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中共情报战——特科轶事(2) -- 老拙
在人们的印象中,特科干的都是打入敌营、获取情报、营救战友、消灭叛徒等惊心动魄的大事,岂不知,他们也干提着脑袋保护孩子们的事情。30年代初期,周恩来让陈赓通过董健吾设立的上海大同幼稚园就是其中最典型例子。而其中,董健吾保护的毛岸英三兄弟则最为引人关注。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在董健吾的大同幼稚园收养毛岸英三兄弟70年后,2002年,董健吾的儿孙,将毛岸英的妻子刘思齐告上了法庭。
2002年1月19日,刘思齐受邀到武汉理工大学演讲。刘思齐在演讲中称,毛岸英、毛岸青“除没给资本家当干儿子和偷东西,三毛其他的经历都经历了”,“像三毛一样流浪五年”;并称毛岸英、毛岸青是上海特科从大街上找回来的。为此,董健吾的儿子董龙飞、孙子董闯向武汉市武昌区法院提起民事诉讼,认为刘思齐的演讲“其中有与历史事实不符之处,有些言论污蔑诋毁了董龙飞之父董健吾,损害了董家人名誉,使其精神受到了损害。” 要求刘思齐停止宣传与历史事实不符的言论,登报赔礼道歉;被告武汉理工大学承担提供场地的责任。几被告向原告赔偿精神损失和因诉讼引起的经济损失一万元人民币。
(铁老大别紧张,此事不算“青史微言”,主流媒体有报道:在武汉演讲惹官司 毛泽东儿媳刘思齐成被告)
我相信,年龄稍微大一些的河友,恐怕大多数人的印象中都是毛岸英三兄弟流浪在上海街头,后来被地下党在一座小庙中找到。刘思齐所说,依据的是毛岸英对她的叙述和原中共特科老地下党员李云的证明材料。
解放初期,一次毛岸英和刘思齐一同去看电影《三毛流浪记》。刘思齐回忆说:“看《三毛流浪记》时岸英非常激动,一直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电影结束了,他还沉浸在电影的情节中。我推了推他说:‘该走了,影院都快空了。’他抬起头望着我说:‘这就是我在上海的流浪生活,我和岸青除了没有给资本家当干儿子和偷东西以外,三毛其他的经历我们都经历了。’这以后,他对我细细地谈了他和弟弟在上海流浪的前前后后。我深深地感到他对上海的这段流浪生活是刻骨铭心的。”
而李云的爱人是当时特科情报负责人李强。李云回忆说,1935年秋冬,李强通知她,要找两个男孩,大的约十三四岁,小的约十一二岁。并给李云圈了范围,就管老西门一带。这说明特科的人员全体出动,分工负责。李云就到流浪儿多的地方去找。到底找过多少地方,记不清了,只记得为了不暴露身份,不敢随便打听,只能站在路边偷偷观察,一站就是半天。就这样前前后后跑了半年多,没找着。
李云当时主管特科的电台,1936年6月后担任中共与宋庆龄的联络员(之前中共与宋庆龄的联络员是董健吾的女儿董慧芳),深受宋庆龄的信任。1937年淞沪会战,毛泽东、周恩来两次去信,要宋庆龄撤到香港。宋庆龄向中共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让李云也去香港。
因此,李云所说,应该是可信的。
而董健吾的后人也有依据,依据的是中组部的调查报告。1979年,胡耀邦抽调中组部三人,以李芳文为组长,组成调查小组,调查毛岸英三兄弟在上海时的情况。在一年多的时间里,通过访问当事人、证人、当时的地下党领导人,查阅档案资料,勘察毛氏兄弟居住过的地方,最后撰写了一份《毛岸英、毛岸青、毛岸龙在上海时的情况》的调查报告。2001年,董健吾的儿子董霞飞、董云飞出版《神秘的红色牧师董健吾》。书中说,这份报告的主要内容是:
事实究竟如何呢?
