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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连载】王八看绿豆的故事(一) by:玩儿去 -- 裙裾飘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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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连载】王八看绿豆的故事(一) by:玩儿去

第一回 二秃子出走天津卫 二姑子留学枫叶国

本文纯属虚构,瞎编烂造之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都说自古世无情,情到深处天地动,人间多少绝唱千古颂”。世间什么爱呀恨的事情,其实,只要多努一把劲儿,个儿个儿都会成为惊天动地的故事。

话说津门外,海河边,生长了一对“王八看绿豆,怎么看都好受”的般配少年。为了咱们故事的流畅,先给这对少年弄俩名字。男孩儿就叫二秃子吧。他人长得挺精神的,细高条儿的个子,戴个眼镜,还有一头浓密挺拔的乌发。有人可能要纳闷儿了,好好的头发怎么就叫了二秃子?其实,这个名字是随他爸叫的。男孩儿他爸的岁数不大,由於身上发生的故事太多,四十不到的岁数头发便早早地稀疏起来,所以人背后落得了一个“大秃”的绰号。沾了他爸的光儿,我们便有了二秃子这个响亮的名字。名字听上去虽然有点儿俗气,可总有子承父业的寓意,因为我们要讲述的是比发生在大秃身上的故事更惊天动地的事儿。

女孩儿叫二姑子,人长得小鼻子小眼瓜子脸的,由於出生在六十年代的困难时期,虽说是纯正的北方种儿,却因为先天不足,落下了一副江南水乡的苗条身材。二秃子和二姑子打小儿住借壁儿,两家虽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可住得近了,情不自禁地就套起了近乎。二姑子管二秃子他爸叫叔,二秃子管二姑子他妈叫姑,贼眉鼠眼,一来二去的,俩人小小的年纪竟生出了青梅竹马的情义。

光阴似箭,弹指挥间,一眨么眼就过了十年的工夫。这时候二秃子已经从某名牌大学的建筑系毕业,摇身一变成了一间港资公司住北京办事处的总管,人前马后被称做老总的那种东西。刚开始被人叫做老总的时候,二秃子浑身上下的不自在,可时间长了,习惯就成了自然。到后来要是谁忘了称他一声老总,他还会老大的不乐意,不说吹胡子瞪眼吧,怎么也要办些把人家合同给弄黄了的事情。俗话说,“一年土,二年洋,三年不认爹和娘”说的就是这个理儿。

十年的光景也把个二姑子鼓捣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虽说她没有二秃子那般春风得意,事业辉煌,到了,怎么也远渡重洋混成个加拿大名牌大学的硕士生。登陆加拿大的第一天,当飞机开始在机场上空盘旋,舷窗外,空旷的大地白雪茫茫一片,几只蚂蚁般的汽车在路上缓慢爬行,火柴盒样儿的木板房散落四周,透出单调与凄凉,看着看着,二姑子的眼睛越瞪越圆,把个本来双眼皮儿的眼睛竟瞪出了单眼皮儿,然后还慢慢地从里面淌出了汤汤水水。“难道这就是我哭着喊着要来的加拿大?”二姑子开始后悔了,心虚了,她现在满脑子里转悠的都是自己命中注定将要发生,还没有发生的事情。

二姑子孤独一人提溜着两只大箱子站在机场大厅里眼巴巴地四望,没有鲜花,没有笑脸,更没有热烈欢迎的场面,只有一张张高鼻子绿眼睛的陌生面孔从自己身边匆匆走过。这时的二姑子瞅见远处有一个干巴老头手里正举着一张皱巴巴的破纸片,上面歪七扭八几个字迹:“迎接二姑子”。二姑子心头一热,总算见着亲人了。也没怎么感觉两只箱子有什么份量,她连跑带颠儿就向干巴老头儿冲去。“我叫二姑子”,“我叫二毛子,你的导师”,俩人旁若无人地自我介绍着,寒喧着。“你等一下,我去把车开来”,导师走了,把个二姑子晒在了机场出口处。正在愣神之际,只听“嘎”的一声,一辆破旧得都掉了皮儿的小卡车停在二姑子面前,跟着从车上跳下来那个她刚刚认下的干巴老头。二姑子吐了吐舌头没敢说话,心想了,这辆车比我家胡同儿口卖萝卜的汽车还破呢,这加拿大的教授也着实悲惨了点儿。在导师和二姑子的共同努力之下,两只大箱子上了后面的货运厢,两只大活人上了前面的驾驶室。一路上两人默默无语,个人想着个人的心事往学校的方向开去。当老板把二姑子送到事先租好的单身宿舍门口转身离去的时候,二姑子突然像丢了救命稻草似的,眼泪再一次没忍住又往外涌了涌。

二姑子推开房门进了屋,一股浓厚的味道让她耸了耸鼻子,环视四周,看见屋里满地的烂报纸和破桌子上摊着呕了不知多少天的营养物。一只可能是前辈们留下的破床垫扔在地上,上面还有一圈一圈的,说不清是水还是尿液留下的“屙痢印儿”,印记当中还有几个小滴答,仿佛是一张大地图上的重要图示扎着她的双眼。二姑子从离开北京国际机场到现在已经被折腾了十几个小时,她真的有点儿累了,什么脏不赃的,一屁股就坐在了床垫上,然后,认认真真地思考起自己洋插队的人生大事。那真是天也凉,地也凉,心里越想越窝囊,“天上布满星,月儿亮晶晶,生产队里开大会,诉苦把冤伸”。

要知二姑子是怎么迈开新生活的第一步,且看下回分解。

(2004年4月24日写于洛杉矶)

家园 【连载】王八看绿豆的故事 (二)BY:玩儿去

第二回 圣诞夜痛哭相思泪 春天里安下幸福窝

本文纯属虚构,瞎编烂造之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上回说到二姑子一屁股坐在了床垫上,然后,认认真真地思考起自己洋插队的人生大事。那真是天也凉,地也凉,心里越想越窝囊,“天上布满星,月儿亮晶晶,生产队里开大会,诉苦把冤伸”。

二姑子坐在床垫儿上开始自己跟自己诉苦伸冤了。她心里越想越冤,简直比窦娥还冤。“我这是为谁在受苦,为谁在受冤。放着国内谁见了都想起腻的男朋友不亲热,放着悠闲自在的独生子女的小日子不过活,死气白咧非要自己跑到国外受这份儿“洋”罪,我的神经没病吧”?

瞅着屋里四周的惨景,怎么越瞅越像父亲当年北大荒插队时的情景,所不同的是父辈们当年睡的是土坷垃垒成的,几十口子人码一溜的那种东北大炕,俺现在却有了一张“不乾不净,满是地图”的奢侈床;当年父辈们的土炕上跳蚤多得没数儿,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脱下来的衣服都是挂在炕头儿的铁丝上,而人却要一丝不挂地光溜儿在被窝儿里,头脚还要保持座北朝南的姿势。据说只有这样顺着磁场的方向睡觉,才能免去跳蚤的叮咬。这不,北大荒的插青们还留下了诗句:“睡觉不洗脚,跳蚤到处咬,半夜一翻身,压死真不少”。谁知道现在屁股下面的床垫上有没有跳蚤呢,反正人到了这个份儿上,也不在乎什么咬不咬的,你咬我,你也落不下什么好,再不济我也要弄你一个水土不服,我二姑子是外国人,我怕谁。

待了一会儿,二姑子转念又一想,我这人怎么这样没出息,既然出来了,就要混出个模样儿,都说独生子女不如人,俺二姑子非得弄出点儿惊天动地的故事来给你们大家听听。“我们的同志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成绩,要看到光明,要提高我们的勇气”。“二姑子呀,你不要哭,莫悲伤,要顶得住,要坚强,学你爹心红胆壮志如钢”。得,连毛主席的语录和李铁梅的红灯记都给活学活用了,看来二姑子这回真的铁了心肠。

由於时差还没倒过来,觉也睡不着,干脆把屋子给拾掇拾掇吧。趁着夜深人静,二姑子拿起扫帚尘土飞扬地打扫开了,先是扫房顶,后是擦墙壁,折腾了一个时辰有余,总算把一切搞定。环视四周,呵,真有那么点儿新人新气象的意思了,“崭新的房,雪白的墙,墙上挂着毛主席的像”。毛主席的像二姑子没有,干脆把二秃子的大像片给挂上吧。看着二秃子金丝眼镜背后的含情脉脉,二姑子一时直么瞪眼地透出了丝丝爱意。二秃子呀,你在想我吗?

二姑子来到加拿大已经十几天了,由於新学期还没有开始,所以每天都是无所事事,除了帮助老板整整资料,涮涮试管儿,就无事可干了。圣诞节前的校园里是清静的,该回家的学生都已经走干净了,唯有像二姑子这样有家不能回的人还滞留在学校,陪着老板混日子。

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身在异国它乡,要数这孤独的滋味最不好吞咽,更何况二姑子是个从来没有离开过家门儿的独生女。圣诞夜这天的晚不晌儿,实验室里的人都早早地颠儿丫子回家了,留下二姑子独自一人在那里“每逢佳节倍思亲”。想想该是家家户户开吃火鸡大餐的钟点儿了,二姑子的小肚鸡肠也恰到时机地咕咕叫响。她赶紧从书包里翻出一包方便面,然后,站起身来向咖啡间走去。扯开包装纸将泡面放进碗里,把白开水往里一沏,顿时,热气腾腾,红色的辣椒,绿色的葱末儿,还有说不清是什么玩意儿的飘浮物统统在水面上忽悠着。看着碗里的面条儿,想着肚里的心事儿,二姑子的心绪也像那碗泡面一样翻江倒海,折腾了个五味俱全。我的亲人呀,你们都在哪儿?此时此刻,她忽地想起了自己的姑妈。二姑子知道圣诞节是家人团聚的日子,容不得她这种局外人瞎搀和。不过,如果能远远地看看姑妈家的灯光,自己的心里也许会好受些。

在强烈的愿望驱使下,二姑子来到了公共汽车站。正好有一辆汽车等在那儿,她便毫不犹豫地蹿了上去,然后咬了咬牙将一枚价值一顿晚饭的“秃尼”(注:TOONEY,加拿大贰圆面值的硬币)扔进了司机旁边的票柜箱。圣诞夜哪儿有什么人乘共车,正把个司机无聊得一塌糊涂,好不容易上来个会喘气儿的,司机赶紧没话儿找话儿套近乎,可二姑子没那份闲情逸致搭理他,远远地拣了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坐下来假装玩儿深沉。车厢内灯火通明,暖气呼呼地冒着热气,可二姑子的心却仍然留在车厢外,透着昏暗,透着冰冷。

二姑子和她姑妈住在同一个城市。自从姑夫死了以后,姑妈一直与她的爱犬“狗圣儿”相依为命。二姑子来到加拿大后的第一周,姑妈事儿事儿地专程前来看过她,还特地开车把她接回家吃了一顿牛排大餐,“三口儿人”共享了四块牛排,姑妈和二姑子每人各吃一块,而狗圣儿却被照顾了两块。看着狗圣儿的吃相儿,大嚼大咽那叫一个香,姑妈的脸上也泛起了甜甜的微笑。接着,姑妈假模假事儿地劝起二姑子来,到了自己家千万别客气,一定要多吃点儿。其实,这牛排也不是专门款待你的,主要是狗圣儿今天闹着要吃。就这一席掏心窝子的话,把个二姑子的胃口顿时弄了个稀里哗啦,看着盘子里香喷喷的牛排愣是不忍心下嘴,真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二姑子也记不得自己是怎么下的公共汽车,迷迷瞪瞪,恍恍惚惚,不知不觉梦游般地就来到了姑妈的家门外,站在雪地里远远地望着屋内姑妈的影儿,听着狗圣儿的声儿,她的眼泪再也憋不住了,断了线似地往外滴答。脚下的积雪在咯哧咯哧地响着,眼睛里的泪水在哗啦哗啦地淌着,棉袄里的一颗心在咣铛咣铛地嚷着,亲人呀,终於见面了。这时候,二姑子的眼泪开始奔流,那真是掉了一滴又一滴,掉了一滴又一滴,点点滴滴揪着心。她这一辈子还从来没有流过这么多的眼泪,不说是一瓶子吧,怎么也够半瓶子咣荡了。二姑子就这样在雪地里不知道哭了多久,终於哭痛快了,哭得连心肝儿肺都舒坦起来,最后竟然还想起欣赏欣赏平安夜雪地里的夜景儿来。真美呀,“天上布满星,月儿亮晶晶。。。”。唉,美不美,女人的泪水。做女人就这么点儿好处,别管遇上多愁的事儿,一哭解百愁。要不怎么说世界上的女人都越活越年轻呢,今年二十,明年十八,那都是哭出来的。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已经春暖花开,二姑子的心情也跟着春天飘起了柳絮,轻松自在起来。她现在已经有了教堂,有了朋友,还有了一间具有独自卫生间的房。搬家的那天,教堂和实验室里的朋友都来帮她张罗,七手八脚把她本来就不多的几件行李运了过去。这时候,房间原来的主人,学校中国学生会主席,财经系上海博士生康凯还没有离去,他正在屋内整理剩下的最后几件东西。很快一切准备就绪,正当康凯转身将要离去的时候,他突然发现窗台上还遗忘了小半瓶色拉油。他走过去拿起瓶子,又朝着地上的行李看了几眼,看来实在没有地方能容得下这么大的一个瓶子。扔了吧,实在可惜,那可是用硬邦邦的加币换来的东西。只见康凯犹豫了片刻,突然他打开瓶口,“咚咚咚”连喝了几小口便将半瓶色拉油喝了个底儿净,然后一抹嘴儿,心满意足地提着行李扬长而去。眼前的场面看得二姑子和她的朋友们个儿个儿目瞪口呆,跟着平添出几分的敬意。大家齐口称赞,康凯真不愧是学财经出身的,出国这么多年还能念念不忘该抠门儿之处且抠门儿的传统。

