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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连载】王八看绿豆的故事(一) by:玩儿去 -- 裙裾飘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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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连载】王八看绿豆的故事 (七)BY:玩儿去

第七回 陷绝境遇救得绿卡 泡情场幸遇红颜婆

本文纯属虚构,瞎编烂造之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上回说到深更半夜,凤妹妹慌慌张张地给二秃子打来一个求救电话,说是她那个香港男人嫉妒心切,堵在门外不肯走,正在雪地里打滚儿呢。

接到电话,二秃子慌张了,连拉带拽把二京子和二痞子他们从睡梦中提溜起来。“不得了啦,凤妹妹出事了,港仔堵着她的门口儿耍赖呢”,二秃子一直把凤妹妹的香港男人亲热地叫做“港仔”。“是吗?你又把凤妹妹当成你自己的什么人了吧”,二京子一边打哈欠,一边学着二姑子的口吻跟他打哈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二秃子一脸的严肃。“得,还是我开车送你去一趟吧”,关键时刻总是二痞子仗义挺身。“你不会跟港仔打架吧”,二京子不无担心地问。“我才不会跟他决斗呢,小时候虽说学过两趟王八拳,可俺也是受党教育多年的人,香港都快回归祖国了,我当然要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啦”,二秃子一不留神又露出了他卫嘴子的本色。

撂下电话,凤妹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她知道用不了多久,二秃子就会前来救驾。凤妹妹把大门敞开了一道缝,扯着嗓子朝雪地里打滚儿的港仔嚷开了,“快起来吧,一会儿汽车要来了”。“汽车?来吧,往这儿轧,从我身上轧过去”。嗯,这话儿怎么听着跟侯宝林的相声《醉酒》一个腔调。“躲开吧,是二秃子的汽车”,“二秃子的汽车?那我还是起来吧”。当二秃子他们的汽车在凤妹妹门前还没停稳,港仔立马儿就从雪地上立起身来,他拍了拍屁股上的雪花儿,然后,一个“立正”站在那儿等待训话。“稍息,稍息”,二秃子像首长一样地开了腔儿,“你没事儿吧”,“没事”,“没事儿就好,大冷的天儿要多注意身体啊”,二秃子说着话,还用手拍了拍港仔的肩头,像是安慰,更像是关怀。这时候,凤妹妹也趁机跑了过来,很体贴地帮着二秃子把港仔送进了他自己的汽车,然后,含情脉脉地挥着手,目送着汽车缓缓离去。本来一个很撒野的场面就这么轻易地结束了。二京子的担心真是多余,看来这吃“糯米”长大的“仔”,跟吃“馒头”长大的“崽”就是不一样,一“糯”(懦)一“馒”(蛮)那是骨子里注定的。送走了港仔,凤妹妹开口了,“二痞子,你自己先回去吧。让二秃子留下陪陪我,大黑的天儿,我怕”,说完了,还冲二秃子抛了一个媚眼儿。听了这话,二痞子当然很知趣儿地开车走了。男人们的招数使完了,现在该轮到女人啦。这一夜,凤妹妹就没打算平静,前脚儿刚送走了在雪地上打泥滚儿的男人,这不,又迎来另一个在床上打肉滚儿的男人。

这些日子,凤妹妹傍起二秃子来很起劲儿,云妹妹贴起二痞子来也很用心。看来春节的这桌儿饺子真没白请,到头来俩妹妹一个也没糟践。云妹妹长得漂亮,所以智商自然欠缺点儿,漂亮的脸蛋儿不读书嘛。反正,娶老婆又不是请夜叉,人傻点儿好摆弄,二痞子总是从积极的方面活动心眼儿。云妹妹当然也崇拜二痞子的聪明绝顶,她琢磨着将来要是嫁给了二痞子,生出的崽子肯定错不了。唉,也真是的,男人女人在一个地球上住着,可想起同一件事儿来居然两岔着。男人只想着眼前的脸蛋儿,女人却惦着遥远的子孙,还打算改良品种。

