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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金明驿一 暴雨 -- 坚决要潜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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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金明驿十 埋伏

太阳升了起来,壮丽的朝霞映满了清晨空朦的晴空,和暖的阳光又照射在金明草市上。昨天热闹喧嚣的金明草市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昨夜在集外歇宿的客商们燃起的火堆余烬还没有完全熄灭,冉冉的升起几从清烟,盘绕着爬上天空,直向朝霞飞去。

集外走来两个男子,年长的大约四十余岁,白团脸,颔下一茎黑须,梳得整整齐齐,空着双手,信步走来。边上跟着一个头带淡蓝绩巾,脸上带着浅笑的青衣小郎,背着小包袱,脚上的布鞋上湿了一块,似沾了些草露。小郎笑笑着说道:“员外,先面又到金明市了。”

纵街的尽头就是吴家粮栈,何掌柜正站在大门前,粮栈昨天半开的大门今日已全部卸了板,大开了中门。何掌柜远远的看到陈员外二人信步走来,带了管事与几个粗壮店伙,上前几十步揖礼来迎。

何掌柜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寒暄道:“陈员外来得甚早,请里面奉茶。”陈员外还礼道:“正要叨扰何掌柜,昨天的南剑州白乳真是好茶。”何掌柜笑呵呵的道:“待得事毕送员外几斤带回与府内尝新。”二人边谈边走进栈内,进到房内,婢子进来上了茶汤。陈员外喝了一盏,赞道:“何掌柜真是藏得好茶。”何掌柜谢了,又命人来添,陈员外辞谢道:“茶已够了,不知道何掌柜昨日可曾调了些粮米?”何掌柜笑道:“昨日收了员外的定钱,便立即遣人通知了主家,主家昨夜在家里存粮中每囷装了些样粮来,今早已运到了后仓库房内,正要请员外验看。”陈员外抚掌笑道:“甚好,与吴家作经纪真是爽利,还请何掌柜相陪去验看则个。”何掌柜拱手道:“员外恕罪,某今日不得清闲,东主有事寻我去,我另安排人相陪。”说罢站起身来拍拍手,昨日引人上楼的蓝衣大汉走了进来,问道:“掌柜何事?”何掌柜道:“田管事,你带几个店伙拿插杆跟陈员外去验看今早运来的粮米。”蓝衣管事点点头,对陈员外作个相请的手势道:“员外请跟我来。”

田管事在前面引路,又呼了几个店伙,拿了验粮的粗竹插杆在后相随,带着陈员外与折儿穿过后院,来到后仓院内。庭院正前是几排库房,皆闭着库门,左壁厢是供粮车进出后仓的大门,门上挂着串铁链锁住,右壁厢是丈来高的院墙,墙下搭个草棚,停了几架江东小车、太平车子。

蓝衣管事走到左边第三间库房,推开了门,回身正待说话。陈员外却先笑着道:“今日劳烦田管事相陪,不知这库房内可装得多少米粮?”田管事道:“该有千石之数。”“哦,那今日运得几石粮样在内呀?”田管事答道:“怕有百石罢。”陈员外又道:“那这库房先前是不是空的?”田管事道:“不知,某只是栈前店里主事。”说罢便闪到库门左侧,躬身伸手道:“员外请进!”

陈员外瞥了瞥身后几个拿着长竹插杆的粗壮店伙,笑道:“还是管事先请。”蓝衣管事赔笑道:“员外先进去验粮,粮米甚多,我去上壶好茶来。”陈员外看看库内,又看了看天,对身边众店伙说道:“这院里日头亮堂,看得清爽些,你等取些粮样来,我便在这院内验看罢。”蓝衣管事有些急燥,言道:“不可,这些店伙毛手毛脚,取粮时若把粮样弄混洒了岂不误了员外的事,还请员外进库内验看。”陈员外笑了笑,点点头,却在左脸上挠了挠,借机给折儿打个眼色。折儿听陈员外与田管事对答不休,见陈员外丢眼色过来,心道:“员外想是看出些甚么端虞,叫我出计相试。”两只圆眼转了转,计上心来。忽的把脸色一变,大叫一声,抱腹喊道:“哎啊,我腹内好痛,只怕要出大恭,田、田、田管事,这后仓哪有青厕?”还不等蓝衣大汉回答,脸便苦得拧成一团,喊道:“员外,恐是刚在这粮栈吃的茶水是昨夜剩馊的,怎么痛得这般厉害,快带我去集里寻着医士瞧瞧罢。”田管事见陈员外迟迟不肯进库,折儿又在那污蔑搞怪,两膝微屈,脚下运力,向库房门后猛的一跳,大喊道:“事泄矣,大家动手!”

