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河

主题:【文摘】【欣赏】《历史,另一种选择》作者龙德施泰特 授权转载 -- 思考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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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0公里之外。蒙古草原。

纳兰-香格里拉基地的训练和装备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华北日军的大扫荡,加快了八路军向察蒙边境转移的速度。

这批经过战火考验的有生力量,还从未领略过在如此多的武器、物资支持下的作战感觉。上战场去一试锋芒的冲动,使他们三天两头地交来请战书。

基地的汽车营扩大为500辆卡车的美国标准汽车团。

在乔巴山卸货场的物资实现了“转运不过夜”。同时根据苏联的要求,派出一个装卸营进入赤塔,协助那里的装运工作,以缓解苏联的人力紧张。后来苏联远东港口也提出类似要求。

物资在增加。第二个月底,排以上干部也都配发了望远镜和军用怀表,接受步话机训练,使这些基层军官个个神采飞扬。训练火箭筒和迫击炮时,参训的百余名八路军官兵,对每人可以打两发实弹,感到既兴奋,又觉得过分奢侈。建议减为一发。卡尔迅不同意。

8月底,几十辆“史蒂贝克”十轮卡车装载着第一批苏联生产的郭留诺夫轻机枪、摩辛纳甘步枪、特别是8000支“波波沙41”冲锋枪运到了。

战士们抱着“波波沙”那71发的弹??欢呼雀跃、七嘴八舌:

“这,这简直就是一挺机关枪嘛!”

“机关枪才多少发?捷克造,才二十四!这顶那三个。”

“鬼子的歪把子又怎么样?不也才三十发吗?”

“奶奶的,这打都打不完么,一个鬼子身上穿仨窟窿眼儿,也得穿他二三十个,别弄得鬼子不够打了……”

“嘿嘿,过去排长都轮不着使冲锋枪,这回咱老疙瘩也背上了!看他美的……”

“这枪轻巧!拿手里没啥分量,行军时候俺能背俩!”

“别的不说,懒得跟鬼子拼刺刀啦!上去就突突。”

“你别跟暴发户似的,咱八路军还得节省子弹呐!你当放鞭炮哪?”

“哎,你们听说没有?这是苏联枪哎,咋会有这便宜事儿?”

“便宜?这是拿汽车和大炮换的!老毛子可不傻。”

……

讨论的结果是,尽量配发那种35发的弹匣,节省子弹,减轻重量,同时还便于握持动作。

在战士们的欣喜和振奋中,卡尔迅也终于如愿以偿的试了枪。“波波沙41”冲锋枪确实象他预期的那样,在近战、敌后游击战中可以临时替代机关枪。“摩辛纳甘”步枪也很符合要求,战士们叫它“水连珠”。

感到火力和射程都满意之后,他心里那股因为苏联扣押和截留武器而引起的怒火平熄了。要做的就是弹药保障和通用化――幸好苏联和美国枪支口径大体一致。

他想,乔治?凯南中校干的漂亮,可以说是默契!看来那次没有白白被他灌醉。

还有,跟苏联人这笔交易倒算是各取所需。在华盛顿时他可没想到这一层。下一步是保障这种交易的公平、及时和长远……

参谋长联席会议注视着这些微小的、却意义重大的进展。已经调任82空降师参谋长的泰勒上校受到马歇尔将军的嘱托,继续与卡尔迅保持联系。

为了完善基地的指挥结构,卡尔迅与延安商量后,使用基地新架设的大功率电台,直接致电马歇尔参谋长,请求派一位美国陆军将军前来就职。

因为一时没有合适人选,而卡尔迅的授衔还要经过海军,马歇尔尚在斟酌。双方协商后成立了过渡性领导班子:卡尔迅任基地代理司令,徐向前任政委。

卡尔迅熟悉八路军的一套政工制度,并知道这是他们的特色和法宝之一,所以毫无障碍地接受了。与身经百战却性格平和谦逊、做事认真细致、比自己小四岁的徐向前将军配合,他感到如鱼得水。

前次在延安讨论建设基地时八路军派出的领导人选,他的希望是能从聂荣臻、邓小平、徐向前三位中选择――因为他同这三位都有较长时间接触,其中与聂荣臻更是在一起生活了不少日子。那种磨合过程是其他因素――例如级别、权威或指令等等所替代不了的。

但是另外两位都正在各自的岗位上独当一面,于是“老徐”成了他第一个合作者。毛泽东曾经表扬过徐向前是一只“会孵蛋的鸡”,赞赏他在创建和壮大人民军队方面的出色能力。

卡尔迅来到基地不到三个月,这里人马已经从1000人壮大到上万人。卡尔迅对这“满满一篮鸡蛋”深感欣慰,他没有史迪威那种对“人力短缺”的抱怨。

(72)

九月。察蒙边境,纳兰山基地。

另一件值得卡尔迅欣慰的,是“香格里拉”机场完工。

这个名字,自从总统在记者招待会上使用,就成了打击日本侵略者的“神秘飞行基地”的代名词。更因为这是他和总统事先约定的暗语――使用了当时总统未完成住宅的称呼――就有了特殊的意义。

不习惯英语发音的八路军战士叫它“塞阁机场”。

野战机场施工过程中使用了从苏联“交换”来的推土机和碾压机,代价是25辆吉普车。卡尔迅认为这是为效率作出的牺牲。

机场巧妙地利用地形的自然坡度,修筑了三条跑道和充足的停机坪。并用白色鹅卵石铺设了巨大的方向指示箭头:让飞机起飞时有10%的下坡,以增加滑行速度;而降落时则有相同的上坡,以缩短滑跑距离。

