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河

主题:【转贴】从特工到军旅1 -- lovep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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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转贴】从特工到军旅1

    某次会议期间,我和其他部队的几名军官在一起看《无间道》,看到梁朝伟对心理医生说“我是警察”的时候,大家笑了起来,“娘希皮这小子不要命了,敢这样犯纪律!”然而我没有笑,我笑不出来,因为我明白梁朝伟的感受,那种渴望倾吐自己内心世界的感受,那种期盼从黑暗中走到阳光下的感受,那种不得不欺骗至亲至爱的人的感受……

    我出身于军人世家,但从五岁到十五岁都生长在山区,艰苦的环境锻炼了我的体质和观察能力,单调的生活使我沉默、多思,由于我有超出常人的记忆力和韧性吧,尽管学习条件很差,我还是在十五岁那年考上了N大学。当时有一件奇怪的事情,至今没有人告诉我真相:我的第一志愿是更著名的B大学,而且也达到了B大学的一本线,但居然录取了我的第二志愿――那时就已经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改变我的生活轨道吗?这只是我现在的想法,也许永远无法证实,只是B大学高官子弟相对多一些,N大学在这方面不大起眼,还有一个原因是N大学在港澳台比B大学名头响,也更受欢迎。而我根本没有多想就相信是我自己填错了(!)志愿,当时我处于极度兴奋之中,因为连地区报纸都报道了“山村少年高分考入重点大学”的消息。

    我原来报的是N大学文学院汉语言专业,有人一再劝我改经济专业,我不知道该怎样应付那个人无休无止的劝告,很凑巧地有人告诉我跨学院改专业是极困难的事,绝不会批准的,叫我向学院递个报告,从而打发掉那个一再逼我改专业的人,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就递了报告,不料第三天上午就批准我改专业了,天哪,这世界是怎么一回事,本学院申请改专业都那么困难,跨学院改专业会这么快?而且是从普通专业改到热门专业!“不是我不明白,是世界变得太快,”第二天有人起而效颦,打报告想从现代汉语言专业改到现代文学,我相信他的报告至今都没有批准!在商学院,也有人一再劝说我学外语,并且劝我从大一起就开始学二外,一方面是我烦透了,另一方面人家说得也很有道理,那就学学看吧,反正我也不大喜欢和同学一起玩恋爱,因为性格和兴趣不同,也因为他们都比我大好几岁,不带我玩。我唯一坚持了自己主见的事,是不间断地到文学院旁听,以至于文学院院长,那位著名的汉语言学家直截了当地要我毕业后报他的硕士研究生――他那时已经只带博士研究生了!

    命中注定的事情在命中注定的那一天来临了。那是大四刚开学的时候,我们到校学完最后两门课,同时交实习计划。我已经很顺利地落实了实习单位,到N市的A公司当市场部经理助理,所以那天到新华书店买了几本我认为是有用的书,准备在实际工作中干出点名堂。不要笑话我,那时确实是这样想的,而且学院的一位副院长已经对我提到了毕业后留校任教的事,那就更要珍惜难得的实际工作机会。还没有回到宿舍,就有同学告诉我,说你家里给你送东西来了。我有些奇怪,我才从家里返校啊,送什么东西呢?但确实有一辆半旧的紫红色桑塔那白牌车停在办公大楼下面,一个穿着没佩肩章的陆军工作服的人,象是司机,站在那里和老班聊天,于是我就跟他走了。汽车不是开向N军区所在的九华山,也没有开向J省军区和N市警备区所在的湖南路,而是开向了汉府街,总统府隔壁,Z部三部的一个单位,哦,我知道了,是在国防科委工作的叔叔给我送东西来了――当然事情不是这样。

    一间年代已久的会客室依然打扫得纤毫不染,木质和绿帆布的沙发,白色的玻璃杯,这一切我多次见过。一位穿着很得体的妇女和一位穿得象没有捆好的包裹似的男人,都是五十岁左右。其实我不必再看他们的笔直的腰干和犀利的眼神――我知道他们是谁,是Z部Q部的人,父亲的手下,尽管他们即使在总部也很少露面,但我注意看过的人就不会忘。

    老女人看了我一眼,露出厌恶的表情,男人的眼神在说“看看其他方面”,老女人无可无不可地把目光投向窗外――后来我知道是嫌我长得太“扎眼”,扎眼怎么了?又不是老子求你!不是你们,老子连考博在内,二十九岁前笃定副教授,三十五六岁的教授也不少,稀罕你们?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找我!

    “要你参军!”谈了十分钟话后老女人说。

    有十秒钟时间我瞪着她,她也瞪着我。神经病!N大学的高材生,锦绣前程已经铺在我面前,我参军?我毛病还是你毛病?老女人继续瞪着我,读我的思想:“说!是?还是不?”

    “不!不!听清了?”

    老女人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气急败坏,用突然变得很柔和的声音说;“光说是或不就行了。程老师要做你的导师,凭你的学力自然会留校,很快就是副教授,然后教授,再凭你的小白脸迷倒一个傻傻的女学生,然后一帆风顺地走下去……是,我承认,完全可能。”

    魔鬼老女人!连我藏在心底不可告人的想法都说了出来!但,这只是开始。

    “但,这只是我们没有介入前的情况!”老女人又开始扮酷,“现在呢?你以为N大学还会要你?要一个不服从部队安排,不服从党的安排,不服从国家安排的人?任何单位都不会要!你快到预备期了吧?你以为党组织还会接受你转正?”

    我知道我的脸变色了,不满十九岁的学生怎么会是这种老女人的对手?于是我在心里寻找支持我的力量:父亲会由得他们胡来?但是老女人老巫婆知道我的所有想法:“我知道你一进来就认出了我们,你知道我们在首长领导下工作,难道首长会不知道我们来找你?难道首长愿意他的儿子当逃兵?难道首长愿意他的一世清誉毁在你手上?难道……”

    我的意志崩溃了,用行话说就是我“垮了”。那个大白脸胖男人适时地递给我一支中华香烟,并且为我点火,老女人则倒掉了那杯冷开水换了一杯,把“蝙蝠”落地扇开大了一档:“抽吧,偶尔抽一支烟没什么不好,再说这是你喜欢的中华烟,你累了的时候不是喜欢抽一支吗?”

    魔鬼!我在心里说。每次从家里返校我都要偷两盒中华烟,喜欢躲在无人处闻那种甜丝丝的咸味,能使我想起靠近父亲时那种安全、舒适的感觉。我吸烟的时候非常注意,根本不可能有人看到!但是……

    大白脸靠近我坐下,很恳切地说:“我知道你想通了,不过,你先不要忙着答应我们,可以再考虑考虑嘛。要你做的工作非常艰苦、非常危险,首先必须不怕死,必须有坚强的意志,必须有过人的天赋,必须有结实的身体,必须有丰富的知识等等,必须是最优秀的精英才能适应!唉,那种苦、那种累,我个人真不敢劝你去……你想想,进了学校,毕业时授予上尉军衔,过一年就是少校营职,那是一般人干得了的?一般人绝对熬不下来。你没有信心的话……”

    我瞪了他一眼:“学几年?”

    “看天份也看个人努力,两到三年――受不了苦学不出来淘汰的也多,狗熊多,当英雄不容易啊!”

    我突然觉得我本来就应该在二十二岁前成为少校,让这些人看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现在看来是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的那一幕结束了,但老女人和大白脸还是要我考虑一个星期。走的时候他们给了我一台小收音机――我家里送来的东西嘛,还给了我一张纸,用打字机打的蓝字,是一些短波台的频道,回去偷偷地一听,不过是几个英语台、日语台,还有粤语台和闽南语台而已,没有什么神秘的,只是机子的性能确实好极了,以至于我现在还在用。此外就很平淡,因为我当时就考虑好了,不需要再考虑;也因为老女人说不允许“对任何人”说这件事。其实我也回味过来了,哪里由得我考虑?只不过是最后一道测试,看我有没有纪律观念和能不能沉住气,我能上这个当?不过现在我想得深一些:假如我当时去找“组织”、找党小组长或支部书记汇报这件事,估计他们说不出我有什么错,但那样我的生活道路又会变化,我实在不敢多想,这帮人可不是和你闹着玩的。再说我也算过帐了,二十二岁少校、二十六岁中校、三十岁上校,三十四岁大校,以后听天由命,和在学校差不多,假如有什么机缘,老女人和大白脸退休前说不定还得先向我行礼!

    一个星期没有丝毫变化地过去了。

    • 家园 【评论】前边的靠谱,后面的意淫...不过我觉得文字还行,大家看呢?
    • 家园 【评论】兄弟辛苦了.等了大半年终于看到结尾了
    • 家园 前几回还行,可后来这些。。。

      前几回还有点意思,基本上在想象应有的范围内,还有些新意。

      可后来这些就有点胡来了:主人公将门虎子,绝顶聪明还不算太过分,可是出手就是大案要案,还每次都能成功,毫无经验就能算无遗策。这就有点过了吧,写小说有点孤胆英雄+巧合+戏剧性无可厚非,可是90年代以来每件大事都能掺乎上,偶看是有点过分了,何况不是鹿鼎记那种武侠小说。

      更让我觉得别扭的是性的问题。一方面主人公酷的吓人,投怀送报的各国美女车载斗量,中外通吃(说实话看到这儿我想起了网上另一小说“我认识的100个女孩”,呵呵);另一方面是死活不发生关系,坐怀不乱到底,“戏肉”近似于无。这也太俗了一点吧(还不如索性象黄易那样),而且还不是“俗的可爱”的那种俗(比如琼瑶)。看到最后,又是打仗,又是第二次朝鲜战争,哎,我想下一次该血洗台湾了吧(这类东东网上不少了,比如那个“从春秋到战国”,气魄是够宏大了,可怎末看怎末想笑)。

    • 家园 HOHOHO,精彩今天可没空好好看,下载先,谢谢lovepest
    • 家园 【转贴】从特工到军旅32(大结局)-不过据说将来还会有续集的了...

