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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我 的 一 九 八 九(下) -- 草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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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我 的 一 九 八 九(下)

2.3 5月12日至6月4日

2.3.1 游行及绝食

这期间出现了“高校自治联合会”和“工人自治联合会”等组织,而“高校自治联合会”在前些日子好象有个别的名称,具体是什么我实在想不起来了,我把当时的日记留在国内了,好象没有“自治”二字。同时,为了维持秩序,还相应地成立了“学生纠察队”和“工人纠察队”。

5月12日当天的游行,就出现了一些变化。主要是标语和口号,出现了诸如“打倒共产党!”、“推翻现政府!”、“反对老人政治!”等,以及一些攻击国家领导人个人的如“小平小平,身体还行,脑袋可灵?”、“李鹏下台”、“缘木求鱼,何时东昌!”(袁牧与何东昌是当时政府和中央对学生运动的发言人还是什么的,具体记不准了,请大家教我!)、“85:58”(当时指邓小平和戈尔巴乔夫的年龄)。学校的宣传栏里也出现了一些内容不知真假的大字报,揭露什么内幕、机密等,甚至有些完全是攻击领导人的。这与前一阶段的内容很不同,而且一时成了标语和口号的主要内容,原来的反腐倡廉、要求民主等却退到了其次。可见,有人已经在利用学生运动了。因为学生运动的基调在发生变化,做为单纯的学生,不可能也不会提出这种性质的口号。

到了天安门广场,按预定的方案,在纪念碑的正南方,划出了一块区域,自愿参加绝食者可到里面参加绝食活动。于是大约有二三千人在绝食区内坐了下来,开始绝食。本人对对各种事情都怀有好奇心,因此在刚开始时并没有参加到绝食者的队伍里,而是四处逛。

此时天安门广场的其它地方到处有演讲者,演讲的内容也五花八门,但是前几天的那些高质量的演讲少了,多了一些我个人认为纯粹是为了发泄自己的演讲者,他们一边讲着一些不着边际的内容,如李鹏如何如何、邓氏的儿子如何如何等现在看来完全是小道消息的内容,一边带领喊打倒某某等。我转了几外,感觉没多大意思,就混进了绝食者中。之所以我不想回学校,主要是因为第二天,也就是13号,戈尔巴乔夫按访问日程,要到人民英雄纪念碑献花圈,“高自联”想请其演讲。我想一睹戈氏的风采,听听戈氏的演讲。

其实,现在想来也有点可笑,在这种情况下,政府要么将学生赶出广场,要么请戈改变访问日程,学生们根本不可能在此时此地见到戈氏,任何一个政府都会这么做。

当晚露宿在天安门广场。因为刚开始,学生没有任何的露宿装备,只是有的人可能有个军大衣(绿色的,当年还算是流行的)。北京的5月,昼夜温差可达15度左右,中午穿短袖T恤,晚上可能要穿毛衣。因此,好多人挤在一起取暖。因为很乱,虽然很累,也很少有人能够入睡。到了13号的早晨大约5点,高自联广播说为了不妨碍戈尔巴乔夫的国事活动,须将绝食现场移到纪念碑的正东方,于是,一阵混乱后,移到了东面,一直到6月4日。高自联也在纪念碑的四方形底座的东南角,架起了电台,不断进行宣传广播。

果然,戈尔巴乔夫没来。政府对学生的事件也一直没有正式的表态。只是象征性地劝学生要理智,尽快回校恢复上课等等。

期间,北京公交司也可能罢工或部分罢工了。好多的客车开进了广场,停在广场的东北角,供绝食的学生晚上使用。当晚,学生就搬进了汽车里,虽然不能躺下,但是好多了。高自联也发现绝食的人中有象我者滥竽充数的,于是就发动大家利用统一发放的白布制做标志,就象有的地区带孝的那种标志,白布条扎头,上面可写点标语。更有甚者,利用较大的布料在中间剪一洞,做成简易的马甲穿在身上,并在前后各写上标语。去过现场或看过电视转播的人都会熟悉这种打扮。当夜,有人传说公交公司晚上有可能趁学生熟睡之机,将汽车开走,同时也将学生带走。于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汽车全被放了气。其实有谁能在晚上将汽车开走?几万人在广场上,总有人睡不着,即使真有人来开汽车,也会被发现的。但当时就有人信。