搬进了新屋以后,二姑子很认真地有装饰有细软的一番布置,把个巴掌大小的房间弄得既舒适又小资。二秃子的大照片还被高高地挂在床对面的墙壁上,每天早上一睁眼就能看见二秃子咧着一张狗嘴冲着她傻笑。过了些日子,二姑子又花了一笔“巨资”买回来一部无绳电话,这样不论什么时候都误不了二秃子打来的长途电话,哪怕是在厕所办公攒“黄金”的时间。人就是奇怪的东西,俩人绑在一起的时候,怎么看怎么不顺鼻子眼儿,一张嘴儿,翻出来的都是“变天帐”,可俩人只要一分开,一切都会变得美好起来,满脑子的记忆都是爱得没边儿,说不出口,见不得人的那种事儿。你看二秃子和二姑子,俩人经常隔着千尺万尺长的电话线就可以亲呀粘呀的扯个没够儿,当然,这期间也没少花二秃子他老板的银子,付了他们的电话费。就这样隔着太平洋侃呀侃呀的,直到有一天,二姑子被侃得兴致大起,春心荡漾,内心深处还涌动出一股憋不住想动真格的心情。因为爱情总是难舍难分,何必在意那一点点温存,要玩儿就该玩儿真的。这不,二姑子开始想结婚啦。

要知二姑子是怎么披起了红盖头,且看下回分解。

(2004年4月30日写于洛杉矶)

家园 【连载】王八看绿豆的故事 (三)BY:玩儿去

第三回 毛驴车牵来新婚乐 喷气机捎走蜜月情

本文纯属虚构,瞎编烂造之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上回说到二秃子和二姑子,隔着千尺万尺长的电话线,侃呀侃呀的,直到有一天,二姑子被侃得兴致大起,春心荡漾,内心深处还涌动出一股憋不住想动真格的心情。因为爱情总是难舍难分,何必在意那一点点温存,要玩儿就该玩儿真的。这不,二姑子开始想结婚啦。

盼星星,盼月亮,掰着脚趾头算日子,二姑子终於盼到了暑假。她连磕巴都没打一个,一头就扎上了回中国的飞机。当她刚刚步出北京国际机场的海关大门,一眼就认出了欢迎人群中间的二秃子。有日子没见面了,他还是那么潇洒、精神。二姑子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当着候机大厅里众亲人的面儿,一下子扑在二秃子骨瘦如柴搓板儿一样“柔软”的怀抱里。她太激动了,竟然都没有觉出二秃子那一根根排骨的硌硬,捧住他的嘴就嘬将起来,那个亲热劲儿就如同饥饿了半辈子的小猫儿突然瞅见了臭带鱼,连舌头带吐沫地使劲地招乎。等亲热完了,俩人才手牵着手,身贴着身,腻腻歪歪,迈着幸福的醉步走出了机场大厅。这时候,二姑子对着蓝天白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於又闻到家乡烧煤渣子的气味儿了。

二姑子这次回国是专程结婚来的,虽然只有短短一个月的假期,可婚礼大事一切都马虎不得。这期间,二秃子也没少花心思,没少耽误工夫,他要把二姑子的婚礼办得红红火火。为了自己心爱的人,二秃子真是花钱如流水,吐着血地让二姑子高兴,只要她舍得张开她那张樱桃“小”口。二秃子就这样没天没夜地努力着,操办着,眼见着成婚的大喜日子慢慢逼近。

结婚的前一天,一切都准备停当,只等着第二天磕头碰地的大日子。吃过晚饭,二秃子心里还有点儿不放心,想最后再看一眼自己心爱的美人,便急冲冲地来到借壁儿二姑子的家,冲着厨房里正在刷着碗筷的二姑子她娘喊了一声“姑”,然后问道,“二姑子呢”?“在她的小屋里躲了大半天了,你快去看看吧,也不知道她在里面折腾什么呢”,二姑子她娘回应着。

二秃子拧了一下门,可门是从里面反锁着的,又使劲敲了一下,里面终於有了动静,“谁呀”?“我,二秃子”。“等一下,我就来”。接着就听见里面手忙脚乱地好一阵动静,然后才慢慢传来开门的脚步声。“你一个人躲在屋里捣饬什么呢”二秃子问。“没什么,就是准备准备”,二姑子有点儿不自然地回答着,然后,身子还往床头的枕头边上挪了挪。二秃子眼尖,一眼就瞅见枕头下面好像有个什么物件儿,便走过去想伸手去拿。二姑子急了,连忙用身子挡着,死活不让他拿。她越不让拿,二秃子越好奇,铆着劲儿非要看,一时间,俩人在床边上又是练摔跤又是比相扑地掐成一团。最后,还是二秃子的劲儿大,让他得了逞,枕头底下抽出来的竟是一件极其性感的红色胸罩。二秃子把胸罩拿在手里仔细地瞅了又瞅,研究了又琢磨,胸罩的里面已经厚厚地铺垫了一层棉花,一副针线正在外面二个制高点上缝制着突起的揪儿揪儿。不用问了,这肯定是二姑子为了明天婚礼准备的行头,她的夸张之心昭然若现。看了二姑子的杰作,直逗得二秃子忍不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嘎嘎大笑,躺在床上不停地捂肚皮,没想到挺粗糙的一个二姑子居然能干出如此细腻的活计。一时间,二姑子也被二秃子的嘲笑弄得脸红脖子粗的,咧着小嘴儿还嘟囔呢:“俺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想在婚礼上让自己的胸脯儿像真事儿一样地挺拔挺拔”。这时候二秃子才忍住笑,然后认真地说,“咱俩青梅竹马了这么多年,你那点儿私房我还不清楚,其实,奶子小点儿没关系,平平淡淡才是真嘛”。

如今的中国人都有钱了,结婚也讲究铺张浪费了。摆桌儿是少不了的,租个车队迎接新娘更是要得的。现在天津人结婚,大发、夏利什么的已经没人敢用了,丢不起那个人。再没钱,哪怕去借,也要找几辆奔驰、宝马什么的装装门面,只图个羊粪蛋儿表面光。咱二姑子可是见过大世面的海归“洋人”。越是洋东西见惯了的人,就越喜欢咱们中国人自己的土玩意儿,反而对当今这些落了俗套的规矩不感兴趣。依着二姑子的本意,她是想被八抬大轿抬进新房的,可是现如今,天津市已经现代化得不成样子,解放前的这种土东西还真不好寻摸。这不,花轿没找着,二姑子只得将就点儿,打算弄辆驴车回来坐坐吧。就为了找这辆驴车,也真没少费劲儿,最后还是二姑子她娘有主意,愣是从农村他三舅的家里请回来了一辆。

为了了却外甥女儿的驴车心思,三舅特地将木头驴车很精心地打扮了一番,从车头到车尾,从车顶到车底都被三舅弄得那是里外见红,从骨子缝儿往外透着喜庆。最后,他还在高高的驴耳朵下面扎了一对红穗子,一走起来滴里搭拉地左右摇晃,只为显出那一张长得不能再长的大驴脸。

人家结婚,迎新车队都是从新娘家把新娘子运到新郎家,可二姑子和二秃子的家住得太近,门挨着门,屋挨着屋的,按理说住得这么近,结婚就更方便,把驴从这屋牵到那屋不就般配了,那可不行,二姑子说了,结婚可不是偷鸡摸狗,是骡子是驴还要拉出去遛遛,在街坊邻居面前显摆显摆,也不枉费结婚一场。

为了表示新娘子是从远道而来,结婚这天的一大早儿,趁着左邻右舍还没有醒过梦儿的时候,二姑子已经人不知,鬼不觉地被她娘和三舅塞进了那辆破驴车。然后,在二姑子她妈的千叮咛万嘱咐之下,三舅独自牵着“大驴脸”,就着清脆的滴答滴答的驴蹄子声儿,往农贸市场的方向遛达过去。他边走嘴里还边哼哼呢,“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往前走,莫回头”,三舅用他那口纯正的卫嘴子腔调糟塌着人家陕西人民的歌儿,特别是他那正儿八经的美声唱法把个驴车里面的二姑子逗得咯咯直笑。到了农贸市场,三舅先给“大驴脸”弄了点儿早点吃,然后,又特意给二姑子要了一大碗羊杂碎汤。“多吃点儿,吃饱点儿,羊肉可是壮阳补阴的好东西,有了三舅的这碗羊杂碎汤垫底儿,你今儿晚上洞房里的什么折腾就都能对付了”,三舅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还闪着对自己外甥女儿的疼爱。

上午十点,结婚大典准时开始。几个街坊的孩子在二姑子他妈的撺掇下,燃起了鞭炮。霹雳啪啦的炮竹声,顿时把远近邻居和看热闹的路人都吸引到了二秃子和二姑子的家门口。这时,新郎官儿也已经打扮停当,正站在门口乌泱乌泱的人群里等待着自己那激动人心的时刻。众人正在张望,只见远处一辆红彤彤的驴车在三舅的护送下,一步三摇地往人群这边走来,他那牵缰绳的双手居然还佩戴了一副崭新的白手套,人模狗样儿的滑稽样子逗得看热闹的人们前仰后合的。这时,调皮捣蛋的孩子们也跟着起哄架秧子,扯着嗓门儿齐嚷嚷:“热烈欢迎,热烈欢迎,欢迎,欢迎,欢迎。”。好嘛,一时间,热热闹闹地竟弄出迎接外国元首的架势。

驴车“吱扭”一声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二秃子面前,车门刚一打开,“嗖”地从里面蹿出来一个上下红遍,已经被憋得够呛的二姑子。看她那个灵便劲儿,不知道的人可能会被吓一跳,还以为是从笼子里跳出来个什么动物呢。你看吧,她头上顶着一块红盖头,身上穿了一件开襟布袄儿,那是用二姑子她娘压了三十多年箱底儿的破被面儿缝制的,大红的底子上还落了一只绿凤凰,低头看看二姑子的脚,趿拉着一双只有“白沟”批发市场才能找到的懒汉鞋,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要多俗有多俗,要多怯有多怯的媚力。把个旁边西服革履的新郎官儿看得直愣神儿,弄得两只手僵在那儿不知道干嘛是好。这时候,还是花了大价钱请来的摄影师见多识广,赶紧凑上来给他们来了一个“卡喳”,照出一张又土又洋的片子。

照完了相,大人孩子都呼噜呼噜地跟着新娘子的屁股后面往二秃子家里走,大家到底要看看这一对半土不洋的新人是怎么跳火盆,叩天地的。忙了一晌午的三舅这时终於也可以休息休息了。他先把“大驴脸”拴在大门外的歪脖儿树上,然后自己坐在石墩子上抽起了旱烟。约摸半袋烟的工夫,二姑子她娘拽达拽达地走出院来,对着三舅嚷起来,“她舅,你怎么躲到这儿啦,还不快进屋里去热闹热闹,也好让二姑子给您点上一支喜烟,孝敬孝敬”。三舅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然后又瞅了一眼“大驴脸”,这才跟着二姑子她妈往屋里走去。

一帮拿足了喜糖的孩子看完了屋里的热闹,便又来到了街上玩耍。城里的孩子见天儿玩儿游戏机玩儿腻了,突然看见一头活驴还觉着挺新鲜。几个孩子围上去又是摸驴鼻子,又是拍驴屁股地玩儿着,耍着。这时,一个男孩儿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一根柳条儿朝着驴子的裤裆里敲打起来,经过一阵“轻风佛柳”,竟把个驴子的私处弄了个生机勃勃。旁边一个小女孩儿还从地上拾起一把沙土,朝着驴子稀汤滴答水儿的那话儿扬过去。你想想,细皮嫩肉的地方揉沙子,能舒服的了?顿时把那驴子弄得骚动不安起来,它先是蹬蹬蹄子,后是撂撂蹶子,跟着还“嗷嗷嗷”嗥叫了起来。它这一叫动静就大了,一下惊动了屋里正在抽着喜烟儿的三舅。听到声音,他急忙往外走去,边走还边冲“大驴脸”吼着,“叫什么叫,吵什么吵,怎么这么没教养,人家外甥女结婚,你发的哪门子情”。等三舅出了街门,看见“大驴脸”难受的样儿,他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顿时火冒三丈,“嘿,这是谁家的孩子?小小的年纪竟干出这等勾当。唉,作孽呀”。没办法,三叔从屋里提来一桶水,然后,一边心疼地给“大驴脸”清洗着,一边自言自语,“这是什么世道,嘴上连毛儿都没长一根的小屁孩儿,居然就懂得鼓捣大人们的事情。罪过,罪过呀。子不教,电视的过”。

婚礼从早上十点一直闹到晚上十点,整整折腾了一天,人也跟着累了一天,客人累,主人累,新娘子更累。好不容易到了最后,人走了,灯灭了,留下一屋子旱烟味儿。这时候小俩口终於有了时间来到属於他们自己的新房里歇一歇,亲热亲热,做些“洞房花烛夜”的事情。这一夜他们做的是那样的煽情,那样的滋润,那样的不知天高地厚。看来这扯了结婚证儿开车就是与无证儿驾驶的感觉不一样,偷鸡摸狗的事情总让人有点儿罪恶感。

第二天早晨,太阳已经升起了三杆子,小俩口儿仍旧躺在床上懒着,昨天晚上他们真是太幸福了。要不是二姑子她妈在门外使劲儿催着他们去赶火车,他们可能会永远这样躺下去。小俩口儿的蜜月也够紧绷的,他们先是上黄山,下苏州,然后逛上海,最后又去了海南岛泡了个海澡。一个月的时间眨么眼儿就这么消磨过去了,二秃子的存款也跟着消磨没了。

常言道:“好花不常开,好梦不常在”,又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当二姑子夹着大包儿小包儿又一次来到北京国际机场的时候,她的心里也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儿,她只是紧紧地搂着二秃子的脖子不肯松手,生怕他跑了似的,这时,她的眼里不住地流着泪水,嘴里还不停地重复着,“我要尽快把你办到加拿大去,尽快地,尽快地”。

二姑子终於走了,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带着幸福、带着泪水、带着和二秃子结婚的大相册走了。她这一走也不知道究竟是福是祸。“久别的人盼重逢,重逢就怕日匆匆,情侣走尽天涯路,双眸痴痴伴孤灯”。

