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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锦衣异志录 -- 天煞穆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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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锦衣异志录Ⅴ】第28章节

“陛下,臣想去一个地方,但您若是累了,臣可先送您回都指挥府再去。”李龙笑道。

正德笑道:“你想去何处?”

“臣想去王敏的酒馆坐一坐,再饮杯酒。”李龙笑道。

“为何想去王敏的酒馆?”正德笑道。

“晋王妃来到通州如此隐秘,必不致随意寻人上船卖酒,那王敏要么在太原已相识,要么有中间人居中介绍。总之,这一条线值得探究。”李龙道。

周义看向邢缨道:“老七,你比我更加清楚各藩府宗室成员来龙去脉,太原晋王府王妃是否姓张?”

“张?”邢缨思索半晌道:“晋王府王妃娘家姓何,不姓张。倒是晋王府永和王奇淯的母妃姓张。”

“永和王奇淯?”周义缓声道。

“奇淯两年前丧父袭父爵永和,不过他年仅十二岁,若是他的母妃,倒是有可能私出太原城。”邢缨道。

“为何他的母妃就会私出太原城?”乃诺好奇道。

邢缨看了正德一眼方道:“永和王妃向来好交游,当年嫁与永和王便不止一次因私出太原郊游而被宗人府训斥。但永和王宠爱有加,宗人府屡斥不改。”

“原来如此。”周义沉思道:“张氏从私出太原到私出通州,当有不少人为她铺路安排妥当方能愈走愈远,想来在通州便不止王敏一个。”

“人愈多愈是漏洞多,好查访。”沐琚叹息一声,复朗声道:“既然白骨无着落,便先去查她也好。陛下,臣也想去饮一饮王敏的酒。”

正德淡淡笑了笑道:“也好,去吧。”

“四师兄,您再看看这河堤中可有值得怀疑的物品?”沐琚道。

周昂点头,便与刀眉一同过去翻查。刀眉翻来望去,回望沐琚道:“阿琚,白骨到底有何特征,你到底要我与义郎寻甚?”

沐琚皱眉仰头,沉吟良久,一言不发。

“阿琚,”刀眉看他模样,轻声道:“便如我虽做过土司,管理过地方,但锦衣卫与土司职责相差甚巨,好多事都要虚心下问,从头学起。你重归锦衣卫时日尚短,不必勉强自己破案立足。”

沐琚长叹一声,点头道:“你说得有理,是我太鲁莽。”

正德笑了笑,向邢缨道:“把衣衫拿出来给周义瞧瞧。”

邢缨忙从袖中取出衣衫抖开。

“周义,你且看看这件衣衫,可寻与此相配或相似的配物。”正德道。

周义领旨,仔细看衣衫,再低头查看河堤上的杂物,终从纵多杂物中寻到一条已漂得惨白,但翻开破损内里仍残留少许竹青颜色的丝织长带。

刀眉接过细看道:“这似乎是一条腰带。”

周义指向邢缨扬起的破损衣衫道:“这衣衫的紫颜色与竹青腰带相配。”

正德凝视衣衫,沉默不语。

“陛下,这件破损衣衫有何异处?”李龙轻问。

“周义,将腰带拆开。”正德道。

刀眉递腰刀与周义,周义将腰带拆开,如邢缨般高举。正德凝视腰带与衣衫,众人见他神情严肃,都不由自主齐齐凝视衣衫与腰带。

风清扬独立一旁,却有些莫名其妙:“这衣衫到底有何异处?”

乃诺摇头:“不懂。”

邢缨缓声道:“只能瞧出这是件贵重丝织品,平民百姓穿着不了。”

“腰带针角细密平整,无一线断头,这衣衫虽破损,但无损处针线亦是如此,当是出自绣工炉火纯青的绣娘之手。”周义道。

“难不成此件衣衫便是永和王妃所穿?”沐琚眼光一亮,旋而黯淡:“还以为会与白骨相关,怎知却只是永和王妃的私服。”

风清扬长笑一声,似讥还讽道:“毕竟对于皇帝来讲,藩王家人私出封地,比一具无名白骨死亡更为严竣。”

“风大哥,你……”乃诺看了正德一眼,不知该如何反驳。

周义却摇头道:“纵是永和王妃女扮男装,这衣衫、腰带也显得阔长。应当是男子衣着。”

正德淡淡一笑,拂袖道:“走,去酒馆一坐。”

众人不再多言,簇拥着正德离开河堤,前往通州城内。河堤上的杂物转眼间被水鬼纷抢而光。众人来到通州城门,正排队准备入城,忽听到身后有人在高声叫:“风师兄,风师兄,风师兄。”

乃诺望望风清扬,又望望其他人,扯了扯风清扬衣袖,疑惑道:“风大哥,我似乎听到有人叫你?”

