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河

主题: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 -- 林风清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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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少年时代笑伯夷、叔齐

觉得这两老头不识时务。

如今见惯世态炎凉,才知道“天不变,道亦不变”,时代的形态在变,人世间的丑恶永远不变,方才知道那深沉的哀痛。

人对光明的渴望就有多强,对黑暗的恨就有多深,所以我现在明白伯夷、叔齐之死,不是因为癫狂,而是因为孤独和失望。

家园 真外强中干名分就不重要了,资源在无能者手里是祸根

真外强中干名分就不重要了,资源在无能者手里是祸根,在强者手里就是神兵利刃

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比较早,满清了还提复明口号干什么

家园 又来带节奏啊。好了,你我隔阂已深,多说无益

又带节奏了……

兵法所谓怒而挠之,你用这一手早已不是一次。如今又来带节奏,行事如何,明者自知。初虽不察,尝为尔所陷,汉语一事,众所周知,故渐亦知焉。然我虽无备,亦非尔所能击也。何也?我期于立,尔期于寇,立焉。

精心钻空子,这一点虽然不甚好,令人不悦,然而终究可以广博见闻,与我有益,所以并不十分阻拦。虽然,毕竟用心不佳。事有正误,皆可原囿,唯心不可,故责。

至于司马迁之事,用一句网络上的老话就是,你的知识库该更新了。既然你自己说要百度搜索才能挑我的岔子,我不信你没有百度过,不知道关于司马迁一事、与我观点相同的研究。选择有利于自己而不利于对手的材料,这是以胜利为目的的辩论常见的手段。我批评你只辩论不讨论早已不是一次,兹不赘言。

我发议论,多对事,少对人,因事而论人,论人为治事。于你,亦止于临事方论,未尝预谋生事。你则不然。怒而挠之之法数行,非只一次。对人不对事,借事以怼人,此汝之行也。以行见人,其心可知。

你我隔阂已深,多说无益,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家园 东晋南朝多位皇帝表示名分确实是祸根

资源在无能者手里是祸根,在强者手里就是神兵利刃,这话很对。

可惜历史上的皇帝不是无能的问题,而是不强的问题。

我曾经说过,有没有的问题好讨论,因为标准太明白,绝大部分人都可以理解。但是强弱好坏的问题不好讨论,因为标准太精细,很多人不具备区分的能力。

比如说有子弹和没子弹,这很好区分,有就是有,没就是没。弹药充足和弹药不足,这就不好区分了。不想打仗的,弹药充足也可以说弹药不足;想打仗的,弹药不足也可以打一打。这就需要精细的判断标准,指明多少弹药就算充足。但是这仍然防备不了有些人故意隐瞒数字,事后说有什么弹药在哪当时没找到所以没有算在内。

谈有没有很容易,谈强弱很难,就在于标准较为模糊。在可以量化计算的领域,强弱的标准易于计算,最简单的情况是直接比较大小即可,复杂一点,也可以划定一个数字范围,在范围内就算,再复杂一些,数字也可以作为参照。最困难的是不能量化计算的领域,标准会更加模糊。

我不过是对统计学有一点兴趣,所以发现对于君臣强弱的问题可以通过统计学的方法来计算其整体趋势,作为理解君臣关系的参照。

封建帝王的选拔范围太小了,优秀率是很可值得怀疑的事情。毕竟,封建帝王和封建官僚接受的教育,在学识上实际上是差不多的,而在见识和锻炼上却相差很多。在教育上也并不占明显优势,甚至未见得就占优势。

选拔圈子这一点,统治阶级一直在做这样的事情。阶级上较为固化的社会,都会选择将贵族集团封闭起来,或者至少将知识阶层封闭起来,其要害就在于选拔圈子太小。近代以来的西方的教育体系,将平民教育与贵族教育分那么开,让平民子弟在学校里傻乐,让贵族子弟在学校里接受军事化管理,就是出于阶级本性而做的事情。此举就是要让教育水平分层,然后在教育水平的高层里面保证贵族子弟数量,从而在高层形成贵族子弟的选拔优势。中国建国以来一直坚持保障工农子弟的入学率和工农子弟接受高等教育的数量,其目的就是要保证统治阶级——工农阶级——的人才数量。但是随着公办教育受到越来越严重的侵蚀,这种坚持变得十分艰难。我很担心,随着将来教育水平彻底分层,教育水平高层没有足够的平民子弟,将来会没有平民子弟说话的份。

多说一句不相干的话,没有统计学基础,是不能理解社会的。我并非是统计学专业出身,但是我发现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工具。

家园 真假史实?