要知小俩口儿后来在加拿大发生了什么事儿,且看下回分解。

(2004年5月7日写于洛杉矶)

家园 【连载】王八看绿豆的故事 (四)BY:玩儿去

第四回 癞蛤蟆吃上天鹅肉 二秃子痛失俊婆娘

本文纯属虚构,瞎编烂造之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上回说到二姑子终於走了,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带着幸福、带着泪水、带着和二秃子结婚的大相册走了。她这一走也不知道究竟是福是祸。“久别的人盼重逢,重逢就怕日匆匆,情侣走尽天涯路,双眸痴痴伴孤灯”。

二姑子这一走,小俩口儿又重新开始了两地生活。没了二姑子的二秃子,生活单调了,没了二秃子的二姑子,没了欢笑了。他们都为新婚之后的两地分居挠心。为了尽快让心爱的二秃子早日拿到签证,二姑子几乎把她所有认识的加拿大朋友都发动起来了,又是写邀请信,又是准备公证文件,乱乱哄哄的好不热闹。她真恨不得让二秃子马上就飞到加拿大,重新开始他们异国它乡的插队生活。

日子过得挺快,日子过得很忙。二秃子整天忙着办出国手续,忙着买礼物,忙着把他去加拿大的两个大皮箱装满。这时候,二姑子也没怎么闲着,她忙着学习,忙着考试,忙着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没过多久,二秃子发现二姑子越来越忙了,起先扯不完的电话线开始变短了,后来电话线那头儿的话语变少了,到了最后,干脆连二姑子的人影儿都不见了。越洋电话打过去,只有答录机冷冰冰的腔调等着他:“二-姑-子-现-在-没-工-夫,有-事-请-留-言,嘀-”。奶奶地,大活人愣让机器人给撅回去了。二秃子开始隐隐地感到似乎有一种什么不祥的东西离他越来越近了。

就在他们婚后五个月的一天,也就是冰天雪地的月份,二秃子终於踏上了飞往加拿大的飞机。随着空中客车从北京国际机场腾空而起,二秃子的一颗心也随着飞机悬在了半空。他不知道将是什么样的生活在等着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命运在前面招唤着他。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无助地等待,等待着命运对自己的安排。

“越过高山,越过平原, 跨过奔腾的黄河长江”,飞机飞了好一会儿,终於“咣铛”一声落在了加拿大中部一个省会的国际机场。二秃子走出了停机坪,一眼便看见二姑子正和一个男人远远地等他呢。这一次完全出乎了二秃子的意料,当他推着行李车走到他们面前,二姑子竟然没有激动,没有扑过来嘬嘴儿,更没有了舌头和唾沫的粘糊。相反地,她只用一只冰冷冷的小手儿有气无力地握了一下二秃子,然后指着身边的男人介绍说,这是我的师兄,他叫二狗子。二秃子抬起眼皮瞥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大概四十岁出头的年纪,个头儿不高,其貌不扬的,头顶上稀疏的毛发比二秃子他爹的天灵盖好不到哪儿去,满脸贼眉鼠眼,透着一副猥亵的神情。“我去开车”,二狗子说了一句便匆匆离去,似乎有意给二秃子和二姑子留个单独说说知心话儿的机会。他们俩人就这么面对面静静地地站在那儿沉默无语,二秃子的心里好像有千言万语想对自己心爱的妻子唠叨唠叨,但话到了嘴边又被咽了回去,他感觉久别的妻子似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陌生,就好像热脸碰上了冷屁股。最后,还是二姑子鼓足勇气开了口,“我们离婚吧”。“什么?”,二秃子的脑袋“轰”的一声,顿时,天旋地转,差点儿没晕倒在地,立地成佛。二秃子怎么也没想到,新婚之后朝思暮盼了五个月的妻子,刚一见面儿,竟扔出这么一句“贴心”的话。至於二姑子后来又说了什么,二秃子一句也没听见,他不是不想听,而实在是听不进去,他已经完完全全被二姑子的“贴心话儿”给弄懵了,折腾傻了。

二秃子后来究竟是怎么离开机场的,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了,只记得他们一行三人最后来到二姑子事先为他租好的房间里,把行李往空荡荡的房间中央一放,然后,二姑子只冷冷地说了一句“我会再来看你的”,便和她那个猥亵的男人扭头儿走了,撂下二秃子一个人对着一张桌子、一张破床垫和一只孤单的废纸篓发呆。这时候,二秃子的心开始流血,眼开始流泪,坐在床上“呜,呜,呜”很伤心地哭了。他这一辈子还从来没这么伤心地,像个委屈的娘儿们儿似地,嗷嗷大哭过。二姑子你可真够狠的,千里迢迢把我骗过来就是为了离婚,倘若真想离婚,你也应该把我留在国内。现在好了,我身在异国它乡,除了言语不通,还没了工作,没了积蓄,没了亲人,没了朋友,更没了老婆,“NO GOOD,NO HOPE,没希望了(电影《不见不散》中的台词)”。二秃子越想心里越悲伤,越想泪水越舒畅。他就这么哭呀,哭呀,直哭得天昏地暗,直哭得没了眼泪,没了心肝。也不知哭了多久,二秃子才渐渐有了知觉,他一边用纸巾擦着眼泪,一边朝着废纸篓走去。突然,他瞅见空空的篓子里竟有一大团面巾纸,打开一看,里面居然包了一只湿乎乎的避孕套。很显然,二姑子和她的那个男人在去机场之前,还曾经来过这里。看着套子里面满满当当装着别人家的“子子孙孙”,可怜的二秃子又一次心碎了。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床垫,仿佛还能感觉出二姑子他们做爱时留下的温度,仿佛还能看到自己心爱的妻子正被别的男人楼在怀里的情形。他怎么也弄不明白,一对恩恩爱爱青梅竹马的夫妻怎么霎那间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散了,分手了,过不下去了。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为了什么?

话说二姑子从国内结婚归来,真是幸福得要命,幸福的简直就像个小公主。她逢人便讲,逢人便说,碰见知心的朋友还要拿出她那本结婚大相册显摆显摆,然后再伸出自己细嫩的小手儿,让那结婚的钻戒放放贼光,二姑子好像生怕人家不知道自己已经结了婚,摇身一变成了津门二秃子家里那个美丽的“糟糠”。俗话说的好,“有鲜花的地方,就少不了牛粪。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不,二姑子一朵鲜花正幸福着呢,没承想一泡牛粪已经有组织,有计划,有预谋地朝她这边儿摸过来。

在二姑子的实验室里有个叫做二狗子的博士后,人已经来加拿大五年有余,在系里虽说不上是根老油条,怎么也在方方面面混了个脸儿熟。二狗子除了每天给教授们代代课、做个实验什么的,便没什么正经事儿了,春风得意之余还经常呲呲二老板的嘴脸。要说有什么不得意的地方,那就是他老大不小的年纪,还没怎么逮着过姑娘。其实,他泡妞儿的条件并不高,不论白猫黑猫,能落在他手里的就是好猫。二狗子这一辈子真是孤单坏了,好不容易看到身边来了一位既单纯又漂亮的二姑子,您说,他怎么能不“色从心中起,胆向两边生”,呼,呼,呼,生出来的还都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牛粪上插朵鲜花来的念想儿。

结婚回来的这些日子,二姑子整天尽寻思二秃子了,把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大事儿忘了个干干净净,等到快要考试的时候她的心里才着急起来。俗话说,有福之人不用愁。正在二姑子心急火燎,四脚抓挠的时候,二狗子恰到好处地杀了过来。他又是帮着写作业,又是讲试题,亲亲热热送过去的都是温暖。人就是这么贱,孤男寡女彼此间鼓捣的时间长了,总会生出些事情来。这不,俩人单独学习的时间长了,慢慢地也添出浪漫的情调儿,不知不觉二狗子已经把学习辅导的活动挪到了咖啡店,边喝,边学,边聊天儿,就着“滴滴香浓意犹未尽”便到了凌晨两点多钟。有了黑夜,便有了英雄送美人儿的借口。这一天,俩人复习完毕,二狗子又送二姑子回房,大门口俩人再见的话语说了N次,可二狗子就是癞着不想走,撒了米,不就图个逮鸡的时辰。看着二狗子怎么轰都不走,二姑子也没了法子,便只好硬着头皮来了个引狼入室。俩人在沙发上刚落下屁股,二姑子便把自己结婚的大相册拿出来给二狗子看,言下之意是告诉他,俺二姑子可是有夫之妻呀。可一旁的二狗子却装傻充愣,权当不知,趁着夜深人静,竟然大大方方,仔仔细细地欣赏起来。边欣赏,边把自己的身子往人家二姑子那边慢慢靠去,一副狗鼻子还直往人家姑娘的头发上乱耸,没话儿搭话儿,说是洗发乳的味道很好闻。其实,二姑子对他的勾当早就心知肚儿明,可是到了紧要关头,自己却慌了手脚。一来不好驳师兄的面子,二来自己也实在忍不住。看到二姑子没有拒绝的意思,二狗子便得寸进尺,一双不老实的狗爪儿也闲不住了,有一搭无一搭地往人家姑娘的身上胡乱摸过去,趁机占些心急吃点儿热豆腐的便宜。摸来摸去,便把二姑子摸得脸红脖子粗,跟着四肢酥软,方寸大乱,呼呼地气也喘不均匀了。想想也是,自从回加国以后,二姑子就没怎么沾过荤星儿,那被二秃子弄开了窍儿的情窦现在也确实需要填补填补,孤男寡女就这么摸着,摸着,就摸倒在床上,在二秃子的大照片儿下面儿,真“枪”实“蛋”地干了起来。好嘛,一边是新婚久别欠捣鼓,一边是四十年的积蓄欠流通,这一干自然就大发了,直干得“春雨贵如油,下得满街流”,还有“雨露滋润禾苗壮”什么的。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有了一次,便有二次,一次次地做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刚开始的时候干完了,二姑子的心里还有些内疚,犯些嘀咕,不敢抬头面对墙上二秃子的照片,总觉得有点儿对不住深爱着自己的二秃子。可歉意归歉意,思想归思想,到了关键的上床时刻,自己的身子却总忍不住,就好像吃臭豆腐一般,闻着臭点儿,可越吃越口滑,一来二去便习惯成了自然。就这样二姑子开始爱上了二狗子,她爱他的老练,爱他的深沉,更爱他那个没有什么毛儿的脑袋,“热闹的马路不长草,聪明的脑袋不长毛儿”嘛。男人做爱为了性,女人做爱为了情。原本一念之差,半推半就的事情,到了后来竟然假戏真做成了爱情。看来这“爱情”二字有时也是很便宜的东西。

自从二秃子被二姑子蹬了以后,除了出去买了些食物,便闭门不出,独自一人坐在床头儿上痛定思痛,检讨着自己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忽一日,二秃子正在房间里打坐,猛听房门被敲得山响,拉开门儿一看,进来的竟是自己漂亮的妻子,小脸儿冻得红朴朴的,看来二姑子在门外冰天雪地的院子里也没少犹豫。看着自己的妻子一副美丽“冻”人的样子,二秃子顿时又生出许多的怜悯,便走上前去给二姑子又是捂脸蛋儿,又是搓手心,一时间弄得二姑子好像也跟着激动起来,连忙猴儿急猴儿急地捧起了二秃子的嘴巴,像往日的夫妻一样连舌头带吐沫地猛嘬起嘴儿来。她一边嘬,一边哼哼唧唧地脱自己的衣裳,脱来脱去,直脱出光溜溜一副如饥似渴的身子,然后,拽着二秃子就奔了床垫儿。二秃子起先还犹豫,后来也被二姑子的执着劲儿给感染了,融化了,跟着她就滚上床垫儿疯起来。什么灵与肉,饥与渴,新仇旧恨的,这时候都化做一股不操白不操的力量。也分不清是谁在报复谁,也弄不明白是谁在占谁的便宜,反正,俩人就这样不依不饶地激战着,撕杀着,攀登着,直到攀上了淋漓尽致的境界。说句心里话,连二姑子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爱上了二狗子之后,自己还会再来找二秃子上床。看来做这种事儿,岁数是不饶人呀。她现在简直为二秃子“小伙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的气势着迷,“吃着碗里的,馋着锅里的”那感觉真是美妙。折腾完了,二姑子从床上爬起身,开始慢慢地穿衣服,等提上了裤子,她一下子又恢复了原有的理智。“给你租房花了三百七十块钱,你得还给我”,二姑子开口要钱了。二秃子一下又愣住了,刚才还在床上温柔似水的二姑子,霎那间怎么又成了冰冷如霜的泼妇。这真是:“脱了裤子就上床,提上裤子就不认帐”。

在以后的日子里,二秃子又做过多次助二姑子上床为乐,学雷锋的事情。他的内心也斗争过,知道这样做很没骨气,可他实在没有办法,一日夫妻百日恩,婚姻不在情义在,谁叫他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家伙呢。也许是阴差阳错,也许是前生注定,他们俩人的关系就这么欲断不忍,欲合不能地延续着,纠缠着,挣扎着。

要知二秃子后来学雷锋的事情又做得如何了?且看下回分解。

(2004年5月19日写于洛杉矶)

家园 【连载】王八看绿豆的故事 (五)BY:玩儿去

第五回 遇老乡校园结情义 求生存打工填饥肠

本文纯属虚构,瞎编烂造之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上回说到,在以后的日子里,二秃子又做过多次助二姑子上床为乐,学雷锋的事情。他的内心也斗争过,知道这样做很没骨气,可他实在没有办法,一日夫妻百日恩,婚姻不在情义在,谁叫他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家伙呢。也许是阴差阳错,也许是前生注定,他们俩人的关系就这么欲断不忍,欲合不能地延续着,纠缠着,挣扎着。

二姑子调戏二秃子一般也没个准时候,抽不冷子来一趟,弄得二秃子连着高兴好几天,接着又数日没了踪影,再给二秃子一个透心儿凉。反正,什么招数能让二秃子伤心,二姑子就伺候什么招数,而且招招见血,结果把二秃子刺激得整天人不人,鬼不鬼的,浑身上下生出来的都是对二姑子的无限“思念”。