      五月十四日凌晨。

        西山岛前沿阵地。

        战斗在同一个瞬间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在这个瞬间,右翼突然枪声、爆炸声大作,一大队把剩下的几百个鬼子压在那条长不到三百米、高不到二十米的山脊上猛敲;

        在这个瞬间,斯巴达带着高喊着“拖死狗狗――妈耶”的那个小队从中间把鬼子的陆战队冲断、冲乱了,后继的一百多支突击步枪和几十挺机枪全面发扬了火力;

        在这个瞬间,那个守备排最后一挺机枪和最后几支冲锋枪急速地倾泻着子弹,带着对战死的兄弟的悼念,带着对鬼子的仇恨,喷吐着铁与火;

        在这个瞬间,一群群枪榴弹象一群群入林的寒鸦落到几分钟前还得意扬扬的鬼子头上;

        在这个瞬间,岛上仅存的几门155榴弹炮按照标定目标开始急促射,而且第一发炮弹就是效力射,正中鬼子指挥部――就是斯巴达观测到鬼子喂海鸟的地方。还有一顿炮弹落进了一片小树林,正在里面待机发起冲击的一堆鬼子,象一群受了惊吓的猪那样被赶了出来,又纷纷被弹片削倒;

        在这个瞬间,一直苦无用武之地的鬼子舰炮,利用先进的反炮兵雷达系统,开始了对守备炮兵的密集的反炮兵射击。炮兵营尽管是分散配置的,但仍然受到了致命的攻击――他们象一群遍体鳞伤的猎狗,尽管被一群猛兽咬住,但仍然忠实地帮助同伴死死地咬住了另一群猎物,直到流尽自己最后的鲜血;

        在这个瞬间,这一片战场上的鬼子被完全打昏了。

        

      在这个瞬间,在大家高兴的这个瞬间,参谋长并不觉得轻松。

        初步计划的实现,应该是意料中事。当通讯员传达斯巴达的命令时,他也预见到了这种情况。但是形势彻底的扭转,必须看接下来的几分钟或一分钟,鬼子能拿得出来的兵力全部拿出来了,我们也只剩下一个小队的预备队,双方都到了几乎山穷水尽的地步,都是在作最后的决死一拼。

        在几乎没有回旋余地的小岛上,敌人利用其兵力和装备的绝对优势,摆开了全面、多路进攻的架势,除了右翼略弱之外,其他两翼都强过我们,而且以上驷对我们的下驷,还平分了地形优势,他母亲的,鬼子就是鬼子,除了战术动作的质量不如一旅之外,用起兵来也真他母亲的有板有眼,以至于连斯巴达都不得不作最坏的打算――现在就是看谁先吃掉对方最弱的一块:假如一大队及加强的部队先吃掉鬼子水兵部队,及时横扫到中路来,那么左翼鬼子的三个大队将陷入包围;假如鬼子先吃掉斯巴达那边,我们的中路防线必将岌岌可危,那么这个岛也就从此不为我所有了,关键在于左翼,在于左翼能顶多久。

        以前他颇为不满斯巴达,这个比他小两岁的小上司总是往前面跑,害得他每次都不得不憋在指挥所里,但是今天,大家都要把斯巴达“强捉”回来时他阻止了大家:在胜败存亡的危急关头,冲在第一线的主官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精神力量――作为朝夕相处的战友,作为斯巴达最信赖的下属之一,他第一次希望自己此刻是旅长,那样,他就可以代替斯巴达去冲、去冒险、去死……

        参谋长拿起了野战电话,用明语对一大队长说:“你,五分钟打掉鬼子,否则,死。”――完全是斯巴达的口吻。

        一大队长没有回答,而是摔掉了电话……

        

        我此时什么也没有想,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射击、奔跑,甚至不回头看一眼――不需要,我的兵我知道,没有孬种,一旅没有孬种!人家打倒我们家里来了,谁他母亲的没有血性?也许弟兄们对“上头”的持重有些不理解,但是军人么,在战场上打就是!谁管他祖母那么多?

        在一个相对宽大的正面上,战士们象在训练场上那样,跃进、蹲下或卧倒、滚或者爬,几十支自动步枪轻轻地响着,显得有点悠闲,趁着鬼子摸不着头脑这分把钟贴近、再贴近。不断地有人倒下,有人爬起来,有人再也起不来,但是没有人管他们,现在顾不上――时间就是生命,每秒钟都会有人倒下。倒下的人也明白,他们只要还有最后一点力气,都会用这一点力气扣动扳机,为战友提供掩护,或者吸引敌人的火力,至少造一点声势。

        我扔掉了AK-74和打空了的子弹包,随手从地下拣起了鬼子的枪和子弹包,单手拉开枪机和保险,对着前面晃动的人影就是一阵扫,挺顺手,射程远、射速快、没有什么后坐,弹匣容量也大,就是轻了点,什么时候我们的家伙能够真正赶上人家的质量?――突然一个有点调皮的念头闪了一下,于是我唇边沁出一丝笑意,嘴里喊着字正腔圆的鬼子话闪过一片树影,跟在几个鬼子身后向一个小土包子跑去,一边跑一边从鬼子尸体上往外拔手榴弹,直到腰上挂满了整整一排。

        本能地感到了危险,我重重地往地下一扑,几发子弹从身后掠过去,干到前面的鬼子身上,嘿,战术素养不错嘛,差点连你们长官都“点了名” ,我苦笑一下,迈动长腿避开了杀机重重的正面,向侧面迂回过去。

        

        一大队长也在最前边和鬼子拼手榴弹,他腿上挨了一枪,只好单膝跪着拖着一箱手榴弹往前挪,还有几十个鬼子在困兽犹斗:“上!全部搞掉!”他命令道,“用反坦克导弹捣!枪榴弹飞!105的死命令,还有二十秒!”他想站起来,但是试了几下没有成功,这时鬼子最后几枚手榴弹中的一枚落到了他附近,想扔回去,但是够不着,于是他只好慢慢地躺下去,用手抱着脸捂着耳朵,再张开大嘴,看着那枚手榴弹嗤嗤地在地下转……

        他醒来了,看见平时沉默寡言的政委在抱着他晃:“伙计,伙计!别吓人好不好” !

        他摇摇头,眨眨眼,吐掉嘴里苦涩的泥:“报告参座……没有?”

        政委点点头。

        “到中间了?”

        “已经干起来了,鬼子象胡同里的狗被揍得嗷嗷叫。有人指挥,你放心。”

        “要小心,还要快――101到左边去了,也不知道……唉,这一仗!”

        “101到了左边?谁说的?”

        “还用说?又是105在指挥所。”

        两个人搀扶着向正面战场走去,时时停下来喘息,倾听左翼的枪声。

        

      我现在不但在左边,而且在鬼子中间。乱糟糟的鬼子们谁也没有注意到老子。很想来一支烟,叹口气,算了吧。我开始不慌不忙地对着鬼子的人堆扔手榴弹,而且第一次看见大活人被手榴弹炸飞起来,象电影里的一样,但只是半个人,刚刚有点清醒的鬼子又开始炸了营。腰上的手榴弹扔完了,我下意识地往四下看,看看那里还有手榴弹供应,突然眼角有青蓝色的光一闪,我毫不考虑地往后一跃,又是长期刻苦的训练救了他的命――一个鬼子的枪口不知被他撞到哪个方向了,我几乎没有听见那沉闷的枪声,还有一个鬼子的的自动枪没有能够抡圆就打到我钢盔上,枪栓划破了太阳穴,有血热辣辣地流下来。他娘的竟然第一次负了伤!伤在鬼子手上!我气急败坏地把刚才还表扬过的鬼子自动枪横抡过去,然后抓住第二个鬼子的肩膀给了他几膝撞,再用双手把鬼子脑袋猛地一扳,想想不解气,准备给第一个鬼子补一下,却发现该鬼子的脑袋已经一塌糊涂,那支自动枪也脏得一塌糊涂。我拿起两个手榴弹,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扔了出去,再拣起另一支枪恶狠狠地打完了弹匣里的子弹,抱着枪骨碌碌地滚下了土包――上面的鬼子已经互相干起来了。

        仰卧在草窠里喘气,没别的,肚子饿,饿得要命――压缩饼干之类在冲击前都扔掉了,年轻呀考虑不周,又没有通讯员,现在只好躺着等饿劲过去。电影里电视剧里敌我双方都是“卧倒”,很少有人知道特种兵们经常“躺倒”,因为不知道敌人会从哪个方向出现,和“卧倒”相比,“躺倒”的视界更广、反击能力更强――我现在就看见一个鬼子军官带着一个通讯兵吧,向这边走来,鬼子军官甚至比他还高也比他壮实,也许是混血的“二世”或“三世”吧,我左手悄悄地动了一下,拿出了左腿侧的手枪,旋上了消声器。鬼子也看见了我,大声地骂了一句然后命令我到小树林集合,我站起,笑着哈了一声,然后似乎要敬礼般伸直了左手,“啪啪”两声枪响几乎没有人注意。一群鬼子从我身后弯着腰跑过,又命令我到小树林集合,去你母亲的!凭什么命令老子?我暗骂一声,给人家点面子吧,用北海道的土腔答应着,学着鬼子那样弯着腰跑,一面暗自祈祷:“弟兄们啊,枪下积德啊,平时我待大伙儿不错呀,别点我的名!”――想起要通过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这帮家伙的火力网,真有点不寒而栗。

