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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斩帅”及东江崩溃之一:斩帅公案(一) -- 碧血汗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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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斩帅”及东江崩溃:斩帅公案(四)

“斩帅”及东江崩溃(四)

——袁崇焕斩毛文龙公案辨析

文/碧血汗青

一,斩帅公案(四)

王子登和毛文龙信中所叙事端不一,至少说明了两个问题:

一,王子登信与毛文龙信系出不同人之手,当非一人伪造。因倘若是同一人伪造,则必事事无不互相印证,以实其言。无论是谁作伪书,毛文龙是真降还是假降,都断无在信中自相矛盾、使人疑惑之理,况且是在如此重要的问题上。而事后皇太极对此事耿耿于怀的反应和疑惑态度,也说明了此事干系之重大,儿戏不得。另外,王子登信内自夸邀功之意,溢于言表,如“毛文龙乃一品大人,至贵重也。惟信副将(王子登自称)之言,始行此事”(14)等等,亦颇符合其心态。

二,证明了王、毛两人的信件内容,作书时互相之间并不十分知晓,是分别写给皇太极的,否则,关于此事的内容必定是一致的,原因同上。同时依这许多信内所提及的,往来信使是双方人员都有,信件时而由皮岛王、毛各自的家人、亲信送去后金,时而由来岛的后金使者带回去,且使者常需面传应对皇太极、王子登、毛文龙三家嘱咐之事,如信中“起初王总兵具书议和,遣游击金秀柱偕王总兵官家人前往”、“乞汗遣可使之人来皮岛,我与彼面陈所欲之事”、“来员之言语含糊不明,故复往问”等等类似言语甚多(15),如此,则皇太极见信后必然会要使者与毛文龙面商事体,且使者往往在岛上一住便是十数二十日,又观诸朝鲜的《仁祖大王实录》,也可知双方使者往来颇为繁多,如毛文龙书信是王子登所作伪书,这等事情却又如何瞒得过就在岛上的毛文龙?且做伪只能瞒得一面,无法两面欺瞒,更不可能三面欺瞒,尤其是如果瞒不过毛文龙,则其伪当时可知。

因此所谓的“伪书”问题,只看书信中叮嘱之内容,以及皮岛与沈阳双方使者此等来往情形、方式和频繁度,已基本可以否定。又如日本已故的东北、亚洲史权威神田信夫先生,在其《“满文老档”に见える毛文龙等の书简について——毛文龙と后金の和议と交涉をめぐって》一文中,就曾举集了大量的明、后金和朝鲜史料,尤其是记载极其详细,至于使者来往日期和人数、言谈举止都历历在册的《承政院日记》、《乱中杂录》等,他不但考据出了王子登入皮岛的确切时间,还详细论证了王子登在毛文龙与后金谈判中的身份和作用。神田先生亦认为,正是这个王子登,扮演了毛文龙和皇太极之间归降谈判的中间人角色。

只是因《满文老档》之刊行,此后论毛文龙者十之八、九必提此书信,所以“伪书”之猜想也因此而起,尘嚣日上。然而到目前为止,这依然只仅仅是纯粹的猜想,并无有任何直接或间接的证据能证实这一猜想。所以,毛文龙的这些书信,目前依然还是一件无法推倒的、他与后金实施归降谈判的直接证据。

而更鲜为人知的是,在《满文老档》之外,还有两件毛文龙与皇太极书的汉文原档也侥幸留存了下来,现存于台湾。今谨附其中一件翻拍照片(局部)于此,其中除略有残缺、个别文字略有差异外,其内容与《满文老档》中所载之毛文龙书第五封一致,更可供互相印证之用。而此信中抬头的格式,也颇能说明一些问题。

附图说明:毛文龙书信汉文原档局部

现在我们再来辨析一下毛、王二人的说法哪一个更接近事情的本来面目。

如果以毛文龙的说法,双方纠缠不休的这位皇太极使者阔科,又到底是怎么被那位管粮饷的黄户部黄中色擒获的呢?

我们不妨先来看看这位黄中色是个什么样的人。

早在袁崇焕出镇辽东前,朝中不少大臣对毛文龙谎报冒领等事项就已有所知,故“多有上本者”,而崇祯也对其所报有疑。在平台召对袁崇焕命其督师辽东后,恰好毛文龙又献俘北京,所以崇祯特地招兵部尚书等人前来问对道:“文龙献俘,似或非实。前者冒饷亦多,该部详查以闻。”当时在场的诸大臣中,就有“黄户部中色、王兵备廷式(笔者注:式应为试)、孙军门国桢皆曰:‘文龙有军二万六千,一年之饷,殆十余万,而不能收复辽阳一尺土,国家虚费至此,敕令兵部酌处云。’”黄中色此处的表现,已可说明其态度之一二。而当时的大明属国朝鲜在获悉这个情况后,君臣曾大为担忧,商议道:“毛帅若不得如前冒饷,则其势不得不责办于我,前头必有难处之患矣。”(16)