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什么闲话儿传到了二狗子的耳朵里,二姑子已经很久没来探望二秃子了,急得二秃子整日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满屋子转悠,思念的心情越变越强烈,到了最后竟有了非要见二姑子一面的冲动。他除了想从二姑子那里讨些慰藉心灵的温暖,更重要的是还想跟她借些钱。因为,二秃子口袋里剩下的钞票实在不多了。他心里盘算过,二姑子一定会借钱给他。俗话说,“上床一睡生百情嘛”,我二秃子学雷锋没少在床上伺候人,没有功劳,也有疲劳吧,看在青梅竹马的份儿上,再歹毒的二姑子也会生出些怜悯,伸出手来拉兄弟一把。

为了去拜见二姑子,二秃子特意把自己好生一番打扮。他先把自己的头发吹了吹,又从箱子里挑出那身在北京做老总时候的行套穿上:灰色的西装,红色的领带,大头皮鞋,外加一件浅驼色的呢子外套,脖子上再围了一圈儿纯毛围巾。这身穿戴与金丝眼镜那么一配,嘿,怎么瞅怎么像琼瑶小说儿里面那种哼哼唧唧的家伙。

当一切打扮停当,二秃子就直奔了大学里的学生中心。他买了杯咖啡往大厅里一坐,然后很认真地览起秀来。二秃子知道这里是学生们上课、下课必经的地方,只有待在这里守株待兔,坐着板凳瞅人,才有可能逮着二姑子。不知道二秃子饮(这里要读YìN,牲口喝水的意思)了多少杯咖啡之后,他突然瞧见了二姑子和一个女孩正朝他这边儿走过来。二秃子的心跳开始加快,一肚子的咖啡总算没白糟蹋。他又多呷了两口,算是给自己的壮胆儿酒,便迈起颤颤巍巍的腿脚儿朝着二姑子他们奔过去。二姑子起先还没有看见二秃子,到了跟前,她才看清。她怎么也没有料到二秃子会跑到学校里来找她,稍愣了一下神儿,她抬起很不耐烦的眼神儿瞅着二秃子,意思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二秃子瞟了一眼她身边的女孩儿,然后小心翼翼地说,“我想跟你借俩钱”。“借钱?”,二姑子从鼻子里往外哼了一声说,“你把我当成你的什么人了吧”?说完,带着满脸的无辜扭头就走,留下二秃子一人在那儿愣神儿。她的回答可真够损的,把二秃子噎的够呛。他像只嘬了瘪子的乌龟慢慢地挪回了咖啡座儿上,拿起刚才喝剩下的那杯冷咖啡,“咚,咚,咚”咬牙切齿地又猛喝了好几口。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大概也像杯子里的咖啡一样冰冷。都说是,女大十八变,都说是,歹毒不过妇人心,二秃子这回算是见着活鬼了。

说来也巧,二秃子刚才这一番可怜的表演恰好被临座儿几个大陆来的研究生看了个正着儿。他们已经观察这位既不像学生,又不像领导同志的二秃子很久了。他们一直在纳闷儿,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在小小的柴禾妞儿面前表现得如此窝囊。这时,他们中间的一个家伙朝二秃子走过来跟他套瓷,“嘿,哥们儿,大陆来的吧,瞧您这身穿戴就错不了”,“嗯,我是天津的”,二秃子有气无力地回应着。“我叫二京子,北京来的”,来人挺热情的,然后又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两位介绍说:“那位叫二痞子,另一位叫二黑子”。

二秃子自打来到加拿大,除了二姑子以外,好像这还是第一次遇上可以说说中国话儿的兄弟,激动得他真有点儿“老乡遇老乡,两眼泪汪汪”的劲头儿。世界说大就大,说小就小,这不,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几块来自五湖四海的料便这么在异国他乡的加拿大拌到了一起。几个弟兄围坐在咖啡座上天南地北地瞎扯了起来,他们扯时事,扯女人,最后,还扯起了六四九彩票(六四九是加拿大每周开奖两次,从一至四十九的数字里任选六个数字的一种彩票,六位数字全答对者将分享不少于二百万元的免税头奖),谁让他们都是口袋里没有钱的穷学生呢。二痞子说,“我要是中了头奖,先弄个课题雇我的导师给我打工,好让他也尝尝听人吆喝的滋味,省得他现在整天没事儿干,总对我指手划脚的”。二京子也附和着说,“俺要是中了头奖,非把房东的那座房子买下来,然后推平了盖间公共厕所,才好杀杀房东那趾高气扬的威风”。哥几个就这么有一搭无一搭地边精神会餐,边诉说着各自心中的郁闷。到了后来,不知怎么搞的,弄得二秃子也跟着他们一激动,竟然把他自己“万恶的旧社会,穷人的血泪仇”一五一十地向刚刚结识的朋友们招了出来。听罢二秃子痛说的“革命家史”,哥儿几个感动的不得了,一个个儿的脸上都显露出了悲惨兮兮的样子。他们扯着嗓门儿声讨二姑子的滔天罪行,同时也数落着二秃子“学雷锋见行动”的窝囊。其实,这哥儿几个都是“案板上的擀面仗,光棍儿一条”,对於爱情什么的也没个准主意,除去会过过嘴瘾,也给二秃子支不出什么上层次的馊招。反正,“在家靠父母,出国靠组织”,哥儿几个开始跟二秃子调侃了。“虽说加拿大没有咱们中国街道居委会的那种小脚儿老太太,可怎么也该有个妇联吧。要不,您抽空去跟“妇联”的娘们儿唠唠嗑儿,说不定人家有什么高招可以帮助你整治整治忘恩负义的二姑子呢”。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第二天,二秃子还真的去了“妇联”,不过他并没有奢望人家洋人老太太会帮助他整治二姑子,只希望能在“妇联”的帮助下尽快找份挣钱糊口的工作。也不知道是因为二秃子结巴巴的英文说的动听,还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扮相遭人同情,反正,到了后来竟把那帮黄毛儿绿眼睛的婆婆妈妈们都弄了个真情泄漏,异口同声说要帮二秃子找份工作。你别说,洋大妈说话就是管用,当地的和尚好念经嘛,不出几天工夫,他们就给二秃子找到了工作,一找还就是两份。一份是在洋餐馆里做帮厨,一份是在洗衣场里做熨衣工。好多年以后,二京子他们才知道,二秃子当年去的所谓“妇联”,其实只是“HUSBAND ABUSE CENTRE”(大丈夫受虐中心),一个替男人仗义伸冤,崇尚男女平等的地方,这是后话。

废话少说,单说二秃子有了两份工作。白天,他和一帮越南、菲律宾来的娘儿们在洗衣场里热火朝天地烫衣服;入夜,他在灯红酒绿的酒吧兼餐馆内围着锅台转,而且,一转就转悠到凌晨四点。从餐馆回来,顾不上洗洗涮涮,带着满身的厨房味儿和自己臭脚丫子的味儿倒头便睡,因为三几个小时之后,二秃子还得撑起身子去洗衣场干活。下午从洗衣场回来,他抽空再睡二个多小时的囫囵觉,然后便又要去餐馆干活了。过去只听说过高玉宝给周扒皮家扛长活被弄出个半夜鸡叫,可现在的二秃子却是自己屁颠儿屁颠儿地给资本家亲自送上门儿,心甘情愿地学鸡叫。他现在可比周扒皮家的鸡起得还早,比周扒皮家的狗睡得还晚,却还心怀感激,因为除了有钞票可挣,紧张的生活也让二秃子暂时忘掉了那个可恨的二姑子。

洗衣场是女人的天下,只有二秃子这么一个嘴上长毛儿的家伙,不说滥竽充数吧,怎么也算个鹤立鸡群了。整天在娘儿们堆儿里混,也真够二秃子受的。除了要忍受七大姑,八大姨的调戏,还要时不时弄出些口是心非的奉承。见了短粗有力的坛子身材,你得说她健康;见了脑子笨得一锅粥的,你要夸奖她贤惠温柔,女子无才便是德嘛。反正,怎么肉麻怎么说,怎么昧良心怎么来,谁让女人都喜欢听这口儿呢。恭维女人虽说是二秃子的强项,可他的好听话差不多都送给了漂亮妹妹,直弄得那些半大老太太醋意涟涟。一来二去怠慢久了,怨气自然就积攒下来。

干洗衣场这种计件儿的活计其实很有学问,你可能挺卖力气,可干了半天还不如那些偷奸耍滑的受待见,到了月底一算钱,口袋里大大地没有银子。二秃子就不同了,他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这受过教育的和没受过教育的区别就在於会总结。同样也是熨烫衣服的活儿,没干几天二秃子就成了老妖精。该怎么往模架上套衣服,该怎么巧用蒸汽烫板,他是样样门儿清。每天,当娘儿们才熨烫了十件二十件衣服的时候,二秃子已经四、五十件开外了,看着自己堆积如山的杰作,他露出了轻蔑的微笑。到了这种时候,二秃子总会一步三颠儿,吹着口哨往车间外面遛达。他掏出棵香烟点着了,猛吸几口,然后露出一脸神仙的表情,人有时真挺容易满足的。等烟抽完了,他老先生又躲进厕所,坐在马桶盖儿上再睡一小觉,待一切都惬意了,二秃子这才迈着得意的狐狸步返回工作台。你想想,溜出去一次二次的没啥,这种事情做多了自然要惹得婆婆妈妈们上火呀,还是新仇旧恨那种。你看吧,他们嫉妒的两眼儿通红,怎么瞅怎么像刚吃过死耗子的波斯猫,都说,狗拿耗子是多管闲事儿,其实,这猫要是管起闲事来可要比那狗拿耗子专业多了。

二秃子整日操劳,加上没钱买青菜吃,只好顿顿大鱼大肉地瞎对付,过不多久他的腮帮子便红肿起来。据说,吃草的动物肉吃多了,都是这种悲惨的下场。看着二秃子肥大的腮帮子,娘儿们一个个都没事儿偷着乐。那真是“痛在二秃子的脸上,乐在烫衣女工们的心中”。叫你小子牛B,报应了不是,看你今后还敢不敢把我们半大老太太不当娘养活?他们心里乐着,可嘴上还都用好话虚伪着。中午休息的时候,他们还劝二秃子呢,你真应该去看看医生,弄点儿药吃,牙痛不算病,疼起来真要命。二秃子捂着腮帮子说,药已经吃过了,还是中国最上等的“DRUG”(药物,毒品也用这词儿)。不知道二秃子是疼晕了头,还是他的英语太好了,反正,他忘了这里应该用“MEDICINE”(药)更恰当。

下午上班没多久,二个保安就来提溜二秃子了,“跟我们走一趟吧,上司要见你”,弄得二秃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只得夹着尾巴跟着保安屁股后面走进了办公室,看到老板的脸拉得长长的,二秃子知道事态严重了,一定是有了什么阶级斗争的新动向。“你抽大麻了”?老板劈头盖脸地问。“没有”,二秃子回答干脆。“难道是海洛因不成”?“更没影子的事儿了”。“那你每天躲在公司的厕所里干什么”?“我?我?只是方便方便”,二秃子差点儿没说出睡觉二字,话到嘴边又溜了回去。“有人举报,你亲口说的,服用了中国DRUG,有这回事儿没有”?听到这话,二秃子才想起中午休息时发生的事儿。他灵机一动,赶紧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吃剩下的半颗牛黄解毒丸递上去。老板把药丸拿到鼻子上闻了闻,也笑了,“你们中国的DRUG不好吃”。从老板的屋里出来,二秃子的心里这个气呀,我怎么这么倒霉呀,稍不留神就又被女人害了一道,回去得赶紧查查黄历,我二秃子今年怎么总和女人有仇呀。

一个周末的晚上,二京子他们哥儿几个百无聊赖,便去酒吧叫了两扎生啤,几样小菜。不大工夫,一位厨师打扮的家伙给他们上菜了,仔细一看,这不是二秃子嘛,差点儿没认出来。瞧他,人也膀了,眼圈儿也黑了,整个一个没觉睡的大熊猫形像。不过,他头上杵的那顶白帽子倒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二京子说:“嘿嘿,你小子怎么跑这儿来了,戴个帽子没帽沿,你假装也是炊事员”?二秃子说:“我在这儿打工呢,什么炊事员不炊事员的,这做饭跟喂猪一样容易,更何况喂的还是洋餐。不瞒您说,现在大厨不在,俺就是这里的第一把炒勺儿”。二黑子说道,“你小子也别吹,我们几个光棍汉正愁没个做饭的,这样吧,我们今年的圣诞大餐就归你做了”,“得,一言为定。你们几位先喝着,我还要回去干活儿”,说完了二秃子又回了厨房。

为了与二京子他们几个住得近点儿,二秃子也搬进了同一座房子。这样楼上楼下住着,串个门儿,聊个天儿方便些,彼此也有个照应。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二秃子迎来了他在加拿大的第一个圣诞节。平安夜这天,二秃子早早便来到二京子他们的宿舍准备饭菜。为了晚上九点的大餐,他下午一点钟就把他拿手儿的冰糖肘子给炖上了。二秃子说,吃冰糖肘子讲究一塌糊涂。也不知道他要把肘子炖得一塌糊涂,还是要把哥几个喂得一塌糊涂。反正,晚上九时一到,二京子他们几个穷学生的圣诞大餐就准时开吃了。看着一桌子丰盛的玩意儿真让人流口水,又是火鸡、冰糖肘子,还有从印地安人那儿买来的鲜鹿肉、猪大肠儿、湖南臭豆腐干、青岛啤酒什么的。他们几个吃着,喝着,聊着,电视里还放着“西雅图不眠夜”(SLEEPLESS IN SEATTLE)的带子。当电视里的山姆和安妮俩人在帝国大厦顶楼上紧紧搂抱在一起的时候,二京子他们几个也已经眼泪汪汪了。在这万家团聚的日子,他们也想起了各自心中想搂抱的人。二秃子不停地看着他手中的无绳电话,恨不得这时候能给他响一声。下午,二秃子恬着脸给二姑子的留言机里留下了祝福,他现在也奢望着二姑子能给他回个电话,问候一下,哪怕骂他一通也好呀。“早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有些事情你现在不必问,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