对于这个官司,《香港商报》发表了一篇评论《对董健吾后代状告毛泽东儿媳的看法》,文中说:
李云在回忆寻找毛岸英兄弟时说:“1936年夏天前后,徐强告诉我,孩子找到了,已经送到安全的地方,并解开了孩子真正的身份。至于谁找到的,怎么找到的,他对我这个妻子也不会说的。徐强1988年去世,直到最后,他也没告诉我当年是谁、在哪里找到了毛岸英兄弟。”
在如此严格的保密制度下,恐怕要找到确凿的第三方证据,特别是那个最终找到毛岸英兄弟的人,应该是没有任何希望了。
老拙既不是“历史学家或中共党史学者”,也不是“人民法院的法官”,更不掌握第一手资料,只有通过对双方发表的书籍的分析,给大家一个交待,结论要让各位自己来下。
双方发表的书籍是:
《神秘的红色牧师董健吾》 董霞飞、董云飞著
《我的伯父毛岸英》 毛新宇著(有关内容见第三章、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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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科离开上海后的历史资料比较少了。
不过坦白讲,那一段最困难的时期里发生什么事情都不意外,话里话外也听不出刘思齐有埋怨董家人什么,但从另一件事情上,董健吾曾埋怨过潘汉年不是(原文如此),可能是董家人由某些地方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因此在此事上计较。
好,现在我们从头说起。先说两家都没有争议的部分。
1929年8月,彭湃等人因叛徒出卖牺牲,行前给他的爱人许冰留下诀别信:
“冰妹,从此永别,妹努力前进,兄谢你的爱!万望保重,余言不尽!你的湃。”
彭湃还留下了一个孩子。
由此,悲痛万分的周恩来产生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利用上层社会的关系,借助社会名流、友好人士的威望和影响,建立一个表面上收养社会流浪儿,暗地里抚养革命遗孤的福利机构。这个机构作为地下党的秘密机构,肩负着特殊的历史使命,安全因素应放在首位。该机构的负责人更要慎重考虑,此人不但要有特殊身份,还必须有在白区工作的丰富经验。
周恩来把这件事交待给陈赓,陈赓则建议由特科情报科的董健吾出面承办。
董健吾毕业于教会大学圣约翰大学,获得理工科、文科和神学学士学位,1928年在冯玉祥军中加入中国共产党,后被冯玉祥“礼送出境”,回到上海。当时的公开身份,是上海圣彼得教堂的牧师,实际上是中央特科情报科的工作人员。由他来开办一个表面上收养社会流浪儿,暗地里抚养革命遗孤的幼稚园,确实是非常合适的。
确定人选之后,周恩来拨了500元开办费。这点钱根本不够,董健吾以教会名义向教友募捐,募捐数额依然不够。这时,董健吾正好得到祖母分给的遗产——几十亩田地。董健吾既将田产卖掉,共数千元,填补开办费的不足。
1930年3月,中共第一个幼儿园——大同幼稚园居然在情报人员的手中诞生了。一开园,就收养了30多名烈士的子女。董健吾的夫人郑兰芳也在园里担任保育员。
1930年11月14日,杨开慧在长沙就义。在上海的毛泽民得知后,想到了她的三个儿子,于是向周恩来请示,将毛岸英三兄弟接来上海,收养在大同幼稚园。得到批准后,毛泽民托人给杨开慧的哥哥杨开智带去一封信。1931年春节前,这封信几经辗转,到了杨开智手中。
春节后,毛岸英三兄弟在杨开智夫人李崇德护送下,乘火车经武汉换船到达上海。毛岸英三兄弟由此进入大同幼稚园。
1931年端午前后,毛泽民和夫人钱希钧离开上海去苏区以前,曾和毛岸英的外祖母,趁孩子们游园的机会,到“法国公园”附近看望过三个孩子。见面后,毛岸英向毛泽民等同志讲了他们在幼稚园的生活。据说,毛岸英还给爸爸写了一封信,托毛泽民带给毛泽东。
