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佘祥林案再现，死人复生杀人凶手怎么办 -- 阿凡达

赵作海的妻子赵晓启(音)今年47岁，身材矮小，肤色黑黄，穿着暗红色的朴素的褂子、黑布鞋，与普通农村妇女并无二致。她眼神木讷，即使在朝夕相处的邻居面前，也始终低着头，躲避所有人的目光。

当地公安将赵晓启羁押后，逼迫赵晓启承认包装袋是自己家的。“她(赵晓启)被关了一个多月，头三天不叫睡觉，一睡觉就打。(被要求)跪到劈柴棱子(土语，有棱角的木质器皿)上，只要不承认(袋子是她家的)就打。”刘本云告诉记者，“最后她承认袋子是她家的，但是死活不承认赵作海杀了人。”

刘本云介绍，现在只要受到一点儿小的惊吓，赵晓启就发晕，头疼得厉害“不敢见有车来，有车来就怕得要命！”

　　刘本云介绍，赵作海出事前，在赵楼村的赵晓启很能干农活，“他们(赵作海夫妇)家有9亩地，打场(小麦收购后的加工环节)不用机器，赵晓启都能干下来，过来以后(指赵晓启再嫁)，累活儿都干不了了，只能做做饭刷刷锅。”

　　直到今年5月初，《大河报》记者前来采访，赵晓启才知道赵振晌“复活”的事情。此事又深深地刺痛了赵晓启，5月6日，赵晓启头病发作，疼痛难耐，当日刘本云送她到商丘人民医院治疗。昨日上午连打了五瓶点滴。“也不清楚是啥病，反正是血压高。”刘本云说。

新民网5月14日报道 当年赵作海案的公诉人郑磊昨日接受了记者采访，郑磊称，商丘市检察院两次退卷后，柘城县政法委到商丘市政法委告状，称案件事实清楚，证据充分，而商丘市检察院却不予起诉。

2002年八九月，商丘市政法委召集公检法三家召开专题研究会，对案件进行协调。会议最终的意见是，要求商丘市检察院20日之内必须诉到法院，赵作海案于2002年10月22日被起诉。

时任商丘市检察院公诉处副处长的宋国强，在检察院的起诉书上发文签特地标注了一句话：“政法委要求20天之内起诉”。

“当时证据比较弱，没想到法院会直接判，更没想到高院会维持(判决)，(总想着)有一关(法院)挡着。”郑磊说。

“其实法院也是协调好了，”郑磊说，“协调会法院也参加了，给法院协调的也是快审快判，不能再压着了，压了3年了，法定羁押时间最长为1年多。”郑磊告诉记者。

郑磊介绍，法院在这种压力下，只有判赵作海死缓。“留有余地的判决，就是怕将来有一天万一不是他。”

按照现行司法体制，公安机关通常是刑事案件的首要侦查机关。完成侦查后，公安机关将案卷移交检察机关，由检察机关审查确认证据后，向法院提起公诉。法院对案件进行初步审查，即可进行审理，作出被告有罪或无罪的判决。

不幸的是，在赵作海案中，这样的权威关系被颠倒了。柘城县公安局曾三次向该县检察院移交案件，检察院均予退回。检察院认为，该案中的无名男尸的身份没有确定，因而，被害人是谁这个最基本问题是不清楚的。然而，公安机关却并未因此认定赵作海无罪，将其释放，而是将其超期羁押。

清理超期羁押的运动，反而最终将冤案做实：赵作海被关押三年多后，公安机关在清理超期羁押专项检查行动中，将该案提交商丘市政法委研究。政法委组织专题研究会，经集体研究后得出该案具备起诉条件的结论。接下来的事情就很顺利了：商丘市检察院在没有增加新证据的情况下，一反前三次的态度受理此案。商丘市中级法院也很快判决赵作海故意杀人。律师对赵作海做了无罪辩护，法庭没有采信。赵作海在法庭上陈述，自己遭到刑讯逼供，法官没有理睬。大约因为对司法已彻底失望，赵作海提出上诉之后又撤回。河南省高院则迅速复核该案。