风清扬完全不以为意,笑道:“这通州城有谁会叫我,进城,进城。”

“风师兄,风师兄。”声音愈加清晰。

李龙也笑道:“风大哥,似乎是在叫你。”

风清扬这才抬头望向声音来处,众人也随他望去,果见一位背着长剑的灰衣少年满头大汗奔来。

“四师弟?你怎会到通州?”风清扬凝目注视良久,方道。

少年气喘吁吁道:“哎,风,风师兄,我是,我是专程来寻你的。”

“专程来寻我?”风清扬此时方才有些紧张道:“莫非师父出事?”

少年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风清扬:“风师兄,是伯父派人到华山送来一封家书。伯父千叮万嘱你今年八月份之前一定要回杭州老家。”

风清扬接过书信拆阅。

“风师兄,伯父为你在杭州定下一门亲事,师父听说后亦十分为你欢喜,特派我下山将伯父的书信亲手交到你手中。”少年紧盯着风清扬道。

“恭喜风大哥,贺喜风大哥。”乃诺笑道。

风清扬看着手中书信,沉吟不语。的哒,的哒,的哒。远处有马蹄声响,风清扬莫名抬首,就见到一身白衣的钟贞骑在白马上翩翩而来,直是天仙下凡,绝色倾城。他本能地收起书信纳入袖笼,凝视钟贞。

钟贞也凝望着他好一会,有意无意间扫过背剑少年一眼,飘然下马向正德拱了拱手道:“我听说通州有英雄大会,特意过来瞧瞧。”

“贞妹妹你真是神出鬼没,前次在京师不告而别,今日又瞬息出没于通州,这些日子去了何处?”正德笑道。

钟贞嫣然一笑道:“照哥哥,我去华山转了一转。果然奇竣凶险,瑰丽佳妙,不愧是五岳仙山。”

风清扬讶然:“贞儿,你为何要去华山?”

钟贞冷冷道:“我为何不能去华山?难不成华山是你们华山派的私家领地,我去不得?”

“那倒不是……”风清扬忽地就想着那封书信,竟有些心慌意乱道。

“风师兄,师父叫我跟你说,要你一定回杭州。”少年神情急切道,那模样仿佛是风清扬不回杭州办这趟喜事,自己就会死一般。

风清扬踌躇不语。

少年剑客急声道:“风师兄,伯父已在杭州替你定下亲事,儿女婚事向来是父母做主,风师兄,你是要忤逆父母,做不孝子么?”

钟贞眉目婉转凝视风清扬,久久方道:“你要回杭州成亲?”

少年剑客却不待风清扬回话,突抽出背上长剑飞身就朝钟贞刺去。钟贞瞬间转身,啪啪就抽了他两巴掌,打得他晕头转向,又被乃诺伸出一脚踢出三丈远。众人皆笑,也不管他。

钟贞直视风清扬,凛声道:“你要回杭州成亲?”

“风师兄,休听这妖女的话,她几次三番闯上华山,要师父将你逐出师门。”少年剑客连滚带爬的跑回来叫道。

“贞儿,你?”风清扬惊怒而视:“你,你为何去闯我华山派?”

钟贞冷笑道:“你既时常以自己是华山派弟子而伤悲,那若华山派将你逐出师门,你自然便无须理会华山派剑宗气宗内讧那堆烂事,有何不好?”

风清扬怒道:“贞儿,你不必好事多为。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我风清扬生为华山弟子, 死亦是华山之鬼魂,绝不会离开华山派。”

“何人在城门口喧哗?”风清扬话音落下,城门内传出黄玺的斥喝之声。众人抬头望去,就见黄玺按剑大步走来。其后还跟着钟信、高玉。三人见是正德等人,忙快步过来向正德行礼。

钟贞待三人礼毕,也向钟信不情不愿地唤了声:“爹爹。”

钟信见到女儿却是一怔,道:“贞儿,你怎会到通州?”

“师父叫我来参加英雄大会,阿行也会来。”钟贞道。

“国公爷,您怎会到城门来?”乃诺问。

“我和国公爷查到一丝线索,特到城门追查证据。”高玉道。

“查到甚线索?是私出太原还是淤泥白骨线索?”沐琚眼光一亮道。

“无名白骨太过难查。”高玉道。

“哦。”沐琚有些失望,轻应了一声。

“风师兄,你且跟我先回杭州吧。”背剑少年又插话,更过来拉紧风清扬,仿佛恨不得即时将他拉回杭州。

风清扬抹开他的手道:“四师弟,你且先回华山,待英雄大会后,我自会回杭州……面见父母,说明情由。”

“风师兄,不行啊,你若不回杭州,届时师父定要骂我连如此小事都做不好。伯父不见你回家,又回叫人来催,那我岂不是要两头乱跑?”