        也许是弟兄们听到了我的祷告,也许是策略正确――过沼泽没几步就一头栽到地下,顺便喝了几口水,渴,顾不上卫生了――我居然没有被当作移动靶,而在附近倒了不少鬼子,还有一个没有断气的在哼哼。我很得意地拿出手枪装上绿色曳光弹,不对啊,他母亲的,自己离水坝太近了,淹是淹不死的,想想自己下的命令吧,浇汽油!打葫芦!等于下命令枪毙自己啊!管他呢,再次祈祷,水大一点,早点把我冲到海里吧,阿门!――对着水坝上方,估计是工兵呆的地方我缓缓地扣动了扳机,一发、两发、三发,再来一次!然后扔掉了身上所有能扔的东西,包括鬼子的防弹衣,只留下钢盔,香烟、打火机和手枪。

        闷闷的爆炸声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水坝中间偏下部分出现了一个缺口,一小股水流慢慢地流了出来,然后变成了喷泉,然后出现了多处喷泉,一块坝体无声地落了下来,然后是整个坝体,象电影里的慢镜头。右侧和中间所有的声音都没有了,只有这边,响起了牛吼似的声音,几秒种后,鬼子们就会明白这声音对他们意味着什么……

        我笑笑,脱掉笨重的靴子,同时叹了一口气――这么大的水,估计吸不成烟了……

        

        五月十三日,日出前的刹那。

        中国东南海域西山岛滩头。

        黑色的海洋不知不觉中开始泛绿,开始闪烁着红点、红线,开始变得彤红,彤红的太阳从水面浮起,突然一跃、跃出了水面,冉冉上升,一轮新的、东方的红日!西山岛上所有的中国人,中国的士兵站起来了,向着新一轮红日行注目礼。这群疲惫的、憔悴的、其中很多是负了伤的中国士兵,默默地站了起来,看着天、看着海、看着红日。被血染红的绷带又被海风吹散,飘曳着,象是军旗。

        一群鬼子,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鬼子,自动排好了整整齐齐的队型坐在沙滩上。除了一名由普通士兵临时充任的手无寸铁的“管理员”外,没有武装士兵监视他们。他们也很文明地吃着他们的早餐――日本人发明的方便面,然后把泡沫塑料的面碗整整齐齐地叠好,堆在沙滩上,充分体现出大和武士被更强大的力量击败后的服从和柔顺。他们也望着太阳下面,不知是期盼着抛弃了他们的日本舰队呢还是想念着家人?我笑了,想起了父亲说过的一句话:日本俘虏是最好的俘虏!――这是父亲戎马一生、比较了日本、美国、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土耳其、南朝鲜、印度和越南俘虏后得出的结论。

        龙城!龙城这混小子!竟然跑了,竟然和那个女鬼子一起跑了!――在岛上搜寻时只有三三两两的鬼子极其文雅、极其礼貌地主动走出来,用日文、英文甚至中文表达了投降的诚意,然而没有找到龙城,也没有找到那个女鬼子,他母亲的天天嚷着打鬼子,却被个鬼子小娘们儿拐走了!――不过那女鬼子长的……咳,不是这些小鬼子的错。女鬼子叫什么来着?麻子噢?对,叫松下,松下库代子,他母亲的这是什么名字!

        一个鬼子大佐打断了我纷乱的思绪,他端端正正地行了个标准军礼:“僧伞,鱼哭了系骂系打?”

        我接过“管理员”递来的表格:山田英姿上校?突然我注意地倾听起来,并随随便便地对穿着日本海军陆战队军服的老鬼子挥挥手:“哦,俺骂大困,敲倒麦斗!”

        远处有雷声传来,我把我的“空军参谋”喊了过来,空军少校略略听了一下:“没错,S-27编队,还有J-8-2编队,应该一共是24架――他母亲的,到这里来干个鸟!换个角度几十分种就能追上!现在来这么多……示威游行?客人走了呀?”

        海面上影影绰绰地出现了驱逐舰的T字队形,然后直升机群掠过军舰上方径直向西山岛飞来,战士们坐了下去,默默地看着。只有鬼子的俘虏方阵起了一阵兴奋的骚动。

        副舰长和守备团长他们也走出来了。参谋长递给我几张表格,用嘶哑的声音报告:“战果统计、损失,还有……牺牲和负伤人员的名单。”

        我冷冷地看着上面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还有更多的从未见过的名字,突然我觉得自己苍老起来,我想我脸上不会有任何表情,无论是在战友面前还是在俘虏面前――我斜着眼睛盯了一下山田,老鬼子毕恭毕敬地立正着,那姿势……也是职业军人。我发觉手指上夹着的香烟在微微颤动,头顶上有疾风扑来,吹走了手上的纸,那几张纸在海风中飘舞,象是大片的白花……半晌,我抬起头来,拔出了手枪,向着天空,射击。

        孤独的、沉闷的枪声,然后是所有的步枪、机枪声,其间还有岛上最后一门炮悲愤的吼声……

        

    • 家园 【转贴】从特工到军旅31

      五月十三日 日本首都东京。

        日本防卫厅本部。防卫厅长官室。

        已经七十五岁的防卫厅长官心里很烦闷,再过两个小时他将去参加大本营会议,但是他甚至无法整理出一个初步的想法。大本营的建立是极端秘密的,所以参加会议的人不多,甚至陆上自卫队、海上自卫队和空中自卫队的首脑们都被摒斥在外,连相当于陆相、海相和新增加的空相的各自卫队参谋长,也只能由他作为代表在会议上转述意见。他想起了麦克阿瑟及以前许多将领的名言:军人真正的敌人不是自己的对手,而是政治家。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的时候他才十岁多一点,但是已经清楚地记得削竹矛和挖防空洞的事情了,还有随处可见的标语:一亿玉碎。日本由于缺乏资源才输掉了那场战争。六十年来经过两代人的努力,皇军又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但是仍然缺乏资源――缺乏得到资源的机会。

        他想到吐血也想不明白,美国竟然会和他的欧洲盟国发生冲突。当中国某一个纯粹靠裙带关系才得以成为“学者”的妄人首先提出这个设想时,他和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出于某种政治需要而发出的呓语,然而天才和疯子之间并没有距离,那个白痴竟然对了而全世界都错了――但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机会!日本终于得到了又一次南进获取石油资源的机会。然而强大的日本军舰队竟然在一个弹丸小岛前被迫停下了脚步,由于过分低估了历来是手下败将的中国人,现在皇军陷入了进退两难的的地步!这是为什么?嗯?

        陆上自卫队参谋长有些愤慨,原先他曾经提出派陆上自卫队参加进攻,但是海军客气而坚决地谢绝了,理由是海军陆战部队是进行这类作战的专业部队,而且他们和联合舰队之间配合默契――真实的原因是海军打算独得占领并坚守西山岛的荣誉,从而得到民众主要是国会的支持,以获得更多的拨款(计划在2005年下水的两艘航空母舰是远远不够的,而且已经下水的几艘导弹巡洋舰因为建造费用超支过多,不得不牺牲舰体的安全性能和士兵的生活条件来换取更大的攻击能力)

        空中自卫队参谋长不打算过多地暴露自己的想法,尽管日本军事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模仿美国军队,但那只是因为使用了大量的美国装备,不得不暂时跟在美式战术后面,然而作为职业军人很多人都看不起美军那种不重视参谋作业、不重视计划的作战模式,而且很多人不愿意建立单独的空中自卫队,这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空军的发展,使他们不得不走一条“少而精”的发展道路,而且蛮横无理的海军坚持留下了一支相对而言足够庞大的空军力量。他很担心下一步海军会和陆军联手把他的空军瓜分掉。同时他也很惊讶,一架笨重的、和日军相比落后十年的S30-MMC多用途战斗机竟然击落了一枚反舰导弹和两架一型格斗战斗机――和他的陆军同僚不一样,他知道日本空军、即使是隶属于海军的日本空军,也是足够强大的。

        海上自卫队参谋长也很恼火。尽管这次攻占西山岛的海军舰艇数量上不如二战时美军岛屿战的数量,但是火力则远远地超过了当年的美军,事先的各种演练也说明一举占领西山岛的概率百分之百,所以海军原先的考虑是用两个大队的陆战队和一个特种中队进攻岛上的守军并攻占西山岛,其余的部队只是为了预防中国大陆来的反击――现在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的预感开始应验:一位参谋进来,交给他一份甚低频电报,他匆匆看了一下声音低沉地说:“攻击舰队司令官阿布将军、第一分舰队司令官本田少将……为天皇陛下献身了,另外,攻击舰队旗舰上层建筑严重损坏,已经失去作战能力……

        

        同日。

        南京市。南京军区□副司令员办公室。

        “你说,斯巴达他们还在打?”老将军从两万五千分之一的航测地图上抬起头来,顺手扔掉了手里的放大镜。

        参谋长踟躇了一下:“严格地说,他们不打了――但是日本人肯定没有登陆成功,这是卫星刚拍的照片,他们的陆战队摆的是背海防御的架势,十几条军舰则是拉开了反潜、防空的环型队形。另外,估计是鬼子的旗舰吧,也不知道怎么会被他们把上层建筑打烂了……怪事。”

        □副司令员找到老花镜仔细地看着照片:“这个斯巴达……,这个斯巴达,小家伙鬼得很呢,呵呵呵。”

        “这下你不担心了吧?”参谋长也笑了起来。

        然而□副司令员突然把眼镜摘了下来,眼睛里出现了愤慨和担忧:“鸟毛灰!我不担心?――他们能守多久?拼起来不到两个步兵团,真正能打的也只有一半,你来看……”老将军把参谋长领到他刚才看的地图前,指给他看三个粗大的蓝色箭头,“你看看,你看看。日本人原来是吃了傲的亏,被斯巴达不知道用什么鬼点子整得攻不动了,假如鬼子增援两三个大队,这样子慢慢地推过来,然后实施白昼空降……斯巴达怎么办?嗯?不要以为鬼子不会打仗,他们就是骄横一点、教条一点。”

        参谋长仔细看了看地图,严肃地点点头:“这样子干,他们只好躲到丛林里去了。”

        “你叫斯巴达丢掉伤员、丢掉守备部队,带着他的人进树林子?除非是死命令,不然,哼,你试试,叫他不要一个人乱跑,我看他都做不到!――他母亲的还联系不上?”