“从抓走我那一天，就开始打，”赵作海说，办案民警用枪管击他的头部，在他后脑勺左侧，头骨留有一处至少2厘米长的凹痕。

　　赵作海说，办案民警用一尺长的小木棒，在他头上“梆梆梆”地敲。到半夜，办案民警给他喝水，水里面放了特制的催眠药剂，喝完一小会儿，赵振海就睡过去了，浑身不能动，但头脑还有一点意识，然后办案民警把鞭炮放到赵振海头顶点燃。“当时头昏脑涨，能听见炮仗在头上爆炸。他们一个一个地点。”

　　一个多月的审讯期间，赵作海称都没有睡过觉，“想睡觉的时候，他们就拳打脚踢，不让睡觉。我现在脑袋经常嗡嗡叫，没精神，睡觉也不行，都是他们打的。”赵作海说。

　　赵作海回忆，挨打最厉害的一次，是在柘城县公安局的刑警队，他被铐在凳子上，站也站不起来，蹲也蹲不下去，办案人员对他拳打脚踢。“当时生不如死。”赵作海说。

赵作海说，一个30岁左右的办案民警曾这样威胁他，“要是不招，我拉你出去，叫你站在车门上，一脚把你跺下去，给你一枪，我就说你逃跑了。”

赵作海遭遇刑讯逼供后屈打成招，9次供认杀死赵振棠的情况目前已经真相大白。从商丘市检察院公诉处处长宋国强和商丘市中院刑一庭庭长杨松挺接受记者采访透露的信息可以看到，至少在赵作海案起诉审判过程中，他们都知道赵遭遇刑讯逼供这一情节。

　　宋国强：不要逼我说什么话！

　　南都：请问赵作海案庭审的时候，赵作海曾经推翻过自己的供述？

　　宋国强：他是到检察机关就已经不承认杀人，推翻了自己的供述。

　　南都：有没有说是被刑讯逼供？什么时候开始说的？

　　宋国强：他说自己挨打了，说了很多次。

　　南都：然后检方对他的这个说法有没有调查落实？

　　宋国强：当时我们就认为案件有重大缺陷，不具备审查起诉条件。

　　南都：赵作海当初的有罪口供到底是不是受到刑讯逼供？

　　宋国强：这个案件可以说，有刑讯逼供行为。

　　南都：确定有？

　　宋国强：确定。我感觉没什么问题。

　　南都：2002年8、9月份政法委召开会议决定起诉赵作海，检方是不是被迫服从了这个决议？

　　宋国强：我已经把这个事介绍了，不要逼我说什么话。

　　杨松挺：当时审判留有余地

　　南都：当时赵作海辩护律师的辩护意见是什么？法院为什么没有采信呢？

　　杨松挺：律师当时做的是无罪辩护。没有采信的原因还是基于这么多证据、有罪供述。

　　南都：开庭的时候，赵作海有没有提到遭到过刑讯逼供？能仔细说一下吗？

　　杨松挺：我看见庭审笔录上提到过这个刑讯逼供，至于当时合议庭是如何判断的，具体我记不清了。

　　南都：法庭有没有对此做过调查？

　　杨松挺：这个我不太清楚。

　　南都：当时的证据能够充分让法庭认定赵作海杀人吗？

　　杨松挺：当时已经达到了认定的程度，当然存在疑点，在研究案件的时候，主审法官也注意到这个疑点，并且向合议庭和审判委员会作了汇报，甚至在检察院审查起诉阶段也发现存在这个疑点，那就是尸源的问题没有确定，还有他的供述前后有矛盾的地方。

　　南都：按照正常审判程序，出现这些疑点的时候，能不能作出判决？

　　杨松挺：那主要是看证据情况。有些案件有疑点能判决，有些案件有疑点就不能判决。这个案件当时判死缓，就是合议庭在审理这个案件的时候，认为这个案件存在疑点，是一个疑难案件，也是一个存疑案件。那么应当留有余地地进行判决。不适宜判处死刑立即执行。所以这个案件最后拿出一个死缓的意见。

　　南都：留有余地？

　　杨松挺：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