此前,1931年3月董健吾受命周恩来护送顾顺章赴鄂豫皖苏区。1931年4月24日,顾顺章在武汉被捕,随即叛变。董健吾立即乘船回到上海,周恩来已经接到特科钱壮飞、李克农发出的密报,正在安排暴露的人员疏散隐蔽。董健吾见到周恩来,汇报情况之后,也被要求停止地下活动, 暂时躲避。董健吾躲进了中共特别党员杨度的家中。
就在董健吾避难期间,1931年5月底或6月初的一天夜里,毛岸龙突然生病,腹泻、高烧,由保育员陈凤英(又名泰怡君,李求实同志的爱人)抱到附近的广慈医院就诊。医院诊断为紧口痢,经救治无效当夜病亡。次日,由幼稚园负责行政事务工作的姚亚夫买棺入殓处理的丧事。
顾顺章叛变后,上海地下党遭到很大破坏,形势更加严峻。接着,1931年6月22日,总书记向忠发被捕叛变,上海地下党组织受到更大破坏,党中央不得不向中央苏区转移。这时,大同幼稚园也受到怀疑。有人送来恐吓信,警告董健吾不得收留“来历不明”的孩子,否则以“通共”论处;租界巡捕房也来人查问孩子父母的情况、工作人员的履历。
1932年3月,保育员管荷英(又名桂荷英)外出办事,突然失踪,多方寻觅不着,凶多吉少。在这种严峻形势下,为保证孩子们和全体工作人员的安全,特科欧阳新决定立即解散大同幼稚园。对于收养的孩子,采取三种方式疏散:有家可归的,遣散回家;无家可归、但有亲友的,投奔亲友;无家又无亲友的,托付给与党有关系的可靠的人家。
毛岸英、毛岸青属于第三种,欧阳新决定托付给董健吾抚养。就这样,毛岸英、毛岸青来到了董健吾的家,从1932年到1933年秋天,住了一年半左右。
按董霞飞、董云飞所著《神秘的红色牧师董健吾》一书描述,在董健吾家居住的日子,毛岸英、毛岸青兄弟两人受到了良好的照顾,吃得饱、穿得暖,有时还能看上电影。毛新宇所著《我的伯父毛岸英》中,也只是说:“岸英兄弟寄居在董家后,董健吾的丈母娘,感到不悦并常有怨言。”(在中组部的调查报告中,也这样说到:“董健吾的岳母(同董在一起生活)对照料岸英、岸青有些怨言”。)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微词。毛岸英自己跟刘思齐回忆时也说:“我们到上海后,在幼稚园住了一段时间,我好像告诉过你,有一天岸龙的小床空了,从此我们再也没有看见他。不久,幼稚园解散了,我俩住到了一个牧师家里,时间不长,我俩又被送到他的大老婆的家里,大老婆姓黄(岸英兄弟都称董健吾的前妻为大老婆)。大老婆有好几个孩子,有一个儿子比我们小,他总欺负我们,尤其是岸青,岸青又倔,因此经常挨打,我和岸青睡在楼梯下的小黑屋里,那小屋我后来才知道是住家放扫把拖把的地方。“
由此可见,在董健吾、郑兰芳家中,毛岸英、毛岸青兄弟,是没有遭很大罪的。
然而,董健吾、郑兰芳的家,就是地下党联络点松柏斋古玩号,人来人往不说,还距离租界巡捕房很近。毛岸英、毛岸青兄弟二人满口的湖南话,一旦被敌探盘问,后果不堪设想。特科欧阳新经过反复考虑,要求董健吾将毛家兄弟二人另觅安置地点。
董健吾思来想去,认为只能托付给他的前妻黄慧光(不是“大老婆”)抚养。
1933年8月,郑兰秋给兄弟二人各买了一套新衣、新鞋、新帽,含泪把他们送到了凤阳路修德里451弄12号董健吾的前妻黄慧光处生活。董健吾送毛岸英、毛岸青到黄慧光处时,只说这是他朋友的两个孩子,暂时住在这里,以后另有安排。
到此为止,两家的说法并无大的不同。
好,现在我们至少知道了一点:即便后来毛岸英兄弟流浪街头,也不会长达“5年”。因为,从1933年8月到董慧光家,到1936年6月徐强告诉李云已经找到两兄弟,就算毛岸英兄弟在黄慧光家住了2个月就出走,最长的流浪时间也不会超过2年半。
花了再看
彭士禄.