        参谋长也有些愤慨了,指指桌上的电话:“上头也被屏蔽了,不也联系不上?”

        □副司令员沉默,过了半响,声音有些沙哑地说:“老弟,不要放炮。你年纪轻还有干头――不是说你这个鸟参谋长有什么干头,而是部队需要你、需要斯巴达这样的人,你们掉下去了,换一批人来,会吹会拍会创新,也会演习,万一打起来他倒不会了,对得起下面?”

        参谋长深深地看了老将军一眼,低下了头。这时有人敲门:“参谋长,有找你,说是什么电视台的军事记者,不知道从哪里打听了西山岛的事,非要采访你……还有副座……”

        参谋长的无名火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鸟!什么军事记者!军事白痴!就象那个著名的足球白痴韩先生一样,那个家伙还懂点新闻纪律,这个家伙连做人的礼貌都不懂――他知道步枪几斤几两?他知道野战靴几个洞洞?老子眼里看不下这号的!”

        

        这时,西山岛上的斯巴达也在对龙城大发雷霆:“……你的行为我看到想吐血也看不懂!毫无纪律、到处打听、到处乱说,你还纵敌助敌!……把军装脱下来!身上的军用品全部交出来!通讯员!把他押到一号坑道,当俘虏关起来――和抓来的那个女鬼子关在一间房子里!

        

      五月十三日下午。

        西山岛前沿阵地。

        我带着一个参谋和一个通讯员上了最前沿。凭鬼子现在的实力,估计从正面是攻不动了,但是不排除他们利用精良的夜视器材发动夜间攻击的可能,被迫困守滩头的滋味不好受,有时会逼得人不得不冒死一拼,何况是骄横的鬼子?他们不甘于蹲在那里等着,等着155口径的炮弹来把他们炸飞。

        没有飞机的尖啸,没有大炮的轰鸣,没有大口径机枪的怒吼,也没有轻机枪的歌唱,没有手榴弹的爆炸声为不绝的枪响敲着鼓点……战场的寂静,是满含危机、充满杀气的寂静。几只水鸟在海滩那头起起落落,就在鬼子们身后。我笑了,习惯性地在唇边浮出浅浅的笑容,在我认为适当的时候会命令炮兵把礁石后面所有的生物全部炸飞,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一个闲来无事的鬼子曾经在那里喂海鸟,战场上呵,容不下多余的感情!

        我摆摆手,通讯员过来折好了望远镜的三脚架,小心地把镜头盖套上。我没有往回走而是跳进一条战壕和参谋聊起天来:“呵呵,到哨位上看看,――第一次离敌人这么近吧?”

        “哎哎,我不是!”这个通讯员是老兵,不服气地抗议。

        我点了一支烟自己先美美地闹了一口然后递给通讯员,“堵嘴!长官们说话,你小兵拉子岔什么!――怎么样,现在你觉得参谋长呀几个大队领导呀是不是和平时有点不同?”

        参谋红了脸不说话。他是军校的高才生,和所有年轻人一样,以为在军校里磨了几年屁股就可以指挥千军万马了,刚来部队不久就坚决要求下连队,“那怕只当个中队长!”参谋长亲娘妹子的把他臭骂一顿,“你他母亲的少给我现眼!凭你?班长都不够格!”气得年轻上尉满脸通红地找到我,说得我哈哈大笑起来――现在可以好好和他谈谈,但也许不需要谈了,战斗已经教会了他不少。我很喜欢这个学生娃娃,聪明、灵活、手脚也利索,是个好苗子,放下去几年可以回来接参谋长的班。

        其实那次我也狠很地骂了参谋长一顿,只是没有提到他的家人:“我当年看你也就和你现在看他一样!你当了官就忘了自己几岁了?人家是娃娃,你比他大多少?嗯?”参谋长用怪怪的眼光看着他,半天他才醒悟过来,操!自己比参谋长还小两岁!

        我暗自好笑地摇摇头,从通讯员嘴上取下半支香烟递给参谋。

        “101,我有。”参谋似乎还不习惯从别人嘴里拿烟抽。我自己先来了一口:

        “只能轮流吸。三根烟囱同时冒烟,人家发现了可能给你一炮。――你有话说?”

        参谋不好意思地笑笑:“101,我刚才看了一下,敌人要来就是两条路,一条是从C4-17点到A5-43点、一条是从H4-16点到H4-55点。按照他们的一贯作法,估计H4是佯攻,牵制我们,然后C4突然插向我们侧翼……怎么?我说得不对?”

        “呵呵”。我宽容地笑笑,“能站在鬼子的角度上考虑,不错呀不错。――可惜呀,你官小了点。“

        “和官大官小有什么关系?”参谋想抓抓自己的头发,但是钢盔挡住了他的手,只好陪个笑脸。

        “报告,我知道。鬼子大官着急,来不及慢慢地打了”通讯员又迫不及待地插嘴。

        这次我没有再挖苦他,而是赞许地点点头,对参谋说:“你听听,十步之内,必有芳草。三人行,必有我师哦,听听我们小兵拉子的高见――喂,那时侯叫你去读书你为什么不去?”

        “嘿嘿,我大专够了……这里勤务津贴高,这两年家里缺钱么。”老兵油子想想又补了一马屁,“再说,跟着你怕没有机会上学?嘿嘿――卧倒!!”

        我不假思索地向后仰去,双脚在空中剪住了参谋的后背和膝下,一串机枪子弹扑扑地打在后面的战壕上,被汽油弹烧硬的泥土溅了我一嘴:“噗……呸呸,怎么样?都没事吧?”

        通讯员卧在地下眨眨眼睛,作战参谋苦着脸打算往起爬,我左腿加了点力道:“躺一会,急什么!人家在盯着看呢,是狙击兵!你刚才是不是还打算先看看为什么要卧倒?告诉你,记着:以后叫你卧倒你必须毫不犹豫地卧倒,否则刚才就是你看世界的最后一眼!――喂,你说,鬼子怎么发现的?”

        通讯员不满地翻翻眼睛:“你抽烟的――当然你抽烟的,现在你还在抽烟,自己都忘了?你看看太阳的方向!”

        我又笑了,特有的笑容:“给老子枪,听见没有?又是鬼子先动手!你少罗嗦!”

        参谋自告奋勇:“我来”!

        “你打过第八第九练习?”

        通讯员主动地为参谋解说:“我们的八练习是多角度高速移动目标,靶子在三秒中内向你扑来。一个接一个的,你打不中就会撞到你,挺痛。打中了你还必须做脱离动作;九练习是光点目标,你必须在两秒钟之内连续四发子弹命中光点,然后仍然是脱离,这两个练习最少三个月才能过关。”

        参谋不言语了,从我手上接过通条,并且把一面小反光镜旋在上面,吸引敌人注意力去了。我看看通讯员:“猜先?好不好?”通讯员无可奈何地到战壕另一端去了,我竖起三个手指表示“开”,参谋慢慢地将反光镜伸了出去,几乎与此同时我和通讯员象两条滑动的蛇一样占据了射击位置并且出枪――小说里电影中的狙击手总是舒适地卧在那里等着目标走进他的瞄准镜,从容不迫地射击,然后看着对方倒下自己再发一阵感慨,但是实际上最重要也最危险的的是占据发射位置和出枪,这不能靠侥幸而需要配合,单枪匹马的狙击手在与狙击手的对决中很难活到开第二枪,这和抗冲击时的阻击完全是两码事。

        没有动静。象是两个盲人剑手在对决,用耳朵和心灵在感受着危险。参谋还在那里玩他的镜子游戏,鬼子总会被他搞得心神不定的。呵呵,我又笑了,鬼子挺聪明,不知道用什么做了个机枪掩体,和石头一模一样,大摇大摆地放在最显眼最有利的射击位置上,当中开了个小孔,象是自然的裂纹,不熟悉地形的还真能被他们蒙过去。我笑,瞄准、轻轻地压下扳机,四发子弹!同时立即往下一滑、收枪。一梭子弹打在他刚才的射击位置上,斜向打来的,这说明我命中了。我听见通讯员的位置上也响起了点射声,另一个哨位上是沉闷的单发。

        枪声象响起时那样突然宁寂了,只有几缕硝烟在夕阳里淡淡地化开。我们一行三人走进了一大队三中队的指挥所:“嗯?怎么都在这里?”

        正拿着直尺在方格图上比划的干部们站了起来:“105通知我们说你来了,刚才听见了枪声,我们说,101手又痒了,嘿嘿。”大队长说。

        “少来!鬼子先惹我的!――你们这里也帮了一枪,没事吧?”我把钢盔套在枪口上交给三中队长,抓起不知谁的大缸子灌了起来。“怎么样?”

        “我们先转了转,再看了看,刚才算了算。今天晚潮是19:46,高潮是21:07,估计鬼子会拿出最后的两个大队来赌一下,22:00左右开始吧,三路……”

        “三路?”参谋有点疑惑。

        “三路。第一路,左侧,大约两个小队,这里开始,”一大队长在方格图上比划,“到这里停下,或者直插旅部,或者打我们的侧翼,要看正面攻击的效果。第二路是右侧,路远一点,这里,到……这里,利用他先进的夜战装备迂回到这里后分路,或者抚我侧背或者取我中枢。第三路是正面,进二退一,先吸住我们,然后一举推进――乱来了,简直。”

        “孤注嘛。这点人不拼光他不甘休。――你要什么?还是我说,省得你扭扭捏捏。给你一门炮,2210打掉他指挥所。四挺高机封住他中路,再给你六个发射器,咱们田忌赛马。什么?火焰喷射器?呵呵,对头,放在二壕,滚式铁丝网推到两边,摔不死的加把火。24、27两个洞口反冲击,中路差不多了吧?左边不要你管,守备团去一个排,那里地形太好,一挺机枪就够了,让鬼子慢慢地趟浑水吧,跑不了他。右边要注意。给你五十个炮弹头和十个炮兵,什么?触发地雷?这不叫地雷,明明是炮弹嘛,他把死尸抬到哪里去告也是炮弹片!另外你的发烟罐、小隔热炉、还有曳光枪榴弹合理利用起来,老子不信他有了高科技就不当瞎子!再加强你一个中队!”

