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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左传》人物事略33:宋兹父——小国争盟 -- 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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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33附:宋襄伤股4/5

《僖二十二年传》:

三月,郑伯如楚。((p 0393)(05220201))(043)

《僖二十二年经》:

夏,宋公、卫侯、许男、滕子伐郑。((p 0393)(05220002))(043)

《僖二十二年传》:

夏,宋公伐郑。子鱼曰:“所谓祸在此矣。”((p 0393)(05220301))(043)

我的粗译:

过了几个月,在我们僖公二十二年(公元前六三八年,周襄王十五年,宋襄公十三年,卫文公二十二年,许僖公十八年,郑文公三十五年,楚成王三十四年),三月,郑伯(郑伯-捷,郑文公)访问了楚国。

于是这年夏天,宋襄公(宋公-兹父)又纠合卫、许、滕三国,去进攻老和楚国一头的郑国。那位子鱼(公子目夷)就预计:“所谓祸在此矣。(这回灾难已在眼前了。)”。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于“所谓祸在此矣”之后注云:

郑自齐桓死后,即服事楚。鹿上之盟,郑伯未与。宋求诸侯于楚,郑始与于盂之盟,今年三月,郑文公犹至楚朝,则郑始终从楚,宋之战郑,即与楚争矣。

“郑”推测位置为:东经113.71,北纬34.40(郑韩故城)。

“楚”——“郢”——“为郢”推测位置为:东经112.18,北纬30.42(纪南城。有遗址,长方形城,4500╳3500,1600万平方米。春秋晚期?至战国中晚期:楚——为郢:庄十七至庄十八,庄三十二至僖二十七,僖二十七至文十四,宣八至昭五,昭三十至定六)。

“宋”——“商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60,北纬34.38(宋国,商丘-老南关。有遗址,西3050,南1100以上,北1400。东周)。

“卫”——“楚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4.84,北纬35.54(今滑县-八里营乡-殿上村一带,冢上村北约两公里,僖二年——前658,封卫于楚丘。今卫王殿遗址,俗称卫王城)。

“许”——“旧许”推测位置为:东经114.03,北纬34.00(张潘镇-古城村,成十五年迁于叶)。

“滕”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8,北纬35.04(滕,滕州-东滕城村周围,有遗址,不规则长方形城,内城?:东555,西590,南850,北800。周-汉)。

《僖二十二年经》:

冬十有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战于泓,宋师败绩。((p 0393)(05220004))

一些补充:

“泓”(杨注:泓,水名,当在今河南省-柘城县北三十里。《明一统志》谓为涣水支流。涣水即《战国策?楚策》“取睢、濊之间”之濊水,本为浍河上流,今已湮矣。),推测位置为:东经115.31,北纬34.22(远襄镇北 )。

下面是走向和位置与泓水接近的“商丘运河”的图片,出自大河报《坚守打仗礼仪_遭遇泓水惨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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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僖二十二年传》:

楚人伐宋以救郑。宋公将战,大司马固谏曰:“天之弃商久矣,君将兴之,弗可赦也已。”弗听。((p 0396)(05220801))(043)

冬十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战于泓。宋人既成列,楚人未既济。司马曰:“彼众我寡,及其未既济也,请击之。”公曰:“不可。”既济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陈而后击之,宋师败绩。公伤股。门官歼焉。((p 0397)(05220802))(043)

我的粗译:

楚人得知此事,发兵进攻宋国,援救郑国。宋公(宋公-兹父,宋襄公)准备应战,他们大司马“固”(公孙固)进谏:“天之弃商久矣,君将兴之,弗可赦也已。(老天早抛弃咱“商”了,主上还想让“商”发达,老天不会饶过的。)”,但宋襄公不听他的。

这年冬十一月己巳朔那天,宋、楚两国部队隔泓水对峙,宋军已面向泓水列好阵形,楚人正渡过泓水要来进攻宋人。于是宋国那位司马(公孙固)建议:“彼众我寡,及其未既济也,请击之。(对方人马比我们多,趁他们还没都渡过河来,请下令出动攻打他们。)”,可他们“公”(宋襄公,宋公-兹父)却说:“不可。”。等楚人完全渡过泓水,还没列好阵形,那位司马又建议出击,他们“公”仍说:“未可。”。等楚人也列好阵形,宋军这才发起攻击,结果大败亏输,他们“公”伤了大腿,他们由各家继承人组成的精英部队“门官”全军覆灭。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大司马固谏”曰:

《宋世家?正义》引《世本》曰:“宋庄公孙名固,为大司马。”又据《晋语四》,公孙固之为大司马,正在此时,详二十三年《传?注》,则此大司马必公孙固也。僖十九年《传》有“司马子鱼”,司马即大司马,详后《注》。是则此时子鱼已不为司马矣。《宋世家》以此为子鱼之言,顾炎武《补正》力主之,恐未确,说参惠栋及沈钦韩《补注》。《韩非子?外储说左上》作“右司马购强”,“购强”即“固”之缓读。固为鱼部字,强为阳部字,古音可通。卢文弨以购强为固之字,可商。参卢文弨《钟山札记》及梁玉绳《史记志疑》。近人洪诚有《大司马固谏述评》,载《南京大学学报》一九七〇年四期。

杨伯峻先生注“天之弃商久矣”曰:

商即宋,说详顾炎武《日知录》及王国维《观堂集林?说商》。盛昱《郁华馆金文?商丘叔簠铭》云:“商-丘叔作其旅簠。”亦云:“商,宋也。”然其不曰宋而曰弃商者,亦以见“寡人虽亡国之余”之意。说参阎若璩《潜丘箚记》四下。传世有宋戴公戈,文曰“王商戴公”云云,阮元《积古斋钟鼎彝器款识》谓足证宋之称商,但此“商”应读为“赏”。《诗》之《商颂》,即《宋颂》。

杨伯峻先生注“君将兴之,弗可赦也已”曰:

杜《注》:“言君兴天所弃,必不可,不如赦楚勿与战。”焦循《补疏》云:“《尔雅》,赦,舍也。推《注》,‘弗可’句,‘赦也’句,勿与战三字解已字。”俞樾《平议》曰:“如《杜解》,当于‘弗可’绝句,‘赦也已’三字文不成义矣。此五字宜连读,盖即违天必有大咎之意。天固弃之,君必兴之,是得罪于天也。故曰弗可赦也已。”俞说是。

杨伯峻先生注“司马曰”云:

司马即大司马之省文。隐公三年《传》谓“召大司马孔父而属殇公焉”,而桓二年《传》言“孔父嘉为司马”;文八年《传》先云“杀大司马公子卬”,后云“司马握节以死”,足以知宋有大司马之官,简称司马。杜《注》本僖十九年《传》“司马子鱼曰”,因分大司马、司马为二人,而以此司马为子鱼,不确。说本沈钦韩《补注》。

《公羊传》述此事云:“宋公与楚人期战于泓之阳,楚人济泓而来,有司复曰:‘请迨其未毕济而击之。’宋公曰:‘不可。吾闻之也,君子不厄人。吾虽丧国之余,寡人不忍行也。’既济,未毕陈。有司复曰:‘请迨其未毕陈而击之。’宋公曰:‘不可。吾闻之也,君子不鼓不成列。’已陈,然后襄公鼓之,宋师大败。”

关于“公伤股”,《楚世家》云:“射伤宋襄公。”

杨伯峻先生注“门官歼焉”曰:

门官,古今有数解。杜《注》云:“门官,守门者,师行则在君左右。”《正义》云:“《周礼?虎贲氏》:‘掌先后王而趋以卒伍。军旅、会同亦如之。舍则守王闲;王在国,则守王宫;国有大故,则守王门。’此门官盖亦天子虎贲氏之类。”此一义也。惠士奇《礼说》云:“门官,军之帅也。向戍称庐门合左师,华元亦居庐门,二旅皆卿,而为军帅,谓之门官。”此又一义也。沈钦韩《补注》云:“门官即门子也。卿大夫之子弟卫公,若唐之三卫矣。襄九年《传》,大夫门子皆从郑伯。”此又一义也。若门官是虎贲氏,其地位实不高,《传》无庸书之,杜《注》恐难信。惠、沈两说俱有理,沈说似尤胜。歼,尽也,尽被歼灭。

《僖二十二年传》:

国人皆咎公。公曰:“君子不重伤,不禽二毛。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隘也。寡人虽亡国之馀,不鼓不成列。”子鱼曰:“君未知战。勍敌之人,隘而不列,天赞我也;阻而鼓之,不亦可乎?犹有惧焉。且今之勍者,皆吾敌也。虽及胡耉,获则取之,何有于二毛?明耻、教战,求杀敌也。伤未及死,如何勿重?若爱重伤,则如勿伤;爱其二毛,则如服焉。三军以利用也,金鼓以声气也。利而用之,阻隘可也;声盛致志,鼓儳可也。”((p 0397)(05220803))(043)

我的粗译:

宋国的国人都对他们“公”(宋襄公,宋公-兹父)不满,可他们“公”却说:“君子不重伤,不禽二毛。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隘也。寡人虽亡国之馀,不鼓不成列。(贵族不会伤害已经受伤的,不会对付头发花了的。早年间,在进行战斗时,也不会利用地形限制打击敌军。寡人虽是亡国之馀,也不会敌方没列好阵形就擂鼓发动进攻。)”。

于是子鱼评论:“君未知战。勍敌之人,隘而不列,天赞我也;阻而鼓之,不亦可乎?犹有惧焉。且今之勍者,皆吾敌也。虽及胡耉,获则取之,何有于二毛?明耻、教战,求杀敌也。伤未及死,如何勿重?若爱重伤,则如勿伤;爱其二毛,则如服焉。三军以利用也,金鼓以声气也。利而用之,阻隘可也;声盛致志,鼓儳可也。(我们这位主上根本不懂军事。对方强大,但受地形限制还没列好阵形,这是老天帮我们;擂鼓迎头进击,不正好吗?还怕不能次次成功。要知道现在那些强国,都是我们的对头。就算敌人是老人家,有机会也要杀掉,哪管头发花不花?让“民”知道荣辱,懂得军事技术,就是让他们杀敌的,杀伤对方但没杀死,怎能不再杀一遍?要怜惜被再次伤害的人,还不如根本不伤他;要怜惜头发花了的人,还不如直接投降对方。召集了三军,就是要整备起来上战场,预备了金和鼓,就是要用声音指挥战斗。部队整备好就该投入战斗,敌军受到地形限制正好打击;金和鼓发出响亮声音是要统一军心共同行动的,对方队伍混乱我们当然要马上擂鼓。)”。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君子不重伤,不禽二毛”曰:

重,应读平声,已伤之后不再伤之。禽同擒。二毛,有白发间于黑发者。《谷梁》十一年《传》云:“古者不重创,不禽二毛。”《淮南子?氾论训》云:“古之伐国,不杀黄口,不获二毛,于古为义,于今为笑。”

杨伯峻先生注“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隘也”曰:

杜《注》:“不因阻隘以求胜。”以阻与隘为同义词平列连用,俞樾《平议》驳之,谓阻隘为阻其隘,则是动宾结构。阻,扼也。不以阻隘,言不扼敌于险隘。俞说似长,下文“阻而鼓之”可证。

杨伯峻先生注“寡人虽亡国之馀”曰:

亡国之余者,宋乃殷商之后,殷商灭亡于周也。

杨伯峻先生注“阻而鼓之,不亦可乎?犹有惧焉”曰:

我因其隘,扼而鸣鼓以攻击之,何尝不可。纵如此,犹惧不能取胜。

杨伯峻先生注“胡耉”曰:

胡,寿也;耉音苟,亦寿也。胡耉犹《诗?周颂?载芟》之“胡考”,皆同义词平列连言。杜《注》谓“胡耉,元老之称”,似以胡为修饰词,不确。

杨伯峻先生注“何有”曰:

何有,不顾之辞。昭元年“何有于诸游”、九年“何有于余一人”,《晋语》“何有于妻”语句与此同。

杨伯峻先生注“明耻、教战”曰:

惠栋《补注》曰:“吴子曰:‘凡制国治军,必教之以礼,励之以义,使有耻也。夫人有耻,在大足以战,在小足以守矣。’《周书》曰:‘明耻示教。’”则明耻是一事,教战是一事。先有不受国耻之心,后教以战术。

杨伯峻先生注“若爱重伤,则如勿伤;爱其二毛,则如服焉”曰:

两“爱”字皆怜惜义。两“如”字皆应当之义,说详《释词》。

杨伯峻先生注“三军以利用也,金鼓以声气也”曰:

以利用者,利则用之,故当敌之未既济、未成列,则当利用而攻之;不利于我者,则不用也。庄十年《传》云“夫战,勇气也”,此气即勇气;又云“一鼓作气”,足见金鼓所以利勇节气者。金鼓以声为用而制其气,故曰声气。

下面是沙洋-严仓-战国古墓群獾子冢2号坑车舆里的文物,图片中部左侧有一只铜铙,当就是所谓“金”,图片出自《湖北出土国内首驾楚国指挥战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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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曾侯乙墓建鼓的想象复原图片,当就是所谓“鼓”,图片出自360百科《建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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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伯峻先生注“声盛致志”曰:

鼓声大作曰声盛,因鼓声大作而士气高昂,曰致志。致志者,使斗志高也。

杨伯峻先生注“鼓儳可也”曰:

儳音讒,《周语中》“夫戎翟冒没轻儳”韦《注》云:“儳,进退上下无列也。”鼓儳者,因其未成列,鸣鼓而攻击之。

下面是宋公及楚人战于泓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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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宝推:mezhan,楚庄王,
家园 殷商玛雅这个好像关系不是很大

有些说法比较牵强。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33附:宋襄伤股5/5

《僖二十二年传》:

丙子晨,郑文夫人芈氏、姜氏劳楚子于柯泽。楚子使师缙示之俘馘。君子曰:“非礼也。妇人送迎不出门,见兄弟不踰阈,戎事不迩女器。”((p 0399)(05220901))(043)

丁丑,楚子入饗于郑,九献,庭实旅百,加笾豆六品。饗毕,夜出,文芈送于军。取郑二姬以归。叔詹曰:“楚王其不没乎!为礼卒于无别。无别不可谓礼。将何以没?”诸侯是以知其不遂霸也。((p 0399)(05220902))(043)

我的粗译:

战后,丙子那天早上(杨注:丙子,十一月八日。),郑文(郑文公,郑伯-捷)夫人芈氏和姜氏一起去了“柯泽”慰问楚子(楚成王,頵)。楚子派乐工首领师缙领她们去看逮到的俘虏和割下来的左耳朵。贵族们都说:“非礼也。妇人送迎不出门,见兄弟不踰阈,戎事不迩女器。(这不合规矩。妇人送迎不出门,见兄弟不过门限,战争的运作不该让与女子有关的东西靠近。)”。

到丁丑那天(杨注:丁丑,九日。),楚子进入郑国接受正式宴请,宴席上主宾按仪典九次相互隆重敬酒,还在庭院中陈列一百样礼品,又超过正常宴请食谱多上了六种食物。宴请完毕,楚子连夜出城,由来自楚国的郑文夫人文芈把他送回军中。然后他带着郑国两位姬姓女子回国。

于是郑国的卿叔詹预言:“楚王(楚成王,頵)其不没乎!为礼卒于无别。无别不可谓礼。将何以没?(这位楚王怕没好下场!推行“礼”,结果却不讲究区分。没有区分,就谈不上“礼”。这样还怎会有好下场呢?)”,各家诸侯就都明白楚王实现不了霸业了。

一些补充:

下面是这几天的干支纪日排序,上面《春秋经》和《左传》中提到的三个日子我涂成了红色:

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甲戌、乙亥、丙子丁丑

根据上节的地图(宋公及楚人战于泓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泓”与“柯泽”直线距离约125公里,楚人行军从己巳丙子不足七天到达,或可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当时军队行军的速度。

杨伯峻先生注“丙子晨,郑文夫人芈氏、姜氏劳楚子于柯泽”曰:

金泽文库本作“郑文公夫人”,多一“公”字。芈音弭,其字中间一竖本不出头,与芊(音千)芉(音干)之从艸者有别。芈为楚姓,芈氏则楚女也。姜氏,齐女也。劳,去声,慰劳。

杨伯峻先生注“楚子使师缙示之俘馘”曰:

《正义》云:“书传所言师旷、师曹、师蠲之类皆是乐师,知此师缙亦乐师也。”章炳麟《读》云:“《大司乐》云:‘王师大献,则会奏恺乐。’《乐师》云:‘凡军大献,教恺歌,遂倡之。’是战胜而归,乐官有事,故使师缙以俘馘示焉。”俘,所获生囚也。馘音国,此指死获。古代战争于所杀之敌,割其左耳以为证,曰馘,字本作聝,《经》、《传》多作馘。宣二年《传》云:“俘二百五十人,馘百。”此俘馘之事也。参下二十八年《传?注》。

杨伯峻先生注“见兄弟不踰阈”曰:

阈音域,门限也。《鲁语下》叙季康子与其从祖叔母言,皆不踰阈,孔丘以为“别于男女之礼”。则男女相见,古人皆以不踰门限为礼,不仅见兄弟如此。

杨伯峻先生注“戎事不迩女器”曰:

迩,近也。顾炎武《补正》引明-傅逊《左传属事》曰:“戎事当严,不近女子所御之物,况使妇人至军中,又示以俘馘乎?”

杨伯峻先生注“九献,庭实旅百”曰:

《晋语四》云:“遂如楚,楚成王以君礼(原作“周礼”,依俞樾说改正)享之,九献,庭实旅百”云云,则“九献,庭实旅百”为国君相饗燕之礼,《国语》韦《注》及此文杜《注》俱谓九献为上公之享礼,盖本之《周礼?秋官?大行人》“上公之礼,饗礼九献”之文,其实《周礼》未必与《传》文合。九献者,主酌献宾,宾酢主人,主人酬宾为献;如此者九。庭实旅百亦见庄二十二年《传》,然彼为诸侯所以献王,此则郑伯所以享楚子。旅,陈也。庭实,陈于庭中之礼品,谓所陈凡百品。《后汉书?班固传》“于是庭实千品”,又十倍于此矣。

杨伯峻先生注“加笾豆六品”曰:

于正礼之外复有所增添曰加。二十四年《传》云“郑伯从之,享宋公,有加”,二十九年《传》云“介葛卢来,礼之加燕好”,昭六年《传》“季孙宿如晋,晋侯享之,有加笾”,皆此意。昭六年《传》又云:“武子退,使行人告曰:‘小国之事大国也,得贶不过三献。今豆有加,下臣勿堪。’”则加笾加豆是在三献、九献之外。加笾加豆之时必有加爵。《周礼?天官?笾人》云:“加笾之实,蓤、芡、栗、脯。”《醢人》云:“加豆之实,芹菹、兔醢、深蒲、醓醢、箈菹、雁醢、筍菹、鱼醢。”想此亦当然。然《周礼》所言仅四品,此所加则六品,或馈食之笾豆、羞笾羞豆、四笾四豆,其实亦得为加笾加豆也。

杨伯峻先生注“叔詹”曰:

庄十七年为齐所执之叔詹或即此人,然距此四十年矣。“詹”,《宋世家》作“瞻”,与《公羊》同。

杨伯峻先生注“为礼卒于无别”曰:

无别,男女无别也,指以俘馘示文芈、姜氏,文芈送至军及取二姬诸事。

杨伯峻先生于“将何以没?”之后注云:

叔詹之言止于此。《宋世家》云:“楚成王已救郑,郑享之;去而取郑二姬以归。叔瞻曰:‘成王无礼,其不没乎?为礼卒于无别,有以知其不遂霸也。’”并下叙述语亦以为叔詹之言,盖史公之疏。文元年楚成王为其子商臣所杀。

杨伯峻先生注“诸侯是以知其不遂霸也”曰:

二十八年,楚为晋败于城濮。《周书?太子晋篇》“逡巡而退,其不能遂”。《注》:“遂,终也。”此不遂霸今言不能完成霸业。

“郑”推测位置为:东经113.71,北纬34.40(郑韩故城)。

“楚”——“郢”——“为郢”推测位置为:东经112.18,北纬30.42(纪南城。有遗址,长方形城,4500╳3500,1600万平方米。春秋晚期?至战国中晚期:楚——为郢:庄十七至庄十八,庄三十二至僖二十七,僖二十七至文十四,宣八至昭五,昭三十至定六)。

“柯泽”(杨注:柯泽,郑地。),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4.0,北纬33.9(柯陵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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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僖二十三年经》:

二十有三年春,齐侯伐宋,围緡。((p 0401)(05230001))(043)

《僖二十三年传》:

二十三年春,齐侯伐宋,围缗,以讨其不与盟于齐也。((p 0401)(05230101))(043)

《僖二十三年经》:

夏五月庚寅,宋公-兹父卒。((p 0401)(05230002))(043)

《僖二十三年传》:

夏五月,宋襄公卒,伤于泓故也。((p 0402)(05230201))(043)

我的粗译:

又下一年,我们僖公二十三年(公元前六三七年,周襄王十六年,宋襄公十四年,卫文公二十三年,齐孝公六年,楚成王三十五年,陈穆公十一年,蔡庄公九年,郑文公三十六年,许僖公十九年,曹共公十六年),春天,齐孝公竟也来进攻宋国,包围了“缗”,他这是因为宋国没参加在“齐”的那次盟誓。

到这年夏五月庚寅那天(杨注:庚寅,二十五日。),宋襄公(宋公-兹父)就去世了,因为在“泓”受的伤。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二十三年春,齐侯伐宋,围缗,以讨其不与盟于齐也”曰:

十九年,陈穆公请修好于诸侯,以无忘齐桓之德,其实盖以摈宋,宋故不与会。今讨之者,亦乘宋有泓之败,此特其藉口耳。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宋”——“商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60,北纬34.38(宋国,商丘-老南关。有遗址,西3050,南1100以上,北1400。东周)。

“緡”——“缗”——“有緡”(杨注:緡音民,《谷梁》作“闵”。緡、闵古音相近,故可通假。缗,本古国名,昭四年《传》“有缗叛之”是也。在今山东省-金乡县东北二十五里,旧名缗城阜。阚駰《十三州记》云:“邹衍曰:‘余登缗城,以望宋都。’”故二十六年楚人伐宋,亦围缗邑。#有緡即緡国,雷学淇云,帝舜后,姚姓。十一年《传》“桀克有緡,以丧其国”,即此。并详僖二十三年《经》并《注》。),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6.41,北纬35.14(金乡县城东北二十五里高庄、邢庄、夏庄、东门屯之间的缗城固堆)。

“泓”推测位置为:东经115.31,北纬34.22(远襄镇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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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僖二十四年传》:

宋及楚平,宋成公如楚。还,入于郑。郑伯将享之,问礼于皇武子。对曰:“宋,先代之后也,于周为客。天子有事,膰焉;有丧,拜焉。丰厚可也。”郑伯从之,享宋公,有加,礼也。((p 0427)(05240401))(043)

我的粗译:

再下一年,我们僖公二十四年(公元前六三六年,周襄王十七年,宋成公元年,楚成王三十六年,郑文公三十七年),宋国向楚国求和。宋成公亲自前往楚国,回来的时候,进入“郑”。郑伯(郑伯-捷,郑文公)准备宴请他,向手下的卿皇武子询问相关规矩。皇武子告诉他:“宋,先代之后也,于周为客。天子有事,膰焉;有丧,拜焉。丰厚可也。(宋国,那是上一个王朝的后裔,在周王室那里也是宾客。天子进行祭祀过后,会给他们送祭肉;天子办丧事,还会对他们的来人回拜。我们当然也要隆重接待他们。)”,郑伯接受了他的建议,在宴请宋公(宋成公)时,比一般规格更高,这就是规矩。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天子有事,膰焉”曰:

有事,祭祀也。成十三年《传》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僖九年《传》“天子有事于文、武”,谓祭于文、武之宗庙。膰亦作燔,音烦,宗庙祭肉,生者曰脤,熟者曰燔。此膰字用为动词,致胙也。此“焉”作“于之”解。考之《经》、《传》,周天子祀祖,与同姓诸侯致胙,于夏、商二王之后致胙,于异姓诸侯之有大功者亦致胙,僖九年赐齐桓公胙是也。

杨伯峻先生注“有丧,拜焉”曰:

此谓周王若丧,宋君来吊丧,嗣王拜之,用敌礼也。其余诸候吊国丧,则不拜矣。

杨伯峻先生注“享宋公,有加”曰:

有加,详僖二十二年《传》“加笾豆六品”《注?。——见前:“于正礼之外复有所增添曰加。”。

下面是宋襄公墓的图片,出自《宋襄公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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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目夷君墓的图片,出自《目夷君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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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另一张目夷君墓的图片,墓碑镌有六字篆文“宋贤目夷君墓”,图片出自《目夷君墓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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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目夷(子鱼)如果下决心取代宋襄公(宋公-兹父)会怎样呢?

通宝推:楚庄王,mezhan,
家园 那样迟早会大乱的

庶子上位破坏了继承顺序,将来目夷儿子和襄公儿子两系之间会发生竞争的,目夷和襄公之间的高风亮节不代表他们的儿子会继续。之前的公子冯和宋殇公之争已经足够乱了,起因正是因为宋穆公废亲子立兄子的决定。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33附:宋杀大夫1/4

《僖二十五年经》:

宋-荡伯姬来逆妇。((p 0429)(05250003))(047)

宋杀其大夫。((p 0429)(05250004))(047)

《文三年经》:

雨螽于宋。((p 0528)(06030005))(047)

《文三年传》:

秋,雨螽于宋,队而死也。((p 0531)(06030501))(047)

《文七年经》:

夏四月,宋公-王臣卒。((p 0554)(06070004))(047)

《文七年传》:

夏四月,宋成公卒。于是公子成为右师,公孙友为左师,乐豫为司马,鳞矔为司徒,公子荡为司城,华御事为司寇。((p 0556)(06070301))(047)

《文七年经》:

宋人杀其大夫。((p 0554)(06070005))(047)

《文七年传》:

昭公将去群公子,乐豫曰:“不可。公族,公室之枝叶也;若去之,则本根无所庇蔭(荫)矣。葛藟(lěi)犹能庇其本根,故君子以为比,况国君乎?此谚所谓‘庇焉而纵寻斧焉’者也。必不可。君其图之!亲之以德,皆股肱也,谁敢携贰?若之何去之?”不听。穆、襄之族率国人以攻公,杀公孙固、公孙郑于公宫。六卿和公室,乐豫舍司马以让公子卬(yǎng)。昭公即位而葬。书曰“宋人杀其大夫”,不称名,众也,且言非其罪也。((p 0556)(06070302))(047)

我的粗译:

在我们文公三年(公元前六二四年,周襄王二十九年,宋成公十三年),秋天,宋国天上下下来很多蝗虫,都是死了掉下来的。

四年后,我们文公七年(公元前六二〇年,周襄王三十三年,宋成公十七年),夏四月,宋国国君宋成公(宋公-王臣)去世。当时他们的六卿是右师公子成,左师公孙友,司马乐豫,司徒鳞矔,司城公子荡,司寇华御事。

这时,即将成为国君的昭公(宋昭公,杵臼)起意要驱逐他们的群公子,司马乐豫就劝他:“不可。公族,公室之枝叶也;若去之,则本根无所庇蔭矣。葛藟犹能庇其本根,故君子以为比,况国君乎?此谚所谓‘庇焉而纵寻斧焉’者也。必不可。君其图之!亲之以德,皆股肱也,谁敢携贰?若之何去之?(不能这么干。这些公族,是公室的枝叶;要是都弄没了,那公室的本根就没有遮护着的了。您知道葛藟还会护着它的本根,所以在诗歌里,贵族们用它来“比”,更何况国君呢?这么干就是谚语说的“被护着还耍大斧”的行为。可不能这么干。主上要好好考虑!施恩拉近和他们的关系,他们就都会成为您的股肱,谁敢有背离之心?还为啥驱逐他们呢?)”,但昭公不听。

结果将被驱逐的穆、襄之族领着国人一起袭击这位“公”(宋昭公,杵臼),在“公宫”杀了推动驱逐的公孙固和公孙郑。他们的六卿调解公室冲突,其中乐豫把自己司马的职位让出来,给了追随昭公的公子卬。等昭公即位后,才为成公下葬。

《春秋经》上写“宋人杀其大夫”,没写上那些人的名,是因为人数太多,而且要表示他们被杀不是因为他们自己的罪过。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宋-荡伯姬来逆妇”曰:

无《传》。据杜《注》及孔《疏》,荡伯姬为鲁女之为宋大夫荡氏妻者。宋有荡氏者,宋桓公生公子荡,荡生公孙寿,寿生荡意诸,意诸之后人以荡为氏。然严蔚、朱骏声则以荡伯姬即公子荡之妻。荡伯姬来鲁,自为其子迎妻。妇者,对姑之词也。

杨伯峻先生注“宋杀其大夫”曰:

无《传》。杜《注》:“其事则未闻。”此与庄二十六年《经》“曹杀其大夫”同。

桥:我估计以上两条《春秋经》是因为记载了与宋昭公即位相关的事件,所以才被本章《左传》作者保留在此。其中“宋杀其大夫”可能也“众也”且“非其罪也”。

杨伯峻先生注“秋,雨螽于宋,队而死也”曰:

队同坠。《公羊传》云:“雨螽若何?死而队也。”队而死与死而坠,其义略同。《谷梁传》以为“災甚”,与两《传》异。吴闿生《文史甄微》曰:“此以‘楚人围江’与下‘救江’类叙为《传》,故先释‘雨螽于宋’也。”

杨伯峻先生注“夏四月,宋成公卒”曰:

《宋世家》云:“十七年,成公卒。”此与《传》合。然《年表》云:“十七年,公孙固杀成公。”司马迁自相违异,恐是兼采异闻。

杜预《注》“公子成为右师”云:“庄公子。”

杜预《注》“公孙友为左师”云:“目夷子。”

杨伯峻先生注“乐豫为司马”曰:

孔《疏》引《世本》云:“戴公生乐甫-術(“術”当依《唐书?宰相世系表》三下及《通志?氏族略》三作“衎”。名衎,字乐甫,则相应),術生硕甫-泽,泽生季甫,甫生子仆伊与乐豫。”杜《注》:“乐豫,戴公玄孙。”又十八年《传》云:“使乐吕为司寇。”孔《疏》引《世本》云:“戴公生乐甫-術,術生硕甫-泽,泽生夷甫-须(须当依《礼记?檀弓下》孔《疏》所引作“倾”,说详王引之《名字解诂》),须生大司寇吕。”以世系言,乐豫、乐吕或同一人。

杨伯峻先生注“鳞矔为司徒”曰:

孔《疏》引《世本》云:“桓公生公麟,麟生东乡-矔。”杜《注》:“矔,桓公孙。”

杨伯峻先生注“公子荡为司城”曰:

杜《注》:“桓公子也。”司城即司空,宋武公名司空,宋故改司空之官为司城,桓六年《传》“宋以武公废司空”是也。

杨伯峻先生于“华御事为司寇”之后有注云:

文十六年孔《疏》引《世本》云:“华督生世子家,家生华孙御事,事生华元右师。”则华御事乃华督之孙,华元之父。章炳麟《读》云:“《风俗通》曰:‘所姓,宋大夫华所事之后也,前汉之所忠、后汉之所辅皆出焉。’所、御声通,然则所事即御事也。”宋以右师、左师、司马、司徒、司城、司寇为六卿,文十六年《传》及成十五年《传》所叙次序与此同,惟成十五年司寇分大司寇、少司寇,又有太宰、少宰耳。昭二十二年《传》则以大司马、大司徒、司城、左师、右师、大司寇为序。哀二十六年《传》又以右师、大司马、司徒、左师、司城、大司寇为序。盖因时世之不同,六卿之轻重遂因之而移易。殇公以前,皆以大司马执政,华督则以太宰执政。僖九年《传》云:“以公子目夷为仁,使为左师以听政。(于是宋治。故鱼氏世为左师。)” 则宋襄之世,左师居右师上。

杨伯峻先生注“昭公将去群公子”曰:

《宋世家》云:“成公卒,成公弟禦杀太子及大司马公孙固而自立为君,宋人共杀君禦而立成公少子杵臼,是为昭公。”《年表》云:“宋昭公-杵臼,襄公之子。”一则以为成公少子,一则以为襄公之子,是司马迁之存异说。然考之文十六年《传》,宋昭公称襄公夫人为“君祖母”,则是成公之子,襄公之孙,无疑也。至《宋世家》所述成公弟禦杀太子事,不见《左传》,公孙固之死亦与《左传》不合,恐皆是司马迁所采之异闻。昭公欲去之群公子,自是公族中之一部分,而非全部之群公子。不然,公孙固、公孙郑不得被杀于公宫。据《传》,“穆、襄之族率国人以攻公”,或谓所去之群公子尽为穆、襄之族,亦未必然。文八年《传》云:“夫人因戴氏之族以杀襄公之孙孔叔、公孙钟离及大司马公子卬,皆昭公之党也。”昭公党羽中有襄公之孙,则不得尽去其族也明矣。观下文“亲之以德,皆股肱也,谁敢携贰”之谏,盖昭公之欲去者,其不从己之公族也。至刘逢禄《左传考证》据《公羊》“三世内娶”之文,谓“宋存殷道,袒免可通,昭公将去群公子者,欲遍置其妃党”云云,则纯是妄说。

杨伯峻先生注“葛藟犹能庇其本根”曰:

葛藟为一物,郑玄《周南?樛木?笺》以为两物者,恐误。葛藟亦单名藟,亦名千岁藟、虆芜(见《名医别录》)、蓷虆(见《诗毛氏传疏》)、苣瓜(见《本草拾遗》)、巨荒(见《诗义疏》),属葡萄科,为自生之蔓性植物。若《葛覃》之葛,则为豆科之蔓生植物,与葛藟有别。

杨伯峻先生注“故君子以为比”曰:

此用《诗?王风?葛藟》义。其首章云:“绵绵葛藟,在河之浒。终远兄弟,谓他人父。谓他人父,亦莫我顾!”《序》云:“《葛藟》,王族刺平王也。周室道衰,弃其九族焉。”——桥:此“比”我意乃赋比兴之“比”。

《诗?王风?葛藟》:

绵绵葛藟,在河之浒。终远兄弟,谓他人父。谓他人父,亦莫我顾!

绵绵葛藟,在河之涘。终远兄弟,谓他人母。谓他人母,亦莫我有!

绵绵葛藟,在河之漘。终远兄弟,谓他人昆。谓他人昆,亦莫我闻!

(《诗经今注》 高亨 注 (p 102))。

葛藟我怀疑是葡萄科(Vitaceae)葡萄属 Vitis flexuosa葛藟葡萄,藤蔓缠绕,把本根都遮护起来。下面是一张葛藟葡萄的图片,出自《葛藟葡萄Geleiput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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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伯峻先生注“此谚所谓‘庇焉而纵寻斧焉’者也”曰:

《孔子家语?观周篇》引《金人铭》云:“毫末不扎,将寻斧柯”。《晋书?庾旉传》云,“芘焉而纵寻斧柯者也”,皆以寻为动词,则寻当训用。纵者,章炳麟《读》云:“《诗?郑风?大叔于田》,‘抑纵送忌’,《传》曰:‘发矢曰纵。’由此引申,则凡发动兵器皆得曰纵。”如此则“纵”“用(寻?)”两词因义近而连用。《隋书?高祖纪赞》,“纵其寻斧,翦伐本枝”,似以寻为形容词,盖误解此文,借寻为覃,利也。

杨伯峻先生注“杀公孙固、公孙郑于公宫”曰:

公孙固即僖二十二年《传》之“大司马固”,此时已不为司马。

杨伯峻先生注“乐豫舍司马以让公子卬”曰:

杜《注》:“卬,昭公弟。”据八年《传》,卬为昭公之党。

杨伯峻先生注“昭公即位而葬”曰:

依礼,新君于旧君殡前即位,次年再朝庙即位。此盖昭公尚未改元,成公已应葬矣。昭公明年再改元即位。

杜预于此处(书曰“宋人杀其大夫”,不称名,众也,且言非其罪也)之后有《注》云:“不称杀者及死者名。杀者众,故名不可知;死者无罪,则例不称名。”

“宋”——“商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60,北纬34.38(宋国,商丘-老南关。有遗址,西3050,南1100以上,北1400。东周)。

“鲁”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0,北纬35.60(曲阜鲁国故城)。

《文八年经》:

宋人杀其大夫司马。宋司城来奔。((p 0565)(06080008))(047)

《文八年传》:

宋襄夫人,襄王之姊也,昭公不礼焉。夫人因戴氏之族,以杀襄公之孙孔叔、公孙钟离及大司马公子卬,皆昭公之党也。司马握节以死,故书以官。司城荡意诸来奔,效节于府人而出。公以其官逆之,皆复之。亦书以官,皆贵之也。((p 0567)(06080601))(047)

我的粗译:

宋襄夫人,是襄王(周襄王)的姐姐,可昭公(宋昭公,杵臼)不尊敬她。结果在下一年,我们的文公八年(公元前六一九年,周襄王三十四年,宋昭公元年),那位夫人利用戴氏之族,杀掉襄公之孙孔叔和公孙钟离以及大司马公子卬,他们都是昭公之党。那位司马死的时候还紧握符节,所以《春秋经》写上他的职位。他们公子荡的孙子、司城荡意诸逃到我们这里,他是把自己的符节交代给他们府人,然后才离开的。所以我们“公”(鲁文公)迎到他,就任命他担任原先的职位,连他手下都保留原有待遇。《春秋经》也写上了他的职位,这都是要尊崇他们。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宋人杀其大夫司马。宋司城来奔”曰:

于《春秋》,大夫书官,此为特例。

杨伯峻先生注“宋襄夫人,襄王之姊也”曰:

《礼记?檀弓上》云:“宋襄公葬其夫人,醯醢百瓮。”是宋襄有夫人死在其生前,而此时距宋襄之死已十八年,则此盖其继室。

杨伯峻先生注“昭公不礼焉”曰:

宋襄为昭公之祖,则其夫人为昭公之祖母。

杨伯峻先生注“夫人因戴氏之族”曰:

据杜《注》,宋之华、乐、皇三氏皆戴公之后,为戴族。

杨伯峻先生注“司马握节以死”曰:

节,符节,古人用以表信。杜《注》:“握之以死,示不废命。”

杨伯峻先生注“效节于府人而出”曰:

效,致也。还其节于府人而后出奔。府人亦见昭十八年及三十二年《传》。《周礼》有大府、内府、外府、玉府、天府、泉府诸官。胡匡衷《仪礼?释官》云:“春秋诸国有府人而无大府、玉府、内府、外府之官。则诸侯府人兼彼数职可知矣。”

下面是鄂君启节(战国时楚国颁发给鄂君启的水陆路通行符节)的图片,出自《安徽省博50华诞-商周青铜精品特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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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伯峻先生注“公以其官逆之”曰:

昭七年《传》,郑之罕朔奔晋,晋-韩起问子产如何安置罕朔,子产答以“卿违,从大夫之位,罪人以其罪降,古之制也”云云,则主国接受奔亡之臣,依其原官降位安置之。而此次鲁文于荡意诸则不然,仍依其原官接待之。

杨伯峻先生注“皆复之”曰:

《传》言“皆”,则不只一人,故杜《注》谓“司城官属悉来奔,故言皆复”。此“皆复之”,谓鲁文于意诸随从官属皆以原官待之。与十一年《传》“襄仲聘于宋,且言司城荡意诸而复之”恐是两事,而杜《注》混为一事,谓此即“请宋而复之”,核之文义似不确。

《文十一年经》:

公子遂如宋。((p 0579)(06110004))(047)

《文十一年传》:

襄仲聘于宋,且言司城荡意诸而复之。因贺楚师之不害也。((p 0581)(06110401))(047)

我的粗译:

三年后,我们文公十一年(公元前六一六年,周顷王三年,宋昭公四年,楚穆王十年),我们的卿襄仲(公子遂)正式访问宋国,同时希望说服他们把司城荡意诸请回去。也恭贺上次楚军来进攻没给他们造成太大损失。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襄仲聘于宋,且言司城荡意诸而复之”曰:

诸侯之卿出奔而复归者,《经》或书或不书。成十四年书“卫-孙林父自晋归于卫”,十五年书“宋-华元自晋归于宋”,此书之者也;而荡意诸之归于宋则不书。《传》言之者,为十六年《传》荡意诸之死张本。

杨伯峻先生注“因贺楚师之不害也”曰:

去年楚将伐宋,宋先听命,未遭兵害。夏,叔仲惠伯会晋-郤缺谋诸侯之从楚者,而襄仲反贺宋,其意可知矣。

“楚”——“郢”——“为郢”推测位置为:东经112.18,北纬30.42(纪南城。有遗址,长方形城,4500╳3500,1600万平方米。春秋晚期?至战国中晚期:楚——为郢:庄十七至庄十八,庄三十二至僖二十七,僖二十七至文十四,宣八至昭五,昭三十至定六)。

通宝推:楚庄王,林风清逸,mezhan,
家园 可而弃之,失矣。既而悔之,悖矣。已而争之,乱矣。

可而弃之,则失。既而悔之,则悖。已而争之,则乱。

失之,悖之,乱之,岂贤者哉?