“棒打鸳鸯”之后,二痞子和云妹妹天天在一个实验室里腻着,想不发展关系都不行。眼见着云妹妹即将成为二痞子嘴里的红烧鸳鸯块儿,可怜的康凯主席只好独自面对黄瓜凉菜了。一天夜里,二京子他们已经呼呼大睡了几个时辰,二痞子才回到宿舍。进了屋,二痞子就把哥儿几个轰了起来,“走,走,去咖啡店喝咖啡去”。“你又犯病了是不是”?“走吧,走吧,少废话,哥们儿今天高兴”,不用问了,云妹妹肯定被二痞子上了手。冒着摄氏零下四十几度的寒风,哥几个进了咖啡店,店内除了两个喝咖啡挣钱的警察之外,一片冷清。是呀,没病的人谁半夜三点多钟出来喝咖啡呀。等喝上了热气腾腾的咖啡,二痞子又有话了,“各位记着,二十年以后,你们都会怀念今儿晚上的浪漫咖啡”。“别拽了,说正事儿吧,云妹妹是不是被你搞上了”?二京子急急地问。二痞子只顾呵呵地傻笑,就是不言语。“二痞子,不是我说你,你真该有点儿志气。云妹妹是人家康主席扒拉过的人,你乐乐就算了,千万别认真。你实验室里的二莹子才该是你的主攻方向呢”,二秃子说起别人的事儿,总是这样“斑马的脑袋──头头是道”。

二莹子也是二秃子这几天刚刚认识的。二莹子打小儿生在香港,早年随父母来到加拿大。她有窈窕淑女的身材,天仙般漂亮的脸蛋儿,关键是那迷人的气质,温柔之中透着刚劲。二秃子只见过二莹子一面,从此便茶思饭想,念念不忘,可见在二秃子的心目中,二莹子的穿透力绝对不亚于他原来的二姑子。不怕货比货,就怕不识货,人就是这样,饿着肚子的时候找饭辄,有饭吃了,又惦记起吃菜,这不,刚有了凤妹妹,二秃子的小心眼儿又往旁门儿活动起来。

二痞子跟二秃子不一样,他是书生,书生的特点就是痴呆,干什么事儿,一摸黑儿走到底,不撞南墙不回头,所以他恋爱起来古板得也像做学问,你说他应该娶二莹子,他掐着手指头算公式,怎么算都该是云妹妹。俗话说,傻人傻福气。所以,二痞子没怎么鸡飞狗跳就让云妹妹嫁给了他。很多年以后才听说,云妹妹还为二痞子生了俩大胖丫头,只是她的私心忒重了点儿,不想着给二痞子家好好下几只仔儿续续香火,却只顾着给她自己生娘家人儿。这话又扯远了。

二秃子看上了二莹子,可身子还跟凤妹妹那儿镖着。每天下课回宿舍,二京子他们都不敢冒然进屋,要先敲门,然后再进屋,生怕哪天没弄好,冲了二秃子俩人的“喜”事儿。二秃子他们倒不避人,整天大大方方地腻偎在沙发上。有时,还鼓捣一些排排坐,吃果果的把戏,而且,还是一果两吃,你咬我一口,我啃你一块的。话说一天下了课,二京子回到宿舍,只见二秃子他们俩人没了往日的欢笑,蔫蔫地耷拉在那儿,灯也不开,话也不讲,茶几上还凌乱地摊着一些文件。怪了,难道又离婚了不成?不会呀,他们还没登记呢,哪儿来的什么离婚文书?二京子一阵瞎琢磨。“怎么耷拉脑袋了,又有什么好事儿了吧”?“好事儿?移民局拒绝了我的绿卡申请”。“嗨,就这么点儿小事儿也值得您老犯愁?你再去勾搭一个持加拿大护照的小妞儿不就结啦”,什么好话从二京子的嘴里说出来都好听不了,正像哲人说的,“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话不能这么说”。这不,二京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凤妹妹狠狠地剜了一眼。“让我看看移民局的来信吧”,二京子正经地说。“如果你在未来三十天内不能提供加拿大注册建筑师的证明,我们将拒绝你的永久居民申请”,二京子大声朗读着信上的内容。“人家这不是还没枪毙你吗,你提供个证明信不就行了”,“你说得轻巧,没有绿卡,怎么参加建筑师的资格考试?再说了,就算有了绿卡,也需三年加拿大建筑行业的经历才能参加考试”。“得,活人又一次被尿憋死了。唉,谁让你当时填表时不走厨师,非要填什么建筑师的类别,到头来死要面子活受罪吧”,“是呀,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如果不是被二姑子骗到了加拿大,我现在才不会一脑门子的官司呢”,二秃子发着牢骚。“没有二姑子,你哪儿来的凤妹妹呢,对吧。你这个人遇事总沉不住气,也难怪二姑子要踹了你。咱们还是试着给移民局写封信吧,说不定还有救儿”,二京子使劲往宽里说。得,说干就干,俩人趴在计算机的屏幕前开始白话儿上了,又是时态,又是语法,手忙脚乱的也真难为了他俩一口流利的中文。没过多久,二痞子也回来加入了他们写信的行列。三个臭皮蛋,赛过一罐臭豆腐,这仨人的英文算是臭到一块儿去了,到了最后谁也不服谁,干脆脸红脖子粗地嚷嚷起来,弄得一旁的凤妹妹也不知道该给谁拉偏手儿。“算了,还是先吃饭吧。吃完饭,去我实验室,让我的老板给参谋参谋”,二京子的主意得到了大家的认同。