        “101,够了,再多排不开。”大队长有点手痒痒的。

        “不是叫你守――放这里,兼顾左右、能守能攻,明白?”我用红铅笔在方格上点了一下,大队长和干部们的眼睛亮了起来。

        太阳快落山了。

      五月十三日夜。

        西山岛阵地前沿。

        由于红外线望远镜也容易暴露自己的位置,最前沿的警戒哨――双人哨的哨兵被告知不允许使用红外线望远镜,所以他闭上右眼只用左眼透过微光夜视镜在观测,防止突然有强光刺伤他的视网膜从而造成短暂的双目失明甚至真正的失明。一小罐液态二氧化碳气在他面前丝丝地喷着,为他制造了一块红外线屏幕同时吸收了附近的热气。他的副哨在距他三十米的侧后,那家伙很惬意地把自己浸在水里,又凉快又不会被鬼子发觉。呵呵,还是我们自己的枪好,即使浸在水里,抄出来照打,鬼子们的枪看起来比咱们的精致、准、后坐力也小而且要轻得多,就是不能浸水!――突然他发现了影影绰绰的人在移动,正前方!他细细地数了两遍,然后把手伸进防水袋里拿出了象是手机那样的东西,按动了几下,然后看看屏幕上显出的指令代码,又按了一下。几十秒种后他也下了水,半游半爬地来到副哨身边,拉拉他衣领,于是他们象两条无声的蛇曲曲折折地游到了后面的水沟里,弯着腰站起来撤退了。

        

        二中队长觉得有人弹了他的耳朵,于是睁开了眼睛。溶洞里很黑、很凉快也很安静,睡得真香啊,他按了一下自己的潜水表,22:23,这时又有人轻轻地弹了他的额头:上方的小喇叭里传了来了唧唧的静电声,两长一短,两秒钟后又是一次,他完全清醒了,于是伸出左手对右边那人――不知道是谁的耳朵上一弹,一个弹一个地弹过去,一分钟后一百多人全醒了。

        二中队长透过红外线望远镜从侧后看着鬼子们的战术动作:四人一组的老套路,第一人前出,稍后第二人跟进观察,侧后两人准备火力掩护,利用地形或者快速跃进,或者象蛤蟆一样在地上爬。动作并不很标准,配合也经常不协调。他母亲的皇军就这熊样?远看看不出来,近看也不是有三个卵子!二中队长在黑暗中做了个丰富的表情,按亮潜水表对后方画了个圈子,于是战士们无声无息地从他面前闪出去,占领了反击阵地――其实是坐领了反击阵地,几个打过仗的老兵还竖起枪口、垂下头去寻找几分钟的睡眠。

        又是静电声。他把小功率电台选择到规定的信号上,按了下去。

        

      在指挥所的位置看,战斗首先是在右翼打响的,这有点出乎我的意外,但我也不很介意,毕竟,在战场上完全按照计划进行的事从来也没有过。我拿了一个帆布马架靠着堑壕坐着,点起一支香烟,用老兵们特有的手势小心地捏着香烟中段,不让烟头露出火光,一面倾听着各种声音:天气有点闷,在沼泽和草地上,在潮湿的空气里声音能传得很远。

        防御战斗……,唉,我喜欢进攻也擅长进攻,但是连克劳塞维茨都说过,防御是最好的作战形式。依托良好地形的防御战斗,是抗击优势兵力敌人的唯一办法;同样,进攻者也必须熟悉防御战斗――这也许是培养全攻全守型指挥员的途径吧?最好的进攻是防御中的进攻,因为敌人在进攻你的同时也是空门大开――但是今天的情形似乎有些不对劲。我掐灭了还没有吸完的香烟,又下意识地点燃了一支,再次倾听。

        中路,鬼子弄了十几挺二十挺机枪在和守备团对峙,似乎在虚张声势,但是随时可能猛扑过来,因为从鬼子轻武器发射位置的移动和变换看,正面是训练充分、技术娴熟、配合默契的战斗力很强的部队,右边……,就是右边不对劲,不断变换位置而发出的是我们的枪声,迅速、突然、短促,而鬼子只是一味地猛冲,不断地长连射。他母亲的,夜战中打长连射而居然不死,那是国产电影、国产电视剧里才会见到的事,何况又是二战时才有的密集队型冲锋?鬼子不会派这么差劲的队伍来吧?我看看、听听毫无声息的左翼,觉得身上出了冷汗:“通讯员!”

        “到!”自从上次差点被鬼子“消灭”后,我身边随时都有两个人,这时便齐齐压低声音应了一声。

        “你,看看左翼第四到第七方格,尽快报告,立即去!――还有你,告诉105,调三中队一二小队到指挥所,三小队到六方格,注意五、七方格。调一中队一小队加强左翼面;命令一大队,立即打掉他们那里的鬼子――告诉他们,全是他母亲的水兵,是佯动!命令正面的守备部队。抽一个连到右翼,接受一大队指挥,再抽一个连到左翼我这里来,预备队补上正面一个连,要快!命令炮兵准备射击;我往左边走。”

        看着他们消失在夜幕里,我紧了紧靴带,提起了自己的AK-74型突击步枪和满满的弹夹包,叼着香烟疾步向指挥所左翼走去。

        左翼的枪声响了,先是机枪,然后是冲锋枪。接下来枪声被鬼子无数处的短点射压制住了。我痛苦地听了几分钟,终于听见了右翼响起了激烈的枪声,我不放心地听听中间,还好,中间的鬼子似乎没有发现我们的空城计,我祈祷执行死教条的这部分鬼子能够按照鬼子指挥官的既定方案,在接到左翼鬼子的信号后才开始协同进攻――现在我们的肚皮露出来了。他母亲的鬼子,竟然从水兵里拼凑了一支部队来佯攻,以下驷对上驷,吸引了我们的主力!

        

        指挥所里的参谋长顾不上多想,一霎间似乎不是所有的武器都在发挥火力,而是所有的通讯工具全部同时通话了,一连串的命令脱口而出,似乎根本没有经过大脑,他不安地时时看着表,祈祷中间的鬼子不要动,或者请示、联络的时间长一些,然后给一大队下了死命令:不顾伤亡,尽快打掉右面的鬼子,以便腾出手横扫过来。一大队长似乎有些犹豫也有些情绪,但只说了声“执行”便离开了通话器。参谋长理解,以不到五百人在暗夜的雨林歼灭敌人五六百人,即使是“非专业”的水兵也是谈何容易!这部分鬼子打仗不怎么样,但是战斗意志很强,硬打会有不少伤亡――无论是他自己还是一大队长,目前都还做不到象101那样漠视死亡,不论是自己的死亡还是战友的死亡甚至敌人的死亡。

        守备团长在接电话,脸色极其难看。他放下话机走到参谋长面前低声地说:“101命令,立即组织轻伤员撤进雨林,重伤员做好登记备份和病历备分,留给鬼子。”

        参谋长的脸色也暗了下来,没想到形势突然恶劣到要准备撤退的地步。留下重伤员就是意味着要他们当俘虏,要他们向鬼子投降!投降……,按照西方国家的传统,按照国际公约的约定,要求这批伤员投降是理所当然的事――假如让他们撤进潮湿阴暗的雨林,即使不缺少食物和药品,他们也无法抵御雨林里的恶劣环境,甚至会拖累整个部队,倒是留给鬼子后有活命的机会,然而无论如何这在感情上是令人难以接受的――他又倾听了一下,右面的枪声开始稀疏起来了,但中路的鬼子有积极起来的迹象……幸亏,左边守备团那个排的阵地上枪声还在响着。他打算让一大队留一个中队清理右边剩下的鬼子,其余部队急速投入中间,并在炮火掩护下向中部鬼子的侧翼狠狠地杀进去,从而减轻左翼沉重的压力――然而最好的进攻时机是中部鬼子发起冲锋后,这时不但鬼子毫无警惕,而且可以把鬼子军舰上炮火的威胁减到最小,只是,101他们仅仅一个中队加一个步兵连,顶得住吗?

        

        “顶?两百多人,顶装备精良的一千人?嗯?地形象渔网,一半鬼子粘住我们,剩一半直扑指挥所,嗯?――不顶,消灭他们!看这里,鬼子橡皮艇舟桥,打烂!我带懂日语的,往鬼子方向逃,你们一半人追,趁鬼子不明白,打乱他!另一半埋伏,这里,前面鬼子回头,打屁股,两头一夹,他非到下面小树林调整,你们把小水坝一炸,水面上倒汽油,用曳光弹打葫芦!――有意见,提!”我挥挥手。

        步兵连长说了句:“101,你在后面指挥……”

        “嗯?其他意见?――准备,两分钟后,跟我上!”