要知二秃子在圣诞之夜有没有等到二姑子的电话,且看下回分解。

(2004年6月11日写于洛杉矶)

家园 【连载】王八看绿豆的故事 (六)BY:玩儿去

第六回 得温饱肚中生欲火 下圈套智拍大美人

本文纯属虚构,瞎编烂造之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上回说到二秃子不停地看着他手中的无绳电话,恨不得这时候能给他响一声。下午,二秃子恬着脸给二姑子的留言机里留下了祝福,他现在也奢望着二姑子能给他回个电话,问候一下,哪怕骂他一通也好呀。“早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有些事情你现在不必问,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

二秃子等了一夜,也没有等来二姑子的电话,到了凌晨时分他实在困极了,便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去。看着满嘴流淌的哈喇子,就知道他肯定又“半夜做梦啃猪蹄──尽想好事”了。可是二秃子连啃猪蹄儿做的梦也没有想到,他无限思念的老婆,这时候,正和她那只心爱的二狗子躲在千里之外的佛罗里达海岛上享受阳光灿烂的日子呢。唉,这是什么世道,多情总被无情伤。

过了新年,二秃子开始时来运转了。在二姑子的一再催促下,他们俩人终於离婚了。既没有摆桌儿请客的虚伪,也没有离婚后紧紧拥抱的实在,一切都在平静中结束。俩人的律师费总共花去这个整儿,那个零儿,一千三百八十八块加币。当然啦,全部费用统统由二姑子一人支付,谁让她是这次分家运动的主谋呢。对於二秃子来说,1388是个很吉祥的数字,“一散拜拜”让二秃子永远地解脱了。现在,他这个被戴了绿帽子的王八又可以自由自在地寻找真正属於他自己的那颗绿豆。话虽这么说,二秃子的内心还是有点儿空虚,毕竟二姑子是他真心爱过的第一个姑娘,更何况俩人还曾经在一个被窝儿里摸爬滚打了那么多日子。

被自己心爱的女人所抛弃的男人总会痛苦,但挣扎过后便是新生。经此劫难,有的人从此会更加珍惜自己的爱情;有的人会因此酒醉沉迷,一蹶不振;有的人更会逢场作戏,不择手段地报复他身边所有的女人,以解心头之恨。说他们成熟也好,大彻大悟也好,破罐破摔也好,总之这叫脱胎换骨。我们的二秃子也没脱了俗,没了卖身契的他,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人人都说他整个儿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每天在餐馆打工,脸上都是挂着花儿的。加上心灵手又巧,他很快就成了餐馆里刷锅洗碗带炒菜的全乎人,乐得老板娘满胸脯子都是欢喜,她真恨不得自己能有个外孙女,好让她嫁给二秃子做媳妇,这样才好拴住他的花心。抱上了老板娘这条粗腿,二秃子很快便从一个临时工一跃成为正式工。现在的他终於可以在餐馆里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而不必再去和洗衣场里的那些婆娘纠缠了。

工作有了保障,心情自然大好,现在的二秃子每天下班后也懒得回自己的房间厮守空房,吃喝拉撒睡都囚在二京子他们的宿舍里,二京子他们也高兴他住着,平白无故多出一个做饭的,何乐而不为呢,到了后来,他们干脆给二秃子配了一把钥匙,客厅的沙发便成了他睡觉的专座。单身汉们凑在一起实在热闹,当然,除了不干好事儿,什么事情都干。

温饱思淫欲,日子刚一安稳,二秃子就有了想逮个姑娘玩玩的非分想法。人嘛,就这么个贱东西,受伤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更容易。元旦一过,春节跟着就到了。春节除夕是海外中国学生一年之中最大的乐子。到了这个时候,不管是什么人物的,不是什么人物的,都会聚到学生会主办的晚会上。你看吧,乱哄哄的礼堂里到处是嘀嘀咕咕的人们,戳戳点点,传颂着老百姓自己的流言蜚语。“你看那个弹钢琴的女人,北京正经乐团的演员。出国后整天在餐馆儿刷盘子,看着日益见糙的弹琴手,她天天在流眼泪”,这时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正真事儿似地嚼着舌头。“你看学生会主席康凯乐的,一双不安分的手直往云妹妹的肩膀上搂”,二京子指着黑暗处对二秃子说。他们谈论的这个云妹妹是一个刚来加拿大不到一星期的北京妹。“这家伙也太那个啦,不就是去机场接了人家一下,现在俨然一个云妹妹的跟包儿”,二秃子愤愤地说。“是呀,论跟包儿也轮不到他康凯呀,咱们二痞子跟云妹妹一个实验室的,都没哼声呢”,二京子帮腔着。他们都知道人背后二痞子对云妹妹是多么地喜欢。“别忙,等演出完了看我的,我给你演一出“棒打鸳鸯”的好戏”,二秃子说着露出了一脸的坏笑,他嘴上说着云妹妹,可一双不安分的眼睛却在另一个凹凸有致的凤妹妹身上乱滴溜儿。您当这凤妹妹是谁?那可是个了得的人物。在北京上大学时,她就是大名鼎鼎的校花儿。不论什么时候,她身后的男人总排着队伍,掰着手指头数数,少说也有一个加强排。赶上她受法语专业熏陶,一举手一投足,嗯,那叫一个骚。来到了说法语的加拿大以后,凤妹妹的法国味儿更浓了,她耍弄男人就像丢手绢儿一样频繁,那是扔了一个又一个,扔了一个又一个。听说,她现在正和一个香港仔如漆似胶绑着呢。要说这凤妹妹除了骚点儿,长像儿并不算特好看,一副骨瘦如柴的身子,高高的奔儿头,还有一副好似被坐了一屁股的面包脸,上面还撒了一把青春豆。就这么一副下水,人家二秃子竟然王八看绿豆,对上了眼儿。也不知道二秃子是真喜欢她的骚劲儿,还是明知道风妹妹是有主儿的人,偏要勾引她一道,擞擞被二姑子欺负的火气。反正,二秃子这回打定主意要啃凤妹妹这把瘦骨头了。

晚会还没结束,二秃子拽着二京子就奔了云妹妹。到了跟前一阵妹妹长妹妹短地亲热,“云妹妹的气色真好,哪像一个倒时差的”?“咱们都是北京老乡,有用得着的地方说话,咱们谁跟谁呀”,二秃子的嘴可真够甜的,什么时候他又成了北京老乡?“对了,演出结束后我来接你,我们宿舍的哥几个儿准备了一桌儿饺子,年三十的,哥哥妹妹们凑一起热闹热闹”。听了二秃子这话,云妹妹真有点儿受宠若惊了,小小的心眼儿活泛了起来。在国内,她老大不小的年纪,愣是没被人追过,这不,刚一出国,居然就有男人送上门儿来忽悠她了,您说云妹妹咋能不开心?她抬起头看了看身边的康凯主席,一副征求同意的样子。还没容得康凯那个“不”字说出来,二秃子抢先开口了,“康主席,我办事,你放心。等吃完了饺子,俺一准儿把云妹妹给您全须儿全尾儿地给送回去”。二秃子这话滴水不漏,强行弄走了云妹妹,还断了康主席同行前往的念想儿。也不容康凯再说话,二秃子又叮嘱了云妹妹一句,“就这么说定了,一会儿来接你”,说完,扭身走了。头次见面,二秃子说话就好像云妹妹是他几辈子的情人似的,弄得一旁的康凯云里雾里没了头脑。二秃子这招“棒打鸳鸯”也真够损的,他是成心让人家康主席起隔阂,生诧异嘛。

看完了演出,二京子他们回到宿舍,大家进了屋才发现,除了云妹妹之外,旁边还多生出一个凤妹妹。看来二秃子邀请云妹妹吃饺子是假,勾引凤妹妹上床才是真,而且还是蓄谋已久。二秃子到很大方,他把云妹妹交给二痞子哄着,自己死心塌地陪起了凤妹妹。这一晚上,二秃子寸步不离,全心全意地伺候着凤妹妹。

吃完饺子的第二天,二秃子他们哥几个正在楼道里走着,老远处看见凤妹妹朝他们迎面走来。凤妹妹还跟二秃子狠劲儿地挥了挥手,她好像还沉浸在昨晚吃过的饺子里。二秃子明知道凤妹妹的心思,可他理也不理,猛一转身往另外的方向溜去,一时间,弄得凤妹妹挥舞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二秃子不知道是天生的情场老手,还是受了二姑子的刺激开了窍,反正这回他表现得很老到。他说,像凤妹妹这样的女人,被身边的男人苍蝇一样踪惯了,所以走起路来都是昂首挺胸,总以一米九零以上的眼光看人,你的身材要是矮小点儿,保不齐就被她给空过去了。碰见这号儿的女人,如果你太过热情,便会让自己落入一般苍蝇的俗套儿,反而不易上手。这拍婆子就如同做领导,“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各级领导同志务必充分注意”。不拿眼睛夹她凤妹妹,结果会让她自己先奇怪起来,绷不住劲儿,反倒容易自己送上门来,投怀入抱。这招儿叫“灵魂深处爆发革命”,好一款动听的名字啊。

你别说,二秃子这招儿挺灵验的,不出几日,便把凤妹妹的激得呼呼地冒火,飕飕地煽情,她这辈子还是头一次遭男人的冷遇。随后,凤妹妹的电话也频繁了,人也来得勤了,趾高气扬的劲头儿全没影儿了,回报的都是良家妇女绵羊般的温柔。俗话说,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步,二秃子又琢磨起万里长征的第二步。

一天晚上快睡觉了,二秃子来央求二京子,“能不能借你的闹钟用用,半夜三点半我有个电话要打”。“你又抽什么疯呢”?二京子问。“我给凤妹妹来点儿浪漫的”,二秃子如实说。越是骚女人,越喜欢浪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便是要领。送玫瑰花,请吃饭自然浪漫,可选个恰当的时机拨个电话也同样好使。敢情,他老先生又在憋坏呢。二秃子还堂而皇之地管这招儿叫“浪漫情怀”,亏他也想得出。

半夜三点半,大闹钟准时吵了起来。二秃子爬起来,拿着无绳电话就直奔了厕所。想想也是,挺大的单身宿舍只有厕所还算个藏隐私的地方。电话那头儿的凤妹妹半夜三更被二秃子薅了起来,感觉肯定特幸福,谁让她是个骚女人呢。二京子这时也被闹钟吵醒了,迷迷糊糊的睡梦中就听见二秃子在厕所里说,“俺六岁学画,是少年宫里的才子,人人都夸我有艺术天分,你看我的手指头多细多长呀”。唉,也难为了凤妹妹,隔着电话线怎么能看得见呀。“吹吧,抡圆了吹吧”,二京子翻了个身又香香地睡去。不知过了多久,二京子被一泡尿憋醒,这回他听见厕所里已经在控诉二姑子的罪行了,一字字,一句句都带血带泪带悲仇的。“二秃子,电话打完了没有,俺憋不住了”,“快了,快了,你再忍会儿”。二京子躺在床上那份盼呀,盼来盼去,一直盼到了早上快七点钟,二秃子才拿着电话惺惺地走出了厕所。好嘛,他这通电话竟打了三个多小时。“这么快就打完了”?二京子逗着闷子。“唉,电池没电啦”,二秃子丧气地说。他们孤男寡女一放电,愣把人家的电池给弄没了电。“你们也够可以的,一个跟苍蝇似的,另一个跟苍蝇拍似的,一个愿打,一个更愿挨”,二京子说。“当然,当然”,二秃子说,“我这最后一招儿叫“痛说革命家史”,感情攻心,越是悲惨的经历,越是惹女人掉泪的掏心窝子话,您就抡圆了对女人说,记住了,还一定要拣夜深人静的时候说,女人只要心一软,您十有八九就可以上床啦”。

你别说,经过了大半夜的“痛说革命家史”,二秃子和凤妹妹的关系也好像“半夜里的被窝──热乎了”。说来也巧,又赶上一个深更半夜,凤妹妹慌慌张张地给二秃子打来一个求救电话,说是她那个香港男人嫉妒心切,堵在门外不肯走,正在雪地里打滚儿呢。“给我点儿刺激大夫老爷,给我点儿爱情我的护士小姐,快让我哭要么快让我笑,快让我在这雪地上撒点儿野”(崔健《让我在雪地上撒点儿野》)。

要知深夜里二秃子在凤妹妹那儿发生了什么事情,且看下回分解。

(2004年6月19日写于洛杉矶)

家园 【连载】王八看绿豆的故事 (七)BY:玩儿去

第七回 陷绝境遇救得绿卡 泡情场幸遇红颜婆

本文纯属虚构,瞎编烂造之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上回说到深更半夜,凤妹妹慌慌张张地给二秃子打来一个求救电话,说是她那个香港男人嫉妒心切,堵在门外不肯走,正在雪地里打滚儿呢。

接到电话,二秃子慌张了,连拉带拽把二京子和二痞子他们从睡梦中提溜起来。“不得了啦,凤妹妹出事了,港仔堵着她的门口儿耍赖呢”,二秃子一直把凤妹妹的香港男人亲热地叫做“港仔”。“是吗?你又把凤妹妹当成你自己的什么人了吧”,二京子一边打哈欠,一边学着二姑子的口吻跟他打哈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二秃子一脸的严肃。“得,还是我开车送你去一趟吧”,关键时刻总是二痞子仗义挺身。“你不会跟港仔打架吧”,二京子不无担心地问。“我才不会跟他决斗呢,小时候虽说学过两趟王八拳,可俺也是受党教育多年的人,香港都快回归祖国了,我当然要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啦”,二秃子一不留神又露出了他卫嘴子的本色。