审分明,治事中,志思一,则贤。

“能以国让,仁孰大焉?臣不及也。且又不顺。”目夷辞之。仁顺之义无违,必不为也。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33附:宋杀大夫2/4

《文十四年经》:

宋-子哀来奔。((p 0601)(06140010))(047)

《文十四年传》:

宋-高哀为萧封人,以为卿,不义宋公而出,遂来奔。书曰“宋-子哀来奔”,贵之也。((p 0606)(06141201))(047)

《文十五年经》:

三月,宋司马华孙来盟。((p 0607)(06150002))(047)

《文十五年传》:

三月,宋-华耦来盟,其官皆从之。书曰“宋司马华孙”,贵之也。((p 0608)(06150201))(047)

公与之宴,辞曰:“君之先臣督得罪于宋殇公,名在诸侯之策。臣承其祀,其敢辱君?请承命于亚旅。”鲁人以为敏。((p 0609)(06150202))(047)

我的粗译:

又三年后,我们文公十四年(公元前六一三年,周顷王六年,宋昭公七年),宋国大夫高哀当时正担任萧封人,宋昭公(杵臼)让他当卿,但他不赞成宋公(宋昭公,杵臼)的行为,于是离开宋国,随即来了我们这里。《春秋经》上写“宋-子哀来奔”,就是要尊崇他。

下一年,我们文公十五年(公元前六一二年,周匡王元年,宋昭公八年),三月,宋国的卿华耦来和我们举行盟誓,他的下属都跟了来。《春秋经》上写“宋司马华孙”,也是要尊崇他。

我们“公”准备设宴招待华耦,他推辞说:“君之先臣督(华父-督)得罪于宋殇公,名在诸侯之策。臣承其祀,其敢辱君?请承命于亚旅。(主上的先臣“督”对宋殇公犯下大错,他的“名”上了各家诸侯的史册。臣下传接他的祭祀,又怎敢亵渎主上?请主上还是派亚旅接待我吧。)”,我们鲁人认为他很机智。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宋-子哀来奔”曰:

据《传》,其人氏高名哀,则子哀是其字。故杜《注》云:“大夫奔,例书名氏。贵之,故书字。”

杨伯峻先生注“宋-高哀为萧封人,以为卿”曰:

封人,镇守边疆之地方官。高哀由萧邑大夫而升为卿也。

杨伯峻先生于此(书曰“宋-子哀来奔”,贵之也)有注云:

诸侯之大夫来奔,未有不称名者。惟八年于荡意诸书官,此于高哀书字,故皆曰“贵之也”。

杨伯峻先生注“三月,宋司马华孙来盟”曰:

华孙名耦,故《传》称“华耦”,华其氏也。称“华孙”者,亦犹襄十四年《传》之厚成叔,以厚为氏,而称为“厚孙”也。外大夫来鲁盟者四,桓十四年“郑伯使其弟语来盟”、宣七年“卫侯使孙良夫来盟”、《经》皆用“使”字;闵二年“齐-高子来盟”及此则不用“使”字。或书“使”或不书“使”,盖无义例。虽不书“使”,亦由其君所使也。闵二年齐-高子之来,乃奉齐桓之使,据《齐语》可知之。且僖四年书“楚-屈完来盟于师”,《传》明言云“楚子使屈完如师”,则亦是楚成所使矣。而《经》亦仅书“来盟”不书“使”。则华耦之来,亦必宋昭所使。后人因其不称“使”,而猜测纷纭,无谓甚矣。

杨伯峻先生注“三月,宋-华耦来盟,其官皆从之”曰:

出国聘盟,必有从行之人。定四年《传》云“君行师从,卿行旅从”。据《聘礼》,使有上介、众介;至所聘之国,誓于其境,则史读书,司马执策,贾人拭玉,有司展币,然则聘问盟会之使,其随从官及护卫甚多。春秋之时,或者多不能备具,然而华孙今独能率其官属以备众介有司。

杨伯峻先生于此(书曰“宋司马华孙”,贵之也)有注云:

称其官,不直称其名。

杨伯峻先生注“君之先臣督得罪于宋殇公,名在诸侯之策”曰:

督,华督,华耦之曾祖,桓公二年杀其君殇公。桓二年《经》书云:“宋督弒其君与夷。”鲁史如此,他国之史当同,故云“名在诸侯之策”。策,简策也。

杨伯峻先生注“其敢辱君?”曰:

其,用法同岂,岂敢辱君也。杜《注》:“自以罪人子孙,故不敢屈辱鲁君对共宴会。”

杨伯峻先生注“请承命于亚旅”曰:

亚旅,官名,杜《注》曰:“上大夫也。”《尚书?牧誓》“司徒、司马、司空、亚旅、师氏”,亚旅列于三司之后,而在师氏之前。成二年《传》“赐三帅先路三命之服,司马、司空、舆帅、候正、亚旅皆受一命之服”,亚旅列于舆帅、候正之后。孔《疏》曰:“华孙不敢当君,请受上大夫宴。”

杨伯峻先生注“鲁人以为敏”曰:

鲁人,鲁国之人也。孔《疏》以为“鲁钝之人”,误。说详焦循《补疏》、桂馥《札朴》。

“宋”——“商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60,北纬34.38(宋国,商丘-老南关。有遗址,西3050,南1100以上,北1400。东周)。

“萧”(杨注:萧,国名,附庸,子姓,当在今安徽省-萧县治西北十五里。又详宣十二年《经?注》。#萧叔-大心者,萧本宋邑,叔则其人之行第,大心其名。因叔-大心此次讨南宫万有功,故宋封以萧使为附庸,萧即今安徽-萧县。二十三年《经》书“萧叔朝公”是也。说本孔颖达《正义》及《唐书?宰相世系表》。#惠士奇《春秋说》曰:“?春秋?书灭,非尽有其地,又有灭而仍存者。宣十二年‘楚子灭萧’,萧者,宋附庸,萧灭于十二年,复见于定十一年‘宋公之弟辰入于萧以叛’,则是萧仍为附庸于宋,楚未尝有其地也。昭十三年‘吴灭州来’,昭二十三年《传》称吴人伐州来,楚-薳越奔命救州来;然则楚之州来犹宋之萧,虽灭而仍存也。”襄十三年《传》复云:“用大师曰灭。”然则灭有两义:“楚子灭萧”,“吴灭州来”,用大师之例也。此胜国曰灭,乃杜《注》所云“绝其社稷,有其土地”之谓也。#萧,宋邑,今安徽-萧县北而稍西十五里。),推测位置为:东经116.93,北纬34.22(萧县北郭庄乡(今圣泉乡)欧村北)。

“鲁”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0,北纬35.60(曲阜鲁国故城)。

《文十六年经》:

冬十有一月,宋人弑其君杵臼。((p 0616)(06160007))(047)

《文十四年传》:

有星孛入于北斗,周内史叔服曰:“不出七年,宋、齐、晋之君皆将死乱。”((p 0604)(06140701))(059、062、047)

我的粗译:

当初,在我们文公十四年(公元前六一三年,周顷王六年,宋昭公七年),有颗光芒四射的彗星移动到北斗范围内,于是周内史叔服预言:“不出七年,宋、齐、晋之君皆将死乱。(不出七年,宋、齐、晋三国的主上都会因叛乱而死。)”。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文十四年经》“秋七月,有星孛入于北斗。”云:

孛音佩。昭十七年《传》“冬,有星孛于大辰西及汉。申胥曰:‘慧所以除旧布新也’”云云,以“慧”释“孛”。《公羊传》亦云:“孛者何?彗星也。”足见孛即彗星。然昭二十六年《传》“齐有彗星,齐侯使祷之。晏子曰:‘无益也’”云云,《晏子春秋?内篇?谏上》及《史记?齐世家》俱载其事。《齐世家》云:“茀星将出,彗星何惧乎?”《谏上》云:“何暇在慧,茀又将见矣。”茀即孛。故《谷梁传》云“孛之为言犹茀也”。则孛、彗虽同类,而仍有不同,孛盛而彗弱也。故《晋书?天文志》云:“孛亦彗属,偏指曰慧,芒气四出曰孛。”《汉书?文帝纪》文颖《注》亦云:“孛、彗形象小异,孛星光芒短,其光四出,蓬蓬孛孛也。慧星光芒长,参参如埽慧。”孛虽彗,而《经》、《传》皆用作动词。哀十三年《经》“有星孛于东方”、十四年《经》“有星孛”,尤可证。则此孛字之义,犹言彗星光芒蓬蓬孛孛而过,作为彗星出现之术语矣。近代天文学家以此为哈雷彗星,而此则是世界上哈雷彗星之最早记录。且查各国史志,记载彗星行道者,亦以此次为最早。哈雷彗星平均每隔七十六年行近太阳一次,肉眼即可见。自此以后,凡逢哈雷彗星复见,我国古籍多有记载,自此次至清末二千余年,出现并有记载者共三十一次。((p 0600)(06140005))(059)。

下面是一张哈雷彗星的图片,出自《世界上最早的哈雷彗星记录是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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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一张“有星孛入于北斗”的图片,出自《[每日一圖]泛星彗星和星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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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图说明:6月2日拍攝這幅望遠鏡影像里,緩緩飛掠在北天中的泛星彗星(PanSTARRSC/2012K1)正在大熊座(含北斗七星)之內。已運行到太陽系內圍的這顆歐特雲冰質天體,現在曳著淡色寬廣的塵尾和向右下傾指的彎曲離子尾。此外,彗星致密的綠色彗發,和它上方帶星芒的泛黃背景恆星形成鮮明的對比。影像左上角的星系NGC 3319,跨幅則約略是滿月的二倍。這個螺旋星系離我們約4千7百萬光年,遠在銀河眾星後方;相較之下,這顆彗星離地球只有14光分。在接下來的數個月之中,逐漸增亮的泛星彗星,會一直是彗星愛好者用望遠鏡觀測的好標的;它在8月底,將運行到貼在地球軌道外、離太陽最近的近日點。(圖片作者: RobertNemiroff(MTU)&JerryBonnell(UMCP)@NASA——中文譯者: 天文實驗室(成功大學物理學系;甦漢宗))。

下面是另一张“有星孛入于北斗”的图片(Image Credit & Copyright: Lorand Fenyes),图中左侧中部的彗星是卡塔里那彗星(C/2013 US10),出自《北斗七星与深空天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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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第三张“有星孛入于北斗”的图片,图中彗星是百武彗星,图片出自《北斗星百武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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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预《注》“不出七年,宋、齐、晋之君皆将死乱”云:“后三年宋弑昭公,五年齐弑懿公,七年晋弑灵公。”

“周”——“王城”——“周宗”——“郏”——“郏鄏”——“京师”——“京師”——“雒邑”推测位置为:东经112.43,北纬34.67(洛阳-西工区为主)。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晋”——“绛”——“故绛”推测位置为:东经111.55,北纬35.73(曲村,成六年迁新田)。

《文十六年传》:

宋-公子鲍礼于国人,宋饥,竭其粟而贷之。年自七十以上,无不馈诒也,时加羞珍异。无日不数于六卿之门。国之材人,无不事也;亲自桓以下,无不恤也。公子鲍美而艳,襄夫人欲通之,而不可,乃助之施。昭公无道,国人奉公子鲍以因夫人。((p 0620)(06160501))(047)