        两分钟后,部队开始移动了,静静地向敌人移动,向敌人的枪口移动。那边,守备团的那个排还在抵抗,在射击,只是越来越稀疏的枪声在告诉人们,他们即将伤亡殆尽。但他们还在坚持,流着鲜血在弹雨中坚持,抗击着鬼子,吸引着鬼子,用他们的生命,为我们创造着唯一的尽管是极其微弱的胜机……

        

    • 家园 【转贴】从特工到军旅30

      五月十二日清晨。

        西山岛西北偏北方向。

        阴天,阳光对于进攻者和防御者都是公平的。没有风则有利于进攻者海面上的军舰和舰载机;而对于防御者来说,由于他们没有可用的炮火,所以并无丝毫好处可言。六时三十一分,开始涨潮了。

        第一枚舰-地导弹就把1968式的400型雷达的“苍蝇拍天线”炸得不知去向,第二枚则把机房抛到了几十米的空中。海军的观通站也享受到同等待遇,与此同时,原来的发电机房、驻军司令部大楼(一幢三层的红砖楼房)和用钢筋水泥修筑的炮兵阵地也都成了一片火海。四架战斗轰炸机向地面目标倾泻着航空炸弹和火箭,营房、道路、堑壕……无一例外地受到了攻击。天边似乎响起了沉雷,135毫米和120毫米的舰炮在安全距离上不慌不忙地发射,面积仅几十平方公里的小岛随着每一阵炮弹落地的爆炸在震颤着。

        毫无反应!本田将军揉了揉眼睛,又举起了望远镜,还是只看见倒塌的营房、燃烧的椰树、棕榈和炮弹落地的烟尘。在他的旗舰后面五千米的补给舰上,舰队司令阿布桂将军又一次发信号催促他进攻,本田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幕僚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是啊,这时就开始进攻前面的中国军队也许会有些危险,但只是“也许”有危险;假如再不进攻的话,后面的阿布将军肯定会变得更加危险,肯定。

        几艘登陆舰按照海上卸载作业的的规定升起了舱门,一群登陆艇迫不及待地驶了出来并争先恐后地向滩头冲去;舰舷的冲锋舟也放了下去,陆战队员们沿着舷梯滑了下去,还有些人等不及就直接从舷侧的挂网上爬了下去,本田感到很欣慰,不仅仅因为因为陆战队员无可比拟的勇气,而且因为他们娴熟的动作以及精良的装备……本田并不推崇“神风特攻队”,至少不特别推崇“神风特攻队”,太平洋战争开始阶段的胜利建立在高超的战略、充分的训练和精良的装备上,后来的日本皇军并不是输给了美军而是输给了美元。至于现在……

        现在战斗轰炸机和舰炮继续进行着压制射击,登陆艇上的火箭发射器则向滩头倾吐着火焰。由于要保持对海空的打击力量,驱逐舰上只有一架反潜直升机,因此登陆作战不能得到直升机的支援――这没有多大的影响,无论是战前的实地演习还是途中的兵棋演习,西山岛上这个毫无作战经验和装备低劣的中国守备团都绝非六个陆战大队的敌手,何况皇军还有海空军的支援。现在本田卡纳少将只有一点点疑惑:陆战队马上就要登上滩头了,守军依然保持着沉默:无论在实弹演习还是在兵棋演习中都没有作过这样的预案……他再一次举起三十二倍的军用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希望能找到守军指挥官的思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着不详的预感。

        战斗轰炸机用完了所载的弹药返回了驱逐舰,现在是两架战斗机在岛上,本来应该是四架的,但是舰队至少需要两架作空中掩护,而那天的的海战居然会损失两架飞机,本田有些烦恼,而且他看见后面更大的烦恼已经开始到来――后面,性烈如火的阿布桂太郎海军中将乘坐着挂着舷外发动机的小艇正在赶来。

      同一时间。

        西山岛东北偏东方向。

        龙城两手紧紧地抓住树干,直到手指发白。他不敢松手,因为松下小姐握着枪正在树下搜寻他。龙城十分后悔,因为他无意中暴露了岛上有特种部队,这个情况引起了松下小姐的警惕,更加危险的是他竟然告诉松下自己要去向大校也就是斯巴达旅长报告。现在松下库代子小姐即使为了她自己的生命也必须阻止龙城了――想想吧,假如斯巴达手下那些膀大腰圆的汉子发现了这批小鬼子,还不都把他们蘸蘸醋米西了?当然,首先这得他,龙城本人亲自去报告并且给斯巴达他们带路……

        突然附近不知什么地方响起了冲锋枪声,龙城听过这种枪声,很低、很清晰,不象电影里或者电视剧里那样,甚至不象枪声而只是象缝纫机在响。松下中尉似乎也听出来是枪声了,有些慌乱……

        “喀嚓”,树干终于承受不了他八十六公斤的体重,从接近根部的地方断裂了,龙城重重地跌了下来,除了手上火辣辣的之外PP上也有些痛,松下小姐轻轻地呼叫了一下跑了过来,龙城趁她不备左脚蹬地飞起右脚踢飞了她的手枪,顺势一个侧滚立了起来,两只脚不停地交换着重心,晃动左拳保护自己面部而右拳随时准备打出。

        松下库代子小姐微笑了,走过去拣起手枪放进腰间的枪套,然后站在他面前,慵慵地笑着。龙城有些莫名的不高兴,打算稍稍教训她一下(斯巴达曾经很沉痛地告诉他:第一顿打一定要打好,否则必将威信尽实)。于是他试探性地右手前伸,打算抓住松下小姐。突然他发现松下小姐不见了,既不在他后面也不在他前面,而是……背向着他在他腋下,纤细有力的手指扣住了他的手腕,从腋窝处顶住他的手臂,转身、下压……龙城突然发现草地到了他头顶,在空中停顿了一下后,他的身体划了个圈,又一次重重地落在地下,而且手肘被扭成极不舒服的的姿势,稍稍一动便钻心地痛,于是他只好用左手轻轻地拍地表示这一回合认输。

        “赖皮!你……用柔道!”龙城忿忿地说。

        松下库代子小姐微微地鞠躬:“是。龙城君,是柔道。您提供力量,我改变力量的方向。”

        龙城宁可再一次被打倒也不愿意看到松下小姐这样的笑容,于是他又一次逼了过去。大约是因为这次他用力过猛,摔到草地上时感到眼睛有几秒种什么也看不见。等到他恢复知觉,发觉松下小姐坐在他脑袋后面,而且居然又压住了他的手肘,把他的手臂当作了杠杆……

        附近突然又响起了缝纫机似的枪声、重物倒地声和短促的惨叫声,然后是匆忙的脚步声,还有……还有鬼子的说话声,不好,鬼子来了!龙城趁松下中尉不注意抽出了自己的手,并且紧紧地箍住了她――决不能松手,否则,否则不是她的对手。他们翻滚着、挣扎着,大口地喘息着,又是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是鬼子!松下张开嘴似乎准备呼救,龙城急了,一旦被她叫出声来,自己牺牲倒也罢了,可是谁去报信呢?

        龙城情急智生,狠狠地用自己的嘴把松下小姐的嘴堵住了……

        

        同日。

        西山岛东北偏东海面,日军军舰。

        “你!军事白痴!我看到想吐血也不明白,这究竟打的是什么仗!在江田岛海军学校和东京海军大学读书的的那个本田,难道是你吗?为什么还不进攻!进攻!再进攻!”佩带上所有勋章并且把自己打扮得花花绿绿的阿布中将愤怒地吼骂着,甚至有点喘息以至声音也有些颤抖。本田卡纳少将恭恭敬敬地垂着头应答出一连串的“哈依”,舰桥上的参谋们也屏住了声息。阿布倚在舰桥上举起望远镜看了一会,又把物镜和目镜重新颠倒过来,调了一下螺距,再看了一会,神色凛然地命令道:“命令空军压制中国军队的炮兵阵地!命令各舰进行弹幕射击并同时接近滩头!命令登陆艇连续发射火箭!――把西山岛滩头炸平!命令陆战队,立即登陆!……立即联系近战中队,命令他们向小机场发起攻击!”

        阿布将军的命令立即被准确无误地传达了下去,除了按计划已在岛东北方向登陆的的近战中队外。将军认为他们在乘潜艇登陆时也许损失坏了发报机。但是战斗机上的飞行员有些迷惑,按照他们的感觉,中国守备部队的炮兵已经不存在了。但是迷惑归迷惑,命令归命令,尤其是阿布将军的命令,所以他们继续不辞辛劳地使用航空炸弹和火箭反复地攻击着卫星照片上标定的中国炮兵阵地。

        身着海浪迷彩服的陆战队员踏上了西山岛的沙滩,守军仍然没有还击,阿布满意地笑了,同时斜着眼睛看了一下本田卡纳和他的幕僚,一帮白痴!军事白痴!难道作过兵棋演习或者计算机模拟演习(阿布把这个叫做“打电玩”)就可以自称军人或者自封为懂军事吗?或许这里面有的人只是看过一些不知什么人写的(或许是学校里那些连步枪都不会分解的教师吧)所谓军事论文,或者看过什么过时杂志上介绍枪械的几篇文章吧?阿布很想问问他们有没有尿裤子,但是……

        但是岛上的硝烟越来越浓,望远镜里已经是青忽忽的一片,突然在镜头的边缘闪过绿色的迷彩服,看见中国军队的士兵在跃进、翻滚,连接到登陆部队电台的扩音器里似乎有密集的枪声传来,有中国军队通用机枪三发一停、三发一停的短点射,偶尔还有老式连用机枪的长连射,还有爆炸声,但最多的是枪声,有中国仿制的AK-47型自动步枪,还有很奇怪的、象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家用缝纫机那样声音的自动步枪,最后传来的是竟然带有恐惧的报告声:“请求撤退!请求撤退,啊――――”

        “前进!”阿布愤怒地吼道。中国军队!中国军队!没有阵地、没有堑壕、没有火力支撑点、没有炮兵、没有空中掩护,只是依靠熟悉地形,只是依靠一些烟幕,竟敢对着世界上最有战斗力的日本帝国海军和海军陆战队进行如此狂妄的反冲击!这帮中国军事白痴,他想到吐血也想不明白,他们竟然采用这样古老、这样笨拙的战术,难道他们的连长营长团长以及天知道什么长没有进行过最基础的军事训练?――他决定抵近到五千米距离,找出中国军队的反冲击进攻出发地,用炮火把他们炸平!全部炸平!