在汽车上住了两三天。这期间各社会团体和单位及学校的领导等也都纷纷以个人名义前来看望学生,当然也有胆大者,以单位的名义。我记得很清楚,我们系的老党支部书记见到我时,紧握我的手,第一句话就是“一定要坚持住啊!”并带来了一些营养品,主要是巧克力块和蜜王精(这在当年是上好的补品)。另外,在这儿顺便说明一下,不知从那儿得知的,也是没人去查证,高自联说是按照国际上的惯例,绝食是不吃固体食物,可以喝水和液体的饮料。于是,就有医疗单位送来了葡萄糖和生理盐水给学生喝。所以,校领导也带来了蜜王精,并嘱咐要偷偷地吃巧克力,绝食要的是声势,不要和自己过不去。多年后,当我再次同我们的老书记谈起此事时,他也记得,我也知道他的苦处,做为一个系的党支部书记,他又能怎样呢?我们之间的私交一直保持,现在也经常联系,虽然他已退休多年,而且我认为他是一个开明的书记。

大概是5月的16或者17号,港台等捐的彩色帐篷、木板等用于野营的器材到了,于是在纪念碑的正东就架起了各色的帐篷,底下垫以木板,这样就舒服多了。学生的绝食就一直以只喝饮料的形式进行着。

其实,自从有了标志,进出绝食区反而更容易,只是对维持秩序的人出示一下标志即可,没有标志以前,还要反复盘查,有时甚至要跟你到你的位置,问一下你周围的绝食者,以证明你确实是绝食者。由于配发布料时我在绝食队伍里面,所以我也有一块,只是没有穿那种马甲,因我从心里不愿意,这与我们家乡的发丧习俗相近,在爹妈去世时,做儿子的才这样。总是蝎液体,几天下来,谁也受不了,胃里极其难受,就是饿极了的感觉,总是胃疼。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出去上厕所,发现广场周围有许多的小吃摊,象煎饼果子、朝鲜冷面等,而且对学生免费!于是,一口气吃了四个煎饼果子。当然,在吃的时候已将那标志藏在口袋里了。当我回去传授经验时,发现有的人已先我而这样做了。于是,这就成了一默契,一直到6月4日。如果真的只喝饮料,从5月12日晚开始,直到6月4日早晨,共22天多的时间,清场时会有人被抬走的,谁看到过?所有有关绝食的电视报道中,除了多日无法洗澡洗脸换衣服而显得有点脏外,哪一个学生不是底气十足?什么原因?想一下你就会明白,而我见到的也就是这样,我也是这样做的。

我要声明一下,因为我这样写可能有些人会骂我,甚至向我扔板砖,认为我玷污了那次学生运动。如果你确实那样认为,那我只好先说句:“对不起!”。但事实就是这样。也许,当年的参加者很少有人愿意再提起这些事情,可我不这么认为,事情过去了,就要给大家一个真相,政府不愿意,我们换个地方自己来说就是了。我认为学生运动要的就是一个气势,气势造成了,学生也就该让出主角的位置了。全世界的历史上还没有哪一个国家是由学生独自地革命成功的,主角永远是工人或农民。我完全赞同我的老书记告诉我的话:只要造势。而几千人在天安门广场上绝食,你认为声势还不够吗?做为学生,你又能怎样呢?非要真的献出自己的生命吗?既然是这样,那你愿意为此而真的献出生命吗?如果你的回答是你愿意为此献身,那我认为现在也不晚。你可明天就到天安门广场去,留下遗书后自焚或以其它方式自杀,结果是一样的,而且可能会更轰动,因为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在天安门广场自杀,你的名字会登上世界各大报纸。而当年是成千上万的人,死了后可能没人会注意你姓什名谁。如果你的回答是你不愿意,那你也不要指责我。可以吗?

5月19日,李鹏总理发布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以来的第一个戒严令。但是,此戒严令里仍然没有对学生的运动定性为“反革命”。这说明中共的上层仍在争论,权力之争也没有完全结束。虽然赵氏已经表态,而我认为赵在表态时,已经知道自己必败了,只好再争取一下学生的支持,做为最后一博了。而且我个人认为,即使赵氏赢了,也会对学生采取强硬的手段,甚至更惨。因为学生提出的事情如民主、反贪等,不是一句话的事。实现民主就意味着彻底推翻共产党的一党执政,那赵能保证自己还在台上吗?实行反贪将全国的官员都抓起来吗?全国的监狱够不够?现实吗?而当时的情况是,学生如果不实现提出的意愿,能撤出天安门广场吗?怎么撤?所以这场学生运动一旦进入了天安门广场,其结果现在看来是必然的。你要是不同意,那请给我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法。

戒严令虽然已经发出,但直到6月4号,没有人把它当回事。学生仍然在天安门广场绝食,街上依然是人来人往,大字报还是天天在往墙上贴,到处是发表自己意见的演讲者。

我记不清是戒严令发布前还是发布后了,一天晚上约8点半,高自联的广播里有人请大家安静,听一位名人的讲话。接着扩音器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我不必介绍我是谁,大家听声音应该知道我是谁。在八小时以内,我是政府的喉舌,八小时以外,我有我的自由……”所有的学生立刻明白此人的身份,掌声雷动!他的讲话内容基本上没法再听清了。此人是北京某电台的著名播音员,听说后来因此而丢了国内的饭碗,不过在国外又找到了更好的生活。我衷心祝愿他!