还好,这话没有放在主贴之下,因为毕竟还不敢说宋史,因为那个题目太大。

真假与否,摘了眼镜再看吧。

家园 你看,革命粉碎了革命对象以后人们就会完全忘记被革命的东西

这句话真是真理。

家园 有意思。

我对网络语言不是十分熟悉,据我的理解,“带节奏”一词应当是特指怀有某种负面动机的导向发帖行为。林兄用这一词批评过我许多次了,我不知河里有多少河友能看出我是有这种动机甚至任务的。或者我理解错了这词的含义,那要请林兄说明一下了。

林兄对我的批评,近来也终于稳定下来了,就是用“莫须有”的方式指我带有任务发帖,林兄的主观感受自然可以如此,但这是个很严重的指控,无论是对我,还是对河友,林兄一直欠奉说明。比如前面林兄说我给林兄扣过内奸帽子,我认为这是个相当有力的证据,然而我自己却没有印象,我极少编辑帖子,请林兄提供一下原文不难吧?

不得不说,我觉得林兄的妄想症颇严重。比如林兄这里又说“你自己说要百度搜索才能挑我的岔子”,这真是令人目瞪口呆,我何尝说过这等话?回复林兄时,我并不排斥使用搜索引擎,来确认乃至丰富自己的资料,出于对人对己负责的角度,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但是林兄如果是在臆测我每看到您的大作就开始寻章摘句吹毛求疵的话,说句不恭敬的,您大概还不值得什么神秘组织特地派一个人来专门对付。

林兄又说,“我不信你没有百度过,不知道关于司马迁一事、与我观点相同的研究”,这个嘛,我确实没有百度过,也不知道关于司马迁一事与您观点相同的研究。如您所标榜的,我也不喜欢总是要把话说得滴水不漏,尽管我性格保守些。所以这一点好办得紧,您把“关于司马迁一事与您观点相同的研究”拿出来就是了,到底是您学术水平太低,还是我眼界不广,一看便有分晓。

还有一点有意思的是,林兄在这一点上对我的指责不是眼界不广,而是“选择有利于自己而不利于对手的材料”,林兄当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知何以能如此清楚我的动机。其实纵观林兄和我的互相指责,往往如此,我要求林兄说明的,大抵是客观实在,标准明确易检验的;而除去对我的诛心臆测,我看林兄的批评也不剩下什么了。

沟通来说,多说无益;但是林兄对我的指责,我需要一个解释。如果林兄不解释呢,也好办得紧,等河里监察上岗人数足够的时候,我举报此贴就是了。我确实颇好奇,有多少人对我有和林兄相似的观感,以河规,说一句林兄这涉嫌诋毁我的声誉,不过分吧?

通宝推:唐家山,
家园 关于劾奏晁错的罪名个人认为有值得商榷之处

“兵数百万,独属群臣,不可信,陛下不如自出临兵,使错居守。徐、僮之旁吴所未下者可以予吴。”这段话出自劾奏晁错的奏章,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未必没有指鹿为马断章取义之处。

一、关于建议景帝亲征。这个在西汉是有先例的,汉高祖多次征伐诸侯,都是亲征:

五年十月,燕王臧荼反,攻下代地。高祖自将击之

其秋,利几反,高祖自将兵击之

六年十二月,人有上变事告楚王信谋反,上问左右,左右争欲击之。用陈平计,乃伪游云梦,会诸侯于陈,楚王信迎,即因执之。

七年,匈奴攻韩王信马邑,信因与谋反太原。白土曼丘臣、王黄立故赵将赵利为王以反,高祖自往击之

八年,高祖东击韩王信余反寇于东垣。

十年八月,赵相国陈豨反代地。。。。九月,上自东往击之。

十一年秋七月,淮南王黥布反,东并荆王刘贾地,北渡淮,楚王交走入薛。高祖自往击之。

晁错的建议无非依祖宗成例,并不是什么大逆不道。帝王不放心将帅统重兵于外也是实实在在的问题,前后例证不绝,并非晁错挑拨君臣关系。也就是建议自己留守,有点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意思。但从个人角度看,所谓内举不避亲,有古贤士之风;从大局角度看,晁错是削藩最为坚定的支持者,和诸侯王的矛盾最为尖锐不可调合,如果景帝真要亲征,晁错留守无疑是最合适的,留其他人说不定见势不对转手就和诸侯王做生意把景帝卖了。

二、所谓“徐、僮之旁吴所未下者可以予吴。”这段话莫名其妙,前因后果皆无,很明显是断章取义的话。如果说是晁错建议割地求和,那么同时既建议景帝亲征,又建议割地求和,难道是神经分裂?而且如果是晁错建议割地求和,那么劾奏里完全可以在前或后加上一句说清楚,不用搞得这么无头无脑的。

另外从晁错的态度来看,看不到有投降主义的态度。晁错袁盎之事,要参看吴王濞列传:

吴楚反书闻,兵未发,窦婴未行,言故吴相袁盎。盎时家居,诏召入见。上方与晁错调兵笇军食,上问袁盎曰:“君尝为吴相,知吴臣田禄伯为人乎?今吴楚反,於公何如?”对曰:“不足忧也,今破矣。”上曰:“吴王即山铸钱,煮海水为盐,诱天下豪桀,白头举事。若此,其计不百全,岂发乎?何以言其无能为也?”袁盎对曰:“吴有铜盐利则有之,安得豪桀而诱之!诚令吴得豪桀,亦且辅王为义,不反矣。吴所诱皆无赖子弟,亡命铸钱奸人,故相率以反。”晁错曰:“袁盎策之善。”上问曰:“计安出?”盎对曰:“原屏左右。”上屏人,独错在。盎曰:“臣所言,人臣不得知也。”乃屏错。错趋避东厢,恨甚。上卒问盎,盎对曰:“吴楚相遗书,曰‘高帝王子弟各有分地,今贼臣晁错擅适过诸侯,削夺之地’ 。故以反为名,西共诛晁错,复故地而罢。方今计独斩晁错,发使赦吴楚七国,复其故削地,则兵可无血刃而俱罢。”於是上嘿然良久,曰:“顾诚何如,吾不爱一人以谢天下。”盎曰:“臣愚计无出此,原上孰计之。”乃拜盎为太常,吴王弟子德侯为宗正。盎装治行。後十馀日,上使中尉召错,绐载行东市。错衣朝衣斩东市。则遣袁盎奉宗庙,宗正辅亲戚,使告吴如盎策。

从上面这段可以看出两点,第一,景帝问策于袁盎,当时晁错也在,袁盎的意见是:“不足忧也,今破矣。”并说了原因,晁错赞同:“袁盎策之善。”晁错完全是主战和积极乐观的态度,看不出有割地求和的样子。第二,袁盎让景帝屏退左右包括晁错后,才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这才是地地道道的割地求和:”方今计独斩晁错,发使赦吴楚七国,复其故削地,则兵可无血刃而俱罢。“

那么“徐、僮之旁吴所未下者可以予吴。”这段话如果不是造谣,也不是建议割地求和,晁错这么说的用意何在呢?再看一段:

条侯将乘六乘传,会兵荥阳。至雒阳,见剧孟,喜曰:“七国反,吾乘传至此,不自意全。又以为诸侯已得剧孟,剧孟今无动。吾据荥阳,以东无足忧者。”至淮阳,问父绛侯故客邓都尉曰:“策安出?”客曰:“吴兵锐甚,难与争锋。楚兵轻,不能久。方今为将军计,莫若引兵东北壁昌邑,以梁委吴,吴必尽锐攻之。将军深沟高垒,使轻兵绝淮泗口,塞吴饟道。彼吴梁相敝而粮食竭,乃以全彊制其罢极,破吴必矣。”条侯曰:“善。”从其策,遂坚壁昌邑南,轻兵绝吴饟道。