于是华元为右师,公孙友为左师,华耦为司马,鳞鱹为司徒,荡意诸为司城,公子朝为司寇。初,司城荡卒,公孙寿辞司城,请使意诸为之。既而告人曰:“君无道,吾官近,惧及焉。弃官,则族无所庇。子,身之贰也,姑纾死焉。虽亡子,犹不亡族。”((p 0620)(06160502))(047)

我的粗译:

宋国的公子鲍(后来的宋文公,宋公-鲍)一贯尊敬他们国人,宋国出现饥荒时,他把自家谷子都拿出来借给他们;岁数在七十以上的,他都会奉送吃的,时不时地还会有少见的美味;他每天都多次奔走于六卿之门;“国”里头有本事的人,他都会去请教;自家亲属,从桓公以下算起,他都会接济。而且,这位公子鲍美而艳,当初,他名义上的祖母襄夫人曾想和他发生关系,但无法实现,于是帮着他赈济。

所以,到我们文公十六年(公元前六一一年,周匡王二年,宋昭公九年,齐懿公二年,晋灵公十年),因为他们昭公(宋昭公,杵臼)胡闹,他们国人就打算借那位夫人支持推公子鲍上位。

当时,宋国是由华元为右师,公孙友为左师,华耦为司马,鳞鱹为司徒,荡意诸为司城,公子朝为司寇。早先,司城荡(公子荡)去世时,他儿子公孙寿推掉司城,让自己儿子、司城荡的孙子意诸(荡意诸)担任了这个职位。后来,公孙寿告诉身边人说:“君无道,吾官近,惧及焉。弃官,则族无所庇。子,身之贰也,姑纾死焉。虽亡子,犹不亡族。(主上胡闹,我这个职位又重要,怕会惹上麻烦。但不要这个职位,我们“族”就没人护着。儿子,算自己的分身,就用他替死吧。虽然这个儿子没了,但“族”还在。)”。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宋-公子鲍礼于国人”曰:

杜《注》:“鲍,昭公庶弟文公也。”《宋世家》或作“鲍革”,但《年表》仍作“鲍”,钱大昕《史记考异》谓“革”为衍文,或是也。又详下《注》。

杨伯峻先生注“宋饥,竭其粟而贷之”曰:

贷有两义,一为施与之义,《说文》“贷,施也”、《广雅?释诂》“贷,予也”是也。一为借贷之义,十四年《传》“贷于公有司以继之”、昭三年《传》“以家量贷而以公量收之”是也。此贷字两义皆可通。王念孙《广雅疏证》则引此文以证施予之义。

杨伯峻先生注“年自七十以上,无不馈诒也”曰:

孔《疏》:“民年七十以上,无有不馈遗以饮食也。”专以饮食为言,盖因下文“羞珍异”之“羞”为“致滋味”而言。

杨伯峻先生注“时加羞珍异”曰:

杜《注》:“羞,进也。”孔《疏》:“珍异,谓非常美食。时加进珍异者,谓四时初出珍异之物也。”

杨伯峻先生注“无日不数于六卿之门”曰:

数音朔,密也。孔《疏》:“无有一日不数数于六卿之门,言参请不绝也。”

杨伯峻先生注“国之材人,无不事也”曰:

孔《疏》:“国之贤材之人无不事,公子皆事之也。”

杨伯峻先生注“亲自桓以下,无不恤也”曰:

杜《注》:“桓,鲍之曾祖。”孔《疏》:“其族亲,自桓公以下子孙无不恤,公子皆振恤之也。”

杨伯峻先生注“公子鲍美而艳,襄夫人欲通之”曰:

八年《传》云:“宋襄夫人,襄王之姊也。”襄王在位三十四年,此年距襄王之死又八年,距宋襄公之死且二十六年,以年度之,襄夫人当六十以上矣,此盖补叙前事。——桥:此“美而艳”两见于《左传》,一为此处,用来形容男子;一为《桓元年传》之(宋-华父-督见孔父之妻于路,目逆而送之,曰:“美而艳。”)((p 0083)(02010501))(009),用以形容女子。

杨伯峻先生注“华元为右师”曰:

华元,华督曾孙。详七年《传?注》。

杨伯峻先生注“华耦为司马”曰:

杜《注》:“代公子卬。”公子卬死于八年,十五年《经》已书“宋司马华孙来盟”,则其为司马盖自八年始矣。

杨伯峻先生注“鳞鱹为司徒”曰:

鱹音贯,敦煌-六朝写本、《石经》及宋本作“矔”,音同。

杨伯峻先生注“荡意诸为司城”曰:

荡意诸自八年即已为司城而奔鲁,十一年又返国复位,俱见前《传》。

杨伯峻先生注“公子朝为司寇”曰:

七年华御事为司寇,则公子朝盖代华御事。

桥:这位公子朝在当时还是个著名的大美人,孔老夫子有云:“不有祝鮀之佞,而有宋朝之美,难乎免于今之世矣。”(《论语?雍也第六》),其中的“宋朝”应该就是他。

杨伯峻先生注“初,司城荡卒”曰:

七年公子荡为司城,八年荡意诸继之,则公子荡之卒,当在七、八年之间。

杨伯峻先生注“公孙寿辞司城,请使意诸为之”曰:

寿为荡之子,父死,宜继其位。意诸,寿之子。寿辞位,而使其子为之。

杨伯峻先生注“子,身之贰也,姑纾死焉”曰:

此身字当我字、或己字解,《尔雅?释诂》云:“身,我也。”《韩非子?五蠹篇》云:“身死,莫之养也。”《吕氏春秋?应言篇》云:“视卬如身。”两身字皆此义。《汉书?翟方进传》引王莽《诰》“不身自恤”,即用《尚书?大诰》“不卬自恤”,变“卬”为“身”,尤为“我”义之确证。此句意谓儿子是本人之副贰。儿子代位代死,则己可以缓死。

杨伯峻先生注“虽亡子,犹不亡族”曰:

虽丧失儿子,本人存,族犹可保。

通宝推:楚庄王,mezhan,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33附:宋杀大夫3/4

《文十六年传》:

既,夫人将使公田孟诸而杀之。公知之,尽以宝行。荡意诸曰:“盍适诸侯?”公曰:“不能其大夫至于君祖母以及国人,诸侯谁纳我?且既为人君,而又为人臣,不如死。”尽以其宝赐左右而使行。((p 0621)(06160503))(047)

夫人使谓司城去公,对曰:“臣之而逃其难,若后君何?”((p 0622)(06160504))(047)

我的粗译:

在宋国国人推动下,那位夫人(襄夫人)准备让他们“公”(宋昭公,杵臼)去“孟诸”游猎,在那儿杀他。“公”知道了,把所有宝物都带上走。随从的司城荡意诸就问:“盍适诸侯?(您何不逃到哪个诸侯那儿?)”,他们“公”答:“不能其大夫至于君祖母(襄夫人)以及国人,诸侯谁纳我?且既为人君,而又为人臣,不如死。(和自家大夫还有君祖母加上国人都处不好,那些诸侯谁能收留我?再说我已经当过主上,再去当人家臣下,还不如死了呢。)”,于是把宝物都赏给自己左右,让他们离开。

那位夫人让人劝“司城”(荡意诸)也离开他们“公”,司城回复:“臣之而逃其难,若后君何?(做了他的臣子,遇到危险却躲开,还怎么面对后面主上?)”。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不能其大夫至于君祖母以及国人”曰:

此十四字宜作一句读。上文历叙六卿,惟荡意诸为其党,此所谓“不能其大夫”也。不能即不得,与诸人不睦。孔《疏》:“哀十六年?传?,蒯聩告周云:‘蒯聩得罪于君父君母。’谓母为君母,则祖母为君祖母矣。昭公,成公之子,襄公之孙,故襄夫人是其祖母也。”沈钦韩《补注》云:“丧服,適母为君母,则君祖母是適祖母之称。”不能君祖母,亦见八年《传》。上文云,“国人奉公子鲍以因夫人”,故昭公自云“不能国人”也。

“宋”——“商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60,北纬34.38(宋国,商丘-老南关。有遗址,西3050,南1100以上,北1400。东周)。

“孟诸”——“孟诸之麋”(杨注:孟诸,宋之薮泽,即《尚书?禹贡》之孟豬、《周礼?夏官?职方氏》之望诸,在今河南省-商丘县东北,接虞城县界,以屡被黄河冲决,早已无存。麋同湄,水草之交曰麋。#引導(导)之往孟诸田猎,孟诸即僖二十八年《传》孟诸之麋,详彼《注》。),推测位置为:东经115.8,北纬34.6(商丘东北)。

下面是孟诸一带的地图,割自《春秋左传注》初版附《郑宋卫》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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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十六年传》:

冬十一月甲寅,宋昭公将田孟诸,未至,夫人王姬使帅甸攻而杀之。荡意诸死之。书曰“宋人弑其君杵臼”,君无道也。((p 0622)(06160505))(047)

文公即位,使母弟须为司城。华耦卒,而使荡虺为司马。((p 0622)(06160506))(047)

我的粗译:

这年冬十一月甲寅那天(杨注:甲寅,二十二日。),宋昭公(杵臼)前往孟诸游猎,半路上,被夫人王姬(襄夫人)派人率领“甸”的兵马攻而杀之。荡意诸也跟着战死。《春秋经》上写“宋人弑其君杵臼(宋昭公)”,就表示这位主上实在不像话。

文公(宋文公,公子鲍,宋公-鲍)即位,由他亲弟弟“须”(公子须)担任司城。等到华耦去世,又任命荡意诸弟弟荡虺为司马。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夫人王姬使帅甸攻而杀之”曰:

夫人王姬即襄夫人,言王姬者,以其为襄王之姊,周室之女也。帅甸为官名,有三解。孔《疏》云:“《周礼?载师》云:‘以公邑之田任甸地。’帅甸者,甸地之帅,当是公邑之大夫也。”此一解也。沈钦韩《补注》则以《周礼?天官》之甸师当之,云:“《周礼》甸师之官,其徒三百人。《文王世子》,公族有罪,磬于甸人。帅甸即此官也。”此又一解也。俞樾《茶香室经说》则云:“《礼记?祭义篇》,‘五十不为甸徒。’郑《注》云:‘四丘为甸,甸六十四井也。以为军田出役之法。’《正义》曰:‘五十不为甸徒者,谓方八里之甸,徒谓步卒。军法,八里出长毂一乘,步卒七十二人。谓之甸者,以供军赋及田役之事。五十气力始衰,不为此甸役徒卒。’是甸役徒卒谓之甸徒,则帅此甸役徒卒者,宜谓之帅甸。”此又一解也。三解之中,沈说较为可信。《礼记?檀弓?疏》引此文,“帅甸”即作“甸师”,虽系误文,亦可见古人已有解“帅甸”为“甸师”者矣。《宋世家》云:“昭公出猎,夫人王姬使卫伯攻杀昭公-杵臼。”梁玉绳《史记志疑》云:“卫伯岂帅甸之名乎?抑帅甸亦号卫伯乎?未知所出。”章炳麟《读》力证卫伯即帅甸之又称,但于帅甸之义,主第一义,然其说似迂曲。