田管事话声刚落,跳起的双足还未曾落地,右后肋便着了一脚,咔的一声,先断了两根肋骨,接着便给踢得身子平飞几尺,直向库门内滚去,滚得了丈许方停。库房内梁上一声发喊,四个壮健汉子一人扯了张绳网的四角,从梁上嗖的跳将下来,将地下的人兜个正着。四人脚一沾地,顾不得脚疼,拉着四角网绳,不管那三七二十一,先死命的转了七八个圈,直转得头晕目旋,把那地上人缠得如丝裹蚕茧般缩成一团方停。一人扶柱大笑道:“田管事献得好计,果是我等四人立得首功。”其他三人跟着狂笑。笑得一半,就听到门外竹棍破风之声呼呼大作。

陈员外今日见何掌柜前恭后倨,先前邀他相陪验看粮米,他推辞干脆,那时还不曾起疑。引路来的蓝衣管事昨日见过,但后面的相随精壮店伙却都是生面孔,且相随时身后身侧各有二人,隐成包围之势。便在进库房时出言相试,见那蓝衣管事吱吾,只说运来百石样粮,后面的店伙手拿验粮插杆太粗,不对路数,疑心又重了几分,便使眼色让折儿弄鬼,自已却留心着周围的动静,蓄势待发。

田管事才叫动手,刚向门后跳去,陈员外就闪电般飞起右脚,一个直蹬,不等他落地,先将他踢飞进去。转过身来,头上风起,一个长臂店伙抡圆了粗竹插杆,劈头打来。陈员外借着转身之势,向右闪身。趁着竹插打空,抢近一步,左臂挥出,绞住插杆,右手横肘击去,直打在长臂店伙持杆的右小臂上,同时左臂握了竹插运力一拉。长臂店伙右臂疼痛,松了力气,给陈员外猛力一夺,左手拿不住,插杆脱手,给抢了过去。

陈员外竹杖到手,双手一振,先架开另两根劈面来的插杆,前面握杆右手放开,左手拎了插杆尖头,挥出一个扇面,扫开疾刺胸口的竹插,就势打到左侧店伙腿侧,将他打个趔趄。竹杖弹将回来,这陈员外果是眼快手疾,看得机会,左手直捅,用竹杖平头点在另一个店伙小腿迎面骨上。这下不比刚才,先那一下是先格拦,再扫腿,竹杖又有弹力,只打得个趔趄,这一下是借势直捅,力量甚大。只听扑的一下,那店伙都不曾叫喊,便给戳翻在地,手上的竹插丢得老远,抱着小腿在地上打滚,脸上的一下变得刷白,冷汗嗖嗖的迸将出来,眼看就要痛晕过去。这陈员外从踢人到夺杖,再到扫腿捅膝,动作一气喝成,不过是几息功夫,却不曾伤人性命。

这给夺了竹插的长臂店伙才抡得一棒,就给夺了武器,转眼间地上便倒下个滚地的,给扫中大腿那个,正一瘸一拐的与另一个店伙轮番刺击,勉力与陈员外对峙。这店伙心内害怕,不敢上前,退了几步,却看到折儿在一旁捋袖子,心内喜道:“这却有个软柿子好捏。”两个跨步,冲了过去,伸出蒲扇大手,叉开五指,就要抓折儿头上的绩巾。

折儿见这长臂汉子跑过来,脸上嘻笑,只道:“怎么来只长臂猴儿与我顽。”长臂大汉听得恼怒,骂道:“小泼猴子,敢骂你大爷是猴。”两手直伸,对着折儿抓来,只道一手抓髻,一手扯肩,把这小猴子捉到怀里,箍个半死才休。眼看折儿已到了手边,忽的眼花,两手捞了个空。折儿已一蹲一闪,到了长臂汉子身后,左脚前跨,脚尖一顶,收了冲势,右脚顺势后蹬,重重的踹在长臂汉子的腿弯里。长臂汉子冲势未歇,给折儿一脚踹在腿弯里,重心失控,向前倒去,忙用双手去撑,结果人没撑住,摔个五体投地,更把两个手掌擦得鲜血淋漓,只在地上跌爬不起。

这边折儿摔倒了长臂壮汉,那边陈员外又绞飞了一根竹插,左手斜劈,一个手刀砍在一个店伙的颈侧,将他当场打晕过去,最后一个壮汉瘸着腿,已不济得事,这两只大虫眼看就要脱困。

当的一梆子响,几间库房内冲出十几个黑衣壮汉,手持长刀弓弩。陈员外见事不妙,退到墙边,把折儿掩到身后壁角。几个拿长刀的跑过照头就砍,陈员外手上只得根竹杖,不欲他等砍断,没了兵器,闪过几刀,借机戳翻两个。那知几个拿弓弩趁机发矢,陈员外闪避不及,被一弩箭射中了大腿。陈员外见腿上中箭,知道今日已遭了埋伏,伤了大腿,已跑不脱,对折儿喊道:“杀到右壁厢去。”手上竹杖如怪蛇出洞般连连点出,戳倒几人,顾不得伤痛,牵了折儿,向右厢太平车上一丢,对折儿喝道:“爬上棚去,跳墙快跑。”折儿站到车沿,拉着陈员外的衣襟,急道:“师傅,我顶你上去,你逃。”陈员外先把竹杖一圈旋扫,转身劈手一个耳光打在折儿脸上,扇得折儿白嫩的脸上几个乌青的指印,怒骂道:“不是你顶嘴的时候,快滚,听到没有。”看着折儿脸上乌青一片,又心疼的补充了句:“快跑罢,听师傅话。”说罢,转过身来,大喝一声,跳进人群,对拿弓弩的汉子用竹杖尖头连连扫打,抡起一片青黄的光影,逼得黑衣壮汉丢了弓弩,只抽出刀来挡。

折儿垂着眼泪,翻上草棚,引身上纵,扒住墙缘骑上墙头,转过头来回看,只见陈员外手中的竹杖越来越短。折儿喊了声音:“师傅。”眼中泪水就如泉水般奔涌下来,耳边传来陈员外嘶声大喊:“快跑。”心中一狠,从墙上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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