周亚夫出击七国(吴国为主),使用的策略是避其锋锐,先让出一些地盘让吴梁相持(以梁委吴),延长并打击其补给线,消耗削弱之,最后一举击破。所谓”英雄所见略同“,晁错如果向景帝提出了类似的谋略,是有这个可能性的。而在问罪晁错时这个谋略中的一部分被截头截尾拿出来当罪名,所以看起来完全莫名其妙。

(PS:如果击败七国之前景帝发了神经要拿周亚夫问罪,那这个”以梁委吴“也是完全可以当成罪名的。)

家园 伐谋伐交就是把自己最坚定的支持者杀掉?

主席说过一句话: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存,以退让求团结则团结亡。

即使景帝真有以退让求团结的意思,那也是等而下之。更何况从史书来看,景帝杀晁错不是出于什么谋略,纯粹就是无底线的妥协。

看看景帝采纳袁盎的方案:”方今计独斩晁错,发使赦吴楚七国,复其故削地,则兵可无血刃而俱罢。“在七国的威逼下完全无条件向七国退让,杀掉晁错,放弃削地,所求的不过是七国罢兵而已,对叛乱者没有要求任何处罚,甚至连个声讨都没有。朝廷、天子的威信何在?如果七国真的罢兵了,那以后怎么办?还要不要削藩?以后诸侯王对中央有什么不满,是不是一起兵就可以得到满足?

你所谓的担心坚持削藩逼反更多诸侯王完全是枳人忧天。诸侯王又不是铁板一块,有和中央亲近的,有和中央疏远的,诸侯王之间也有亲疏甚至仇隙,诸侯王各个性格也不同,一个削藩就把所有诸侯王逼到一起合作无间,那是架空小说才会出现的场景。比如梁王刘武,你觉得他会去投吴王?甚至他去投吴王,吴王敢不敢收?

另外,你说景帝放弃削藩可能会动摇一些诸侯王造反的决心,那么你有没有想过景帝无底线的软弱妥协可能会招致一些诸侯王更大的野心呢?

还是那句话,景帝杀晁错就是胆子小加上看不清形势而已,无论从出发点还是结果来看,这都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家园 你又贵人多忘了。这正是我不喜欢和贵人打交道的缘故。

之前含沙射影的事情你说得好像是忘记了。避重就轻,就是这个成语吧。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生活在成语故事里。

总之呢,不论是真忘记了还是假忘记了,总而言之,我都不想为你下什么工夫了,所以懒得去翻。你装纯也不是一次了,大家也不是没见过。

对网络语言不熟悉什么的,你这种通过自我描述来表示自己是那么纯洁的人的现象已经出现好多次了。只不过说的和做的从来都不一样。很早以前就批过你,只是我现在对你作恶的毅力很感佩服,不想浪费时间和精力在你身上了。

而且很抱歉,我不习惯和只是话说得漂亮的高等华人打交道,我还是喜欢和不分等的华人打交道。

你自称是学物理的,然而一个学物理的人,连统计都不懂,那这一定是装的,因为统计是物理的基础工具之一。一个人因为用心的缘故而对基本的原则都可以装看不见,那这个人还有什么底线呢?之前我还问你,你是做物理的,物理的问题你怎么看。现在看,我还是问我自己的学物理的朋友吧,毕竟,虽然天南海北的难得见次面,他们作为物理学博士毕业的业内人,国内国外到处混,了解的信息也不少。无谓因为在网上发帖子比较随意一些而去问一个底线问题十分可疑的人。