另外这个幼稚园今天的地址老拙可有信息?
1930年3月初建时的地址是戈登路武定路口(今江宁路441号)的一幢石库门房子(原建筑已拆)。1930年12月迁到法国公园(今复兴公园)附近的陶尔菲司路341号(今南昌路48号)。
彭士禄是澎湃的儿子,但大同幼稚园里的彭小湃(董文称:彭小丕)不是他。
彭士禄的母亲是蔡素屏,1912年与澎湃结婚,1928年6月在海丰牺牲。彭士禄出生于1925年。
彭小湃的母亲是许冰(许玉罄),1928年与澎湃结婚。1929年澎湃牺牲后,中央决定送许冰和孩子去苏联。许冰坚决要求去了海丰,把孩子留在了上海。1933年,许冰在海丰大南山被叛徒出卖,被捕牺牲。
彭小湃从大同幼稚园出来后如何了,找不到资料。
好象是县委书记。文革刚开始被打死了。
毛岸英和毛岸青迁到黄慧光家中后的情况,我们先摘一段毛新宇的叙述:
那个时候,党组织按月供给30元钱给董健吾作为我的伯父和我的父亲两人的生活费,董健吾领到薪水也常常贴补一些给黄慧光,日子当然过得去。后来,董健吾失去了固定的收入,黄慧光是家庭妇女没有生活来源,自己有4 个小孩,加上岸英兄弟一家7 张嘴天天要吃要喝,日子过得艰苦了起来。
生活艰苦,吃不饱肚子,还要挨打受骂。岸英自小就爱憎分明,一天,他看见岸青又挨了打,便离家出走了。
从这里,我们看到了三点:
第一点:在当时形势非常危险的情况下,对毛岸英兄弟管得是很严的。
《党史研究》的《毛岸英、毛岸青、毛岸龙在上海的情况》一文中,也有相同的描述:
10岁上下的两兄弟怎么能理解当时的危险形势?不允许出门,会产生情绪,是可以理解的。跑出去玩,时间长了忘了回家,这个岁数的孩子谁没有过?但是大人着急害怕的心情他们很难理解,大人又不可能跟他们讲实情,情急之下,打两巴掌恐怕是很难避免的。
第二点:后期的生活异常艰苦。艰苦到什么程度?
据董霞飞、董云飞文章中说,在党提供的生活经费中断、董健吾被教会要求辞去牧师职务后,黄慧光一家7口的生活,仅靠长子董载元一点微薄的工资维持不了,黄慧光只好靠典卖过活。东西典当光了之后,黄慧光就和女儿替人家缝补、洗衣贴补家用。这也还是不够,黄慧光和女儿又学做纸花,卖给百货公司。
“她们不顾劳苦、夜以继日,使一家生活勉强维持下来。毛岸英、毛岸青也帮助扎纸花,干些家务事,减轻家中的困难。1935年,先是岸青出麻疹,继而岸英患伤寒,需要开支医药费,无疑使本已窘困的生活雪上加霜,急得黄慧光团团转。没奈何,只好典当些旧衣服,拼凑些钱,陪岸英、岸青,去医院看了几次病,后来实在付不起医药费,只好背扶着岸英、岸青,向附近送诊给药的慈善机构求救(实际应该就是乞讨了——拙注)。”
第三点:岸英带着岸青离家出走。假如真的有离家出走这件事,应该是什么时候?