        “司令官阁下,继续前进我们将进入中国军队海岸炮的射程。”本田卡纳少将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什么?”阿布将军看着本田,似乎看着一个不认识的人,甚至一个怪物。然后他意识到本田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这使他更加愤怒。军人!军人的字典里没有“安全”,不管是自己的安全、还是下属的安全甚至包括上司的安全。

        日军入侵舰队分舰队旗舰,那艘金刚级导弹驱逐舰如同发怒的公牛,向斯巴达准备好的死亡陷阱冲去……

        

      同日。

        西山岛东北偏东方向。

        他们搂抱着、翻滚着、挣扎着,呜呜呀呀地喘息着,谁都不敢也不愿放开箍住对方的手,最后松下中尉猛地握住了龙城的左手,用尽力气往下拉,同时右膝曲起,左脚顶向龙城的腹部突然一个翻身,龙城的身体在空中抡了一个半圆,又重重地落到草地上。

        都在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气。

        松下中尉用一条腿作为支点、另一条腿压过来,同时扳住龙城的手腕,使他动弹不得;然而龙城并不很想动,现在松下中尉只是轻轻地擒住他,一种象征、一种威慑。假如他不挣扎,这种威慑就不会变为行动。他仰面躺着,闻着青草馥馥的甜味,看着蓝天、白云,白云几乎不被察觉地移动着,夏日的海凤吹过浓密的树叶,树叶微微晃动着,轻轻地、轻轻地摇曳着,偶尔露出绿色和橙黄色的不知名的果实。两只色彩鲜艳的蝴蝶追逐着飘过,还有一只……是蜜蜂?一路唱着过来。没有太阳,但天空依然有些刺眼,于是他稍稍眯起了眼睛……昨天几乎没有睡觉,现在他懒懒的有了些倦意。

        “啪!啪!”左右两颊有些火辣辣的,他忘了自己受制于人,也没有察觉松下中尉已经松开了他,一骨碌翻了个身,两手撑地怒视着松下中尉的一脸严霜:“你!你这也是柔道?”

        “那你,你为什么!你是无赖哟!”松下中尉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嘴唇。龙城几乎喊了起来:“我不是……”

        松下中尉秀丽的脸庞又掠过一抹红晕,突然扑向他紧紧地用手捂住了他的嘴。附近,“哒哒哒”和“咔咔咔”的的枪声交错地响着,渐渐地越来越近,还有人倒下的声音,象是沉重的袋子被人推倒了一样。突然一个人背对着他们从灌木丛里跳了出来,然后向后旋过半个身躯,茫然地向前走了一步,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蓝色的贝雷帽,是鬼子。

        松下中尉也感到了危险,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龙城听见有时走时歇的脚步声,然后声音突然听不见了,但松下中尉的脸更加苍白,龙城明白了:有人接近了,而且很可能是斯巴达的部下。他不假思索地把松下中尉往一丛浓密的的灌木里一推,拼命地把她挤了进去,自己挡在她的外面。

        窒息。一条手臂毫不留情地扣住了他的脖子,“兰博”刀在他因为缺血而模糊的眼前闪动了一下,他似乎感到了脖子上的凉意。手臂突然松开了,血液渐渐地流了回去,他听见了压低喉咙的叱骂声:“他母亲的你个老百姓真操蛋!跑来送死呀?――幸亏你刚才没有挣扎,不然……”

        龙城很想告诉他,自己是他们旅长斯巴达的兄弟,然后看他还敢不敢继续他母亲的,但是想到刚才的不杀之恩,尤其想到自己还有重要情报,勉强压住了自己的不满:“喂,俺对你说有鬼子,一百多咧。”――他想起了藏在他身后的松下中尉,觉得还是用方言告诉他比较保密。

        “你少管闲事!”然而那家伙毫不领情,竖起耳朵听了听,“你就趴在这里,不许乱动。”说着身影晃了一下,不见了。

        龙城刚刚趴下,那人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从枪套里抽出一支大手枪,单手拨弄了几下,倒着递给了龙城:“拿着,见了鬼子你就扣扳机――老百姓,知道什么是扳机不?”

        龙城趴在那里,手里卧着比利时制造的4.5英寸口径的“真正的”近战手枪,向想象中的鬼子瞄准。身边,一个披散了长发的美丽姑娘怯怯地伸出了头……

        

        同日。

        西山岛东南方向。

        我喜欢握着自动枪的把手让枪口自然地指向地下,在右肩上感觉枪的重量和右手轻微下压的力量。这是一支老式的前S国制造的A-卡拉什尼柯夫-74型突击步枪,除了折叠式枪托和前部的把手以外,看起来几乎和仿制的A-K-47型一样。我不喜欢新的制式突击步枪,除了这种枪故障率太高之外,我发现在连续射击300发子弹后枪管就会变软,新东西……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变得可靠起来,所以我在制订或审核作战计划时,很少参考由军事院校的教授们提出的“新颖”的方式,表面的原因就是大家――包括敌人,都在注意“新颖”的东西,因此根本不存在什么新颖,而根本的原因在于平时大家都忽略了古老的战争法则:机动和火力。使我啼笑皆非的是,因为我把最古老的原则运用到了演习和实战中,竟然使许多人包括有权提升我的上级,一致认为我有着层出不穷的“新颖思想”,从而把这个特一旅交给了我。我摇摇头,皱起眉头看了看不时需要跑两步才能跟上的通讯员,决定立即把他打发回去。这是个“新兵蛋子”,才受了不到半年的训练,也正因为此,才没有把他放到一线去。要这样的兵来保护我?简直象是请一只小公鸡来保护一只老猫:“去,告诉参谋长,派半个步兵班在这里放固定哨!”

        小“新兵蛋子”知道我是在支开他,但是更知道我的脾气,于是拿出两个弹夹递给我,怏怏地走了。现在我轻松多了,稍微弯着腰疾步走着,每到一个可以成为路口的地方就停下来倾听片刻,然后再快速通过。

        鬼子型战斗机用完了携带的弹药返航了,日本海军的炮击也不再象刚才那样猛烈,大约在调整发射阵位,准备第二轮的进攻吧?滩头上的鬼子陆战队还在断断续续地发射着机枪和小口径炮,自己这一面只是偶尔响一两枪。我笑了,那帮经常吹嘘自己枪法的小伙子们在“拣便宜”,同时在骚扰鬼子。但是在刚才的反冲击中究竟击毙了多少鬼子?又重伤了多少?守备团报告是毙、伤800左右,他母亲的扯淡!什么都可以瞎吹这个也可以瞎吹?登陆的鬼子是两个大队的战斗人员,在600人左右,你他母亲的就消灭了人家800,另外200消灭的是自己的兵?沙滩那边是你的兵?――我也理解自己部下的苦衷:烟雾里根本没法统计究竟打倒了多少,而且鬼子学着美国海军陆战队的做法,带走了尸体和伤员――我认为鬼子至少损失了240人,假如鬼子没有损失三分之一的战斗员,他们必然还会进攻。加上被直八大队消灭(全部击毙)的鬼子近战中队将近120,这样的话就必须再打掉他们这么多,而且在晚间退潮前必须把登陆的鬼子全部赶回去或者全部打掉,否则由于他们有着先进的夜战装备,在夜间会惹不少麻烦。

        我来到地图上标定的地点,这是事先选中的冲击路线。假如鬼子下一轮继续用两个大队甚至三个大队进攻,我打算放半个中队和四挺机枪攻击鬼子的侧翼――这里有两条小河,在地图上标示的是水深两米以上,但是守备团长告诉我,由于修筑坑道抛下了大量土方,现在有的地方已经不足一米了,完全可以涉渡。我满意地点起一支烟,打算回去的时候穿过树林,到河的下游看看。指挥所里的那点子事参谋长足够应付的了,自己作为主官要做的事情是事先考虑到尽可能多的变化并要求部下做好预案,至于临机变化那是无穷尽的啊,好在参谋长共事多年,也习惯了删繁就简地从原则上思考。

        这时,我看见了炮弹和航空炸弹落地的烟尘,几乎同时也听见了飞机的呼啸声和巨大的、集中的爆炸声,鬼子作战积极性挺高嘛。我看看表,加快了回去的步伐。

      当日。

        西山岛520高地坑道。

        龙城先是受到了英雄凯旋的接待,然后大家又哄堂大笑起来,因为他的裤子在臀部的位置裂了个很大的三角口,叛逃出来的雪白的嫩肉使小伙子们羡慕之余也有借口发泄他们的嫉妒。最后连那个始终板着脸的大队政委也被惊动了而且也笑得乐不可支。龙城先还有点恼火,后来受了大家的感染也跟着大笑起来,直到政委叫人拿来一套崭新的迷彩服和一双野战靴。

        “给我的?”龙城有点不敢相信,然后不顾暴露自己细皮嫩肉的危险赶紧穿了起来。政委又拿了个钢盔和防弹背心给他,都很轻,钢盔不象是钢的而防弹背心也不象传说的那样是钢丝的。最后政委拿出了一条很宽的皮带,上面还有一个空枪套。政委眯着眼睛看他,龙城叹了一口气,从席子底下拿出了那支很漂亮的日制手枪。但是政委并没有执行三大纪律的第三条,把那支手枪放进枪套后反而为他系上了皮带:

        “那两个守电台的鬼子是你干掉的?――笨手笨脚的,一个被你把脖子勒断了,另一个几乎被你把人家胸脯戳烂!要是给鬼子看见了,不得笑话我们?唉,好好的军法官不当……”

        “喂,老百姓,你真的是军法官?”政委刚刚离去,陆航队员们又把龙城围了起来。

        “叫你们别喊我老百姓!他母亲的知道我是军法官了还喊我老百姓!”龙城恼火地说,“我是军区政治部军法处丁处长的助理!”