毛文龙和皇太极之间的来往,可以瞒得了北京,但在朝鲜、皮岛和辽东地方,是不太容易隐瞒的,盖因其使者多有走朝鲜过境者。而这位饷臣黄中色频繁来往于北京、山东、皮岛等地,加上皮岛将领也不是全都愿意和后金来往的,所以黄中色如果获悉有后金使者往来于皮岛,也并不奇怪。就是当时的明朝藩属朝鲜,亦有官员打算向黄中色报告的。如崇祯元年(公元1628年)四月,朝鲜官员郑忠信就飞报朝鲜国王曰:

胡差五人及护送唐差一人,将轻货四五驮出自蛇岛,直向义州之路。问于唐人,则秘不明言。毛将之与虏相通,为日后地者,果似分明。黄户部方在岛中,不可不密通情形于户部,使之嘿察应变。宜以此意,下谕于接伴使(17)。

当时的朝鲜和蒙古的部分部落,为明朝的左右手,对后金形成了一个环形包围圈,所以和朝鲜的关系,是明朝外交上相当重要的一环。而毛文龙所部,屡屡在朝鲜境内威胁地方官员,烧杀抢掠。虽然他们不是和后金军入侵那样大规模地进行,但数十数百人的毛军掳掠奸淫甚至欺压朝鲜地方政府,在朝鲜方面的记载比比皆是。尤有甚者,据《仁祖大王实录》记载,明崇祯元年(公元1628年)七月,毛文龙派去的使者毛有卿,带家丁三十余人仗剑直闯朝鲜皇宫厥门,“拔剑突入,几至接战”,根本不把朝鲜国王放在眼里。

事实上毛帅此等跋扈于辽东和朝鲜的情形,在天启年间的京官姜曰广等二人出使朝鲜时就已有所知,因此这位黄户部黄中色到皮岛,并不仅仅只是来打理粮饷的,他还负有“纠察军务”的使命,如下文中将会提到的袁崇焕所言,他兼有监军之职责。对“纠察军务”这个使命,黄中色看起来很在意,而且也是在切实进行的。以目前掌握的资料看,此人尚算廉洁,也比较尽忠职守(18)。他本人和其下属,曾多次在不同场合向朝鲜官员问起皮岛部队有否骚扰朝鲜,这个举动,是符合当时明朝政府利益的。同时,黄中色和毛文龙无论在政治和利益关系上,都不是同一阵营的人,他不属于毛文龙的北京关系网内,而且在纠察毛文龙虚报军兵数目、冒领军饷一事中,还有这位黄中色的一份,毛文龙自己所上的塘报也曾言道:“臣部之兵,……再裁之饷臣黄中色,为六万。”(19)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回过头去看毛文龙的书信,纵观事件的整个过程,就会发现阔科之被擒获不是误入粮船那么简单了,也并非是户部官员黄中色多管闲事,竟然已带上了一点身负“纠察军务”之责的黄中色在设计抓捕后金使者的色彩:

“时户部在岛散发粮食。户部官属下人,十分怀疑,屡告其户部曰:……今闻山东登州地方总兵官及原道员,不时遣船出海,沿岸安哨探。登州地方道员携其下属官员、承差及亲随、僚友等,又来至皮岛等语。因未知确信,……未纳下人谎言”、“皇上遣户部大臣送钱粮至岛,并将所乘船撤回铁山。”

——以毛信此处所言,黄中色和他的下属在发现岛上的可疑行迹后,大约是怕自己人手不足以弹压,已发信要山东明军开始加强巡逻,同时招山东明军上岛,而后因为没有“确信”,所以无法抓人,也可能因毛文龙有一定的防御措施,不容易抓到人(20),于是先撤回山东明军,同时声称自己的粮船要开回铁山去,实则是埋伏海上。

“不料汗所遣之人误入户部粮船,为来送钱粮之户部官员擒获,连我之三人一并解往京都,亦未告知我,以败我大事。”

——后金使者一离岛,黄中色马上实施抓捕,连同毛文龙的三名使者一起,从海上直接押送北京。尤其是“连我之三人一并解往京都,亦未告知我”这个举动,更十分明显地表示了黄中色等人对毛文龙的怀疑。

因此如果以这样的情况而论,则阔科被抓一事中,毛文龙非但无辜,且对阔科等人的保护已可算十分之尽力了。

但毛文龙在此处,却终于露出了一点破绽。

试想如果阔科等人是在来皮岛的途中,那倒确实有可能误将户部粮船当毛文龙水师而走入导致被抓,但现在他是和毛文龙的手下一起自皮岛回沈阳去,此事定是由毛文龙安排,而阔科身边的三名毛帅亲信又焉能没一个能分清自家水师和户部粮船的,怎么可能全体都“误入”户部粮船而被抓?因此,这明显是毛文龙在皇太极处试图为自己开脱之词,他要将阔科被抓的责任,推到阔科及其部下身上去。