毛新宇文中有两个线索。
第一个是:“一个寡母(不应该是‘寡母’,应该是‘离婚女人’)带着几个孤儿转换了三个住处。”
毛岸英兄弟到黄慧光家时,黄住在凤阳路修德里451弄12号,住了一年左右(那就到1934年8月前后了),搬到成都路三多里1号楼上。在成都路三多里时,当时的上海临时中央局负责人浦化人还经常来看望毛岸英、毛岸青。在三多里住了不到一年(那就到1935年7月前后了),又搬到牯岭路斯盛里(现牯岭路51弄10号),这是第三次搬家。所以,如果按毛新宇所说“转换了三个住处。”毛岸英带毛岸青出走,当在1935年7月之后了。
这里要插一段:遵义会议后,党中央派遣潘汉年、陈云到上海与共产国际联系,他们二人1935年4-6月到了上海,都是通过关系与当时上海临时中央局负责人浦化人联系上的。但是,1935年7月22日,浦化人及上海临时中央局的其他几位同志被捕。两天后,共青团中央局也遭破坏,书记文德、组织部长张信达等8人被捕,文德叛变。
这就解释了1935年7月,为什么黄慧光要从成都路三多里搬到牯岭路斯盛里。而浦化人是董健吾的入党介绍人,在欧阳新去苏联后,是董健吾的单线直接领导。按照当时地下工作的原则,一旦浦化人被捕,董健吾就必须立即隐蔽起来,黄慧光那里,董健吾也不敢去了。对于黄慧光,更加严峻的是,此时上海临时中央局和特科负责人做出决定,解散特科,大部分地下党员撤离上海,仅留少数未暴露的人坚持隐蔽,但停止活动。
在浦化人被捕、董健吾隐藏,再也无人顾及黄慧光的情况下,作为一个不是党员的家庭妇女,在极其艰难的情况下,要抚养前夫的两个“来历不明”的湖南孩子,其心情应该是可以想见的。
在这种情况下,毛岸英带着毛岸青离家出走,也就成为可能。
所以,如果毛岸英带毛岸青离家出走,当在1935年秋冬之交。
我们从毛新宇文中看到:这一年的冬天,上海潮湿寒冷,伯父领着自己的弟弟岸青向西南方向走啊走…
在李云的回忆中也说:1935年秋,徐强突然要我帮忙找两个男孩,大的约十三四岁,小的约十一二岁。
那么,在上海留下来坚持的特科人员,是怎么知道毛岸英和毛岸青离家出走了呢?
毛新宇说:
上海的中央特科经过整顿改组后,逐渐把工作开展起来了。也是在这个时候,潘汉年见到了从中央苏区来的钱之光,才知道毛泽东的三个孩子在上海失踪,至今没有下落的消息。
这件事的起因还是因为毛泽民,那时他已经担任了中央工农民主政府国民经济部部长,毛泽东已经成为全党的领袖。毛泽民自己负责的这个部主要任务是发展经济,保障供给,支援前线。常与白区发生经济往来,人员走动也频繁,毛泽民便动起了代哥哥打听岸英兄弟下落的念头。
正巧,国际无产阶级为支援中国革命,筹集了一大笔款子,准备由法国汇到上海,毛泽民和钱之光受命具体负责此事。商定由时任苏区对外贸易总局局长的钱之光先去探一探路,作些前期准备,毛泽民托钱之光在出差西安、上海时,打听毛泽东三个孩子在上海的下落。钱之光见到了在上海从事地下工作的潘汉年,便把这个任务当面交给了他。
这一段没有交代具体年月,所以显得很乱。认真研究之下,其实不太可能。
咱们先看这一段:上海的中央特科经过整顿改组后,逐渐把工作开展起来了。也是在这个时候,潘汉年见到了从中央苏区来的钱之光,才知道毛泽东的三个孩子在上海失踪,至今没有下落的消息。
这里指的如果是1931年顾顺章叛变后,特科重整,潘汉年接手特科情报科时“见到了从中央苏区来的钱之光”的话,一定是搞错了。因为,潘汉年和钱之光都是1933年夏到中央苏区的,潘汉年如何能在上海“见到了从中央苏区来的钱之光”呢?再者说,前面我们看到,毛岸英、毛岸青兄弟是1933年8、9月,经欧阳新提议,由董健吾家迁到黄慧光家的。也就是说,毛家兄弟在潘汉年离开上海前住在董健吾家。潘汉年当时是董健吾的直接上级,并且通过欧阳新领导董健吾,他怎么会不知道毛岸英兄弟在董健吾家,反倒从钱之光嘴里得知“毛泽东的三个孩子在上海失踪,至今没有下落的消息”呢?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不知道毛岸英兄弟俩在董健吾家,就算他见到了“从苏区来的钱之光”,听到“毛泽东三个孩子在上海失踪”这个话,问一下他的助手欧阳新,不就马上知道了吗?