在这期间,每天在人民大会堂的楼顶上都会有好多人在观看,而且有人拿着望远镜。这些人可能大部分是大会堂的工作人员,但也不能否

2.3.2 军车伤人事件

当军队进京已经被发现并拦下后,大概是5月25日,我听外出的同学回来说有人被军车撞死,这时正在广场上抬尸游行。于是我们有几个人就一起出去看个究竟。经过好一阵寻找,终于在绝食现场外的东侧,看到了一堆人围地一起,上前一看,果然是惊人的一幕:两个中年男子抬着一个十岁上下、全身血肉模糊的小女孩,在绝食的现场外哭诉。小女孩显然已经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两个男子一个揽着她的上身,一个抓着她的两条腿,两条胳膊下垂并自然地晃着。衣服上有几大片血迹,脸上有几条血痕,样子有些恐怖。也搞不清楚是伤在了哪儿。两人一边哭,一边说,言语不甚清楚。我费了半天的劲,再加上周围人的解说,才基本弄清:女孩被军车撞死,军车以其妨碍军队执行命令为名,拒绝负责。所以家人要到天安门广场来说理。

周围的人大都义愤填膺,也有的人只表示了痛惜,还有的人竟然不断带头喊 “禁止解放军进京!”“将进城的解放军赶出北京!”等口号,其他的人机械地、不由自主附合着。

事后想起来,有几点我非常地怀疑:女孩既然是被汽车撞死的,那没经过任何抢救过程吗?我想无论何时,车祸的受伤者应该先被送到医院。虽然当时整个北京都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但军车也不会丢下受伤者不管,起码军队也有医生吧?军队的医生也应该进行一下抢救吧?再说,这么大的北京市,哪一天没有车祸事故?哪一天没有车祸的伤亡者?更何况是在这样混乱的时间。

小女孩的尸体就这样被抬到深夜,我最后一次听到这消息时是在第二天的凌晨了。

2.3.3 意外死亡在绝食现场的大学生

这是我亲眼目睹的、唯一一个在天安门广场死亡的大学生。具体姓什名谁、哪所学校的不是很清楚。

那是港台等地捐的帐篷刚刚搭好的那一天。早晨,大概七点左右,帐篷已经搭好,但有人制作了一面黑布白字的绝食的旗帜,需要挂到高处。而天安门广场的纪念碑北边就有现成的不锈钢的旗杆。于是需有人攀上去挂旗。小伙子自告奋勇,将旗拴在腰间,开始了爬杆。我看到的时候,他已经到了旗杆的约2/3处,而且一脸的自豪。他爬杆的动作是两脚登杆,两手扶杆,就象那灵巧的猿猴一样。可是到了离顶大概有半米的地方,问题出现了:爬上去不难,可怎么才能腾出手来挂旗呢?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就双腿盘在杆上,整个身体也贴到了杆上,准备解放双手以便将挂旗子的绳子的一端拴在杆顶,可是不知什么原因,他突然失去了控制,急速地滑了下来!

在大家的惊呼声中,旗杆附近有人冲了上去,小伙子已经昏了过去,而且嘴角有鲜血渗出!大家也不知该怎么样才好,只能将他平放在地上,等救护人员到来。大概20多分钟后,医护人员才到来,将其抬走了。

后来就传说,小伙子不幸不治而亡!但,我不能肯定。心里只是隐痛!失去了一个健康的、朝气蓬勃的好青年!

事后再也没有人提起过这位献身的大学生,我也无从得知他的不幸不治是不是误传。但我潜意识里一直固执地认为:那肯定是误传!

如果对六四的评价不是现在这样,能不能追认其为革命烈士呢?但在我的心中,他是一位勇士,至于是不是烈士,我想并不重要,被一个独裁的政府授予的烈士称号也没有什么价值!他的价值同其他参与绝食、游行的人以及支持学生运动的人一样重要,中是不幸地是他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2.3.4 军械车被抢的传说

之所以说是传说,一是我没有亲眼见到此事的发生,二是也没见过那些所谓被抢的枪支、弹药。

这大概是发生在27号。有人在绝食区内传说,政府企图将一整整军用卡车的枪支弹药伪装运进市里!开车的人穿便服而不是军服,整个车棚用军用凡布遮住,而且此车在广场周围转了好长时间。

后来被纠察队员怀疑,上前查看,才发现是满满一车武器。结果被周围的人一抢而空!武器主要是半自动步枪和手榴弹及一批子弹。

有人分析说,政府是因为进城的部队是拉练进来的,没带武器,所以是来送武器的;还有人分析说,是政府故意将这车武器弄进城来,让市民和学生抢走,以便制造武装爆乱的口实等等。各种说法满天飞。可我后来问告诉我的同学他见过那些武器没有,他说是听别人说的,自己没有见过。