吃完饭,哥儿几个来到二京子的实验室,掏出他们事先撺好的信请二京子的老板润色润色。老板倒是挺热情,拿出信看了看便说,“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能不能重写一份”,瞧这架势就知道二京子他们的“杰作”实在无法恭维。没多大工夫,老板就划拉出一封信,看着上面一字字,一句句铿锵见响儿,二京子他们张口结舌只剩下一个服气了。“没有建筑师的执照不能申请绿卡,没有绿卡又无法申请建筑师的执照,鸡生蛋,蛋生鸡,你们政府不是成心刁难百姓吧?当官儿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教授的职业就是活动嘴,从这种嘴里说出来的话,那绝对是“报纸上的社论──句句是真理”。有了真理,二秃子也有了死里逃生的念响儿,他一点头,三鞠躬地夸奖二京子的老板够哥们儿。“不是我吹,有了我写的这封信,不愁你拿不到绿卡”,得,二京子的老板也吹上了。看来,有什么徒弟,就有什么样儿的师傅,二京子的油腔滑调这回算是找到了发扬光大的地方。

不知道是二秃子的运气好,还是二京子老板的信灵验,没过多久移民局就来函服软儿了,“如果你不反对,我们可以依照“木匠”类别处理你的移民申请”。洋人长得粗糙,可有时候也挺幽默,有执照你是建筑师,没执照您就是木匠,这加拿大的木匠层次还蛮高的嘛。移民局都这么说了,二秃子当然没意见,顺坡儿爬驴,顺竿儿爬猴儿,大丈夫能伸能缩,管他什么木匠还是建筑师,能拿到绿卡不就行了。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来到了情人节。这天下午,凤妹妹捧着一大束鲜花来看望二秃子。以前的凤妹妹都是男人追着屁股后面给她送花,这回调了个过儿,也算开天辟地了。看来在她的心目中二秃子还是很有份量的。然而,二秃子的心里却不这么想,他很清楚,凤妹妹只不过是自己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大不了一个发廊洗头妹的角色,别说天长地久,可能连朵野花都算不上。他心里这么肮脏着,表面上却还是另一副嘴脸。看着凤妹妹的鲜花,二秃子假装挺得意的样子,看了又看,闻了又闻,最后还把花儿插进了瓶子里供着。然后,二秃子跟凤妹妹起了一会儿腻,便推脱晚上有夜班,早早儿地把凤妹妹打发走了。凤妹妹高兴地走了,带着情人节的愉快心情走了。可怜的凤妹妹被男人追逐了大半辈子,现在都快被蹬了,自己还蒙在鼓里幸福呢。

吃罢晚饭,二秃子拿着电话又进了厕所。这回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他又有要事需要办公了。“喂,二莹子吗?我是二秃子”,得,套词又开始了。“噢,是你呀”,对方好像很高兴的口气,“今天很开心吧,收到的鲜花,巧克力肯定没数儿”,“哪有的事,谁会给我送花呀”?“你真会开玩笑”,“不骗你,是真的”,“那么我现在就给你送束鲜花你不反对吧”,“那当然好”,“我十分钟以后赶到,你等我”,说完了,二秃子兴冲冲出了厕所,直奔餐桌上凤妹妹送来的那束鲜花。二秃子的动作真快,刚才还坐在厕所的马桶上臭气熏天,一转眼又与鲜花为伍了。“二痞子,你也该走了,别耽误了晚上去实验室干活”,看二秃子这嘴甜的,他是憋着要搭二痞子的便车去约会二莹子呢。

进了二痞子的实验室,瞧见二莹子正在作功课。她一看到鲜花,满脸堆出的都是一个“乐”字。女人喜欢鲜花那是本质,二秃子投其所好,借花献佛,这回连凤妹妹的一番热情都给献上去了。“记住我的情,记住我的爱;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不采白不采。

要知二秃子的这束鲜花又惹出了什么故事,且看下回分解。

(2004年6月25日写于洛杉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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