这个减少施工量的合理建议是通晓地勤业务的亨利?惠特赛中尉提出来的。他跟随徐向前、孔庆德从延安出发,是那支队伍中的唯一美国人。现在他成为“纳兰――香格里拉”基地的第一批老资格队员。

他和孔庆德已经以兄弟相称,两人时而讨论军衔问题。

有一天他帮助“孔军官”在菜园里浇水种菜,谈到孔在28岁时当团长。

孔庆德说:“没办法呀,打仗逼的。你要是象俺打这么些仗,早当师长了。你有文化,还上过军校,一定比我强。”

惠特赛说:“美军中太年轻是升不了官的。我的卡尔迅长官,甚至史迪威将军,40岁时都只是上尉。”

“可俺红军里20几岁的师长多的是。还是那句话:战争是军人的摇篮。”

“不知我能否有机会也缴获一门天皇御赐的大炮……”

亨利的理想是,象“孔军官”一样,31岁成为中校――这是他为孔套过来的军衔。因为他所推崇的史迪威和卡尔迅也都是45岁才成为中校。而战争已经使孔军官、也会使他提前实现这一理想。

为此,他做了一件“立功而未受奖”的事情――请示卡尔迅司令之后,他独自一人潜入赤塔苏军某兵营,将8号机组的爱德华?约克上尉等五人用中型道奇吉普车悄悄地偷了回来。

令他愤慨的是,约克上尉似乎不太领情。因为他说:“苏联人早就厌倦了我们!――白吃白喝不工作,还要浪费人力看守和照顾,他们终于尝到关押同盟军的滋味了。所以巴不得赶我们走――发现跑掉了都懒得追。”

“那你们为什么不提前逃跑?”惠特赛愤愤地摔了一句。

“噢,别生气,亨利。那是因为我们不知道该去哪里。”

(73)

北太平洋。八月底。

乘坐这架巨大的马丁130型“中国剪刀号”水上飞机,对马克斯韦尔?泰勒上校和他的随行小队来说,算是一种新奇的感受。

这本是泛美航空公司的超远程商业水上飞机,从1937年起经营旧金山到马尼拉的客运航线。马丁公司一共只建造了三把“剪刀”――还丢了一把――“夏威夷剪刀”1938年在海上失踪。战争开始,余下两把“剪刀”编入美国海军。

一年多来,泰勒不断领受各种新的使命。每个使命都那么激动人心。他彻底明白了,只有战争,才能使军人焕发出光彩。

两个多月前,卡尔迅他们乘坐的是“菲律宾剪刀”,从珍珠港起飞,中途海上加油,在汇合点登船。

这次泰勒小队从阿留申的荷兰港起飞。汇合点是北纬47度、东经160度。这是堪察加以南、千岛群岛东北的一处空白海域。

望着夜空中的满天繁星,泰勒想起卡尔迅上次在白令海大雾中盲飞1300英里的险情,也比较出北太平洋气候的明显季节差异――夏秋才有晴天。

黎明时分,降落在水上汇合点。由于风浪相当大,换乘的橡皮舟被打翻了。这十来个标准的陆军人员接受了一次海洋的考验,幸而还没有不及格。

他们略感狼狈地爬上这条取名为“吉普热霍夫斯基号”的挂苏联旗的货轮。先期在西雅图登船、负责接应的哈里?罗伯逊军士长给他们找出替换的水手服。

可恶的北太平洋风浪!当然也正因此才保证了行动的隐秘性。他猜想,九个月前日本偷袭舰队驶往珍珠港时,也会选择这条航线※。

罗伯逊是去年泰勒担任精锐的第12野战炮兵营营长时看中的下属。业务精湛,阅历丰富,为了这次特殊的使命,泰勒通过陆军部把他挖了出来。

小队中还有一位朱力安?尤厄尔上尉,是他在82空降师的连长,和泰勒本人的跳伞教官,也是泰勒最为倚重的军官之一。泰勒很满意他这支精挑细选的精干小队,同时也感激师长李奇微不厌其烦的鼎力相助。

出发前,马歇尔将军的训示简明清晰:

“泰勒,那条‘S&L路线’运行良好。总统已经指示加大力度。两个月内将有大的行动。你的任务全写在这份文件里。对卡尔迅,你并不陌生。”

“是的,将军。”

“走向战场吧,泰勒,你的日语能力将发挥作用。该你们显身手了。”

※正是如此。南云舰队从择捉岛单冠湾拔锚启航。

第二个黎明,他们在千岛群岛中段穿行。

船长根据经验选择了这个航路,他向泰勒介绍说,因为千岛北段靠近苏联,日本的戒备很严密,对往来船只比较过敏。而南端又靠近北海道,日本同样有所防范,搞不好会遇到盘查。只有中段相对松懈。

泰勒用望远镜观察附近的岛屿,似乎确如船长所说,这一带显得静谧而麻木。德抚岛上凸现着一处日军哨所,估计是连(中队)级,目标明显,孤零零的,透着愚蠢和不合理。或许这就表明他们对所谓“绝对国防圈”的自信吧。

岛的中部是一座突出的火山。泰勒查了一下俄国的老地图,标明是“科洛科尔”。西侧有一片发白的狭长地带,分析可能是简易机场。

“我们不妨演练一下,上尉。”泰勒打趣地对甲板旁迷着眼、目不转睛的尤厄尔说道:“如果你带一个营,攻打这个岛,你会怎么做?”