而更重要的是,在毛文龙之子毛承斗所辑的《东江疏揭塘报节抄》中,卷七所载的一份毛文龙塘报,从另一方面证实了那位通事马秀才,确实是被毛文龙在皮岛军营的辕门外所杀,余下人员“夷目可可(阔科)孤山一名、牛鹿三名,俘解至阙”。如此,则毛文龙所说的三名部下被户部官员一并抓去、且并未告之自己云云,显然是子虚乌有之事,乃是毛文龙为推卸责任而杜撰的开脱之词。

另外,在这封塘报里,这位使者阔科的官级也从牛录额真一举上升到了固山额真,与《满文老档》所记载的牛录额真大不相同,而看毛文龙书信的汉文原档,可知毛文龙是知道他只是个牛录额真的,此又明显是毛文龙顺带搞出来的冒功之举。

据此而言,这起事件就应该是皇太极使者来岛谈判之事业已败露,在黄中色或已经登岛的山东明军面前,毛文龙不得不有所忌惮,所以抢先动手杀了马通事灭口,然后黄中色径自将阔科押回北京拘押,这既符合毛文龙塘报记载,也与王子登的书信中所述相符,而且也合乎情理。

只是这么一来,毛文龙在这件事情上的责任显然就很大了,皇太极知道后也肯定会因此指责他没有保护好后金使者。所以为了推卸责任,毛文龙在述说事件发生的起因和过程中,肯定会做手脚、打埋伏,故而毛文龙信中所言不尽不实的可能性,远比王子登的来得大。且只单是从马通事确实被毛文龙在皮岛所杀,而他却刻意隐瞒这一事来看,毛文龙所阐述的事情过程就是不尽不实的。因此,从各方的厉害关系以及毛文龙塘报中透露的马通事确实为毛文龙所杀这些资料上来看,王子登信中所阐述的过程,显然更接近于事情的真相,远比毛文龙所说的要可信得多。

且先不论王、毛二人所书之过程孰是孰非,从以上所举的这些资料中我们至少可以先肯定一点,那就是阔科并非为毛文龙主动擒献,而是为因为由于有来皮岛的黄户部之故,才导致了其被抓,最终被押送上京。而毛文龙此刻和皇太极所谈之事,也已经不是议和那么简单的问题,而是进行到了约定如何里应外合夺取北京的前后两大门——山海关和登莱二府的程度了,这两事可自毛、王两人的信件和塘报中互相得到印证,可称是确凿无疑。

阔科等人被解送到北京后,毛文龙和皇太极私下来往之事自然是瞒不住了。不过从当时各方记载来看,阔科并没有如毛文龙信中所说那样出卖毛文龙,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北京朝廷已经知道了他们谈判的具体内容,明廷只知道他是来议和的,因此毛文龙反迹未明,且镇守辽东地方的大员们,也时有遇到后金使者前来议和等事,所以这算不得是什么天大的事。

而毛文龙和王子登两人告诉皇太极说,明廷已经知道他们谈判内容、花费多少人力财力抢救云云,乃是在推卸责任以及表自己功劳,实际上,明廷那时只知道阔科是来议和的使者。

到此处为止,哪怕且先不去谈毛文龙试图勾连皇太极里应外合夺取山海关和登莱等处的行径,其问题也是很严重的。毛文龙长期交通敌国却刻意隐瞒不上奏朝廷,这和袁崇焕等人在与后金谈判时,随时将谈判情况禀报朝廷的举动完全不同,两者在性质上有本质的区别,这是确实可以坐其私通外番之罪的。且由于毛文龙此等刻意隐瞒的行为,也一定会让人不得不对其动机打上一个问号,即使是为毛文龙鸣不平的朱溶,在其所撰的《表忠录》内,也无法回避“可可(即阔科)固山及马生至东江议和”这一事,所以后来在袁崇焕斩杀毛文龙上书请罪时,崇祯覆旨曰毛文龙“通夷有迹”(21),也绝不是在庇护和偏袒袁崇焕。

关键词(Tags): #姜曰广#误入户部粮船#马通事#灭口#通夷有迹元宝推荐:海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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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沙发,传说中的沙发

轮到我了.

呵呵!!

家园 毛、袁矛盾之我见

他们两人对于辽东战事的矛盾只是表象,已经被研究透了。但是,即使两人能够在战局上形成统一思想,真正的、骨子里的矛盾还是存在的。这个好象很少人考虑。

毛是市井流氓、丘八兵痞出身,相信的是势力实力;袁是文人进士出身,相信的是孔孟之道。

对于国家和民族的概念,袁坚持华裔有别,只是出于战略需要他才容忍满清;毛没有这些概念,信奉有奶便是娘。

袁讲究修身、齐家、制国,讲操守,仁、义、礼、智、信,明面上是将军,其实骨子里还是儒生—所以才会有后来的慷慨赴义;毛讲究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那管他人火上房,所以走私、贪污、收干儿子、勾结满清、结交宦官,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权柄和享乐久一点。

他们两个骨子里就是矛盾的,不可调和的!!!看起来是军事上、人事上的矛盾,其实是世界观、思想意识上的矛盾,这才是关键。

所以,袁杀毛是必然的,早晚的。只不过有个时机和时间的问题罢了!!