撂下电话,凤妹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她知道用不了多久,二秃子就会前来救驾。凤妹妹把大门敞开了一道缝,扯着嗓子朝雪地里打滚儿的港仔嚷开了,“快起来吧,一会儿汽车要来了”。“汽车?来吧,往这儿轧,从我身上轧过去”。嗯,这话儿怎么听着跟侯宝林的相声《醉酒》一个腔调。“躲开吧,是二秃子的汽车”,“二秃子的汽车?那我还是起来吧”。当二秃子他们的汽车在凤妹妹门前还没停稳,港仔立马儿就从雪地上立起身来,他拍了拍屁股上的雪花儿,然后,一个“立正”站在那儿等待训话。“稍息,稍息”,二秃子像首长一样地开了腔儿,“你没事儿吧”,“没事”,“没事儿就好,大冷的天儿要多注意身体啊”,二秃子说着话,还用手拍了拍港仔的肩头,像是安慰,更像是关怀。这时候,凤妹妹也趁机跑了过来,很体贴地帮着二秃子把港仔送进了他自己的汽车,然后,含情脉脉地挥着手,目送着汽车缓缓离去。本来一个很撒野的场面就这么轻易地结束了。二京子的担心真是多余,看来这吃“糯米”长大的“仔”,跟吃“馒头”长大的“崽”就是不一样,一“糯”(懦)一“馒”(蛮)那是骨子里注定的。送走了港仔,凤妹妹开口了,“二痞子,你自己先回去吧。让二秃子留下陪陪我,大黑的天儿,我怕”,说完了,还冲二秃子抛了一个媚眼儿。听了这话,二痞子当然很知趣儿地开车走了。男人们的招数使完了,现在该轮到女人啦。这一夜,凤妹妹就没打算平静,前脚儿刚送走了在雪地上打泥滚儿的男人,这不,又迎来另一个在床上打肉滚儿的男人。

这些日子,凤妹妹傍起二秃子来很起劲儿,云妹妹贴起二痞子来也很用心。看来春节的这桌儿饺子真没白请,到头来俩妹妹一个也没糟践。云妹妹长得漂亮,所以智商自然欠缺点儿,漂亮的脸蛋儿不读书嘛。反正,娶老婆又不是请夜叉,人傻点儿好摆弄,二痞子总是从积极的方面活动心眼儿。云妹妹当然也崇拜二痞子的聪明绝顶,她琢磨着将来要是嫁给了二痞子,生出的崽子肯定错不了。唉,也真是的,男人女人在一个地球上住着,可想起同一件事儿来居然两岔着。男人只想着眼前的脸蛋儿,女人却惦着遥远的子孙,还打算改良品种。

“棒打鸳鸯”之后,二痞子和云妹妹天天在一个实验室里腻着,想不发展关系都不行。眼见着云妹妹即将成为二痞子嘴里的红烧鸳鸯块儿,可怜的康凯主席只好独自面对黄瓜凉菜了。一天夜里,二京子他们已经呼呼大睡了几个时辰,二痞子才回到宿舍。进了屋,二痞子就把哥儿几个轰了起来,“走,走,去咖啡店喝咖啡去”。“你又犯病了是不是”?“走吧,走吧,少废话,哥们儿今天高兴”,不用问了,云妹妹肯定被二痞子上了手。冒着摄氏零下四十几度的寒风,哥几个进了咖啡店,店内除了两个喝咖啡挣钱的警察之外,一片冷清。是呀,没病的人谁半夜三点多钟出来喝咖啡呀。等喝上了热气腾腾的咖啡,二痞子又有话了,“各位记着,二十年以后,你们都会怀念今儿晚上的浪漫咖啡”。“别拽了,说正事儿吧,云妹妹是不是被你搞上了”?二京子急急地问。二痞子只顾呵呵地傻笑,就是不言语。“二痞子,不是我说你,你真该有点儿志气。云妹妹是人家康主席扒拉过的人,你乐乐就算了,千万别认真。你实验室里的二莹子才该是你的主攻方向呢”,二秃子说起别人的事儿,总是这样“斑马的脑袋──头头是道”。

二莹子也是二秃子这几天刚刚认识的。二莹子打小儿生在香港,早年随父母来到加拿大。她有窈窕淑女的身材,天仙般漂亮的脸蛋儿,关键是那迷人的气质,温柔之中透着刚劲。二秃子只见过二莹子一面,从此便茶思饭想,念念不忘,可见在二秃子的心目中,二莹子的穿透力绝对不亚于他原来的二姑子。不怕货比货,就怕不识货,人就是这样,饿着肚子的时候找饭辄,有饭吃了,又惦记起吃菜,这不,刚有了凤妹妹,二秃子的小心眼儿又往旁门儿活动起来。

二痞子跟二秃子不一样,他是书生,书生的特点就是痴呆,干什么事儿,一摸黑儿走到底,不撞南墙不回头,所以他恋爱起来古板得也像做学问,你说他应该娶二莹子,他掐着手指头算公式,怎么算都该是云妹妹。俗话说,傻人傻福气。所以,二痞子没怎么鸡飞狗跳就让云妹妹嫁给了他。很多年以后才听说,云妹妹还为二痞子生了俩大胖丫头,只是她的私心忒重了点儿,不想着给二痞子家好好下几只仔儿续续香火,却只顾着给她自己生娘家人儿。这话又扯远了。

二秃子看上了二莹子,可身子还跟凤妹妹那儿镖着。每天下课回宿舍,二京子他们都不敢冒然进屋,要先敲门,然后再进屋,生怕哪天没弄好,冲了二秃子俩人的“喜”事儿。二秃子他们倒不避人,整天大大方方地腻偎在沙发上。有时,还鼓捣一些排排坐,吃果果的把戏,而且,还是一果两吃,你咬我一口,我啃你一块的。话说一天下了课,二京子回到宿舍,只见二秃子他们俩人没了往日的欢笑,蔫蔫地耷拉在那儿,灯也不开,话也不讲,茶几上还凌乱地摊着一些文件。怪了,难道又离婚了不成?不会呀,他们还没登记呢,哪儿来的什么离婚文书?二京子一阵瞎琢磨。“怎么耷拉脑袋了,又有什么好事儿了吧”?“好事儿?移民局拒绝了我的绿卡申请”。“嗨,就这么点儿小事儿也值得您老犯愁?你再去勾搭一个持加拿大护照的小妞儿不就结啦”,什么好话从二京子的嘴里说出来都好听不了,正像哲人说的,“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话不能这么说”。这不,二京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凤妹妹狠狠地剜了一眼。“让我看看移民局的来信吧”,二京子正经地说。“如果你在未来三十天内不能提供加拿大注册建筑师的证明,我们将拒绝你的永久居民申请”,二京子大声朗读着信上的内容。“人家这不是还没枪毙你吗,你提供个证明信不就行了”,“你说得轻巧,没有绿卡,怎么参加建筑师的资格考试?再说了,就算有了绿卡,也需三年加拿大建筑行业的经历才能参加考试”。“得,活人又一次被尿憋死了。唉,谁让你当时填表时不走厨师,非要填什么建筑师的类别,到头来死要面子活受罪吧”,“是呀,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如果不是被二姑子骗到了加拿大,我现在才不会一脑门子的官司呢”,二秃子发着牢骚。“没有二姑子,你哪儿来的凤妹妹呢,对吧。你这个人遇事总沉不住气,也难怪二姑子要踹了你。咱们还是试着给移民局写封信吧,说不定还有救儿”,二京子使劲往宽里说。得,说干就干,俩人趴在计算机的屏幕前开始白话儿上了,又是时态,又是语法,手忙脚乱的也真难为了他俩一口流利的中文。没过多久,二痞子也回来加入了他们写信的行列。三个臭皮蛋,赛过一罐臭豆腐,这仨人的英文算是臭到一块儿去了,到了最后谁也不服谁,干脆脸红脖子粗地嚷嚷起来,弄得一旁的凤妹妹也不知道该给谁拉偏手儿。“算了,还是先吃饭吧。吃完饭,去我实验室,让我的老板给参谋参谋”,二京子的主意得到了大家的认同。

吃完饭,哥儿几个来到二京子的实验室,掏出他们事先撺好的信请二京子的老板润色润色。老板倒是挺热情,拿出信看了看便说,“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能不能重写一份”,瞧这架势就知道二京子他们的“杰作”实在无法恭维。没多大工夫,老板就划拉出一封信,看着上面一字字,一句句铿锵见响儿,二京子他们张口结舌只剩下一个服气了。“没有建筑师的执照不能申请绿卡,没有绿卡又无法申请建筑师的执照,鸡生蛋,蛋生鸡,你们政府不是成心刁难百姓吧?当官儿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教授的职业就是活动嘴,从这种嘴里说出来的话,那绝对是“报纸上的社论──句句是真理”。有了真理,二秃子也有了死里逃生的念响儿,他一点头,三鞠躬地夸奖二京子的老板够哥们儿。“不是我吹,有了我写的这封信,不愁你拿不到绿卡”,得,二京子的老板也吹上了。看来,有什么徒弟,就有什么样儿的师傅,二京子的油腔滑调这回算是找到了发扬光大的地方。

不知道是二秃子的运气好,还是二京子老板的信灵验,没过多久移民局就来函服软儿了,“如果你不反对,我们可以依照“木匠”类别处理你的移民申请”。洋人长得粗糙,可有时候也挺幽默,有执照你是建筑师,没执照您就是木匠,这加拿大的木匠层次还蛮高的嘛。移民局都这么说了,二秃子当然没意见,顺坡儿爬驴,顺竿儿爬猴儿,大丈夫能伸能缩,管他什么木匠还是建筑师,能拿到绿卡不就行了。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来到了情人节。这天下午,凤妹妹捧着一大束鲜花来看望二秃子。以前的凤妹妹都是男人追着屁股后面给她送花,这回调了个过儿,也算开天辟地了。看来在她的心目中二秃子还是很有份量的。然而,二秃子的心里却不这么想,他很清楚,凤妹妹只不过是自己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大不了一个发廊洗头妹的角色,别说天长地久,可能连朵野花都算不上。他心里这么肮脏着,表面上却还是另一副嘴脸。看着凤妹妹的鲜花,二秃子假装挺得意的样子,看了又看,闻了又闻,最后还把花儿插进了瓶子里供着。然后,二秃子跟凤妹妹起了一会儿腻,便推脱晚上有夜班,早早儿地把凤妹妹打发走了。凤妹妹高兴地走了,带着情人节的愉快心情走了。可怜的凤妹妹被男人追逐了大半辈子,现在都快被蹬了,自己还蒙在鼓里幸福呢。

吃罢晚饭,二秃子拿着电话又进了厕所。这回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他又有要事需要办公了。“喂,二莹子吗?我是二秃子”,得,套词又开始了。“噢,是你呀”,对方好像很高兴的口气,“今天很开心吧,收到的鲜花,巧克力肯定没数儿”,“哪有的事,谁会给我送花呀”?“你真会开玩笑”,“不骗你,是真的”,“那么我现在就给你送束鲜花你不反对吧”,“那当然好”,“我十分钟以后赶到,你等我”,说完了,二秃子兴冲冲出了厕所,直奔餐桌上凤妹妹送来的那束鲜花。二秃子的动作真快,刚才还坐在厕所的马桶上臭气熏天,一转眼又与鲜花为伍了。“二痞子,你也该走了,别耽误了晚上去实验室干活”,看二秃子这嘴甜的,他是憋着要搭二痞子的便车去约会二莹子呢。

进了二痞子的实验室,瞧见二莹子正在作功课。她一看到鲜花,满脸堆出的都是一个“乐”字。女人喜欢鲜花那是本质,二秃子投其所好,借花献佛,这回连凤妹妹的一番热情都给献上去了。“记住我的情,记住我的爱;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不采白不采。

要知二秃子的这束鲜花又惹出了什么故事,且看下回分解。

(2004年6月25日写于洛杉矶)

家园 【连载】王八看绿豆的故事 (八)BY:玩儿去

第八回 莹姑娘饱受幸福累 凤妹妹痛爱薄情郎

本文纯属虚构,瞎编烂造之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上回说到女人喜欢鲜花那是本质,二秃子投其所好,借花献佛,这回连凤妹妹的一番热情都给献上去了。“记住我的情,记住我的爱;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不采白不采。

二秃子给二莹子送花回来的这天晚上,他兴奋得不能自己,坐在计算机屏幕前竟玩儿起了游戏。二秃子过去是从来不玩儿计算机游戏的,他十分鄙视这种乳臭未干的行为。每当二京子他们玩儿游戏的时候,他都会站在一旁冷嘲热讽,用尽天下的难听话侍候他们。可这一回二秃子居然开戒了,不但玩儿游戏,而且,一玩儿就是通宵达旦。他一边玩儿着游戏,嘴里还一边不住地哼哼,“毛毛雨,毛毛雨”,明耳朵的人一听,便知道那是苏小明脍灸人口的《幸福不是毛毛雨》。看来二秃子这天晚上的心情正是歌儿里唱的那个劲儿,是呀,“幸福不是毛毛雨,不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二秃子正盘算着怎么能让自己的毛毛雨变成倾盆大雨呢。这一夜,他盼雨盼得魔症了,结果害得二京子他们也没能睡个安稳觉。

自从情人节见过二莹子,大家倒没怎么看见二秃子躲厕所,只是没有再看见过凤妹妹来宿舍找二秃子。他现在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得离女人越来越远,离二京子他们越来越近了。二秃子和他们一起逛酒吧,下赌场,一起打保龄球,看脱衣舞。反正,二京子他们去哪儿,二秃子就跟着去哪儿,一步不离,紧跟着你。二京子他们奇怪了,二秃子这个从来女人不离左右的家伙,怎么搞得身边没了女人?改邪归正,洗手不干了?吃饱了撑的,乐糊涂了?其实,二秃子与二京子他们黏在一起是有目的的。自从受了二姑子的虐待,二秃子曾经暗暗地发过毒誓,要用二姑子的“脱裤子”战术,报复他身边所有的妹妹。可怜的凤妹妹便是他脱裤子行动的第一个牺牲品。可自从见到了二莹子,二秃子一颗冰冷的心刹那间被二莹子的美丽融化了。过去一切的报复誓言立马儿都化成热爱二莹子的行动,他再一次全身心地投入了爱女人的运动。这一次他爱得比二姑子那次更深更切更真着。二秃子整天跟二京子他们混,他这是打算尽快摆脱凤妹妹的纠缠,他要用自己“干干净净”的身子去迎接二莹子。与此同时,正好还可以吊吊二莹子的胃口,等待“痛说革命家史”的那个时机。