在天安门广场的这些日子里,各种传说很多、很乱。而且一个人的活动区域和眼睛也有限,所观的事情也会有所不同。但当你在绝食区内安定下来,一直想看一个结局的话,你真是无法去证实一些事情,好多事情也只能听别人的转述。

我的第一篇相关材料帖到河里后,有人说怎么大部分是听别人说的,好象不是自己经历过的事情。我想,这个人肯定没在现场。他要是在现场,而且没有记日记的习惯的话,可能记住的事情会比我还少。前后20多天睡眠不足,再好的记忆力也不行。尤其是在戒严令下达后,大家都认为政府也不过如此而已,因此,演讲的人也少了,人们的激情也疲软了,在天安门广场最好的地方就是绝食区,各种消息在这儿汇集、扩散,真真假假,令人莫衷一是。这军械 车被抢就是一例。

2.3.5 清场

实际上后来回想起来,早在6月3日晚上九、十点左右的时候,天安门广场上的气氛就有所变化:广场上政府控制的扩音器就不断劝学生离开,灯光也都比以前明亮,还有几束强光的探照灯在天空上来回扫描,有两三个直接照住了高自联设在纪念碑脚下的电台。但高自联的扩音器也放大了声量,同之对抗,不断鼓励学生要坚持下去,不要听信谣言。国为在下午的时候,就有人传说街上有军车被烧毁,战士被打死(而这些后来都被证实)。但是仍然没有人能说清楚是谁烧毁了军车,打死了战士。

我同其他二个同学拥有一个蓝黄相间颜色的帐篷,由于连续多日住在广场上,对每日政府和高自联的广播、电台两方的宣传基本上已经处于麻木状态,因此除非有什么更能让人激动的消息或事情发生,否则只是坐在帐篷里听VOA电台,或者是到广场周围转一下,看有什么事情发生,也偶尔三五天骑单车回一次学校换一下衣服(但基本不会在学校住宿,因为都不想错过广场上各种可能发生的事情),有时同其他同学等交换一下各种信息(主要是各种传说)。

几乎每天,高自联都会邀请到一些所谓的社会名人前来发表演讲,要听清演讲的具体内容很困难,因为从介绍请来的演讲者到演讲刚开始时,广场上会出现一阶相对安静的时间(除了政府的扩音器外),但当演讲者进入长篇大论后,坐在绝食区内就无法听清楚了,绝食者各自进行原来继续的私下谈话或什么的,也基本没有人去认真地听演讲者的每一句话。因为大家都知道演讲者的主要演讲内容是民主、自由及反对一党专政、反对腐败等,这些天大家听得太多了。这些人当中,有我知道的著名人士,也有我不知道的。

6月3日上午,其中一个同学回校了,说是下午就回来,可是没有。后来证实是被军队给挡在外面了。

也就是说,从3日下午起,部队就开始准备工作。而我也认为,是3日下午开始的爆力事件:攻击入城军队、破坏商店的橱窗和户外的广告设施等。并且有传说有的商店被抢,即无法证实真假,也不知是否与学生运动有关。总之,这些过激的行动从下午甚至还早的时间就开始了(传说的时间、版本并不一至,但我个人认为是从下午开始的,因为据我的同学说上午他在返校时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3日晚上,虽然有些不太寻常的事情发生,但在绝食区,并没有引起重视。这些天总有什么事情发生。于是在半夜前后,大多人就进入了半迷糊、半睡眠的状态,当我再次在总是嘈杂的各种声音中睁开眼时,突然潜意识地感觉外面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于是我爬起来钻出了帐篷。这时大概有1/3的人在外边站着,小声声议论着什么,而且不断地向四周观望。我迷迷瞪瞪地向高自联的电台方向望过去,电台依旧在播放那些鼓励学生坚守广场的宣传。但是越过高自联的电台,在正西的人民大会堂的楼顶上,以前的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挨一个、盔甲鲜明、荷枪实弹的解放军战士!他们整齐地站在楼顶,队伍的长度几乎与大会堂的楼顶宽度一样!回头,东面的军博楼上也一样!我呆了一下,耳朵也捕捉到了政府电台的扩音器的声音(因为这些日子双方的电台总是相互干扰,根本无法听清,也没人去听政府的电台在播什么,而现在不得不听了):同学们!你们的想法是善良的、愿望是好的!但你们的行为违犯了李鹏总理签署的戒严令,现在对天安门广场实行清场!……..我立刻拉开了帐篷,将尚在里面迷糊的同学连拉带拽地弄起来,他一定在嘴里嘟囔着骂我,但我已经顾不了这些了。周围其它帐篷的人也纷纷地被同伴从里面喊了出来,站在外面。