尤厄尔思考着还没吭声,装甲兵中尉杰克就放出大话来:

“只要我的坦克连能上岸,那些碉堡就能碾平。”

“行了杰克。你打算预先不作任何炮火准备么?”掌管155榴弹炮的罗伯逊三句话不离本行。

“上校,如果让我进攻,我必须首先作侦察。”伞兵上尉尤厄尔回答道。

泰勒颔首。“或许,我的这个题目有些不太适当。”

不知道卡尔迅上次经过时怎么想?他才是两栖作战行家。

第三个黎明,货轮已经通过宗谷海峡的国际水道。两边都是日本领土:北海道和南桦太。

日本!久违了。泰勒心里升起一种复杂的情感。

他的第一个海外任职,也是第一次离开美国,就是到这里――日本。

那是1935年10月,他带着夫人和两个儿子,坐的是客轮“麦金利总统号”。

他还清楚地记得那时的住址:东京芝区白金大町丁目七番地。记得那些曾打过交道的、多数骄傲自信的日本军官;记得那些狭窄曲折的街道和密集拥挤的木屋;记得那些他当时搜集和分析情报所依赖的书籍和报纸的名字。

他的观察深入到日本军队的细节。

例如一位皇室出身的大尉,随从副官竟是中佐军衔。

例如军官洗澡也只有一池热水,按照军衔排队入浴。

例如日本军官佩枪质量低劣,纯属装饰,而军刀却锋利无比――这与美国恰恰相反,手枪质地优良,佩剑则是饰物,连刀刃都不去打磨,阅兵时才佩戴……

他还观察到,日军操练严格而残酷,重视士气和勇气。官兵都有视死如归的狂热情绪。进餐常常选择在野外,每人只是一碗米饭、几小块咸鱼……但如果在战斗中相遇,他们往往成为一群失去理智的魔鬼。

观察的结论是:要战胜日军,必须用物质来摧毁精神,用火力来摧毁意志。

谢天谢地。美国正好有这些物质和火力。“米国”能够成为日本的克星。

暗夜时泰勒就发现一条船在尾随。一开始还以为是同行的另一艘“吉洪诺夫号”――特里尔工兵少校他们在那条船上。但很快发现它速度更快,轮廓也小得多。这是一艘日本海防舰。

过海峡前,它发来灯光讯号询问:你们是什么船?有何装载?

船长按惯例答复:苏联货轮。布料、水管、车厢和废铁等。

泰勒心里暗笑:上帝知道,你的布料就是军装和背囊;所谓水管都是无缝钢管――而且是成品火炮;车厢是可以自行开动的十轮卡;至于废铁,只有再经过战场的正式报废手续后才能算数……

舱底还压着卡尔迅要求的几件“宝贝”,日本舰长若是知道,会气得吐血。

天亮以后泰勒感觉不对劲。

那艘丑陋的日本旧式海防舰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已经四个多小时。船上的人们开始怀疑它的动机。

上午8时许,海防舰开始加速,很快占领了与“吉普热霍夫斯基号”平行的位置,更显得不怀好意。但是货轮上没有任何武装,再说,这是日本的家门口,有武器也不敢轻举妄动。

8:25分,日本军舰未经任何警告,对准“苏联货轮”,发射了两枚鱼雷!

船上人们惊恐地瞪大眼睛盯住鱼雷航迹。船长大叫一声“左满舵”,用最大努力作出规避动作,一枚鱼雷从船首穿过。但是另一枚正面击中了船腹。

人们屏住呼吸,等待那一声决定命运的爆炸。

但是一分钟过去,什么也没有,货轮在继续前进,一颗撞扁了头的鱼雷漂浮在船尾的浪花中。

“难道是哑弹?”泰勒心生疑窦,这样就有敌舰再次发射鱼雷的可能。

船体中雷部位略有凹陷,但未破损。当过水兵的船长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会那枚废鱼雷,说:“那是训练用的,雷头里装的是软木,为了不沉下去。”

再看那艘海防舰,望远镜里,一群日本水兵在哈哈大笑,手舞足蹈。

他们骄横地发出旗语:我舰进行常规海上操演,感谢配合!

泰勒从此明白什么是“鼻子都气歪了”。罗伯逊则抓起一个硕大的马铃薯向日舰掷去,无奈距离太远。泰勒真希望那是一颗155毫米的炮弹。

第四个黎明,泰勒在沉睡中醒来,船已经停靠在苏维埃港。

船长正忙着同港务局官员办理有关手续。

一批卸货的码头工人排队从远处走来。望远镜里发现――他们居然是中国人,并且穿着咔叽布工作服。

吃过早饭,“吉洪诺夫号”上的特里尔少校带来一个穿着便装的美国人。

这是驻苏使馆武官助理莫罗中尉,他常驻这个港口负责监督货物的识别、装运和编组。这次他奉命前来迎接泰勒小队,负责把他们分批安全送达乔巴山。与上次一样,他们的名义都是技师和工程人员。

“莫罗中尉,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习惯么?”还礼后泰勒问道。

“两个多月,已经习惯了,长官。”莫罗回答。这里的苏联滨海边疆区锡霍特山脉是红松和白桦林丛生的地带。

“您是我在这里迎接的第二位上校,长官。”

泰勒明白另一位就是卡尔迅。

“那么他们第一次通过时顺利么?”