当然,你提到了举报的问题。虽然翻帖子很麻烦,而且我也没有收藏无价值帖子的习惯,不过我可以去翻一番你的帖子,如有必要的话,也是可以举报的。

只是希望你别提前修改了。

没事,我不会提前去存档的,你有的是机会修改。

家园 这句话真是瞎话,你看不见,因为你睁眼说瞎话
家园 为什么说中官不必为阉人

先说点题外话。

讽刺、挖苦、挑衅、污蔑,处心积虑,精心设计,花费大量精力,专意扰乱,刻意在显要位置刷恶意评论、带节奏,屡次三番搞袭击,这恐怕不是学术问题,而是人品问题。

闲话休提,说点有意思的。

之前我提到一个观点,就是司马迁不是阉人。

这个观点建立在对另一个观点的反驳上。另一个观点是:因为司马迁做了中书令,中书令是中官,所以司马迁是阉人。由这个观点引申了很多观点,比如说司马迁在从太史令升迁到中书令的过程中被阉掉了,比如说司马迁在被阉掉之后写了《报任安书》。但是如果情况反过来,中官不是阉人,那么司马迁是阉人这个结论,就要取消。

关于中官是不是阉人这个说法,流行的观点,有的网友说:

秦汉时以的一些既可委任士人、又可委任中官担任的官职,在习惯上,由士人任官时,书官称时称其本名,以中官(寺人、阉人)任官时,在其本官前加“中”字以示区别。比如秦时赵高曾任车府令,掌皇帝乘舆车马,称“中车府令”;武帝时司马迁任尚书令,因其时已受腐刑,故称“中尚书令”,简称“中书令”(秦汉时的中书令与后来魏晋时创立,与尚书分庭抗礼,以士人充之的中书省的长官“中书令”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不同的概念)。

这句话其实已经透露了一些有趣的信息,就是旧说认为一个官职即可委任给士人又可委任给阉人,委任给阉人时就称为中官。

同时,《汉书?百官公卿表》中鲜有中官,旧时认为其原因是,只有阉人担任此官才会被称为中官。据此,人们分析说,太仆属官有车府令丞。秦代赵高曾任“中车府令”。有学者就认为:诸书“均称秦官为‘车府令’,而赵高独称‘中车府令’者,盖以高为中人故也”。意即赵高就任车府令的官职后,因其阉人宦官的身分而在车府令的官名之前加“中”称作“中车府令”。

但是这个观点后来被轻易击破了。

学者后来在90年代考察秦封泥的过程中,发现了大量中官系统的封泥。比较有名的一个,就是中车府丞的封泥。因为这一系列中官封泥特别是中车府丞的封泥,说明中官实际上是指皇后系统的官员。

人们是这样说的:

现据“中车府丞”封泥可知,在太仆属官车府令丞之外,当另有中车府的机构。中车府应与中厩一样,同属皇后宫官系统。中厩,或以管马为主;中车府,或以管车为主。

皇后又称中宫,其官僚系统也称为中官系统。区分中官与外官的关键不是阉不阉,而是归谁管。

这样,实际上到本世纪初,中官为阉人的观点就开始被扭转了。

中朝官的污名化其实也和宫廷大量使用阉人有一定关联。中朝官代表皇帝与外朝斗争遭到激烈反扑这种事情是很常见的。这就类似于毛泽东在看到大跃进的闹剧之后,在国家系统的计委之外,设立了直接听命于自己的“小计委”一样。有意思的是,小计委在参与国家大事的时候,主持会议的国家主席刘少奇同志就那么看着别的同志在会上往死里怼小计委,会议讨论来讨论去,总是讨论不出结果来。最后,总理周恩来果断参会,没人敢和周恩来怼,刘少奇也不得不尊重周恩来,于是会议迅速讨论出了结果,这个时候,刘少奇很“果断”的拍板决策,就按小计委的意思办。我之前评论过这场戏,老刘这事做得不地到。特别是在他搞的大跃进闹出那么大乱子以后,还恋栈不去,贪权而不知羞耻,共产主义理想都到哪去了。而有意思的时候,很快计委就主动将自己交给了小计委管辖,结果两个计委合并,小计委没了……最后毛主席不得不组织文化大革命。其实文革的本意不过就是一场整风而已,但是遭到了极其激烈的抵抗,爆发了文革乱象。封建时代的官僚当然没有什么共产主义理想。他们对中朝官发动了更加激烈的攻击,将中朝官全都说成太监只不过是一个最简单的招数罢了。