二京子他们不知道二秃子肚子里的小九九,虽然觉得二秃子最近行为怪异,可他们的吃喝玩儿乐并没被耽误。二秃子的脖子上通常挂着两条白金项链。那是他与众不同,惹妹妹欢喜的地方,可在二痞子的眼里怎么瞅怎么不顺眼。有钱您也不能拴在脖子上显摆呀,你又不是牲口,实在没必要滴里耷拉地在脖子上挂个东西。二痞子早就憋着要整治一下二秃子的项链。这一天,二京子他们在宿舍耍牌耍得兴起,二痞子跟二秃子叫板,“如果你输了,可要让我欣赏你脖子上的链子喽”,“我还能输”?二秃子的嘴巴挺硬的。二秃子最近情场上春风得意,您想想也知道他会在牌桌上是个什么结果,情场得意,赌场失意嘛。这不,工夫不大,细细的白金项链就捏在了二痞子的手里。二秃子开始有点儿后悔,他不知道二痞子这会儿正憋什么屁呢。“这条项链不会是假货吧”,二痞子开始挤兑人。“哪儿能呀,正经北京“赛特”置办的白金项链,价值人民币九百块,还高高的呢”,二秃子回应着。“俗话说,真金不怕火炼,要不咱们试试”?二痞子说着便点燃了手中的打火机。二秃子一哆嗦,他倒不是真金怕火炼,而实在心疼九百多块钱的东西被打火机熏黑了。可他转念一想,不试试吧,又怕被二京子他们看扁了,留下笑料儿。既然驴已经上磨,不得不拉,一咬牙,一闭眼,“那就烧吧”。话音未落,眼见著那条白花花的金链子竟然焊锡般地融化了,直惊得二京子他们大眼儿瞪成了小眼儿,原来这名牌店也出售“焊锡”金链子呀!二秃子手疾眼快,赶紧把另一条还没烧的链子抢过来,急赤白脸地戴回脖子上。离开北京前,二秃子买了两条链子,一条留给自己,一条打算送给二姑子。可到了加拿大,二秃子尽顾着跟二姑子“学雷锋,脱裤子”了,所以忘了把链子交给二姑子。现在链子烧断了,他心里还有点儿怪怪的感觉。二秃子倒不是心疼钱,他只是觉得,链子一断,保不齐又是什么兆头,二秃子开始迷信了。

又过了一些日子,二秃子开始不见人影儿了,倒是瞅见凤妹妹满世界遛达。只是她身边的男人走马灯似地不停调换,可唯独没有二秃子。不知道二秃子使了什么手段,人不知,鬼不觉就让凤妹妹恢复了以往的骚态,看来二秃子没白忙活,凤妹妹已经脱手了。一天晚不晌儿,二京子他们几个刚从宿舍出来,迎面便撞上了成双成对儿的二秃子和二莹子,这让二京子他们很吃惊。只见二秃子的手里正端了一只洗衣服的塑料筐,显然,他俩刚刚从洗衣房回来。筐子里什么金丝儿的裤叉儿、花边儿的奶罩,统统地码放在筐子的上面炫耀着。“行呀,几天不见,竟偷吃了二痞子的窝边草,好利索的身手儿啊”,二京子忍不住地挖苦着。“当然,当然,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嘛”,得,二秃子又“半道上捡个喇叭──有吹的了”。听着二秃子对哥们儿吹牛,二莹子站在一旁只会嗤嗤地傻笑,一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崇拜样子。看来他们这回真的幸福了。

说话到了春暖花开,猫三狗四的月份,二秃子也欢欢喜喜地度过了许多发情的日子。这天早起,他发现门口的树梢上几只大乌鸦“呱呱”地叫个不停,“乌鸦叫,喜事到”,二秃子嘴里嘟囔着。还真让他给说着了,晌午一过,二秃子便收到了盼望已久的移民纸。他的努力没有白费,“木匠”身份终於得到了官方的确认。迫不及待的第二天,二秃子开着二莹子的白色跑车,在二莹子亲密无间的陪同下,去美加边境完成了他成为永久居民的最后一个手续,LANDING(落地签证)。回程的路上,二秃子那叫一个高兴,“你看,多么蓝的天呀,走过去,你就会融化在蓝天里”,二秃子用手指着天边对二莹子说,他很久没有用这种“横路径二”(日本电影《追捕》里面的人物)的心情欣赏身边的景色了。加拿大的春天确实很美,湛蓝的天空飘白云,绿色的草甸开野花儿,一群群的北美水牛(BUFFALO)自由自在,空气里散发的都是新鲜牛粪的馨香。看着周围的景儿,又瞥了一眼身边漂亮的“情儿”,二秃子这回是没事儿偷着乐了,他真希望自己能永远能沉浸在这种幸福之中,愿天下所有的牛粪都有鲜花儿插。二秃子这时候光顾着幸福了,脚底下不知不觉就把油门儿采高了,直到从荒郊野岭里蹿出一辆“嗷嗷”叫唤的警车,他才知道自己有麻烦了。二秃子停下车,等着那个大腹翩翩的警察走过来,“请出示驾照”。“我有麻烦了”?“麻烦?你超速了”,“长官,他刚刚LANDING回来,一高兴就忘记了你们警察的存在。念他情有可原,您还是高抬贵手吧”,二莹子在一旁替二秃子求情。听到二莹子说话,警察这才注意到里边儿还坐着一位漂漂亮亮的姑娘。在洋人的眼里,再丑陋的中国姑娘都是美女,更何况二莹子本来就是一个美女呢。“行家瞅一瞅,便知有没有”。警察两只火辣辣的眼睛就往二莹子身上这么一瞅,竟然全身酥麻,说不出的受用,迷迷糊糊就秉公办事-免发罚单了。等二秃子重新发动了汽车,那个警察才从直眉瞪眼中缓过气儿来,忙又找补了一句“欢迎定居加拿大”。很多年以后,当二京子他们观看电影《不见不散》里李青闯红灯儿的情节,他们异口同声地叫喊,抄袭!绝对抄袭!那情节是我们二秃子多年以前就上演过的。

天气渐渐地热起来,暑假也就到了。二莹子完成了她的硕士学业,准备跟着二秃子一起远走高飞。他们俩人在加拿大风景如画的洛矶山脉旁的一个小镇找到了一份旅行社导游的工作。听说二秃子要走,二京子他们一帮一起患过难的哥们儿都念念不舍的,他们用最珍贵的鸡爪子,鸭屁股,猪大肠儿等食物给二秃子饯行。酒肉穿肠过,情义心中留。凤妹妹也舍不得二秃子走。自从被二秃子甩了,她心里那个痛呀,她开始疯狂地和每一个认识的男人上床,幻想着他们都是心爱的二秃子。半年多的时间里连她自己也记不清楚到底和多少个男人上过床。上着上着,凤妹妹便觉得“乏味”儿了,浑身上下的乏力,最后连分泌物都有味儿了。到了医院一查,那是富贵毛病-性病。说来也巧,正在这个时候,凤妹妹听说二秃子要走的消息了。她知道二秃子这一走,肯定就是永别。她想在二秃子临走前再见他一面,来一次最后的疯狂,凤妹妹要让二秃子永远记住,生,她是二秃子的人,死,也要做二秃子的鬼,有福同享,有病同扛。女人就是这样,一旦痴起情来,想拦也拦不住,更何况她的名字本来就叫“疯”(凤)妹妹呢。在二秃子即将离开的前一天,凤妹妹给他打去一个电话,诚心诚意地约他再见一面。“有了老婆别忘了情人,缘分不在,情义在”,说着说着,凤妹妹在电话里伤心地哭起来。二秃子的命里注定就是欠女人帐的,他哪里舍得听女人哭呀,听着听着心就软了,一个没忍住便动了侧隐之心。吃过晚饭,二秃子骗过了二莹子,悄寞寂儿地溜到了凤妹妹的住处。二秃子一进屋就被里面的场面震住了,凤妹妹没有开灯,几只大红蜡烛点在那儿,火苗子忽忽悠悠营造出的是洞房花烛夜的气氛,黑灯瞎火也正好遮掩了凤姑娘的病态身子。凤妹妹给二秃子倒了一杯酒,“来,咱们干一杯,今生缘尽,来生重圆”,说着凤妹妹一饮而尽。好花不常开,好酒不常在,喝完了这杯,再喝那杯。喝着喝着,凤妹妹便有了醉意,恍恍悠悠把个醉熏熏的身子往二秃子那边贴过去。二秃子好像也喝得迷糊了,一时间忘记了他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人物,忘了自己家里还有一个美人儿二莹子。二秃子伴着红红的烛光与凤妹妹梦游般地闹开了洞房。“烛灯下,凤床前,秃哥好疯颠。肚儿朝下,脸儿向前,白花花的后臀尖。雷电闪,洪流淹,污浊拌新鲜”。好一个“情”字了得,二秃子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犯了糊涂。

再说二秃子和二莹子搬到了洛矶山脉的小镇上,开始了他们向往的新生活。去过这里旅游的朋友都知道,此处的风景美妙的不得了,皑皑的雪山、茂密的松林、翠绿的湖水和悠闲的狗熊,看了这景儿你就是不打算陶醉,也会情不自禁地唱起歌剧。二秃子他们拣了一栋古色古香的公寓安顿下来。白天他们陪着游客漫山遍野地转悠,从古堡山(CASTLE MOUNTAIN)到路易斯湖(LAKE LOUISE)畔,从十峰山(TEN PEAKS)到哥伦比亚冰川(COLUMBIA ICEFIELD)到处都留下了他们的欢笑。入夜,他们往日本人开的酒馆儿里一坐,青酒一喝,小曲儿一赏,快快活活地就把小日子给过透彻了。按说,如果一切照这么发展下去就圆满了,可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正当他们快乐没够儿的时候,一瓢祸水从天而降,淋了他们一个透心儿凉。二秃子最近也感觉乏力了,身上还伴随着红斑,一种不祥的感觉开始压抑着二莹子的心。她为自己的男人担心,为自己的怀疑担心,她简直有点儿不敢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在二莹子的一再坚持下,他们一起去看了医生。结果,不出二莹子所料,二秃子得了性病。不用说了,那肯定是凤妹妹给二秃子留下的定情物。二莹子铁青着脸回到家,她不打,也不闹,只是独自坐在沙发上默默地流泪,她哭过去,哭将来,哭自己满肚子的委屈。对於二秃子来说,哪怕打他一顿心里才舒服呢,二莹子的沉默才是最残酷的。他知道,现在任何的解释都是多余的,自做自受呀。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木呆呆地陪着二莹子一起流泪。他能说什么呢,说自己沾花惹草?说自己见性忘情?这时候他脑海里又一次想起了二姑子的语录:“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是呀,他真是恨自己,恨自己的一念之差,恨自己不是个东西。晚了,一切都已经晚了。不知道他们哭了多久,二莹子慢慢站起身来,然后去卧房收拾东西。这时的二秃子还是木呆呆一言不发地坐着,直到二莹子提溜着行李来到屋门口,二秃子才乌龟般地站起来。“再见了,多保重”,不容二秃子说话,二莹子头也不回地走了。二秃子站在那儿,透过窗口看着二莹子的白色跑车飞一样地离去,瞬间就没了踪影。

二莹子走了,不过,这又能怪谁呢?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了女人,总要收获。这不,二秃子又一次守了空房。“天还是天,地还是地,只是屋檐下不再有你;我还是我,你还是你,只是爱情没了戏”。

要知二秃子的女人命后来又如何了,且看下回分解。

(2004年7月3日写于洛杉矶)

家园 【连载】王八看绿豆的故事 (九)BY:玩儿去

第九回 二秃子孤岛遇“仙女” 娥妹妹初尝“蜜饯糖”

本文纯属虚构,瞎编烂造之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上回说到二莹子走了,不过,这又能怪谁呢?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了女人,总要收获。这不,二秃子又一次守了空房。“天还是天,地还是地,只是屋檐下不再有你;我还是我,你还是你,只是爱情没了戏”。

自打二莹子走了以后,二秃子几乎绝望了。他知道,他这辈子再也不会真心去爱一个女人了。在二秃子心里,只有二莹子才是爱情,才是完美,才是真正的女人。爱得越深,伤得越深,二秃子这回算是领教了。当然,和自己的心病比起来,二秃子的性病要轻得多了。一个多月的大剂量青霉素已经让他体内的梅毒彻底消失了。这不,一个软趴趴的身子又生机勃勃地站了起来。

正当二秃子弄丢了二莹子,整天孤寂难熬的时候,公司恰巧儿从南洋新来了一个实习生,名叫小娥妹妹。人虽说长得不咋地,两只小眼睛紧紧地靠在一起,怎么瞅都有一目了然的意境。黑黑的脸蛋儿上,一窝儿一窝儿的青春豆儿透着雌性激素的富裕。可她浑身上下散发的都是青春的活力,加上说得一口不错的普通话,吃饭还用筷子。所以,小娥妹妹刚来公司不几天儿,便引起了二秃子的注意。公司经理好像也看出了二秃子的心思,没怎么犹豫就来了个知人善用,把二秃子和小娥妹妹配成了搭档。其实,什么中国人、外国人的,肚子里的下水都是一样的货色,“男女搭配,干活儿不累”,这是放之四海都皆准的理论。每天旅游大巴一开,小娥妹妹在车头讲解,二秃子在车尾点数儿;小娥妹妹在队伍前面打旗儿,二秃子在队尾撵人。在茫茫的“黄毛儿”人海里,两只“黑毛儿”男女便往“孤岛效应”那边儿发展关系了。现如今在大城市生活的人们对於“孤岛效应”的内涵已经摸不透彻。所谓“孤岛效应”说的是,把一对八杆子打不着的孤男寡女放在荒岛上,用不了多大工夫,什么爱情不爱情的,门不当户不对的,长得漂亮长得丑陋的,统统都阻止不了俩人迫不及待地往一个被窝儿里睡觉。