“还好,长官。我为他们专门挂了一节车厢――那是我家乡生产的。”

“从这里到蒙古会走多久?”

“很近,只要三天半,长官。”

泰勒耸耸肩膀。看来这个小伙子,莫罗中尉,适应火车长途旅行。

(74)

蒙古。乔巴山(巴颜图门)。

泰勒刚从那辆“闷罐车厢”里浑身湿透地走下来,就被卡尔迅抱住了。

“这是俄罗斯式的礼节!马克斯!”

“天哪埃文思,我一身臭汗!”

“马克斯!你这次来,是将军的命令还是自己的请求?”

“军人以服从为天职。”

“哦?我不信。”

看到一队战士正往卡车上搬运木材、煤炭和水泥,泰勒惊奇地问:

“怎么还有这些东西,埃文思?是我们的吗?”

“呵,那是用汽车和大炮从苏联换来的。”

“换?换这些东西干什么?能作战么?好像很不划算哪。”

“马克斯,这里冬天很冷。总要取暖吧?还有上万人的炊事用煤,也从美国运来?水泥用于修建跑道,还只够两条呢。至于木材不用说――至少,要给你搭一个跳伞台什么的吧。”

“嗯,要建就建两个,7米和30米。”泰勒说。“可我还不明白是怎么个交换法……”

“好了马克斯,路上听我慢慢说。”

卡尔迅用吉普车带他到小城外一处开阔地。显然这是一个临时机场。

草坪上停着两架可爱的“蚱蜢”飞机――战争期间美国最常见的“阿尔罗尼卡”L-3型双人座轻型通讯侦察机。它几乎不需要机场,可以在篮球场面积的平斜面上起降。尤其擅长在空中观测弹着点,用步话机校正射击方位等任务。

“埃――文思!你怎么搞到的?”

“和其他东西一样,装箱运来。”

“真有你的。然后呢?”

“亨利和爱德华他们自己动手组装――我们这里不缺好手。”

“自己组装?飞机?”

“这种用胶合板和帆布组合的木质飞机,只要拧螺丝钉就行了。现在已经装配了六架。”

“可是我不记得你计划里提到这一项?”

“马克斯马克斯,现在是第二期物资了!”

“那么你胃口大开?”

“马歇尔将军要求我们充分利用‘S&L’线路。这飞机是哈普?阿诺德将军专门推荐的,用于侦察巡逻很方便。”

“唔,来头不小。”

“可惜现在我们只有这一种飞机,不能投弹和运输。”

“机场不是已经落成了么?”

“但没想好进入基地的路径。飞机怎么过来呢?弄不好会打草惊蛇。”

“那也要提前作计划。”

“是的,前天我给华盛顿发了电报。”

“对了,听说你架设了一部大功率的长波电台?”

“呵呵,我从海军搞到的。只是消耗电池太厉害。”

卡尔迅向泰勒介绍了两位机师:约克上尉和汉顿中尉。都来自海参崴的那个“非法闯入”苏联的8号机组。

很快,泰勒惊讶地看着卡尔迅坐在驾驶员位置上。

“埃文思?你这是……”

“怎么样马克斯?敢不敢坐我开的这架?我飞四个来回了,这是第五次。”

“第五次?埃文思,你别吓我。”

“我跟你说,驾驶它像驾驶吉普车一样容易,它马力也和吉普车差不多。”

泰勒也不含糊,一屁股坐进后座:

“告诉你埃文思!在82师这三个月里,我跳了20次伞。教官给的成绩是:优秀!所以你就飞吧,大不了我跳第21次。”

“哈哈,空降师参谋长阁下,我一共才跳了不到7次……”

“其实,跳过第一次,就不怕第二次了……”

“开飞机也一样。忘了告诉你,也让你放心――我在彭萨科拉海军航空站接受过飞行训练,18年前※。那会儿我的志愿是参加海军航空兵。”

“上帝。埃文思,你有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有。比如,那次没能通过特技飞行考试。”

“特技?原来你是去参加表演队?”

说话间,他们的“蚱蜢”在草原上空腾起。

※《TheBigYankee》记载,卡尔迅在彭萨科拉训练飞行时期是1924年3-5月。

(75)

北非。美军第12航空队司令部。

在美国已经家喻户晓的“吉米”――詹姆斯?杜利特准将――由于轰炸东京成功而获得越级晋升――现在担任这个新组建的航空队指挥官。

6月27日,美国陆军航空兵总部为几经周折陆续返回美国的23名飞行员,在华盛顿博林机场举行了受勋仪式,阿诺德上将向他们授予优异服役十字勋章。而杜利特的勋章是罗斯福总统亲手别上去的。

但近来有一种困扰时时袭上杜利特心头。从那次大胆的奇袭之后,一段时间以来,空中攻击行动是平淡的、重复的,毫无成就感。就连一向主张“空中致胜”的阿诺德将军也宣称,近来的作战是“空洞无物的”※。

※引自同期战报。

今天组织的训练科目是,熟练掌握由格里宁上尉发明的绰号为“马克?吐温”的轰炸瞄准器。经过东京上空的实战检验,这种瞄准器结构简单,准确度高,使用简便,很快得到了推广。

下午收到陆航总部一个命令,要求尽快组建一个综合性的航空分队,担负运输、护航、侦察和一定的攻击任务。以中轻型飞机为主,但又特别强调了远程。

按照时差推算,这个命令应该是早晨一上班就发出的。

好在美国飞机除了少数型号,航程都够远。他盘算一下,大致拉了个清单:

洛克希德P-38闪电战斗机,两中队;

道格拉斯A-20浩劫攻击机,两中队;

运输机,C-47/53,两中队。共76架。

不够的话,还可以追加一批北美B-25中型轰炸机。

至于联合B-24解放者,命令中没有要求这种10人座4引擎重型轰炸机。

命令还要求:尽快开始沙漠、草原、山地等地貌地形的适应性训练。

沙漠不成问题。草原?这里少见,不过飞起来应该比沙漠更容易。至于山地……似乎战场不是北非?那么是意大利,还是希腊?