有些人攻击我的时候,说司马迁是阉人,但是他有意无意的忽略了另一件事:我在说司马迁的时候,同时也提到了石显。这一点他就装看不见了。

这就是人品了。

因为石显和司马迁与一个显著的不同,就是司马迁总算还曾经因为李陵一事恶了汉武帝,人们说他从太史令变成中书令的时候还可以说他是被阉掉了,但是汉元帝时代的石显本来就是士人,有妻子。

中官必须为阉人这个观点,在21世纪初开始被推翻。这个时候,网友的新观点开始说:

根据秦汉的制度,太监是不能担任象郎中令、中书令或中车府令这样的官职的,这些都是正常人担任官职。

网友们这样左右摇摆很有意思。

学问这种东西,总有旧的错误的学说,也总有新的正确的学说。过去的人,因为技术、材料、工具等方面的限制,缺少我们现代的很多有利条件,有时会有一些错误的看法,这是情有可原的事情。现在的人,因为现代信息爆炸,资料太多,偶然有什么资料没有更新,所以持有一些错误的、过时的观点,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即便是在学术讨论中,因为信息更新不及时,使用了错误的观点,那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因为人不可能不犯错误。

这种错误,在物理学上也好,在统计学上也好,叫做误差,是只能尽量避免、但却不可避免的事情。我们不嘲笑这种情况。

那么什么是贻笑大方的事情呢?

就是本着恶意出发,专门挑刺,故意去怼人,有意用负面、恶意的帖子刷屏、占位、带节奏,结果因为知识面不广而露了怯,那就不是情有可原的事情了,那叫贻笑大方。

有的人,总是活得像成语故事。

我一个文科生,还能主动掌握统计学工具,学以致用,那么一个自称是物理学专业的,连基础的统计学工具都不掌握,也不知道中学数学怎么学的。

而且,这么一个充满了毅力、一而再再而三、持之以恒的主动地采取有预谋的恶意攻击行为,这样的人很少遇到。

恶意的毅力如此持之以恒,那也是能做出一番事业的。

好在我在现实中不认识他,不然,有这么一个人整天给你憋坏,啥事儿也整不了。

于我来说,这也是一个教训。在网络上出现这样的情况,不过是一两个帖子被泼脏水。比如说之前我发帖子说汉字在信息传递上的优势,这样一个反击语言学领域谬论的帖子最后不是因为在学术上有问题而停掉的,而是因为某个人恶意攻击而停掉的。现在去看也会知道,某人就是用这种法子,在最前方最显眼的位置占位子带节奏,然后激怒于我,用这样的办法将前排全部刷成口水帖。于我个人而言,不过是一个帖子受了损失,但是于大局而言,受损失的就不是我自己了。那个人这样做,付出这么大代价,不过就是为了报复我这么一个网友罢了。虽然我多次批评其人品,但是实际上我并没有真正采取什么防范措施,这是我的一个严重错误。看上去,这不过就是一个帖子,损失了也无所谓。可是在别的事情上呢?这就告诉我,如果在决策时麻痹大意,你所维护的人和事,就会在处心积虑的敌人面前遭到不可估量的损失。因为麻痹大意,仅仅就是在网络上维护一下自己的祖国,这样的事情都做不好。我这样是不行的。

戳穿别人的假面当然是要遭到猛烈还击的,我怎么会连这都不当回事呢。幼稚。

通宝推:夏级核潜艇,
家园 曹操司马懿刘裕赵匡胤等是强臣,这样的多还是皇帝多?

曹操司马懿刘裕赵匡胤等是强臣,这样的多还是皇帝多?

“多说一句不相干的话,没有统计学基础,是不能理解社会的。我并非是统计学专业出身,但是我发现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工具。”

不搜索,欢迎亮一下统计学具体科目

或者干脆报一下大学高数课成绩

“中国建国以来一直坚持保障工农子弟的入学率和工农子弟接受高等教育的数量,其目的就是要保证统治阶级——工农阶级——的人才数量。但是随着公办教育受到越来越严重的侵蚀,这种坚持变得十分艰难。我很担心,随着将来教育水平彻底分层,教育水平高层没有足够的平民子弟,将来会没有平民子弟说话的份。

真这样,无非养一堆新士族等着被杀罢了

家园 你说的和我说的是一样的事,为什么你会觉得不一样?

