有了。判断一下航程,已进入最后一小时。地面还是漆黑一片。
万一偏航怎么办?他不想怀疑自己新安装的这套40年代最先进的导航设备,但是一定要有紧急情况下的应急措施,这次飞行可是最大的转场距离啊。
今晚的月光似乎还可以,在印度起飞那天听说是中国的“中秋节”……但是,航空队里的大部分飞行员都没受过夜间野外自然光迫降训练,就连自己,也不敢说有把握呢。
他再次命令领航员核定航向,回答是:方向正确,没有偏航。
半小时又过去了。副驾驶抬头瞥了他一眼。
李梅上校保持着一贯的冷静,即使是在完全陌生的航线,即使是在漆黑的夜晚。但此刻他想,如果是在地面,他会破例抽一支烟。
蓦然间,在机头略微偏左一点的地方,升起三个小亮点。
信号弹!
随之几秒钟后,更大的光亮出现了,那是火堆。
再往后,火堆和信号弹隔几分钟依次显出,在空中望去,大体成一条直线,象一条路灯相隔很远的街道。
“降低高度。”李梅发出命令。
副驾驶欢快地叫道:“他们是听到我们以后才点火!用耳朵。呵呵这帮家伙,挺会节省!倒让我捏了一把汗。”
“难道不该这样吗?后面还有三个梯队。”李梅给了他一句。
“街道”的尽头闪烁起光柱。整齐而密集的火堆勾勒出三条跑道的分明轮廓。令人欣喜又感到主人细心的地方是,地面上还用火堆组成了巨大的箭头,指示出正确方向,省去了盘旋选择的时间。
“嚯嚯,有点象来到纽约第五大道啊。”副驾驶又笑起来。
李梅这回没批评他,15秒后,沉着下令:
“哈里斯,打开夜航灯。乔伊,放下襟翼板。谢尼,无线电通知全队,准备降落。次序:03,04,02,01。”
(89)
纳兰基地指挥部。
基地副司令萧克将军在窑洞里守候电报。
老吕准时出现了,依旧是熟悉的行文方法:
“五妹仍在医院陪伴,近日中药费八十余元,西药费百二十余元。护士不能打针,但可针灸。父病重有转院可能。盼早来探望。孩子学校六百学生均住宿舍,每晨六时起床,周日七时。”
因为在敌人心脏架设电台不便,这是用商业电报明码发出的。
文字能力很好的萧克熟练地破译了:
“五妹”就是伍修权,“医院”就是敌人核心机场,陪伴则是保持监视。“中药费”是战斗机,80多架;“西药费”是轰炸机,120多架;“护士”是机场守备部队,“打针”是指的高射炮,仍未配备;“针灸”说明有高射机枪,这要注意。“学校六百学生”则指那600多架教练机。飞行员宿舍的位置图已经派人送回来(侦察员还坐了一段“蚱蜢”)。提供作息时间,应是暗示拂晓攻击更为有效。
值得注意的是那个“转院可能”。这是提醒了敌机也许转场。不管转到哪里,都会贻误战机。所以他们“盼早来探望”!
事不宜迟!明天1号星期四,不能等待“周日”了。
他抓起电报出门,跳上一台吉普车就驶向机场。
35岁了才捞到学会开车,有点生不逢时之感。今晚机场头一遭这么热闹,灯火通明,比得上城市了。即使不为电报,没去看看也可惜呀。
雨后道路有些泥泞,他熟练地打开了前加力。
(90)
香格里拉机场。
最后一架B-25轰炸机22:55分安全降落。至此两个小时内84架战机全部到齐。除了一架起落架受损、另一架翅膀刮到了地面以外,其余状态良好。
当基地的首脑们知道,这支神奇的航空队的指挥官,就是同样神奇的杜利特将军时,几乎没人再对这次冒险怀有顾虑。
飞行员迅速被安置到机场临近的野战帐篷。冒着热气的饭菜、烧好的开水、空汽油桶改制的取暖煤炉,使他们解除了饥饿和疲惫。即使缺少电灯也没有让他们感到太大的不便。
想去外出游荡一下的几个小伙子,都被李梅上校勒令――去睡觉。
而军官们则无法合眼了,帐篷里连夜召开紧急会议。
根据“门诊所”――东北侦察小组的代号――发来的情报,中美双方的作战指挥员们现场议定:机不可失,临战时间只能以小时来计算。
今天已发生日本侦察机来犯、被击伤的情况,拖延将使作战意图成为泡影。
杜利特欣赏徐向前念叨的一句话:“再接再厉,连续作战”。他谢绝李梅要他留守基地的好意,执意不肯错过战斗,并当场商定了对三个攻击目标的分工。
使他保持兴奋的还有,他见到了那五个久违的小伙子――飞行员爱德华?约克上尉;副驾驶罗伯特?艾蒙斯中尉;领航员诺兰?汉顿中尉;机械师西奥多?拉本上士;机枪手戴维?波尔中士。
他和他们曾一起集训三个月时间,一起从航空母舰上起飞了陆军飞机。
当听说泰勒参谋长布置他们完成了飞往满洲、新京日军基地的航线图作业,作出了详细导航分析、并且对照情报、每天按照当初的“杜利特式训练”进行演练时,杜利特喃喃叹道:“上帝,为什么总是如此关照我们?”
“老领导”和新领导当即对他们作出分派:
约克跟随李梅突袭1号目标一间堡机场的战斗机;
艾蒙斯配合米尔基少校打击2号目标大屯教练机场;
领航员汉顿则留给杜利特,捣毁3号目标合隆机场的轰炸机。
霍夫曼少校带领“闪电”战斗机群,负责掩护和补充攻击。
……
凌晨3:15分。
27架A-20,27架B-25和28架P-38全部加油、挂弹完毕。
起床哨声响了,一组组飞行员在篝火和探照灯光中开始登机。
隆隆的马达声中,杜利特准将走向自己的B-25。
握手送行的中美指挥员们重复着一句话:保重。
3:45分,机群在下弦月中完成编队。
82架战机象一群捕食的猛禽,沿着北纬44度线高速向东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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