傍晚,衔接性命令发来了。奇怪的是,要求该大队“九月下旬到达印度”。

(76)

华盛顿。宪法大道,陆军参谋部。

哈普?阿诺德陆航上将站在马歇尔办公桌前。

“将军,还有什么指示?”

“重点就是――对战斗力分配做到精心调度。”

“是。请问总统要求我们什么时间开始‘火炬’行动,将军?”

马歇尔犹豫了一阵。

“他希望,在11月3日国会中期选举之前。并且……总统还合起双掌,做了一个祷告的姿势。”

“是这样。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从北非抽出一些兵力?”

“那里急需。我是说,蒙古和察哈尔。”

“到什么程度,将军?”

“物资积压问题很突出,亟需外运。卡车夜间偷运,要过封锁线,容易暴露,效率太低。而那里的秋季攻势已经开始部署。武器弹药需要尽快送到华北各个抗日根据地,才能统一行动。送不上去,让他们怎么打仗?而协议中我们有承担输送的义务。最有效的就是空运、空投。”

“是否秋季攻势的时间再往后拖一拖?”

马歇尔摇摇头。“不行。他们需要利用青纱帐来作为掩护。”

“青纱帐?”

“就是秋天里绿色高秆庄稼形成的视觉屏障。”

“很诗意的叫法。”阿诺德笑了笑,“将军,为什么不能从中缅印战区抽调一点飞机呢?比如第10航空队?那里近得多。”

“不许打史迪威的主意!”马歇尔少有的发火了。“他那里一直极其困难,飞机从来就不够。”

“是,将军!我已经通知杜利特12航空队作好准备。”

马歇尔示意他坐下:

“前不久第10航空队也去增援过北非嘛。……从太平洋抽调也不行,瓜达卡纳尔现在正处于胶着状态。”

“我明白。麦克阿瑟将军也在准备巴布亚的反攻。那边普遍吃紧。”

“至于‘火炬’,还有一点时间。我们想办法尽量从国内新产量中补上去。但只怕赶不上大选之前……”

阿诺德又站起来:“将军,那么索性,就先把日本鬼子痛打一顿好了!打谁不是打?要知道选民中,主张先教训日本人的比例可是高的多!总统他也了解这一点啊。”

马歇尔再次摆手要他坐下。

(77)

达里冈皑――锡林格勒草原。

泰勒在“香格里拉机场”一落地,就严肃指出纳兰基地的防空问题。

卡尔迅告诉他运来的高射炮被苏联截留的过程,泰勒苦恼地低下了头。

基地的欢迎仪式,泰勒请求等他的全队人马到了再举行。

晚上,在窑洞前院子里的月光下,他们按照中国风俗“上车饺子下车面”,吃了用美式花生酱拌的两大碗面条之后,和基地的各位中国指挥官坐在一起。防空又成为自然的话题。

徐向前介绍了情况。

近三个月的时间,装备、物资和油料已经累积到3万5千吨。但是武器迟迟不能及时运到内地各根据地,成为下一步计划实施的瓶颈。

一旦作战开始,基地不可能不暴露,那么敌人的空袭就可以造成灾难。那些承担空运的飞机需要在这里频繁地起降和滞留,遭到空袭,后果不堪设想。

珍珠港的噩梦使美国军人对此格外敏感。

作为权宜之计,徐向前已经把能够集中的高射机枪配置六个防空阵地。这对低空来袭的敌机有一定防范作用。

泰勒提出,尽快从美国发运几部雷达,在本地用柴油解决发电。同时还需要高射炮,和最新研制成功的、装有近炸引信的防空炮弹。

卡尔迅计算了一下,今天已经是9月3号,最快也需要一个月时间。他承认自己对来自空中危险的疏忽,马克斯是敏锐的。他感到受过系统、正规军事教育的泰勒,有自己所不具备的长处。

徐向前在月亮地里踱来踱去,忽然停住:

“在八路军的战术思想里有一条: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我们的歌子里唱的是,‘到敌人后方去’!”

泰勒本来学过中文,又有语言天赋,1938年和史迪威在华北收集日军情报,时常听到他那山西腔的中国话,所以对山西人徐向前的口音并不陌生。

“徐将军,你是说,我们打出去?”

“对。我们动员各个根据地,拿到武器之后,派出他上百个武装工作队,携带火箭筒和轻型迫击炮,专门捣毁敌人的机场!先废了它的空袭能力!”