我们说的是同一件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你却说有很多史实谬误。

我国历史上实名丞相这种官位和权力主要在秦汉两朝.

我也谈了这个现象。

君权为遏制相权, 把行政权分批给若干人. 早期典型是中书尚书门下三省. 唐太宗就是一大名鼎鼎的中书令. 掌决策权. 皇帝诏书需要中书付署才得下传.

你提到了中书令这个名词。人们称唐代中书令直接称为宰相。从具体的角度上来说,你列举了“实名”丞相和中书令这样的具体名词(有实名的自然也就有无其名而有其实的丞相)。我从整体概括的角度,将外朝政府的权力统一称呼为相权。这是自古以来都许可、不认为是史实错误的事情。

后期是六部制度进一步稀释中书的决策大权. 可是没有中枢大臣总理事务, 皇帝根本招架不了政府日常工作. 因此明朝中后期皇帝制定大学士, 实际上成了政府首脑.

明代大学士,严格来说是入阁的大学士,也被认为是宰相一类人物(除却明初)。

[/QUOTE]清朝开始还是六部, 后来加设军机处. 也是为了政府相权的运行.[/QUOTE]

清朝一开始也不是尽是六部执政,也是设立过内阁的。比如说索额图。清代以军机处执掌政务要到雍正时代。

你根据钱穆所说,举了秦汉至晚清的历史,将变迁过程择要历数了一遍。

这些内容我以更加简要的形式进行了表述。我与你的不同点是,我将春秋战国历史也加了进来,融合了从世官制到后来察举制九品中正制科举制的管制变化内容,概括为内朝在建立之初实现了皇权从相权中夺回权力的目的、但是最后内朝总是不可避免地与外朝融合、在整个历史过程中内朝与外朝不断的相互演变。

然而你却说“史实错误多了”。

我以为,你不会不知道中书令是真宰相这样的事情。相权、丞相作为概括名词,不应该算是史实错误。

我想,你也不会不知道每一次新建立的内朝都在向外朝转化这个趋势。钱穆的书我没有看,他即便不提这个概念,也至少也要描绘这个史实。

所以,现在出现这样的看法就很令人费解了。

我与你并无宿怨,那是什么造成这样的现象的呢?

家园 稍安勿躁。小孩做皇帝,至少也有皇权这个外壳。

在封建时代,皇权的神圣性赋予了皇帝本身很强大的外在荣耀。这的的确确是强的部分。但是小孩自己是弱小的,能力不足的,因此不能使用这种荣耀。之前我比喻过,小孩手里有枪,枪是很厉害的,但是小孩不能有效地使用,而会在斗争中被大人夺去。以小孩比喻皇帝,以大人比喻丞相,那么这就是皇权外强中干的典型表现了。

这种强大是外在的,却不是内在的,外表强大,内里弱小,所以这就是外强中干的本意啊。

当然,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说,小孩做皇帝,不是内部弱小的问题,而是外表上也不强。我想你也知道,之前也有一个观点说,小孩做皇帝,大臣也不敢篡位,这说明皇权还是强大的。

你难道没有发现,这两个观点是矛盾和冲突的吗?

那么如何解释这两个观点的冲突呢?要知道这两个观点均是依据事实的。

你说,这两个观点是不是必须要有一个对的?