杨伯峻先生于此(书曰“宋人弑其君杵臼”,君无道也)引宣四年《传》云:“凡弑君称君,君无道也。”

杨伯峻先生注“文公即位”曰:

《宋世家》云:“弟鲍革立,是为文公。”鲍革即上文之公子鲍,《史记?索隐》引徐广云“一无‘革’字”,《年表》亦无“革”字,《汉书?古今人表》称宋文公-鲍,足见本无“革”字。

杜预《注》“使母弟须为司城”云:“代意诸。”

杨伯峻先生注“华耦卒,而使荡虺为司马”曰:

杜《注》:“虺,意诸之弟。”文公即位当在明年,此盖探后言之。

《文十七年经》:

十有七年春,晋人、卫人、陈人、郑人伐宋。((p 0623)(06170001))(047)

《文十七年传》:

十七年春,晋-荀林父、卫-孔达、陈-公孙宁、郑-石楚伐宋,讨曰:“何故弑君?”犹立文公而还,卿不书,失其所也。((p 0624)(06170101))(047)

我的粗译:

转过年来,到我们文公十七年(公元前六一〇年,周匡王三年,宋文公元年,晋灵公十一年,卫成公二十五年,陈灵公四年,郑穆公十八年,齐懿公三年),春天,晋国的卿荀林父、卫国的卿孔达、陈国的卿公孙宁、郑国的卿石楚共同率兵进攻宋国,质问:“何故弑君?”,可最终还是立了文公(宋文公,公子鲍,宋公-鲍)然后撤兵,《春秋经》上没记下这些卿的名,就因为他们没立场。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十有七年春”曰:

正月十九日庚戌冬至,建子。

杨伯峻先生注“晋人、卫人、陈人、郑人伐宋”曰:

卫与陈之班次,或卫在陈上,自隐公至庄公十四年,四十二年间,凡四会,如此;或陈在卫上,自庄十五年迄僖十七年,三十五年间,凡八会,如此。自此终于定四年(定四年以后,陈、卫不复并书),陈亦常在卫上。然亦间有卫在陈上者,如此及宣二年之“卫人、陈人”、襄二十七年之“卫-石恶、陈-孔奂”、昭元年之“卫-齐恶、陈-公子昭”、定四年之“卫侯、陈子”,盖因时因事而异。

杨伯峻先生注“何故弑君?”曰:

金泽文库本“弑”作“殺(杀)”。据《晋语五》“宋人弒昭公,趙宣子請師于靈公以伐宋。乃使旁告于諸侯,治兵振旅,鳴鍾鼓以至于宋”云云,则赵盾倡其议,荀林父将其师。

杨伯峻先生注“犹立文公而还”曰:

宣元年《传》,晋取宋赂,宋文公曾受盟于晋。《宋世家》云:“文公元年,晋率诸候伐宋,责以弑君。闻文公定立乃去。”诸侯之师本以责殺昭公兴师,然至宋时,文公已立定,不能改变,反定其位而还,故云“犹”。于鬯《香草校书》谓犹非副词,乃图谋之义,不可信。

杨伯峻先生注“卿不书”曰:

《经》书“晋人、卫人、陈人、郑人”,不书诸国将帅姓名。

杨伯峻先生注“失其所也”曰:

本以讨杀君者往,反立之而还,故云“失其所”。所,处所,立足地,犹今言立场。

“晋”——“绛”——“故绛”推测位置为:东经111.55,北纬35.73(曲村,成六年迁新田)。

“卫”——“楚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4.84,北纬35.54(今滑县-八里营乡-殿上村一带,冢上村北约两公里,僖二年——前658,封卫于楚丘。今卫王殿遗址,俗称卫王城)。

“陈”推测位置为:东经114.88,北纬33.73(淮阳县城)。

“郑”推测位置为:东经113.71,北纬34.40(郑韩故城)。

《文十七年经》:

诸侯会于扈。((p 0623)(06170004))(047)

《文十七年传》:

晋侯蒐于黄父,遂复合诸侯于扈,平宋也。公不与会,齐难故也。书曰“诸侯”,无功也。((p 0624)(06170401))(047)

《文十八年传》:

宋-武氏之族道昭公子,将奉司城须以作乱。十二月,宋公杀母弟须及昭公子,使戴、庄、桓之族攻武氏于司马子伯之馆。遂出武、穆之族。使公孙师为司城。公子朝卒,使乐吕为司寇,以靖国人。((p 0643)(06180801))(047)

我的粗译:

这年晋侯(晋灵公,夷臯)动员部队在“黄父”校阅,接着就在“扈”再度召集各家诸侯集会,解决宋国的问题。我们“公”(鲁文公)没参加此次集会,是因为齐国入侵。《春秋经》上只写“诸侯”而没写上有哪些人,是因为此次集会没结果。

下年,我们文公十八年(公元前六〇九年,周匡王四年,宋文公二年),宋国的武氏之族联合他们昭公(宋昭公,杵臼)那些公子,准备奉着司城须(公子须)发动叛乱。这年十二月,宋公(宋文公,宋公-鲍)杀掉亲弟弟“须”(司城须,公子须)和昭公那些公子,下令由戴、庄、桓之族进攻在司马子伯之馆的武氏之族。最终把武、穆之族赶走。任命了公孙师为司城。公子朝去世,又任命乐吕为司寇,以此安定他们国人。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遂复合诸侯于扈,平宋也”曰:

杜《注》:“《传》不列诸国,而言‘复合’,则如上十五年会扈之诸侯可知也。”昭四年《传》谓“周?武有孟津之誓,成有岐阳之蒐”,《晋语八》则云“昔成王盟诸侯于岐阳”,由此可推成王蒐于岐阳,与召诸侯会盟同时,故晋灵亦以黄父之蒐合诸侯。《年表》云:“晋灵公十一年,率诸侯平宋。”

杜预于此(书曰“诸侯”,无功也)之处有《注》云:“刺欲平宋而复不能。”——桥:似因鲁文公没参加而不能准确知道何人与会故未写。

杨伯峻先生注“宋-武氏之族道昭公子”曰:

金泽文库本作“宋-武、穆之族導(导)昭公子”,《释文》亦云:“本或作‘武-穆之族’者,取下文妄加也。”以宣三年《传》“武氏之谋也”考之,倡议者为武氏,而穆族实从之,故武、穆之族被逐出也。

杨伯峻先生注“将奉司城须以作乱”曰:

杜《注》:“文公弑昭公,故武族欲因其子以作乱。”司城须,文公母弟,见十六年《传》。——《文十八年传》:“文公即位,使母弟须为司城。”((p 0622)(06160506))(047)。

杨伯峻先生注“使戴、庄、桓之族攻武氏于司马子伯之馆”曰:

《读本》曰:“戴族,皇、乐、华三氏。庄族,仲氏。桓族,向、鱼、荡、鳞四氏也。”杜《注》:“司马子伯,华耦也。”据十六年《传》,此时华耦已卒。

杨伯峻先生注“遂出武、穆之族”曰:

宣三年《传》作“尽出(逐?)武、穆之族”,则武族穆族尽出之也。穆族并被逐出者,杜《注》云“党于武氏故”。据宣三年《传》,盖出之于曹。

杨伯峻先生注“使公孙师为司城”曰:

代文公之弟须。杜《注》:“公孙师,庄公之孙。”

杨伯峻先生注“公子朝卒,使乐吕为司寇”曰:

十六年《传》云:“公子朝为司寇。”孔《疏》引《世本》云:“戴公生乐甫-术,术生硕甫-泽,泽生夷父-须,须生大司寇吕。”则乐吕,戴公曾孙也。余详七年《传?注》。

杨伯峻先生注“以靖国人”曰:

《左传》凡数云“以靖国人”,分别见于成十五年、襄十五年、昭十三年及二十二年等处。《宋世家》云:“二年,昭公子因文公母弟须与武、缪、戴、庄、桓之族为乱,文公尽诛之,出武、穆之族。”但据《传》文,戴、庄、桓三族乃助文公攻武族者。

“扈”(杨注:扈,郑地,当在今河南省-原阳县西约六十里。与庄二十三年之扈恐是两地。#扈本郑邑,《水经?河水注》引《竹书纪年》云“出公二十二年,河绝于扈”,似其后为晋所有。《公羊传》谓此时扈已为晋邑,不可信。《经》例卒于国内不书地。此书地,足见此时扈尚未为晋有。扈为晋会诸侯之地,不言“卒于会”者,会已毕也。不书葬者,鲁不会也。#此扈乃郑国之扈,即文七年《经》“盟于扈”之扈,当在今河南-原阳县西约六十里。),推测位置为:东经113.65,北纬35.03(黄河故道,曾经河绝于扈。据杨先生书中图标注,原阳县-祝楼乡-西胡庄村西一带)。

“黄父”——“黑壤”(杨注:据宣七年《传》,黄父一名黑壤,其地即今山西省-翼城县东北六十五里之乌岭,接沁水县界。#黑壤即黄父,见文十七年《传?注》。#黄父在今山西-沁水县西北、翼城县东北,详文十七年《传?注》。),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01,北纬35.74(沁水县-东坞岭)。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下面是诸侯会于扈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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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宝推:mezhan,楚庄王,
家园 目夷在襄公被俘虏那段期间可能暂时摄政过

类似周公辅成王,等襄公回来后就交权回去了。毕竟当时襄公儿子年幼,应付不了多国联军的进攻,楚国如果不是无机可乘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放回襄公。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33附:宋杀大夫4/4

《宣三年经》:

宋师围曹。((p 0668)(07030006))(047)

《宣三年传》:

宋文公即位三年,杀母弟须及昭公子,武氏之谋也。使戴、桓之族攻武氏于司马子伯之馆,尽逐武、穆之族。武、穆之族以曹师伐宋。秋,宋师围曹,报武氏之乱也。((p 0672)(07030501))(047)

《宣十四年经》:

夏五月壬申,曹伯-寿卒。((p 0753)(07140002))(047)

葬曹文公。(p 0753)(07140005))(047)

我的粗译:

到我们宣公三年(公元前六〇六年,周定王元年,宋文公五年),宋文公(宋公-鲍)即位也已经三年,这段时间,他杀掉了自己亲弟弟“须”(公子须)和他异母哥哥昭公(宋昭公,杵臼)那些公子。接着,因为这些人背后是武氏之族在策划,他就派戴、桓之族进攻在司马子伯之馆的武氏之族,彻底驱逐了武、穆之族。然后,因为流亡在外的武、穆之族曾指挥曹国部队进攻宋国,他就在这年秋天派部队包围曹国,报复他们支持武氏之族的叛乱。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宋文公即位三年”曰:

宋文公即位三年,即宋文之二年,盖宋昭公被杀后,宋文便即位,翌年始改元。

杨伯峻先生注“使戴、桓之族攻武氏于司马子伯之馆,尽逐武、穆之族”曰:

事在文十八年。互参彼年《传》文。彼《传》谓“戴、桓、庄(戴、庄、桓?)之族”,此少庄族,盖有省略。

关于“武、穆之族以曹师伐宋”,《读本》云:“曹师伐宋,不知其年。?传?追言之,以释今伐曹也。”

杨伯峻先生注“夏五月壬申,曹伯-寿卒”曰:

壬申,十一日。无《传》。《曹世家》云:“共公卒,子文公-寿立。文公二十三年卒,子宣公-彊立。”《索隐》云:“按《左传》,宣公名庐。”

曹伯-寿(曹文公)就是借出部队帮助“武氏之族”的那位曹国国君,他死于“武氏之乱”后十四年。

“宋”——“商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60,北纬34.38(宋国,商丘-老南关。有遗址,西3050,南1100以上,北1400。东周)。

“曹”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5.53,北纬35.11(今城西北四里,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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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二年经》:

八月壬午,宋公-鲍卒。((p 0785)(08020005))(047)

《成三年经》:

乙亥,葬宋文公。((p 0811)(08030005))(047)

《成二年传》:

八月,宋文公卒,始厚葬,用蜃、炭,益车、马,始用殉,重器备,椁有四阿,棺有翰、桧。((p 0801)(08020401))(047)

君子谓华元、乐举“于是乎不臣。臣,治烦去惑者也,是以伏死而争。今二子者,君生则纵其惑,死又益其侈,是弃君于恶也,何臣之为?”((p 0802)(08020402))(047)

我的粗译:

过了十七年,到我们成公二年(公元前五八九年,周定王十八年,宋文公二十二年),八月壬午那天(杨注:壬午,二十七日。),宋文公(宋公-鲍)去世。下一年,我们成公三年(公元前五八八年,周定王十九年,宋共公元年),二月乙亥那天(杨注:乙亥,二十三日。),为他下葬,首次采用厚葬,布置石灰和木炭,增加殉葬的车和马,首次用了殉人,陪葬物品都是双份的,椁室采用四阿顶,棺木和边上有各种绘饰。

于是贵族们都认为,他们宋国执政的卿华元和乐举“于是乎不臣。臣,治烦去惑者也,是以伏死而争。今二子者,君生则纵其惑,死又益其侈,是弃君于恶也,何臣之为?(干下这事说明他们没尽臣子的责任。臣子,就是要让主上减少错误避免昏乱,所以得拼死进谏。现在这两位大人,主上活着的时候放任他昏乱,死后又夸大他的奢靡,是把主上往胡作非为的方向推,这哪是臣子该干的?)”。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用蜃、炭”曰:

蜃音肾,大蚌蛤。“蜃炭”,杜《注》以为一物,即用蜃烧成之灰。“蜃炭”一词,亦见于《周礼?秋官?赤发氏》,杜说非无根据。孔《疏》引刘炫说,则以为“用蜃后用炭”,“蜃炭”为蜃与炭二物,据下“车马”为两物,刘说亦有理。“蜃”即用蜃烧成之灰,即生石灰,“炭”乃木炭。此二物置于墓穴,用以吸收潮湿。《吕氏春秋?节丧篇》谓当时富人厚葬,“积石积炭以环其外”,可见棺椁外用炭,是当时上层阶级之习俗。至于用蜃灰,则只见于《周礼?地官?掌蜃》,仅天子用之。此云“厚葬”,考之发掘实况,如长沙-马王堆二号墓,应是用炭。《晋书?石季龙载记下》记石虎发掘春秋-赵襄子墓,“初得炭,深丈余”,足见蜃、炭为二物,又《汉书?酷吏传》记商贾富人囤积埋葬之物,其中有木炭。《三国志?魏志?文帝纪》载曹丕《终制》,埋葬不用炭,亦可见汉、魏下葬皆用炭。

下面是汉中一西汉早期积炭墓的图片,出自《西汉古墓挖出铁剑铜壶_保存依然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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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太原金胜村赵卿墓发掘现场的照片,墓中椁室周围有大量木炭,图片出自《赵卿墓:春秋晋国青铜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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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伯峻先生注“益车、马”曰:

古代天子、诸侯,用车马随葬。辛村-西周墓中,发现另一专坑,有骨七十二架,车十二辆。西周末至春秋早期之上村岭-虢国墓,虢太子墓中有车十辆、马二十匹,其他墓有车五辆马十匹者二,有小车马坑(未发掘),并有车马器者一,另有车马器者三,盖因等级而异。则以真车真马随葬,已得地下发掘为确证。孔《疏》据《礼记?檀弓下》“塗车、芻灵自古有之”,以为随葬车马是泥土塑成之车、茅草束成之马,恐不足信。

下面是“曲村——天马遗址”出土2800多年前车马坑的图片,出自《晋国博物馆将于“文化遗产日”对外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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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洛阳一处春秋时期王侯墓葬大型陪葬坑--车马坑发掘后马坑现场的图片,马坑中有56匹马的残骸,图片出自《洛阳车马坑——马坑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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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伯峻先生注“始用殉”曰:

用活人殉葬,殷商最甚。《光明日报》一九五〇年三月十九日《学术》副刊有郭宝钧《记殷商殉人之史实》一文,述一典型大墓,殉葬多达四百人。嗣后地下发掘所见亦比比皆是。但西周以后,由于生产力提高,于奴隶有剩余劳动可以剥削,以活人殉葬风气渐衰,但亦未能绝。此云“始用殉”,似宋文公以前宋国未尝用殉。宋国地处中原,又为殷人之后,何以至此时“始用殉”,文献不足,尚有待于地下发掘之进一步证明。

下面是工作人员在安徽省-蚌埠市-双墩1号古墓内清理殉人骨骸的图片,出自《蚌埠春秋墓现象史无前例_千年谜团精心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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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郧县-春秋殉人墓男侍卫(右方人骨,手握一件铜矛)卧在墓主人(有棺木者)旁边的图片,出自《揭开郧县春秋殉人墓之谜(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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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伯峻先生注“重器备”曰:

“重”旧读平声,杜《注》:“重犹多也”。“器备”指用品,襄五年《传》“无藏金玉,无重器备”可以为证。襄九年《传》“修器备”,器备则指军用物。各种用品,古代亦多用以随葬。宋文公随葬用品特多。

下面是四张宋国器物的图片,依次分别是:宋国青铜-夔龙纹三足圆鼎,宋国青铜-三足鼎,宋国青铜-夔龙纹扁壶,宋国青铜-晋国收缴的宋剑,出自《周王朝-宋国及其君主世系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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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伯峻先生注“椁有四阿”曰:

“四阿”本古代天子宫室宗庙建筑形式,墓穴亦仿用此种形式,用之于椁上,故曰“椁有四阿”。“四阿”有几解,以孙诒让《周礼?考工记?匠人》“四阿重屋”《正义》最为可信。就“椁有四阿”论,古代作为外棺之椁与后代不同,盖在棺四围用长方木条堆积而成。据《仪礼?士丧礼》,椁堆好后,上面再架坑木,横三纵二,然后加席盖土,则士椁上平。天子之椁亦为棺四围累木,与棺材齐高,仍往上累,积累时方口逐渐缩紧,四面呈坡形,有如房屋“四阿”之制。累至一定高度,又于较小方口上加坑木茵席。

下面是器盖模拟宫殿四阿顶的妇好偶方彝(图选自风雅铜韵网)的图片,出自《【考古学家系列】郑振香:揭开妇好的神秘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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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图片中是四阿顶(单檐庑殿顶)的大同上华严寺大雄宝殿,这是我国现存最大的辽金木构建筑之一,在天地图及Google卫星影像中很清晰、特征明显、很容易看到,图片出自《大同行——华严寺拜佛(1):大雄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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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新郑-胡庄墓地王陵“椁有四阿”(整层草泥、椽木、檩木等组成的屋顶形)迹象的图片,出自《(2008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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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曾侯乙墓平顶椁室(未“椁有四阿”)的俯瞰图片,出自《曾侯乙墓(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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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伯峻先生于“棺有翰、桧”之后注云:

据杜《注》,翰是棺木旁装饰,桧是棺木上装饰,皆天子所用。究竟形状与材料如何,已不可考。宋文公至明年二月始葬,距死时七阅月。依《礼》,天子七月而葬,诸侯五月。可见宋文公厚葬,僭用天子之礼。《吕氏春秋?安死篇》云:“宋未亡而东冢扬。”高诱《注》以为“东冢”即宋文公墓。如可信,宋文公墓终因厚葬而被盗发。

下面是曾侯乙墓出土彩绘棺木的图片,出自《大江大湖大武汉---一日三景点暴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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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伯峻先生注“乐举”曰:

乐举自是当时宋国执政大臣,但《左传》仅此一见。

杨伯峻先生注“臣,治烦去惑者也”曰:

《易林?归妹之大有》云:“依宵夜游,与君相遭。除解烦惑,使心不忧。”《旅之小遇》亦云:“依宵夜游,与大臣俱。除解烦惑,使我无忧。”两用“除解烦惑”,即用此句。解“烦”为“烦忧”,未必合本义。此烦应是乱义,《周礼?考工记?弓人》郑《注》云:“烦,乱也”。因乱,所以治之。

杨伯峻先生注“君生则纵其惑”曰:

“纵其惑”,不知何指。杜《注》谓指文公十八年杀同母弟须,或云指文公十六年杀宋昭公而自立,皆难足信。

杨伯峻先生注“何臣之为?”曰:

何臣之为,为何臣之倒装。《经传释词》卷二谓言何臣之有也,亦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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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宋文公(宋公-鲍,公子鲍)虽然“美而艳”,但也只有被“弃君于恶”的份。

通宝推:吃土的蚯蚓,mezhan,楚庄王,
家园 过去的卡扎菲,现在的沙特真应该看看左传

过去的卡扎菲,现在的沙特真应该看看左传

通宝推:桥上,
家园 合合,现在沙特那位将要被传子的正在作呢
家园 本地土葬时一般老百姓也用石灰铺底,而且棺材里也铺

看来这个宋文公也是个“谦恭下士时”的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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