“好主意!129师陈锡联他们团,不就把阳名堡机场给端了吗?那次烧了鬼子24架。”卡尔迅的老相识、基地副司令萧克介绍道。

“老徐啊,我想起来了,”卡尔迅象中国人那样双手一拍大腿,“海因茨少校在赤塔时,曾经有一位苏联情报军官两次向他暗示:日本关东军的空军基地――新京机场,防守十分松懈――连高射炮都没有,和我们差不多。”

“是的埃文思!我可以帮你印证,”泰勒也兴奋了,“使馆的莫罗中尉也向我谈起,有苏联军官提醒他,关东军机场守备部队,前不久调往南太平洋!现在那里空虚。当时我缺乏地理概念,所以没有产生联想。”

“新京――长春,在敌人的腹地,距离很远啊,打起来不容易。”徐向前有所顾虑。“我们可能一下子够不到。”

“我是东北人,我知道,”二支队司令吕正操摇头。“从这儿简直走,不拐弯儿也两千里地呢。”

“空袭!”卡尔迅和泰勒不约而同。

泰勒描述了阿诺德将军挂在嘴边的苏联海军航空兵奇袭柏林的战例。

“还有我们的杜利特轰炸东京。”卡尔迅说,“就是我在延安的时候。”

大家愣了一阵,徐向前说:

“哦?这个我没想到!我们没有空军……但如果可能,那可太精彩了!”

“走,我们去看地图。”卡尔迅提议。

于是几个人拎起马灯,打开手电筒,钻进木板房作战室分析起地图来。

……

“总体来说,关内的日本空军,集中在武汉、华东和华南,飞机也少,对我们威胁不大。只有这一股――关东军航空队实力强大,是个现实的危险。”

“先下手为强。关东军长期没打仗,比较麻痹。”

“呵呵,鬼子做梦也想不到,我们会瞄上他这个老窝。”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老祖宗不是一直这么说么?”

“纳兰距新京空中距离是……大约950公里。”参谋长许光达计算比例尺。

“我们的飞机足够往返,我熟悉。”卡尔迅了解他的B-25。

“看来苏联人很注意日本的动向啊。他们肯定有情报网。”泰勒说。

“不过这消息是否确切呢?”有人问。

“我们必须侦察核实一下。”徐向前对卡尔迅说,“军委作战部的那个老伍,你认识――伍修权同志,还在东北没有回来。前些日子来过电报。就请他组织东北抗联,派出侦察小组!我们今晚就可以发出电报。”

“好。咱们基地这边也派一个侦察组!务必把情报搞确切,我来带队。”

“你呀?老卡!你目标太大,准被认出来!不能去,你不用去!优秀侦察兵咱们不缺。”徐向前连连摆手。

“我去!我现成东北人,保证把敌情整的明明白白!”吕正操请战。

“老吕比较合适。但要注意安全。配几个强的侦察干部。”徐向前点头。

卡尔迅对泰勒轻声解释:“干部,就是‘骨干部分’的意思。”

“我知道。埃文思,你忘了?”泰勒也小声说。

“那么,打击华北各机场的敌后武工队最好也照派不误。”一支队司令杨成武建议。

“部队已经完成训练,可以分期分批,小股渗透出去。暂时携带轻武器,主要是冲锋枪和手榴弹。重武器和弹药等待一下,将来在预定地点空投。”基地后勤部长洪学智设想道。

“尽量利用夜间和青纱帐掩护,近战歼敌。还要注意瓦解伪军,从他们当中发展内线,及时取得情报。”萧克提出战术原则。

“化整为零,武工队不要大,十几二十个人就够,发挥步话机的作用,时聚时散,即使被敌人摸到了损失也不大。”伞兵教导队政委段苏权发言。

“车辆问题,我建议利用夜间,最大限度的把武工队送到敌人封锁线附近,让部队少跑几百里路,节省体力。带着给养,就地埋藏一些,以后取的时候也近。”汽车团长孔庆德代表运输部队献计献策。

“我带几个中队,回冀热辽,打承德和赤峰机场。”独立营曾克林请缨。

“那集宁和归绥机场就是我的了。”作战部长王尚荣不甘落后。

“我负责大同和张家口,”三支队长、独臂的余秋里挺起胸脯。

“这几个油水还不大,还得往深里干。北平南苑机场、太原榆次机场,这个谁敢去?那里嘛还有几架飞机。”老徐使用激将法。

话音落下,其他几位已经站了起来。

……

“斗志旺盛。”泰勒满意地想。

第一天就看到了八路军的士气、谋略和游击战的主动精神,泰勒觉得很带劲。不由得同卡尔迅交换了一下眼神。卡尔迅得意地点点头:

“泰勒上校,你来了正好。我们需要给华盛顿补发一个电报,请他们调遣航空兵时,考虑到今天这层因素――新京目标。我们要干一件大事。”

“好的,这几份电报我们分工落实。”泰勒用手电筒寻找纸笔。

徐向前转身向参谋人员开始布置。

“老徐,老吕,侦察小组最好明天就出发,免得夜长梦多。如果你们不让我去,”卡尔迅作个鬼脸说,“那么我可以用飞机送你们一段。”

“老卡,你呀,把立功机会让给年轻人吧――‘你老人家’。哈哈哈!”

告别了徐政委他们,送泰勒回住处的路上,卡尔迅沉默半天,冒了一句:

“这,才是真正的‘后羿射日’。”

“那么埃文思,你这次究竟想击落几个太阳呢?”

“多了不现实,但至少每次一个。”

(78)

东京。大本营。

日军统帅部已下最大决心,决定秋季实施5号作战――攻略重庆。※

东条首相训示:“进攻南洋各地的陆上兵力为36万,而5号作战计划使用的兵力相当于南方作战的三倍,堪称百万军的大远征!”