原来,解放军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占据了所有的路口及天安门四周的建筑物。几束探照灯的光罩住了仍在播音的高自联的电台,但是电台所在的平台上看不到任何人影。这时,有声音命令高自联的电台立即停止播放,否则后果自服!绝食区的学生群里虽然有点骚动但大多都站在原地观望事态的发展,有的女生竟然哭了起来。那个命令的声音还在继续,并警告在大家远离纪念碑。反复警告了多次后,突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先是纪念碑的东南角上有尘土在灯光里浮起,接着,高自联的扩音器不响了。这次政府的扩音器就不受干扰了。那个声音又继续命令学生自觉站好队,四人一排从广场的东南角离开广场,而且强调那是唯一的出口。

广场上的学生仍在犹豫不定,似乎是在坚持,或是不希望事情的结果会是这样,不愿意看到事情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结束。有的学生还试图同靠得最近的解放军讲道理,尤其在此时此刻真正地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了”,没有解放军还有耐心在这种情况下听你的说教,换来的是被猛推一把,有的甚至可能是一击(我在补里面写了一个我们大学唯一的一个受枪伤的同学的事)。但,此时更让人惊的东西出现了:在解放军的队伍里,开出了一些坦克和装甲车!它们紧跟在走在清场队伍最前面的解放军后,慢慢地向绝食区靠近。学生是无力的,无论在武力还是在政治势力上,他们不得不在逐渐将包围圈缩小的强大的人民解放军的装甲车和枪口的压迫下,慢慢地向仅有的一个天安门广场的出口退去。当前边有的学生已经从出口出去后,后边的学生就大多数只能跟随了,有点兵败如山倒的意味。在中间的学生根本来不及、也没有可能了解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应不应该退出天安门广场,就象一群失去了头领的羊,除了跟随着学生的队伍慢慢地向军队预留的出口走去,好象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有在后面走得慢的,被战士们用枪指着,强令其快点跟上前面的人,有站在原地不动的(也可能是被吓呆了),会被一个有力的战士猛推一把,强令其快点离开。因为,此时唯一的声音是政府控制的、正在反复播放中央和政府关于清场的决定和学生的退场方向,并不时对学生进行安慰的扩音器,学生们已经失去了消息的来源和领导者。而且,装甲车和坦克已经冲向了学生撤离的帐篷!在很多低音的轰鸣声中,一座座漂亮的小帐篷就象暴风骤雨中的小船,来不及挣扎就无力地沉没、倒下了。

出了天安门广场,也只给学生留下了单行线:直到海淀区,才准许离开单行回线回各自的学校,沿途所有的路口也都被全付武装的解放军把守着,并且有的路口还有装甲车在值勤,没有任何其它的出口。

其实,学生之所退出广场,原因是复杂的,我个人认为主要有:一是失去了消息的来源和领导者,不知该如何;二是在解放军开枪击毁高自联的电台后,潜意识里明白了解放军可以并且已经开枪了;三是在解放军的强大压力面前(装甲车都开进了北京城!),没有其它的选择。

另外,对有些资料和报道的,关于坦克和装甲车将帐篷里的学生压死的说法,我非常不赞同。在清场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并没有看到任何装甲车,等到学生一再坚持,双方在绝食区相持不下时,装甲车才出现在军队的后面。而且,我认为在那种情境下,有哪个学生还傻到呆在帐篷里?你设身处地的想一下,你会在帐篷里吗?而且参加绝食的学生是以三五个同学或好友为左邻右舍的(这也是学生纠察队在开始绝食的前几天里用以对付混入者的有效办法),即使在清场开始时你还在帐篷里做梦,你的同学会把你丢下不管?再说,当坦克靠近时,那种轰鸣会将所有人的春秋大梦打破!后来同人谈论此事时,有位老兄说还在帐篷里的人就是为了献身才不出来的,这个说法更没道理,这种献身就要有意义、有轰动效应,是吧?在帐篷里坚守而被压死,有谁会看到?等被发现的时候,也应是在学生被清出去以后了吧,政府能张扬此事吗?另外,你仔细看一下相关的报道,包括那些国外的录相,在被压倒的帐篷上,你看底下象是有尸体吗?有溅出的血迹吗?