个人浅见,不知汗青兄以为然否?

家园 呵呵,在思想层面上的差别确实如你所说

督师骨子里就是个讲究儒家道统的书生,而毛则完全是个江湖豪帅,两人的差别和矛盾确实相当大,很难调和。

而督师斩帅,从思想层面的差异看固然有之,但也还有其他原因在内,俺后边专门另起了一节来讨论这个,黑鹰兄看了之后,请多多点评的说:)

家园 军事、人事上有矛盾,这已经肯定了

思想上的矛盾我觉得前人好象没有太说,我们可以探讨。

其实袁、满之间的矛盾也很深,但是在民族和国家大义上是一条线,所以,斗而不分;袁、毛在这个问题上是两条线,冲突是肯定的了!!

家园 是啊,满桂赵率教袁崇焕几个

个性上冲突其实蛮厉害的,之所以还是精诚合作死而后己,到底还是因为骨子里满腔的为国为民,毛文龙和他们根本上的差异也就是在这里。

家园 畅快,如此探讨痛快呀

实乃人生之大幸也!!

当痛饮一杯!!

家园 惭愧,鹰兄过奖啦

浮一大白先:P

家园 其实我觉得,不管双方的才华和对局势的认识到底怎样

如果作为统帅无法指挥下属,或者说下属总是有自己的想法,而让统帅的计划无法实现,或者很难实现的,或者无法让其他下属很好遵从的话,作为一个优秀,或者说是一个合格的统帅,所能做的,恐怕是只能把这个下属隔离,哪怕这个下属带兵打仗再有能力都没有用。

统帅最忌讳的,恐怕是战略无法被有效传达和执行。

毕竟,作战要有战术战略,单兵在大战场上的用处有限。

从这个角度,毛还不能算是职业选手。

家园 【原创】“斩帅”及东江崩溃:斩帅公案(五)

“斩帅”及东江崩溃(五)

——袁崇焕斩毛文龙公案辨析

文/碧血汗青

一,斩帅公案(五)

毛文龙的这七封书信,连续起来看,可知前几封是谈判议和,尚算不得什么,但后来毛文龙却明说要率部投降后金,并且企图和皇太极里应外合夺取山海关和登莱二府,这便是要反明了。即使以最好的情形打算,也是毛文龙已经决定叛明并联合后金对明发起攻击,但由于阔科之被抓,导致皇太极认为毛文龙在算计自己,故而疑心大起,因此对毛文龙的归降提出了新的条件,要求其证明归降的诚意,是以毛文龙归降进度暂时放缓。然则,毛文龙叛还是要叛的,无非有些细节尚待商定而已。这也是我在前文中对阔科事件详加叙述之故,实因此事关系重大,乃毛文龙归降计划之所以没有马上实施的重要原因。

先,毛文龙在给北京的报告中说“大清皇帝言,屡次与毛文龙讲和,文龙回书语皆饰欺,及送礼讲和,又将我人解京”,“讲和”云云显为饰词。皇太极和毛文龙此刻所讨论的,早已不是单纯的议和,而是在谈归降后金事,双方已然开始研究“尔取山海关,我取山东,若两面夹攻,则大事可定矣”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了,这哪里是在“讲和”,分明是要叛明。

若说这话仅仅是毛文龙虚言自夸,然则其目的何在?仅仅只是为夸耀而夸耀,没有任何目的,则是无此理。向来夸耀的目的,或要取信对方,或为自重身价,不外是想以此获取更大的利益。倘若全是虚言,届时实施不了又如何取信,如何自重身价?既全无好处,作此虚言何为耶。

其后,毛文龙一面解释阔科之事,一面和皇太极就归还刘兴祚等人事讨价还价,他在第六封信中道:

来书云:若送还诸申,可以往来;否则不再往来等语。尔言误矣!我与刘德库初议时曾言,我两国之事若能成,不仅送还诸申,连我亦无处可去等语。今议和之事未成前,便欲强行索取诸申,安能确立相和之心?至阔科一事,我固然有错,然在彼处,尔之过失亦不少也。……尔诚信赖我,俾我从速登岸,又何必急于索还所有诸申耶?(我)何惜此数诸申人。唯若送还于尔,何以掩我地人民之耳目耶?论语曰: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我前曾致书云之,以后不可差大人来,南人及南官在皮岛,有事暗暗差人,渐渐说明,可做即做等语。前者俱已讲明完结之事,抑又何疑?汗仍遗书,言不明确,甚是疑惑,故我复遣人往。