杉山元大将也认为:要实现大东亚战争的最后胜利,只有首先打败中国,从长江中下游的水网地域抽出身来,否则,太平洋上的胜利等于零。

9月3日杉山元参谋总长和陆相一起向天皇汇报5号作战方案,得到恩准。同日,陆军部正式命令,中国派遣军开始对重庆的进攻准备。

9月9日,?x俊六大将在南京召集华北方面军、第11军、第13军、第23军和第3飞行师团等部参谋长会议,部署5号作战前期任务。

※史实,有诸多记载。

北平。翠明庄。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部。

经过两轮大规模的“肃正作战”,冈村宁次大将有了初步得手的感觉。

土八路正规部队大部分都撤退到更边缘的山区,根据地的面积锐减,几大主力师也都纷纷缩编。共产党现在号称“精兵简政”,好啊。其实那不过是无法支撑门面、只得退缩避让的代名词而已。

为了总结经验,冈村准备命令幕僚编写一本《剿共指南》※下发各部队。这是一本实用的作战手册。书中将会涉及到如何守备碉堡、警戒铁路、构筑工事、安排步哨、接近村落、搜索围捕、乃至防备手榴弹等等,针对游击战作出种种战术研讨和具体规定。

※此书史实于1943年底出版。

下一步即将开始的,就是年内最后一次大规模“抉剔扫荡”――针对所谓冀鲁豫边区的“铁壁合围”行动。那一带,就是中国古书《水浒》里面“梁山”的所在地。据说那里的八路军头目“黄杨”――黄克诚、杨得志很活跃。那么,这次看看你这“黄羊”能不能逃出我的“铁壁”。

另外一项任务,就是东条首相交办的“伯工作”,倒是令他颇费踌躇。

首相本人亲自过问那项针对重庆政府的“桐工作”,而把有着类似重要意义的“伯工作”交给冈村宁次。

这个“伯”就是大名鼎鼎的阎伯川。工作的目标,就是劝他来降。

为此冈村几番尝试,并且开出了高额价码:答应拨出50000支步枪、5000挺轻机枪、500挺重机枪,给阎锡山装备50个团。特使田边盛武与阎的代表赵承绶去年在汾阳已经差不多达成协议,最后还是被共产党给破坏了。他们利用社会舆论和民众压力,使阎锡山不敢冒“千古罪人”的风险。

利诱不成,则以威逼,此乃自古兵家张驰之道。

春天,日本华北方面军就兵锋指向晋西。不想这头老狐狸却搞出什么“晋西保卫战”来抗拒。皇军因为轻敌,竟让他阎锡山胜了一阵!

五月重开谈判,交易未果,现在有僵局之虞。冈村颇感不快。

……

“司令长官,有个情况。”方面军参谋长安达二十三快步从外面走来。

“参谋部情报课最近发现,不时有个强电波信号,从正北方向传来。”

“正北?那是没有敌情的方向啊。会是哪里?有多远?”

“尚未测定。不过派出侦察机在400公里半径范围搜索,仍无所发现。”

“400公里……已经是荒漠和草原了嘛?”

“能够拥有电台的单位,即使在我皇军也是旅团级以上。”

“无人地带,供养不了一支上规模的队伍……难道是罗刹――苏联人搞什么名堂?一般来说他现在自顾不暇。要是那样,可以不予理睬。”

“但还有一些相关迹象。在平绥路以北的黄旗海一带荒凉地段,发现一些可疑的卡车驶过的痕迹。显然被遮掩过。经辨认,决不是皇军的卡车。”

“嗯?!真的有苏联人搞鬼?必须调查清楚!”

“是否派出搜索部队?”

“好。告诉驻张北的加藤旅团和蒙疆军,各派出一个大队,不,各派出两个大队骑兵,沿着可疑痕迹搜索。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

“哈依!”

“荒漠草原,蛛丝马迹,路远人稀,让他们组织好后勤补给。同时,继续实施空中侦察。”

“哈依。但是长官,本方面军没有远程侦察机。”

“与航空3师团中菌盛孝将军联系,请他派一架三菱百式,过来配合。”

“哈依。”

(79)

华盛顿以北66英里。马里兰群山中,香格里拉别墅。

这是一所40年代风格的俭朴山庄,里面有总统的专用浴室。

周围的林地里还有一些供秘书、电讯、情报人员使用的篷屋,更远,则是海军陆战队警卫的营地。

罗斯福总统在纱窗前眺望着幽雅的卡托克庭山谷。

秋天的山谷,一片色彩绚丽的景观。

他心中自问,看山和看海的心情有何不同?

德拉诺外祖父讲过的中国成语中有一句:“仁者爱山,智者乐水”。

按照这种划分,自己属于后者吧?或者是兼而有之?对于一个行动不便的人来说,风景和大自然都比对常人显得更加可贵而难以企及……

什么时候能摆脱人世间的烦恼,寄情山水之间,专注于自己的生活呢?

恐怕永远不行――障碍来源于自己,来源于那种对操劳和支配的热衷。

和半年前看海的时候相比,他已经摈弃了那时烦乱的思绪,而致力于行动前的缜密斟酌。他感到现在思路清晰。

“火炬”计划即将在非洲点燃。不需担心,简单力量对比就可以预知结果。

太平洋,尼米兹的“了望台”行动已在血腥中扳回一局;接下去还有“燧发枪”。

再就是“他的”卡尔迅――“后羿射日”颇具吸引力,而且代价会很小。

那么,春天夜里的那颗暗淡的红星,真的要放出一些光芒么?