一天中午吃过饭,游客们都在路易斯湖畔的广场上放了羊。打膈的,放屁的,照相的,口香糖吹泡的,各自干着各自的事情。这时候,小娥妹妹坐在湖边的石头上,对着碧绿碧绿的湖水打起了哈欠。别看小娥妹妹个头儿不大,吃起饭来真不含糊。刚才的中午饭,她老先生一个人竟吃进去两只生马哈鱼(SALMON)的三明治。“饿了发呆,吃饱了发困”,像她这种吃法儿,不迷糊才怪呢。不远处的二秃子此时也没闲着,他手里拿着一块画画板,眯着个金丝眼镜儿,装模做样地给小娥妹妹画起了素描像。等小娥妹妹的饭盹儿打完了,二秃子的画儿也描得差不多了。小娥妹妹抬起屁股,弹了弹裙子上的土,用手又撩了撩奔儿头上的刘海儿,抖着骚便朝二秃子那边儿拽答过去。“画里的姑娘真美呀,不会是我吧”?小娥妹妹嗲声嗲气地明知故问。“这么俊悄的姑娘还能是谁?当然是你了”,别忘了,恭维女人可是二秃子的强项啊,这时候,他又不失时机地往狠处整了整。“我打小儿就为自己的长相自卑,长这么大,你还是第一个夸奖我漂亮的人”,小娥妹妹倒挺实诚的。“漂亮不漂亮,关键要看会不会欣赏。本人六岁学画儿...”,得,二秃子又开始他勾搭女人的三部曲了。“记得学画儿的第一天,老师讲了一个故事。说有一个国王,天生独眼儿,还有一条残腿。一日,他请来一个画家给他画像。见到国王身上残缺的零部件儿,画家心想,要是如实落笔,我肯定小命儿呜呼,不如为他遮掩遮掩吧。结果国王被画成了二目炯炯有神儿,两腿长短如一。国王看后大怒,你难道没看见我只有一只眼吗?杀,画家就这样被喀嚓了。国王又请来了一位画家,第二位画家汲取了教训,既然往好里画不行,干脆往残疾里弄吧。惟妙惟肖的一只眼半条腿又把国王惹火了。杀,画家又被喀嚓了。直到第三个画家画完像,国王才有了笑容。您当怎么着,只见画里的国王残脚踏着岩石,手里握着钢枪,闭着一只瞎眼正瞄准着远方的兔子呢。刹那间,国王的独眼儿和短腿就这样全都归顺了美丽”。也不知道二秃子讲这故事是为了抬高自己的审美能力,还是成心讥损小娥妹妹的“扮相儿”,反正,小娥妹妹听了故事以后居然很受用样子,迷迷糊糊就忘了自己“一只眼,半条腿”的丑陋。“把画像送给我吧”,小娥妹妹挺大方地讨要着。“当然,不过,你可要好好珍藏喽,兴许将来还能卖个大价钱”,二秃子也不含糊地忽悠着。听着俩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调情,就知道“孤岛效应”正在猛烈发酵之中。

傍晚,当二秃子他们在停车场送走了最后一拨儿客人正准备下班,小娥妹妹开口了,“我请你吃晚饭怎么样”?“那敢情好,我正饿着呢”,二秃子倒也不客气,拉着小娥妹妹就奔了日本餐馆。洛矶山是日本游客汇集的地方,特别是到了冬天,漫山遍野的全是日本人。因此,这里很多店铺都由日本人开设。过去,二秃子和二莹子他们也没少去吃日本饭。这不,进了餐馆,二秃子仿佛又找回了久别的幸福时光,只不过这一回身边的女人已经不再是二莹子。二秃子和小娥妹妹俩人真是吃货,又是寿司、生鱼片,又是烤鸡串、青酒什么的,叫了一大桌子。二秃子的肚子饥饿不假,可他这时候对女人的饥饿更甚。他现在除了想填饱肚子,还想捎带手儿也填饱欲望。日本话怎么说来着?“米西米西是吃饭,八格牙路是王八蛋”,对于小娥妹妹主动送上门儿的身子,二秃子怎能不米西米西,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嘛。这一晚上,二秃子他们吃了不少,也喝了不少。等他们走出了餐馆,又被山里的小风儿那么一吹,俩人的酒劲儿都蹿了上来。你扶着我,我搀着你,摇摇晃晃,东倒西歪地就奔了二秃子的木屋房。进了屋,俩人连灯都顾不上开就直奔了“主题”,四条床腿儿吱哇一阵乱叫,便写出了“孤岛效应”的崭新篇章。对於人生第一次体验的小娥妹妹来说,上床的滋味很美好,吃了还想吃;对於病后第一次体验的二秃子来说,老枪仍好使。黑灯瞎火的,二秃子也没怎么觉得小娥妹妹长相儿丑陋。说真的,他在床上干活儿的时候,满心幻想的都是二莹子的身影。其实,什么丑不丑的,干这种事儿,关了灯都一个意思。

小娥妹妹自打酒后上了床,她已经把二秃子当成了自己的依靠,上赶着往二秃子的身上投感情。没几天儿的工夫,小娥妹妹干脆搬进了二秃子的木屋房,大大方方地过起了她的“幸福”生活。二秃子倒没把她当外人,他心里明白,小娥妹妹只不过又是他漫漫女人路上一个伤心的妹妹。家有丑“妻”精神爽,小娥妹妹的青春活力还是让二秃子有了成就感。枯木逢春的日子也让他暂时忘却了心中的二莹子。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一空虚起来就不管不顾的,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随便抓挠一个也能过日子。就这样,俩人白天在一起上班,夜晚在一起“快乐”。到了周末,俩人还会跑到山上最著名的“温泉旅馆”(SPRINGS HOTEL)轻松一把。小娥妹妹最喜欢坐在大堂上弹钢琴,这时候的二秃子会置别的客人的痛苦于不顾,和着小娥妹妹的琴声,使劲地伸长了脖子:“歌声嗥起来,我心更明白,你的爱将与我同在”。好嘛,一晚上他们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弹着,唱着,爽着。从温泉旅馆开车回家,二秃子又讲起笑话:“在精神病院的病房里,一个家伙正趴在床上唱歌儿,唱了一会儿,他老先生翻了个身,然后肚皮朝天接茬儿唱。看护的医生纳闷儿了,你为什么要翻身呢?傻帽儿,连这都不懂,刚才播放的是A面,现在翻到B面了”。什么事儿就怕念叨,小娥妹妹的的笑音未落,二秃子的汽车便失控了,紧跟着在陡峭的山路上翻了几个AB面儿。嗯,爽。不但人爽,连汽车都爽翻了。等救援人员把俩人从肚皮朝天的汽车里拉出来,他俩儿才发现,如果汽车再往路边滚一米,他们便碎尸万丈深渊了。

春去秋又来,眼看小娥妹妹一年的实习期就要结束。一天下班,二秃子刚一进家门,就瞅见客厅沙发上坐着一对儿西装笔挺的农民。还没等二秃子开口,农民老人家先说话了。“你是二秃子吧,我们是小娥的父母,大老远儿特地来看看你。小娥常在信里提起你”。听了老人家的话,二秃子浑身一机灵。千里迢迢从印尼奔过来就为了看看我?你把我当你们家女婿了吧。吃罢晚饭,小娥妹妹和她娘躲到厨房洗碗,留下二秃子爷儿俩唠嗑儿。“看你在加拿大的生活真够惨淡的,干脆跟我的独苗儿闺女一起回印尼吧。我们都老了,无所谓了,可你们还年轻啊。我把整个儿农场都给你”。得,看来问题严重了,二秃子轻松愉快的同居日子,刹那间又变得严肃了。二秃子心说了,跟小娥妹妹去印尼做地主?有没有搞错?三垧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儿,你把我成当农民了,还是第三世界的农民。我二秃子没有女人是不行的,可让我娶个丑女人也是万万不行的。这一夜,二秃子思前想后,小心眼儿一阵紧忙活。看着身边呼呼大睡,嘴角上还挂着甜蜜微笑的小娥妹妹,二秃子看著看著,觉得星光都暗淡了;想着想着,觉得该散了。休“妻”不要紧,只求光棍儿身,一切就这么决定了。

几天以后,二秃子把小娥妹妹一家送到了机场。登机的时刻就要到了,小娥妹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一下子扑倒在二秃子的怀里,伤心的眼泪哗啦啦地流淌,流满了她的脸庞,打湿了她的衣裳。“都说自古世无情,情到深处天地动,人间多少绝唱千古颂”。小娥妹妹哭到了现在才弄明白,敢情,原来爱情就是伤心,爱情就是分离,爱情就是他妈的不是东西。

四年以后。

情人节这天,二秃子正独自在家听音乐,享受没有情人的情人节。突然,门铃“叮咚”一响,他纳闷儿了。自打小娥妹妹走了以后,四年多来,他的这间木屋房再也没有来过什么客人。究竟会是谁在按门铃呢?二秃子懒懒地站起身,然后慢腾腾地打开房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中年妇女,手里还牵了一个孩子。二秃子一下呆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知二秃子看见了什么女人,且看下回-尾声。

(2004年7月23日写于洛杉矶)

家园 【连载】王八看绿豆的故事 (十)BY:玩儿去

第十回 有情人百炼成家属 二秃子娶了孩(儿)他娘

本文纯属虚构,瞎编烂造之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上回说到二秃子懒懒地站起身,然后慢腾腾地打开房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中年妇女,手里还牵了一个孩子。二秃子一下呆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您当那妇人是谁?那是二秃子最心爱的女人-二莹子正站在门前,傻呵呵地冲着他笑呢。对视了片刻,俩人便迫不及待扑上去,紧紧地搂抱在一起,幸福的泪水在俩人脸上哗哗地流淌,弄得一旁的小孩子仰着头,用吃惊的眼光瞅着大人们表演,“搞什么搞,没有搂错人吧”?孩子的小心眼儿正在活动着。

等二秃子他们亲热完了,才发现身旁的孩子正小眼儿瞪大眼儿呢。“这是我的儿子”,二莹子骄傲地摸着孩儿的小脑瓜儿对二秃子说。时间过得真快呀!离开二秃子的时候,二莹子还是个姑娘家,只几年的工夫她便出落成三十好几的半大老太太了。五年多的时间,从结婚,产崽到离婚,她就玩了一个全套儿,个中的滋味,苦不堪言。不经风雨,咋能见彩虹?这不,到了内心极度空虚的时候,二莹子才又想起了二秃子的温柔体贴。

终於又见着了二莹子,二秃子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他现在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心爱的自行车丢了,被人骑了一圈又给送了回来的那种劲头,旧是旧了点儿,好歹也算原装。得到了心爱的女人,又白饶了一个儿子,二秃子这回真是抱著孩子拜天地──双喜临门了。是自己的,终究会是自己的,这话精辟呀。经过了五年的痛苦和分离,二秃子与二莹子终於再一次牵手。“也许牵了手的手,前生不一定好走。也许有了伴的路,今生还要更忙碌。所以牵了手得手,来生还要一起走。所以有了伴的路,没有岁月可回头”。愿天下有情之人终成王八,都找到自己的绿豆。愿大家多多努力,谱写各自惊天动地的情爱故事。天下本无事,只因情扰之,各位看官您说是这么个理儿吧。

后记。

二秃子和二莹子后来生活得很美满。经过了大悲大痛,经过了大彻大悟,二秃子他们终於明白了平平淡淡才是真。想想也是,没了爱情,没了欲望,没了冲动的婚姻,剩下的就只有幸福了。除了二莹子带来的那个孩子,他们没有再生育,一家三口儿经常山上滑滑雪,下河钓钓鱼什么的,相敬如宾,相依为命,过上了人人见了都羡慕的快活日子。

二姑子和二狗子毕业后,结婚去了美国。由於两人生性爱钱,以致于日常生活中经常为了块儿八毛钱而战争。一次,高速公路上的吵架导致了车祸,幸好救护人员的直升飞机及时出没,才拯救了两个人的性命。不过,二狗子的一条腿断了,后来给接上了,可还是终身杵了棍子。二姑子更惨了,她的骨盆被摔碎,躺在医院里半年多。出院后,已是终身不能生育了。二姑子一气之下便与二狗子离了婚,带着保险公司支付给她的十三万元保险费独自回了加拿大,从此再未婚配。这么多年了,二秃子偶尔还会想起他的二姑子,毕竟那是他的初恋。据二京子后来考证,二秃子与二姑子一直都生活在同一个省份,可他们后来再未碰过面。缘分尽了,碰巧儿的事情也就不灵验了。

凤妹妹还是老样子,已经成了人老株黄的“老”样子。她还生活在原来读书时的那个城市,孑然一身,孤独得一塌糊涂。凤妹妹的身边现在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更没有了男人。倒是当年那个痴情的港仔有时还来看看她,带给她一份雷锋叔叔的温暖。人家港仔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施舍一口,你就吃一口吧。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不易,爱情不在,情义在啊。

二痞子和云妹妹后来去了美国,来到阿拉巴马州的一个小镇继续他们的后代香火。他们的生活挺闲散的,美中不足只还欠缺一个儿子。这不,二痞子现在正手里拿着一瓶啤酒,看着挺着大肚子的云妹妹和满院子的三个丫头片子玩耍呢。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唉,但愿云妹妹这回怀里揣的是个儿子。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不见儿子我决不收工。说着,二痞子又狠狠地喝了一口啤酒。

在故事即将结束的时候,有的朋友可能要问,二京子后来怎么样了?他呀,此时正坐在计算机屏幕前抓耳挠腮,打算给他的《王八看绿豆的故事》写上最后的一笔。

(2004年7月31日写于洛杉矶)

家园 不错
家园 呵呵,出门在外不容易啊。

我舅舅上海工业大学(就是现在的上海大学)的老师,95年出去也洗了半年盘子。

家园 终于看完了,有趣儿....
家园 嘻,这是专门贴给西河里那位可爱的小王八看的;))
家园 说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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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有益,互惠互利;开阔视野,博采众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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