这封书中,毛文龙已经很明确地准备拿自后金反正的刘兴祚兄弟做交易了,惟一怕的是这样一来隐瞒不住皮岛军民:“何以掩我地人民之耳目耶?”,是以诉说如此为“欲速则不达”,又道如果归降成功,连自己都是要去到后金处,因此希望皇太极先把这个问题放一放再说。同时他又再次提醒皇太极,皮岛有明中央政府派来的“南人及南官”(“南人”“南官”这两词,用得甚是可圈可点,杭州人氏的大明平辽将军毛文龙,此又置自己于何地焉)在,以后不要派身份太高的人做使者前来,此无非是怕阔科事件重演的意思。按当时后金额真之职有四,固山额真即后来的议政大臣,之下为梅勒额真、扎兰额真、牛录额真,故毛文龙有此说。

到了第七封信,毛文龙不但说到前有派人去和皇太极商谈里应外合之事,且明确表达了自己“归降之念”,同时要求皇太极赐一封“誓书”给自己,就将实施行动。并说此事已经将和部下讨论过,只是因为人手不齐,所以还未发动:

前者我遣周姓人往约汗与诸贝勒云:尔牵兵前来,我为内应,如此取之则易如反掌等语。当时汗与诸贝勒竟不纳我言。又云:毛总兵官在彼欲降之心,半真半假,对遣来之刘保等人仍以善言惑之,做速遣回,事将自然完结等语。汗又不纳,反而言称:尔欲来归,则送诸申前来登岸,不然,勿再遣使。倘若遣人前来,则即行杀之等语。因知事不能成,归降之念,随即断绝。其率兵于山东地方收粮,逼迫前往,因不合意,即行劫掠。以我观之,汗心犹豫而狐疑:又谓毛总兵官放恣,初无定心,后被牵累,事不易结等语。遂以毛总兵官蓄意叛逆即密告袁都司杀之,告叛之人,有功升为副将,(此何意乎?)。我虽在此地兼职,而归回彼地之心常存也,此非奸诈。唯因汗与诸贝勒弗能通情达理,是以我归心未定。(上何不见谅乎?但来时,即尔之臣工也。)汗谓尔虽在彼处为我勤力为之,我亦不嘉许,唯尔来归,即为头功等语。臣之惧而不敢往者三事,谅汗不知也。负恩逃来之此一也,今无寸功,待臣为汗立大功后,方可归回,不然谁不骂我奸宄也。闻汗于宁远议和,倘我至彼,议和已成,明(兵)即索我还,汗又责我往来无定,万一遣归,则我粉身碎骨也。故惧而不敢往,此二也。我诸兄弟复至,虽在彼照常养之,而不以原礼待之,我虽在彼生亦犹死也,故惧而不敢往,此三也。以上三事,汗当静心思之,请赐我誓书一道,共同起誓,我将乐于做事。若书东江之事,一旦传扬,惟恐被牵连,事将难办,遂未书之。善养所往之人,令人看守,勿使囚禁受苦,以免人惧而不往也。已与耿千总商议归降之策,因三弟在宁远,四弟往山东,故至今慎不敢行而未动。明兵又接踵而至,当时未遣人往报,汗且恨之。我自有主意。有必要时,自遣人往报。若疑有诈,即行停止,我亦不遣人去。(22)

以此封信所涉之内容而言,则毛文龙已反,或云必反,明矣。

按毛文龙信中所说,在此信前,他已经派出周姓使者前去知会皇太极,“尔牵兵前来,我为内应,如此取之则易如反掌”,如此则其反明之心、之行确实无疑。

但此计划因为“当时汗与诸贝勒竟不纳我言”,所以没有实施。至于想取何地,他没有说明,可联系之前的书信,当可推知多是前回所说的山海关等要害之地。不过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因此能肯定毛文龙曾邀约皇太极提兵前来,“里应外合”夺取明军所守地,就足够了,这已充分说明其叛明行为是确实的,并已付诸行动。

接下去他所说的又是关于遣返刘兴祚等人之事。由于皇太极对刘兴祚恨之入骨,必欲得之后快(详见后章“东江崩溃”),因此这次开出的条件,依然是先送回反正的刘兴祚等人。毛文龙则说自己见此后,“因知事不能成,归降之念,随即断绝”,其实由此即已可言,毛文龙归降之事是实,就是退一步说,也是之前已决定归降,至此复为一顿而已。

毛文龙随即说自己前去山东收粮,结果因这不合自己心意,于是兴兵而起,借收粮之名,到山东地方抢劫去也,联系他当时确实在山东有纵兵抢劫之举,可知此言非虚。而此亦为其欲向皇太极证明其所说之“我取山东”非虚言也,这是在向皇太极证明自己的实力。不过,毛文龙当时之所以能在山东抢劫一番而无人阻拦,盖因他此刻还是明军,而不是后金军。倘若他树起的是后金军旗号,只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随后毛文龙告诉皇太极,他已经得知皇太极把自己密谋归降之事通报给袁崇焕,并颇有责怪之意。之后则一再表示自己归降之心是实,即“但来时,即尔之臣工”云云。接着,他又说了三个之所以没有马上归降的理由及忧患:

其一,要等立功取信后才来,而目前还没有成绩。这话应该是虚应故事表白一下而已,可不论。

其二,由于皇太极已经开始和袁崇焕议和,因此万一自己归降过去后,皇太极和明朝和议得成,而明朝又和皇太极索要刘兴祚一般,把遣返自己当做与后金和议条件的话,他怕皇太极会因怀疑自己归降之心不实而将自己送还,如此则自己将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所以现在不敢归降。

其三,自己和手下归降之后,皇太极虽然任用,但如果不待之以荣礼,则自己将虽生犹死。

这后两条,应该是实实在在地说出了毛文龙没有马上归降的原因的。

由于皇太极此前表现出来的不信任之意,外加皇太极已经开始转与袁崇焕议和,因此毛文龙极怕皇太极会把自己当议和的筹码,把自己交出去送给明军处理,同时,他对皇太极给自己什么待遇,也提出了明确的要求,至少不能底于现在的地位,而且不能夺自己的实权,即不能“照常养之,而不以原礼待之”。

那怎么解决这些问题呢?毛文龙道:“以上三事,汗当静心思之,请赐我誓书一道,共同起誓,我将乐于做事。”这即是向皇太极索要“丹书铁券”一类的东西,只要皇太极愿意写“誓书”做保障,毛文龙便将开始实施归降行动。同时他又嘱咐说,誓书内不要写及东江事体,因为万一传扬出去,则事将难成。

最后结尾处,毛文龙又说“已与耿千总商议归降之策”。疑此人即为后来之叛将耿仲明,因毛文龙部下姓耿又得毛之亲信至此者,仅此一人而已。接着又说自己部下其余人等外出未归,“故至今慎不敢行而未动”,外加明军又接踵而来,所以待机会合适再行通知、发动,如果皇太极不信,则就此做罢。

以全文观,此书之重点,是在于毛帅欲向皇太极索要一道保证不会在其归降后金以后,又将其作为议和筹码遣返明朝,同时要“以原礼待之”的誓书,此即是“臣之惧而不敢往者”“谅汗不知也”的关键所在。只要满足了这一条件,他便可来归。

以皇太极一方来看,只需写一通誓书,就可得东江一镇,不但得十数万军民、水师,还去掉了一个来自侧翼的威胁,而且即使失败也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损失,这实在是一桩划算之极的买卖,所以这份誓书是百分之一百会写给毛文龙的,故基本可说毛文龙反之必矣。

此处之所以敢断定皇太极一定会写誓书,乃是因为后来在同是镇守皮岛的刘兴治兄弟归降前,皇太极不但焚香盟誓写下了这样一封类似的誓书,而且还拉上了八旗旗主等十二位贝勒大臣,自代善、莽古尔泰到多尔衮、多铎,乃至岳托、萨哈廉、豪格等人,一起参与了盟誓,并将名字都写进了誓书。在此份誓书中,皇太极等人立誓道:“若负盟约,……追究刘氏兄弟往来,……将必遭天地谴责,夺其计算,使之夭折”(23),此誓发得不可谓之不毒,牵扯到的后金皇室达官不可谓之不多,再观其与刘氏兄弟之往来礼敬,其拳拳之心,确实可佩。另外,清所藏之档册内,此类誓书极多,与蒙古各部落、朝鲜等处的盟誓之书比比皆是,因此当时辽东一带或者后金的势力范围内,或是对此类盟誓是看得极重的,所以毛文龙才想到要这样一封誓书罢。

需要说一下的是,早年的明清史大家孟森先生,曾在《明清史论著集刊》中提及过这些书信。在谈到毛文龙的第六封书信时,孟森先生曾道,毛文龙“词气倨傲,绝不似投降口吻”,“当是互相玩弄,非有意于归降也。”

然则,毛信固然有“词气倨傲”之观,但这毕竟只仅仅是个猜测,无法仅据此“词气倨傲”之判断,就可以没有其他任何实证或旁证,就一举否定毛文龙书信中这许多苦口婆心的归降谈判和里应外合的谋划。

同时,我们也必须要考虑到,此刻后金的势力,还远没有后来那样庞大。其时后金的可战之兵,即使满打满算倾巢而出,亦不过十余万而已,且粮草器械时时匮乏,而来自蒙古和朝鲜的左右夹击还未能完全消除,处境并不是十分好。就是皇太极本人,也曾为了议和成功,一度被迫自己削去帝号,降而称汗,并弃用自制玉玺,转而向大明朝请印(24)。再就是当时后金的经济和生产力等,都还不如朝鲜富足与发达,而观诸毛文龙与朝鲜李朝之间的来往书信,口吻亦是如此,相差无几。当时毛帅帐下可战之兵两三万,东江一镇辖辽民及其他各部落之民十数万,几等于当时后金国力的三分之一,毛部的水师、火器操炮技术又向为后金所缺,且皇太极也并不知道毛文龙归降的真实动机和背景等等。因此说到底,此刻的皇太极和后金,若在中原人士看来,亦不过只是一部势力强大的“外藩蛮夷”而已,虽然毛文龙身居前线深知后金八旗军之战力,但他毕竟还是官居大明朝的一品武职一方总镇,所以信中有“词气倨傲”之举实在并不为过,他若十分的卑躬谦词,反倒显得不正常了。