但是我觉得,这两个观点,都只是具有一定的正确成分,也都具有谬误的成分。

先说正确的部分。

小孩弱小,小皇帝在执行皇权时必然要带有弱的性质。

小孩虽然弱小,但是小皇帝在皇位上,大臣也不敢贸然废黜,说明皇权确实有强的性质。

这两个观点都有事实支撑,所以都对。

但是现在的问题就在于,强和弱同时具备,不可分割,怎么理解。

我在之前说了,我的理解是:

外面有强大的外壳,内里却是虚弱的本质。

皇权本身的神圣性赋予了他一定的力量,皇权即是内部意义上的主人,这些力量保证了相权不能轻易剥夺皇权,因为相权在国家内部意义上只是被雇佣的仆人。这就是皇权真正强大的地方。只要皇权不失去神圣性,或者说合法性,那么皇权就具备了强大的力量。

但是皇权执行者,这个皇权的内部因素,却将这个强大的堡垒从内部攻破了。

皇帝这个内部因素,不能总是具备对丞相的先进地位。这是封建时代因为选拔范围限制而导致的、皇权在制度上存在的一个先天弱点。

其实说到这里已经很明白了,你我之间的主要分歧,在于我们对内外的定义不同。

于你而言,具体的小皇帝这个个人,他所表现出来的个人能力的强弱,就是你所理解的“外”。那么,按照这样的定义,什么是“内”呢?那就是小皇帝个人的内心世界了。

我讨论的不是个人,而是职务。作为职务,表面上皇权十分风光,是天下至高的一个职务。但是由于任职选拔程序的问题,任职者经常不能适应这个职务。

从本质上说,你我真正的分歧,在于你并不将皇帝这个社会分工看做是一个职务。

这种误解是我语焉不详造成的。现在我具体说一说是怎么回事。

家天下、世袭制,这是皇帝职务的最大特点。如果直接用官制来定义,那么皇帝职务实际上实行的是“世官制”。我们读先秦史的时候经常会遇到“世官制”。贵族凭借出身,世世代代担任固定的官职,出现家族传承。这就是世官制。一般而言,都说这是先秦官制的特点(世官制这个概念,好像我很早以前就在河里提到过)。

在先秦时代,从君主到官僚,大家都是世袭的,这种情况很多见。当然,随着社会的发展,贵族们雇佣的、后代所理解的官僚开始出现。这种新的官僚都是选任的,严格来说,其实是雇佣的。

早期历史上,这种选任的官僚还不算很多。到了春秋战国时代,数量就大大增加。到了秦汉时代,虽然还保留了各种封爵制度,但是官制就逐渐开始转变。这期间唯一的特例大约就是汉初曾经短暂出现的因为世代担任某个官职而以官职命名的情况了。终身制、世袭制干部,可以说汉初还是实行了一段时间的世官制的。但是随着任期制的推行,最终选任官员还是开始采用流官制度了。

但是在整个国家体系中,只有一个职务还是世袭的,从来没有改变过。那就是皇帝。

也就是说,当整个官僚体系都转变成为选拔形式以后,作为整个官僚体系的顶尖管理者,皇帝是唯一的例外。

这就好像在拳击擂台赛上,所有的选手都是逐级打上来的,唯独擂主是世袭的。

想想吧,除了第一个亲自打上来的擂主,后来凭借血统而“世袭”上来的擂主,无论穿得多么光鲜,训练多么刻苦,上去和“第二名”打,被打死的可能是要远远高于他打死别人的可能的。

除非整个擂台赛是他举办的,第二名一定要主动去输,甚至帮助他打倒其他参赛者。

然后第二名宣布自己输给了无比高贵的擂主,擂主的威名传遍世界,人人都知道擂主很强。

可是这样一个擂主,断然是外强中干的。

皇帝和丞相的关系自然不是这么简单的擂主的问题。我不过是在说明世官制在选任制时代是多么脆弱。

在制度上,皇权有强大的外表;同样也是在制度上,皇权有虚弱的内核。

这就是外强中干。

但是,在中国,皇权早已被革命粉碎,甚至连封建残余也遭到了无情的扫荡,连贵族都没有了。现在中国仅仅是出现了由于竞争难度越来越高、底层上升越来越困难的局面,就令人产生了高度警觉,质问是不是阶级固化了。我们如果不是专门去想这件事,就很难理解皇权所拥有的包括神圣性在内的诸多强大因素了(神圣性只是其中一个因素)。很容易忘记,小皇帝虽然小弱,皇权的一些强大因素还是会作用在他的身上的。所以我会说,革命粉碎了革命对象以后,人们就会完全忘记被革命的东西。

我没有说瞎话啊,所以我觉得你说的不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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