在我跟随学生杂乱的队伍走出天安门广场后不多久,天安门广场上响起了第二次密集的枪声,而且持续的时间更长,而且还时断时续。具体多长在当时已经没有意识去进行估计了,第一次的枪响,我就感觉到有些紧张,当坦克出现后,我更紧张了,因此,当第二次密集的枪声响起时,我只有一个念头:快跑!请各位大侠不要笑我,更不要骂我。本人一来天生胆小,二来爹妈没能耐,因此在整个的89学生运动中,只能起一个支持者的作用,而且我至今无悔并无愧于当年的参与。二来本人功力不够,也无法同解放军的强力杀伤性武器对抗。三者本人还留恋人生,虽然不一定美好。你能想象一下,你在现场会是什么反应吗?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后来,经证实,第二次密集的枪声是来自天安门广场的东北角、王府井大街的南头附近。至于枪击的什么人,各种版本都有,我也无法证实。但我可以肯定一点的是:在下半夜,大多数的学生都围绕在绝食区周围休息,绝食的学生更是不会出去乱走;而且,事件的发生是以天安门广场为中心的,所有的消息都在此汇集、扩散,白天别处会有事情发生,但晚上尤其是下半夜,除了天安门广场,还有更安全、更热闹的地方吗?另外,从运动一开始一直到结束,学生的主张是以和平手段争取民主,高自联也没有号召学生以武力夺取政权(再说了,学生哪来的武力?),因此,这些人我认为不是学生(有的话也是极个别的学生),至于是什么人,我不敢乱下结论。但我至少认为这些人有点脑筋不清,因为这种与解放军的对抗是差别悬殊的、注定要失败的!如果这些人真的是以国家的民主和兴旺为目的的话,这种献身也只能说明这些人是些没脑子或至少是脑筋不清的人,只懂得呈匹夫之勇而已!更何况,没有断言他们这样做是为了高尚的目标。因为对89学运这么大规模的运动,难道说就没有人唯恐中国不乱而趁机起哄的吗?

等学生离开了天安门广场,沿着单行线返校时,路上就不时地遇到被烧毁的还在冒烟、甚至正在燃烧的汽车,于是,有的就开始了一些破坏行为:寻找一切可以找到的石头和砖块等,用以破坏沿途的橱窗,甚至有的点燃了户外的彩色条幅。因此,在整个返校的路上,不时会听到玻璃橱窗被击碎的声音,看到挂在楼前正在燃烧的象一条条火龙一样随风飞扬的条幅。而且,沿途的所有窗户,都是暗的,没有任何灯光。离开天安门不久,大家都几乎是在一路小跑,虽然不断有人停下来搞点破坏。

到了海淀,就不象刚出天安门广场的那些路段那样是单行线了。只是在每个街角有解放军,至少是四个人一组,合付武装,神情紧张。学生也开始因学校不同而开始分流了。而且到了海淀,也似乎没人有心思再组织起来做点什么事了,学生们都直奔各自的学校。

我和我的同学是在早晨近六点才到达的学校。已经有好多同学先回来了。校广播站的扩音里,一个女生几乎是声嘶力竭地正在广播说天安门出事了,解放军武装清场,学生死伤无数,请大家不要再到天安门广场了,赶快离校,高自联号召各大学以空校的方式来反击政府的暴行,等等。女生的讲话因中间夹杂着她本人的哭泣而时断时续。

回来的同学相互交换着各种信息,还有的同学绘声绘色地向其他人讲自己或见到别人是如何进行沿途破坏活动的,也有的人带回了解放军的头盔、武装带或背包等用品。但是,没有人显出害怕或惊慌的表情,相反的是所有的人都沉浸在激动的心情里,虽然都疲惫不堪。我想之所以大家有这种表情,一是没有人亲眼见过所谓的大屠杀,二是路上的情况也的确让所有的人将近一个月以来内心的不满得到了一定的发泄。

2.3.6 六四当天白天北京街道的情境6月4日,吃过早饭,我在床上迷糊了大概有两个小时,起床后,我自己一个人借了一辆单车(我的丢在了东长安街,以后也没再找到),不自觉地就出门沿昨晚的返途骑行。我后来都很奇怪我的行为,因为我找不到一个清楚的念头来解释这一行为。因为在别人看来这是冒很大风险的。直到现在,我仍然在寻找答案,但总不能确定,可能是一种直觉吧。

时间是早上9点多,平常应该是交通高峰期,但是,现在却冷冷清清,偶尔也有一两个行人或骑车者或汽车目不斜视地匆匆而过。然后就是沉寂。

我也装做一付悠闲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蹬着单车,只是用眼睛的余光观察周围。街角全付武装的解放军还在,但显然已经不是那么紧张了,有的甚至在抽烟、相互聊天。只是当我骑车经过时,眼睛紧盯着我。但看我没有一点停下或减速的意思,也就只好目送我了。

沿途,不断地看到仍然在冒烟的汽车、轮胎或是其它的什么东西,但显然是被处理过了,因为有的燃烧物昨晚是处于一种支离破碎的状态,但现在都被拢在了一起,而且只是有少量的烟冒出,已经没有火焰在燃烧了。

几乎所有楼房的二层以下的窗户玻璃全部被击碎,墙角有许多玻璃碴在朝阳的照耀下闪着光。有的条幅还剩下烧残的部分在楼顶飘动,路上到处是砖块、纸屑,偶尔有丢弃了的被踩得面目全非的鞋子、衣服等。一种悲怆的心情涌上了我的心。