还可与此参照的,便是后来几近投降的刘兴治兄弟与皇太极的许多往来书信,即使已然称臣,其口吻也照样与毛帅此刻一般无二,就是涉及如部下偷挖人参、贸易等小事,双方之论辩,一来一往亦是极其直白,其间并无任何虚饰套话(详见后章“东江崩溃”)。又皇太极与诸蒙古部落的书信来往之口吻,也相仿无几,是以此应为当时建州礼仪陋而未全之故,或可云不求缛节、朝气蓬勃之风气。

故而孟森先生认为毛帅书信有“词气倨傲”之观,并因此得出其“非有意于归降”的猜测,似过多地着眼于中原传统礼仪及清廷入关后才形成的烦琐礼仪制度,不免忽略了当时辽东建州一带风情,还远未有后世之严密,是以此点难为毛帅不降之凭。

除此以外,也有部分论者提出,这是否有可能是毛文龙的诈降之计。当然,此种假设也不失为一种可能,若这真是毛文龙在实施诈降诱骗皇太极,则实为奇功异谋,不可谓之不美。只是这条计策如没有明军主力的配合,是绝无成功之可能的,因此毛文龙没有不向顶头上司袁崇焕报告的道理。

退一步看,即使他与袁崇焕有仇隙,怕袁专功,那也没有不向兵部乃至上奏崇祯之理。而此等需要多方部署和配合的大规模行动,即便辽东明军主力出战,也还需要看带兵的主帅是谁、出动的是什么部队。如是孙承宗、袁崇焕、祖大寿等人,当可有部分胜机,但此为野地浪战,向为八旗军之所长,即使是诱伏成功,也不得说有八、九成把握。在如此艰险的情况下,毛文龙于事先和事后,都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消息和计划,上报北京朝廷以及宁远、锦州诸镇,安得云其为诈降乎?

再退一步看,倘若皇太极真的出兵呢?如只是出兵宁锦、山海关,那也还罢了,盖因与皮岛无涉。可如果他先出兵来收取皮岛,则毛文龙又该如何处置?以他部队的战斗力和数量,根本不可能出岛对抗八旗主力。即如丁卯之役,阿敏只率三万余后金军出征朝鲜和皮岛,毛文龙部驻守的铁山被破,铁山守将毛有俊、刘文举等被杀;义州明军一万、朝鲜军二万尽灭,毛帅也就只是、只能、只敢隔海观望滞于皮岛不出而已。所以倘若真出现这样的情况,届时他唯一能做的依然还是在岛上观望,任其蹂躏地方,此等举动无异于引火烧身,于己无一点好处,因此这是无法简单地以诈降、虚言一类的假设来解释的。而且这些假设,始终也只是假设,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直接或者间接的证据,可以证实这些假设是成立的,所以也就无法以这样的假设去推倒毛文龙自己所写的这些书信内容,并为毛文龙的所言所行做辩护。

综观毛文龙、王子登二人与皇太极的这十余封书信,其过程就是先议和,后打算归降,关键是在于皇太极的使者阔科之意外被捕,导致了皇太极疑心大生,因此大大阻碍了毛文龙的归降行动,甚至差点使之夭折。但是,此事乃系皇太极一方疑惑不定,而非毛文龙。毛帅屡屡主动邀约后金大军“里应外合”取山海关和登莱等处,又索取誓书为归降之后的保障,充分说明了他的归降意向和行动都是积极的。

对毛文龙归降过程中所出现的这一“阔科事件”,我想应该引起各界足够的重视,需要充分认识这一事件对毛文龙归降进程所起的影响。也许会有人下意识地认为皇太极对这样一个使者应该不会那么重视,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这起事件对毛文龙的归降谈判,有着相当大的影响。

在毛文龙死去三年后,天聪五年(公元1631年)二月初五日,皇太极在与刘兴治的书中,又重新提到了此事,并据此罪毛帅负约,书云:“我诚欲取其岛,当毛文龙与我盟誓天地,而后负盟,擒我之使者献其帝时,攻其岛,不能得乎。”(25)由此可见即使在三年后,皇太极还依然对“擒我之使者献其帝”一事耿耿于怀,这从另一方面说明了阔科事件对皇太极这一面的影响之大。

只不过照双方往来书信看,当年是阔科被擒在前,毛帅要求盟誓在后,所以皇太极此处所谓的盟誓、负盟云云,实乃是欲责毛文龙背盟之罪而为之的虚言。但这同时也说明,毛文龙确实曾与皇太极有过归降之约,无非是皇太极因阔科事件而疑其背盟罢了。