那么有没有可能,潘汉年是在遵义会议之后,到达上海时见到了钱之光呢?也没有可能。因为钱之光走完了长征,所以在1935年10月之前,潘汉年都没有可能在上海“见到了从中央苏区来的钱之光。”
再看毛新宇写的下面这一段:这件事的起因还是因为毛泽民,那时他已经担任了中央工农民主政府国民经济部部长,毛泽东已经成为全党的领袖。毛泽民自己负责的这个部主要任务是发展经济,保障供给,支援前线。常与白区发生经济往来,人员走动也频繁,毛泽民便动起了代哥哥打听岸英兄弟下落的念头。
从这一段看,好像又是在红军已经到达了陕北以后了。因为,红军长征到达陕北后,毛泽民才出任“工农民主政府国民经济部部长”,而这时,也才能说“毛泽东已经成为全党的领袖。”
毛新宇接着写到:正巧,国际无产阶级为支援中国革命,筹集了一大笔款子,准备由法国汇到上海,毛泽民和钱之光受命具体负责此事。商定由时任苏区对外贸易总局局长的钱之光先去探一探路,作些前期准备,毛泽民托钱之光在出差西安、上海时,打听毛泽东三个孩子在上海的下落。钱之光见到了在上海从事地下工作的潘汉年,便把这个任务当面交给了他。
这就更不可能了。因为,长征之后,钱之光第一次离开苏区,是1936年2月随李克农赴洛川与张学良、王以哲会谈,达成苏区与白区互通贸易协议。此时,潘汉年还没有回到国内。而潘汉年在莫斯科领受了回国与国民党谈判的任务,第一站到了香港时是1936年5月,1936年7月7日在香港与陈立夫、陈果夫的代表张冲联系上之后,才乘船去上海、南京的。在此之前的1936年6月,毛岸英、毛岸青兄弟二人已经登上了去法国的轮船。
所以,说钱之光将寻找毛岸英兄弟俩的任务交给了潘汉年,是完全不可能的。
那么,特科会不会通过电台得知毛岸英兄弟俩失踪的消息呢?也不会。我们知道,中央红军长征途中,与上海临时中央局中断了电报联系,所以才派陈云、潘汉年去上海,与上海临时中央局联系,希望通过上海临时中央局与共产国际联系,汇报遵义会议情况。而陈云、潘汉年到达上海时,共产国际上海办事处已被破坏,不久,上海临时中央局也被破坏,陈、潘只好去苏联直接汇报。直到1935年10月,中央红军达到陕北后,才与上海沟通无线联系。
而这时,就是前面说到的李云主管上海的电台。
李云说:“当年我掌管着“特科”惟一一台与党中央联系的电报机,从没收到过中央要求寻找孩子的电报,也没发出过通知孩子不见了的电报。”
由此可见,特科并不是接到中央方面的指示,才开始寻找毛岸英兄弟俩的。
那么,是谁通知特科,毛岸英兄弟俩离家出走的呢?
但是拙总的这个一丝不苟令人起敬。对个人的回忆录经过如此一番甄别,可信度就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