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科学会淘汰对上帝的信仰吗? -- 万年看客
对于曾经令我们的祖先迷惑不解的自然现象,我们如今已经有了科学的解释,许多科学家以及非科学家因此而相信我们不在需要向一个超自然的上帝寻求任何解释,因此上帝必将遭到淘汰。对于宗教信徒来说,他们当中有许多人相信宇宙是上帝充满爱与意义的造物,而科学所提供的解释是对这一理解的抵触。因为科学否认他们这一根本信仰,他们便视科学为谬误。这两种针锋相对的观点有一个共同之处:双方都认为科学与宗教是不共戴天的死敌。但它们不是。
我是一位物理学家,我从事主流研究,在业内刊物上发表文章,在专业会议上展示研究成果,培训学生与博士后研究人员,研究自然以期对它的运作机制有更多理解。换言之,我是一个普通的科学家。我还是一个有宗教信仰的人,我做礼拜,唱赞美诗,参加主日学校,经常祈祷,尽力“行义事,爱仁慈,谦卑与神同行”。换言之,我是一个普通的教徒。对许多人来说,我这个人很矛盾-一个全心信仰上帝的正宗科学家。但对于更多的人来说,我和他们是一样的。现在媒体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尖声贬斥宗教为愚蠢迷信的无神论者与同样聒噪地否认宇宙与生物进化的证据的创造论者身上,与此同时,我所接触的大部分人对于同时接触科学与宗教都没有什么抵触。
作为一个实验物理学家,我要求任何科学假说都要有硬性证据,可重复的实验以及严密的逻辑来支持。这种人怎么可能有信仰呢?这实际上是两个问题:“我怎么能信仰上帝?”以及“我为什么信仰上帝?”
关于第一个问题:科学家可以信仰上帝,因为信仰不是一个科学问题。科学命题必须要可以证伪,也就是说,在某些条件下发生某些结果时,该命题不成立,这一点是必须的。我可以说:“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正确地描述了太阳系中可视物体的表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观测结果能够证伪这一命题,但这并不意味着一定不可能(实际上,许多人终其职业生涯都在试图做到这一点)。相反,宗教命题未必可以证伪。我可以说“上帝爱人,并希望人们相爱。”我想不到要如何反证这一命题。有人可能会说,如果我把该命题中的“上帝”以及其他概念明晰化的话就可以了。但是这种说法并没有抓住问题的实质。这是在试图把宗教问题转化成为科学问题。并非所有的命题都必须是科学命题,也并非所有的非科学命题都不值得加以认真讨论。“她唱得真好。”“他是个好人。”“我爱你。”这些都是有重大价值的非科学命题。科学不是审视生活的唯一途径。
那么第二个问题呢?我为什么要相信上帝?作为一个物理学家,我从一个特殊的角度来观察自然,我看到了一个有序而美丽的宇宙,只需几个简单的公式就能描述其中绝大多数物理现象。只要稍稍改动一下它的构造,行星与恒星就不可能产生,更不要说细菌与人了。而且没有任何科学原因可以解释宇宙为什么不是另外一个样子。许多优秀的科学家根据这些观测结果得出结论,一个有智能的上帝必定存在,是他将宇宙设计成了现在的样子,美丽,简洁,孕育着生命。许多其他同样优秀的科学家却一直是无神论者。双方的结论都是信仰的表达。最近,哲学家兼老牌无神论者安东尼.福路改变了思想,决定基于以上证据转而相信上帝。我认为这些争论是很有教益的,对于对上帝的信仰也是很好的支持,但仍然不是决定性的。我相信上帝,因为我能在生活中感受到他,因为我能看到他对这世界行善的证据,因为我相信爱,相信上帝就是爱。
这些信念能使我成为一个比别人更好的人或者更好的物理学家吗?很难说。我认识很多无神论者,他们在为人与科研方面都比我出色。我的确相信信神的我要比不信神的我更好。我对上帝毫无怀疑吗?很难说。对于横行的邪恶,受苦的儿童,多元的宗教以及其他不可解问题的追问常常使我对自己的信仰产生质疑并使我意识到自己的无知。但是我依然相信,出于科学而非无视科学,但最终原因只是因为我相信。正如《希伯来人》一书的作者所说的那样,“信仰是期盼之物的实质,是未见之物的证据。”
威廉.D.菲利普斯(William D. Phillips), 是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还是马里兰大学联合量子学院以及国家标准技术研究院的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