因此,倘若没有阔科这一节外生枝之事,则毛文龙很可能在袁崇焕杀他之前就归降后金了。而毛帅在阔科事件后提出的条件,仅只是索要一份皇太极必然会写的盟书,则其归降之意,盖已有十九之数,退一步讲,即使当时不反,亦是无人可保日后毛文龙不反,是以袁崇焕之“斩帅”,可谓斩得及时。如若不然的话,非但东江一镇可能将马上不为大明所有,也许还要连带宁锦、山海关以及登莱两府一起不保或遭受巨大损失,丧送掉大批辽东明军和百姓的性命。另据《李朝仁祖实录》记载,当时在朝鲜方面,亦认为袁崇焕斩毛文龙“在中国为先去腹心之疾,在辽民为脱虎口归慈母,在三韩为决痈溃疽而延命回生”,这也从另一方面提供了辽东和朝鲜一带对斩帅之举所持的一个观点。

因此从以上所论之事迹来看,可以说袁崇焕“斩帅”斩得不错,毛文龙也死得也并不冤枉。谢国桢谢老说袁崇焕斩毛文龙“纯由私人挟嫌所致”固然不能成立,樊树志先生指袁崇焕斩帅“对己对国都没有好处”“令亲者痛恨仇者快”等等,亦有偏激过责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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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沙发,不好意思
家园 和汗青兄有缘,又得了一枚通宝,兼看美文。美哉……

更佩服汗青兄孜孜不倦的求知态度。

诚然,感觉袁督师饱读诗书,能文善武,乃是个百年一遇的奇才。又有传统客家人的秉性,以国家民族为己,性格耿直,不善玩弄心计。想来在辽东做出如此大事,应是出于全局的战略而出发。

事实亦如此,即使袁督师死后,满洲仍难立足于山海关内,这个基础,无疑就是袁督师打下来的。

毛这样的兵痞式将领,如天下大乱定是为虎作伥之徒,当时不杀,日后南下时恐又多了个骁勇的汉奸将军。

家园 所谓毛是假投降站不住脚—并毛的投降原因浅见

。史料先不说他,就从军事角度看,汗青兄的分析就很明白了。

俗话说:女真不满万,满万无人敌。满清军队在当时的世界上,是最强大的骑兵部队。在火器进步到有机枪和现代大炮以前,在平原作战中根本就是无法遏止的。这也从后来的满清入关的征战,还有和俄罗斯、准葛尔各部实战证明了。

当时的明军,战斗力极其低下,更何况野战。毛历史上从来没有敢和满州军野战过,即使袁也没有这个实力和勇气。而所谓的假投降,建立在毛准备消灭或者削弱满清军队的基础之上,而他即没有这个力量,更没有这个胆量,更何况查遍历史也没有这方面的记载和计划。总不能他希望皇太极孤身来劝降,立个大功吧。

但是,毛为什么在明朝还占有战略优势的情况下,准备投降满清,其实原因很清楚!!

1、中央对毛并不信任。毛是丘八出身,在中央无人,虽然靠贿赂拉拢了一些大臣作后援,但是并不可靠。一旦发生变故,那些官僚出卖他会毫不留情。

2、明朝虐杀熊的前车之鉴。熊一心为国,而且无论从资力、官职、能力、人脉,包括皇帝的信任无不远超与毛,可是仍然被杀了。兔死狐悲,毛不能不给自己留后路。

3、满清虽然暂时实力不如,但是团结一致,政策对头,上下齐心,局面蓬勃向上;明朝看似强大,然而内部烽烟四起,党争不熄,施政不当,内外离心,已经日落西山。身在前线的毛很清楚这点,应该说他还有点眼力。历史上以一隅之地,成就王霸之也的历历皆是,那么毛的选择也就很清楚了。

袁、毛的心路历程中,袁被研究分析的很清楚了;而毛却因为背负汉奸、叛徒的罪名,没有多少人详细研究,深入探讨。

我想:

毛的投降之路和历史上的很多所谓汉奸和真正的汉奸的投降叛变之路,倒是很可以研究一下。

有确实无耻下流甘于堕落出卖的;也有含冤赴难,被迫无奈的。今天我们的研究和探讨,我个人浅见以为:

既要深入分析,深刻批判;更要认真反省,直入骨髓的探究。为什么我们中华民族历史上会产生这么多汉奸,我们民族的那些东西和思想、习俗、文化是不合适的,要改变的。

只有这样分析透彻了,反思了,改变了,我们将来的历史中,我会希望汉奸这个词汇会越来越少!

本来只想说毛、袁之事,信笔由缰,拉拉杂杂瞎写了这些东西,见谅。

家园 铁手所言极是

毛文龙前期确实可以算是一个有所作为的将领,可惜中后期不但不遵从调度,更意图借助后金之力独尊海外,成为与辽东大局格格不入的障碍,如此则能力再强都需要清除掉的。

家园 传说中的铁手给俺回帖了

幸福呀!!

说到毛不是职业,确实如此。哪个年代军人的培养主要看实战,还没有军校进行系统教育,所以,毛的水平确实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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