“四师弟,你不必着急,我写书信两封,一封请你回华山送与师父,一封烦你去一趟杭州,总之请二老放心,我定会在八月前回到杭州的。”风清扬道。

“这,这?”背剑少年额头冒汗,犹豫不决。

钟贞面色忽地一沉,喝道:“你在此啰啰嗦嗦作甚,他说会回杭州自然便会回去,你再不走,小心我斩了你的双脚要你爬回华山去。”

“就是,你再不走,看我一脚踢你回华山。”乃诺也作势笑道。

背剑少年见自己势单力薄,不敢放肆,只得看风清扬向城门守卫取了纸笔写了书信,惶惶不安的走了。高玉也向城门守卫取来薄册查看。

“为何要来城门寻找线索?”乃诺跟在高玉身后,也边看边问。

黄玺请众人上城门楼歇息,自己则转身关门走了。在座诸人个个位高权重,他在其中也并不自在。

“我与国公爷去了寺院各处巡访,见有小和尚在方丈房中偷酒饮,便捉人来问。”高玉开口道:“和尚说寺院里的酒乃是一个唤做王敏的人偷偷送来。”

王敏?众人皆一笑点头。

“你们识得此人?”高玉微讶道。

“听顺德公说过。”周义道:“为永和王母妃张氏船上供酒的也是王敏。”

钟信看向周义道:“私出太原的是永和王奇淯的母妃张氏?”

“顺德公曾听跟来的奶娘无意中说过她家小姐姓张,应当是了。”周义道。

钟信面色微松。

“王敏何德何能,居然能深得远在太原的永和王妃信任?”沐琚问。

“我与国公爷问过和尚,和尚并不知王敏酒馆在何处。行在街上问一些酒馆中人,居然都无人知有个唤做王敏的酒馆老板。我与国公爷只好先到通州衙门查黄册,好在王敏并非无身份之人,黄册还有记录。王敏原是太原卫籍,还有一位兄长唤做王锐的在太原做卫卒。四年前他孤身一人到通州居住。黄册上有地址,但我与国公爷去看过,是空屋一间。”高玉道。

“此人如此神秘鬼崇,简直非奸即盗。”邢缨冷笑道。

“看来是四年前永和王妃与寺院方丈私通,由此派王敏到通州替二人营建巢穴。”风清扬笑道。

“但永和王妃是否与方丈私通,尚无铁证。”钟信略有所思,看向正德道:“陛下,臣于通州黄册之中发现意外之人。”

正德看向钟信。

钟信恭身道:“原来晋王府仪宾陈谏将父母接到通州定居。据为陈谏造黄册之人所说,因父母生于淮南水乡,是以选择在通州落脚而不去太原居住。”

“国公爷问过黄都指挥,他说陈谏为人十分有礼周到,每次到通州,都会来都指挥府特意拜会一回。我与国公爷便到城门来查陈谏出入城防记录。”高玉指着手中薄册道:“果然陈谏去年曾于四月、八月、十二月到访通州。出入城关都有太原府衙门的通关文书。”

“陈谏为何四、八、十二月到通州?”李龙问。

“据黄册所记,四月乃陈谏母亲寿辰、八月乃其父寿辰,陈谏出入通州前后十日,卫卒都有记录。至于十二月,往年陈谏并不曾到通州,今年之所以回来,是因其母患病回家探望,晋王府与太原府衙门都准了的。”高玉道。

“倒是个孝子。”刀眉笑道。

“若是父母寿辰,想必郡主亦会随夫君到通州为公公婆婆祝寿吧?”周义道。

“四月陈谏母亲寿辰,郡主是来了,黄玺还曾到府中道贺。但八月、十二月都是陈谏一人回来。”高玉道。

“同样的四、八、十二月,一个在明,大模大样来通州;一个在暗,偷偷摸摸来通州,再一起私会于酒馆?”乃诺惊道。

“比起与远隔几百里的佛门弟子私通,在王府内朝夕相见,应该更易滋生情愫,亦更合情理。”沐琚缓声道。

李龙看了正德一眼,轻声道:“也可能只是凑巧。”

“宗室子弟并不能私出城关,若非有意,岂会如此凑巧?”钟信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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