立交桥上(我记不起桥的名字来了我总是记不清北京的各个立交桥的名字,因为它们好多都被冠以某某门立交桥),被烧糊了的解放军战士的尸体还吊在上面,很恐怖,我只是看了一眼,就立即将眼睛移开了。令我不解的是,为什么有人对汽车残骸进行整理,却没有人对解放军烈士的遗体进行收殓。是故意让人国人民和人世界在事发后的第二天好好看一下吗?不是没有这种嫌疑的。

当我快到前门南大街的时候,直觉再一次告诉我,不能再前行了,应该回去了。因为再往前,解放军越来越多。

于是,我调头返回了学校。还单车时,车主问我这半天去了哪里,我说出去转了一圈,她瞪着美丽而吃惊的眼睛,嘴张了半天没说出话来。几个月后才找了个机会又问了我一次。我只是笑了笑。

2.3.7 离校

接下来,校园里倒是陷入了一段相对平静的阶段。北京的同学都不见了踪影(回家了),而外地的学生如我者就开始想办法离开北京回家了。

当然,高自联也鼓励大学生离校,说是要实行“空校”活动,让政府难堪。但是,学生的离校并不是响应这一号召。因为,经过这场运动,学生们在心理上振动很大,立即组织学生上课显然是不合时宜的,同时,暑假也到了,于是在政府的同意下,所有的大学都放假了。而且,由于六四的发生,交通断绝,当时的电话又很落后,在北京向外地打个电话是非常困难的,所以学生也都知道家长的担心,一方面邮电局拍电报向家人报平安,一方面积极想办法解决车票,赶快回家。

刚开始,大家非常焦急,担心在学校里可能会再发生一些严重的事情。虽然谁也不说,谁也不敢确定能发生什么,只是有一种无端的恐惧,可能来自于怕政府报复的潜意识吧。学校或系里的领导其实也明白学生的心理,几乎每天都到我们宿舍来安慰学生,一再说明,没有买到车票的同学不要外出,学校是最安全的;实在有事非要外出的同学,一定要带好学生证,沿途不要停下观望,办完事情立即回校等。其实,现在想来,当时学生的担心的确是多余的,政府真要想报复,就不会让你从天安门广场出来,另外,报复的形式也是多种多样的,不一定要流血,而且在当时国际社会的一片指责声中,政府也不可能会立即采取过激的行动。

我也在想办法买票回家,虽然经过排了两个多小时的队才给家里发了电报,但是家里在没见到人之前是不会安下心来的。

在没有铁路客运恢复的消息前,我们每天都在计划如何能回家。因为铁路客运停运的主要是由北京南下的线路,所以有人提议:北上内蒙古的赤峰市,然后向东去沈阳,再南下回家。路线确定后,派了两个同学去买票,结果也是空手而归。只好做罢。

后来经过打听,说铁路客运基本恢复了。于是我和一个广州的同学在10号左右的某一天凌晨4点就来到了人民大学附近的车票销售点,准备排队买票。好不容易等到7点半售票点上班,一打听,南下的火车还没有恢复,无奈只好失望地打道回府。更让我们泄气的是,竟然下起了大雨,地上的积水竟然有30到40公分深。等我们冒雨回到学校时,两人的狼狈相就可想而知了。

后来,又等了几天,学校与铁路部门联系才给我们集体订好了返程票,才得以顺利回家。

回到家里,果然父母还在担心。原因是电报是译电员写的,不是我的亲笔。我可怜的农民爹妈!

2.3.8 九月份开学

各大学于九月份正式开学。但由于上常年的学动影响了正常的教学,所以学校安排先拿出一个月来补课。但在补课前,根据教育部的部署,必须拿出一个周的时间来,对学生进行教育,反省当年的学生运动,这一活动被学生私下称之为“洗脑”。

“洗脑”的过程是这样的:每天自上午学习中共中央下发的各种文件、人民日报上的相关社论等,并组织讨论,下午,要每人谈一下当天的学习体会和收获。最后,每人还要写一篇思想总结,而且这思想总结要通过辅导员的初步审查。其中有一位辽宁的同学写了这样一句话:“主要是当时没有看清形势而盲然行动,结果给国家造成了不好的影响。要是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一定要认清形势,看准了再行动。”结果辅导员老师给他的批语是:“你还想在下次运动来的时候隐藏得更深些?或是要等秋后算共产党的帐?”并要求其重写。

共产党的洗脑实在是厉害!虽然大多数人是怀着反感的心情接受的,但是心里上多少还是受影响的,其码会浇灭你心中的激情,让你变得圆滑一些。这也许就是共产党执政这么多年来为什么培养出了一大批除了圆滑再无它长的干部的原因吧。