……唯一的苦恼是:要不要通知蒋?

总统特使柯里博士回国后8月24日写来报告说:“我们有着难得的机会对中国乃至亚洲的发展施加影响。……充分支持蒋委员长,完全符合美国利益。”

为了使蒋满意,柯里甚至提出召回史迪威和高斯大使。而对于最合适的驻华大使人选,他推荐了他自己。

某种意义上,罗斯福接受柯里的观点。史迪威和蒋之间确实存在着因性格差异而孕育着的潜在冲突。这在平时可以容忍,但如果导致战局的危机,总统本人,而不是别人,无疑要受到“用人不当”的指责。

然而当总统授意柯里去试探马歇尔和史汀生,对于更换史迪威的态度时,却碰了一鼻子灰。

“你在中国呆了多久?”参谋长脸色阴沉。

“两次,共有5个星期。”

“而史迪威是500个星期。”此后,马歇尔便一言不发。

柯里悻悻而归。是啊,100倍的差距……这一点谁能比得了史迪威呢。

就是说,陆军部门在蒋史之间的选择上有明显倾向性。

……那么瞒过了蒋,实施“后羿射日”,会使他产生多大程度的离心力呢?

可是反过来,知会了蒋,结果,又究竟是建设性的还是破坏性的呢?

他直觉上感到是后者。

利弊难辨。终日掂量,反复权衡,殚精竭虑。

罗斯福想,生命就在这种踌躇中流逝。

要不要通知蒋?他继续苦恼着。

白宫会议上,从重大作战行动必须短期严格保密的角度,史汀生和马歇尔明确持反对意见。海军由于不参与,金恩也就没有态度。沃森将军主张适当通报重庆方面,以免总统信誉受损;但阿诺德立刻举例证明,重庆国民政府封锁消息不严,混有奸细,可能严重危害即将实施的作战,并增加无谓的牺牲。

李海将军说,成功了再向蒋委员长热烈祝捷,也不算迟,而且两全其美。

那么如果失败呢?

冷场片刻。马歇尔缓缓道,那么,由他本人来承担全部责任――参谋长背着总统,进行了一次不恰当的冒险。他可以引咎辞职。

当然没有人会批准。马歇尔是无可替代的。

罗斯福感到欣慰。

难怪有人窃窃私语说:总统离不开两样东西――轮椅和马歇尔。

可是既便如此,蒋介石大元帅会相信吗?

分析的结果是,无所谓。战争的逻辑,使各方都别无选择。

……

这也算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案了。

霍普金斯建议总统,在下个月共和党领袖威尔基访华时,委托他对蒋委员长做出当面解释。那时正好是中华民国诞辰31年庆典,届时美国将有隆重表示。

(80)

华盛顿。陆军航空兵司令办公室。

阿诺德将军桌面上的电报纷至沓来,这使他亢奋。

四月份杜利特完成东京使命之后,他就产生了“以中国为基地,轰炸日本”的念头,可惜浙江那些机场过早地被日本人破坏了!

就是说,上帝还应该补偿给航空队一点机会?

阿诺德念念不忘的是,霍普金斯从莫斯科回来时,给他讲述的苏联海军航空兵奇袭柏林的故事。虽然杜利特同样出色,但是日本人一直嘲笑那不过是“小意思(dolittle)”,这很刺激他的胃口和自尊心。

马歇尔将军转来“卡尔迅-泰勒指挥部”的第二份作战建议是:

“根据苏联方面暗示的情报,关东军新京(长春)空军核心基地守备松懈。其防空部队刚刚调往南洋。我军派出的侦察小组对此已经核实。

“机会难得,建议:迅速派出一支精锐航空兵,对这个日本在华主要空军基地实施空中打击。以剥夺日军制空权,从而保障我方空中运输计划顺利。――泰勒,纳兰-香格里拉,9月23日。”

第三份电报是敌新京机场的兵力部署、配置和布防状况。

第四份电报是:

“我基地各方准备就绪。油料弹药一应俱备。近五日内气候:属于季风区秋季副高压脊控制稳定期,下弦月。敌人对我意向并无觉察,三个机场内排列数百架飞机。――泰勒,纳兰-香格里拉,9月25日。”

阿诺德脑海里,出现了12月7日瓦胡岛上美军各机场的早晨……

再看史迪威的电报:

“已转达对第10航空队和陈纳德航空特遣队的命令,要求他们在华南加大空战力度,吸引日本“中国派遣军”航空兵力。同时已备好中国北方各地航空图纸。并派专人赴成都新津机场,落实场地及油料事项。――史迪威,加尔各答,9月27日。”

再看杜利特的电报:

“我部奉命追加两个B-25轰炸机中队,今日中午已抵达印度阿萨姆空军基地。与史迪威将军完成接洽。李梅上校已率领第一攻击波降落成都新津机场。速度较慢的运输机部队拟于明日到达。请示:是否等待?此外:个人请求参战。深望批准。――杜利特,于印度阿萨姆基地,9月28日。”

阿诺德揉了揉因熬夜而红肿的眼睛,伏案亲笔起草电报:

“杜利特准将:不必等待!立刻起飞。执行3号方案。你本人亲自带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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