3. 个人对六四学运的看法

六四事件,显示出了中国人民对民主、自由的向往,对腐败等社会丑恶现象的痛恶之情,也显示了学生的力量和号召力。国中各阶层对此是有极大热情的。其正面的作用不容忽视,我也不想多说,因为大家注重的大多是正面影响。

但是,其负面影响也不能不被重视。

其一,当时,中国已经在各方面开始了改革的举措,而且已经在尝试进行温和的改革方式,以避免社会的动荡,如赵紫阳正在组织自己的人才班子、鼓励基层的农村进行真正的民主选举村主任、村书记等等,社会各方面正在悄然地进行着民主进程。但是,这次运动,赵下台了,他的一切计划就落空了,导致了目前中国的现状的出现。

其二,赵下台后的江上台,对国内的民主萌芽必定采取更为强硬的措施,以防止对六四事件的反案。思想被压制,必然使国内的改革止步不前。这也是被现在的国内改革的现状所证明了的。

其三,六四后,一些在思想上活跃的精英纷纷逃亡国外,导致了这类人材的大量流失。这些人出国后,有的对国内的民主运动不再抱有希望而逐渐转行了。这不是一种损失吗?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一些经历和想法,尤其是个人的想法,不一定是对的。我写这些材料的想法是基于反映六四的一些真实情况,并把我的个人想法与各位大侠交流为基础的。对与不对,我并不在意。当然,你有你的想法,请告诉我,也许我会赞同。

我在写这些之前就经过考虑,并专程到商店里购买了头盔和防弹衣,准备有人向我抡板砖。因此,请不要吝惜你的板砖,我给各位提供一次抡的机会。多谢!


本帖一共被 3 帖 引用 (帖内工具实现)
家园 像这样冷静客观的回顾那件事的,不多见啊,献花了
家园 写得好,献花。
家园 真实是最重要的

即使只是一个侧面。

家园 1989泛政治化时代的结束

原始材料值得献花,但是评论部分是有争议的。

对于赵紫阳的改革,现在村民直选已经在进行,这不是赵紫阳一个人的计划。64在很大程度上延滞了这个进程。

所谓六四精英,这类人才的流失,我以为对中国未必是件坏事,他们现在的所作所为,你以为如果他们成功了就不会吗做吗?他们是真的关心民生民主吗?再说回来政治人才太多,对社会未必件好事。

从很大程度上看来,1989年以前,中国的很多问题都太泛政治化,经济问题不是经济解决,而是政治解决。(最明显的例子莫过于毛泽东,刘少奇因为经济政策不一致,导致党内政治解决)

邓小平的伟大在于就事论事,不上纲上线。出现什么问题,解决什么问题。不搞泛政治化。

1989年我们可以人为是中国泛政治化结束的开始。从某种程度上讲,把一切社会问题泛政治化,是复杂问题简单化了,各种社会现象的出现有各种因素,如果仅仅抓住个人所认为的主要因素,有时候失之为片面。比如说,如果腐败是因为一党专政,那么印度为什么也腐败呢?新加坡为什么可以称为廉洁国家呢?

家园 难为你记得这么清楚

看我算的对不对:2005-1989=16

你说的播音员是薛飞吗?从那以后就再没消息了,也不知道他后来过的如何。很怀念啊。

家园 我同意你的观点,我只是在文章里对各种可能进行了一下推测而已。
家园 我不想说播音员是谁,只要大家心里明白就行了。

因为当年他的行动对我震动很大。

家园 听说在匈牙利摆过地摊,在中匈间倒东西之类的生意,再后来。。。就不知道了
家园 这是值得作为历史记录的个人见证。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还有这么深刻的记忆。
家园 草民兄, 你的文章不错,至于议论观点,千奇百怪才是

正常, 保持一定的独立性是需要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时候, 可能学生们不会听人摆布而死撑到底了。

不过, 这也是经历了多年后才有的想法。

谢谢你的文章,又钩起了回忆。

家园 还是google的威力大

薛飞现在干这个事儿呢

http://www.nwuc.edu.cn/zsjy/version2004/zhaoshengwenda/index2.htm

家园 哈,谢谢你

又看到薛飞的消息了,有意思。

家园 那会儿我五年级

我家在北京燕山。我的记忆就是北京电视台每天一集雷打不动的变形金刚,上课没作业,课间操的时候大家相互传播各自听来的小道消息,还有就是抢购,四五月份的时候家家囤积大米,食盐之类物资。最后精盐都买不到了,家里买了好几袋粗盐,那叫一个难吃。。。

家园 说个不好听的话

对付学生运动就象哄孩子差不多

最好是不要有爷爷奶奶在场,就算是在场也不要帮孩子说好话

孩子没了主心骨 大人再一疾言厉色

孩子也就老实了

不然你就瞧着哭吧

要是哄不行就只好扬巴掌

要是第一次就打得很见效的话孩子还少挨点

要是有老人护犊子 孩子有点依仗

那就只能多挨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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