        “那,你的军号是……”

        “Z200101010011。”龙城不假思索地背出了丁处长的军号,只是没有说他一直梦寐以求地希望自己也有一个军号。

        “伙计,他真是军法官呢,”队员们开始肃然起敬,还有人帮他计算,“团职干部的助理,起码也该是个上尉,对吧?你是上尉吧?我一猜一个准!――小队长,借副牌牌给龙助理。我的?你别逗了,我少一个豆豆呢,人家肯?我多一顶贝雷帽,――龙助理,当兵的不讲客气话,你戴吧。真要算起来你还是上级呢。对了,你在军区,知道的比我们多,你说,上级现在是个啥意思?咱们不是有那么多的飞机军舰吗,几个小时就能到,怎么不干鬼子个狗肉的?”

        龙城看看自己的肩章,再看看自己的手枪 ,有点不相信地咳嗽了一声:“这个,唉,他母亲的我们上级反应太慢。你们想啊,现在上头顶多知道我们还在坚持着,军区先要开会吧?要准备预案,还要和海军军协调,空军呢,又和你们部队一样是两条线指挥,也得和空军协调,拿出方案还要报总参,总参还要报军委,老头子们要先研究,定下基本意见,他们又几乎都是后勤出身,还是要找总参研究,再定;最后还要向最高层汇报,至少开一个扩大的政治局会议,再下达命令……总得个把礼拜吧?”

        “鸟!个把礼拜?要是鬼子不增援,半年也不尿他们!要是增援……那可不敢说。腰上面再来一个大队,再空降两个大队,四面八方一起上,咱们就都成革命烈士了。鬼子没有想到我们会来――我们自己也没有想到,所以鬼子才进退两难。你们机关干部不太懂,要是按照守备团原来的打法,进入阵地打守备战,论火力咱们不行,论机动盯在战壕里挨打,一天下来要伤亡多少?你是没看见鬼子飞机发射的火箭弹,三百米的战壕就是一条火坑,人要在里面一个都跑不掉!他母亲的!现在咱们是以攻对攻,和他们打近战,地形熟就占便宜,老式打法,管用!鬼子的飞机导弹干瞪眼――我告诉你吧,龙助理,咱们这个旅就是人家传说的那个旅,打□□、打□□、打□□,还有支援……这个世界革命,从来都是进攻,全军有名的!――不过守备团也厉害,从解放那年登岛,挖了五十多年洞洞,呵呵,来几件战场核武器都不在乎……”

        就在这个时候,洞外传来了爆炸声,还有人高喊:“一中队,集合――!”

        

        同日。

        西山岛东北偏东。沼泽。

        我看完了要看的“小地形”准备扔掉手里用来探路的棍子回指挥所去。他母亲的这里的地形太复杂了,沼泽、水潭、沟渠,还有只能用炸药才能开辟的小径,是呀,只要在刚才说的那个地方放半个班和一挺机枪,就可以控制这四平方公里范围里的一切进攻。出于习惯我最后看了一眼:他母亲的!就在我身后大约一百五十米的地方,一个鬼子站在沼泽里拿着标杆,另一个鬼子在五十米的后面测着角度,还有一个鬼子在灌木丛后面做着记录,象是在搞什么建筑设计那样不慌不忙、一丝不苟。我看了看左右两侧,浓密的树荫里什么也看不见,炮声、轰炸声和枪声也使我听不见什么。也许这几个鬼子后面有掩护和观测的一小队人吧?我有点手痒,于是提起了自动步枪,用枪管轻轻地拨开树枝,摆动枪口打了两个短点射。站在泥浆里的鬼子好象滑了一跤,手舞动了几下趴在了泥里,第二个鬼子是往后仰的,第三个鬼子把绘图夹一丢,似乎想往前走几步,也倒下了。我没有动,对面树丛里的的鬼子也没有动,大家都在比耐性?一串子弹从左侧射来,打得头顶的树叶簌簌地飞,右侧有啪嗒啪嗒的溅水声,是鬼子在跑动,对面也有几支冲锋枪在开火……身后是沼泽。我的特点就是越在这样的情况下越冷静,决定不管正面的鬼子,反正他们过不来;右面的……离主阵地相对近一些,估计人也应该多一些,暂时也管不了,只是左边的鬼子们扼住了我的退路,必须把他们逼走,否则……否则鬼子就有的吹了:击毙中国最高战场指挥官!还有参谋长、守备团长……他们之间也许不好协调,说起来都是上校军衔,但参谋长的资历最浅,那个守备团长又是主官;最后的一点是:假如那半个班没有及时赶到,鬼子一定会发现指挥所的所在……

        我弯下腰曲曲折折地疾跑,听得枪声越来越近了,我也离小径那座不到十米的小桥越来越近,于是我蹲下,取下一颗手榴弹,压下顶簧、拔掉保险,等待……听见脚步声了,松开了保险,数着:一、二、扔!然后扣动了扳机。听见了几声惨叫声,还有枪声,借着烟雾的掩护我冲过了小路口,换了个弹夹,倒在一堆乱石后面呼哧呼哧地喘气。现在的地形非常有利了,假如想逃走,只要跳一步就可以躲入身后的丛林,那样谁也不可能找到我,但是……指挥部可能暴露。

        鬼子现在发现了我只是一个人,似乎因为受到了愚弄而激怒,正面的两挺机枪打得身边的石屑乱溅,右面的鬼子开始移到正面,左面有七八个鬼子一跳一跳地快速冲击,还忽左忽右地换着位置。死教条!小组冲击换位置有P用!我决定对鬼子进行点“言传身教”,于是压下枪口对着跳动的人影狠狠地打了个连发,鬼子丢下两具尸体躲到灌木丛里了,还有一个鬼子在地下爬。我换了个弹夹,等。那鬼子快爬到灌木丛了,一个枪托伸了出来,地下的鬼子伸手去抓。我对着灌木丛打了个点射,一条人影跌了出来。“也不留你!”我说,对着泥水里的鬼子脑袋开了一枪。

        从身后传来了大炮的齐射声。守备团分散配置的八门加榴炮第一次开火了,鬼子哪条军舰进入了死亡陷阱?三发齐射过去了,很想回去看看结果,但是……灌木丛边缘有枪管在闪,笨蛋,忘了你们现在是逆光?我打了个点射,那枪管垂了下来。我习惯性地低低头,运气!一发子弹几乎贴着他的钢盔顶掠了过去,他母亲的,是阻击步枪!我用枪口顶着钢盔在右边露了露,再露一次,果然没有动静,呵呵,小鬼子聪明是不?于是我戴上钢盔爬到那里,架好了自己的突击步枪,然后拔出手枪伸到左边开了一枪,鬼子狙击手这辈子最后一发子弹差点打到我的手。我对着灌木丛后蓝烟冒起的地方单手扣动了扳机。

        ……热、渴。水壶在通讯员那里。打退了鬼子又一次冲击后,我检查了一下,只有四发手枪子弹了。我镇静地卸掉了大校肩章,连同自己的军号牌、血型卡一起埋在一块石头下面,然后拿出了一支“中华”香烟,他母亲的打火机!我用望远镜对准太阳,然后美美地吸了起来,心里有点埋怨“上头”,如果是四个俄国的160错列弹夹,今天可以给鬼子把课上完――不过想到我军固有的后勤瓶颈,唉,算球了。

        鬼子又开始积极了,我不慌不忙地打倒了四个,右侧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鬼子终于迂回到右边了?――我看见了63式半自动步枪的刺刀闪光,小通信员居然跑在第一个!我笑了,对着正面冲来的鬼子扔出了早就握在手里的手榴弹,然后用颤抖的手去拿第二支“中华”香烟。

        

    • 家园 【转贴】从特工到军旅29

      五月十二日,凌晨零点许。

        中国南京市。南京军区作战会议室。

        “五月一日,严格说来是几个小时前,日本海军□艘驱逐舰、□艘导弹护卫舰和□艘常规动力攻击潜艇,会同□艘运输舰、□艘登陆舰和□艘补给船,在□架战斗机和□架战斗轰炸机掩护下,强行通过我国领海。并且在东南海域和我军一艘执行例行巡逻任务的导弹驱逐舰以及护航的战斗飞机发生……冲突,”作情况通报的的少将不理会下面不满的嗡嗡声继续念着手上的稿子,“冲突……的结果,我军击落日军战斗机两架,击沉敌常规动力攻击潜艇一艘,击沉敌导弹护卫舰一艘;我军导弹驱逐舰被击沉,仅四十一人获救,S30MMC战机被击落,两名飞行员失踪;”

        “根据总部资料局下达的通报,日军的目的是趁美日韩朝鲜半岛出现核武器、以及朝鲜向伊朗国出售浓缩铀事件因而发生半岛战争之机,全面恢复武装,并趁‘台海’出现短暂空白、我军注意力集中在解放台湾之际,联合台湾的台独势力,强行占领我国西山岛,并以此作为中转基地,从而掩护其侵占菲律宾国,以获取那里的石油。从当前态势判断,日本鬼子是蓄谋已久、势在必得。”

        两鬓花白的南京军区副司令员问道:“我们在那个岛的守备情况如何?”

        少将示意计算机操作员打开西山岛资料:“有一个满员率为百分之七十的独立守备团,加强一个榴弹炮营和一个高射机枪连,还有海军的一个观通站和空军的一个雷达站,”他看着军区副司令员越来越失望的神色赶紧补充道,“昨天友军特一旅上去了两个大队……”

        军区副司令员眼睛眼睛一亮:“哪两个大队?谁带队?上去干什么的?”

        少将这次没有叫那个漂亮的女上尉在计算机里查找和在大屏幕上显示,而是自己翻了一下文件夹:“按他们发给我们的协同通报报告:上去的是直八大队和一支队一大队,由斯巴达旅长和参谋长带队,任务是演习热带丛林营进攻和营防御。”

        军区副司令员毫不犹豫地命令:“命令空军所有运输机立即为他们补充弹药、食品、战地救护药品,弹药主要补充肩式导弹、炸药、制式子弹和9毫米近战手枪弹!空投!立即就去!――另外,通知岛上所有部队,接受斯巴达指挥!”

        回作战室的路上,军区副司令员若有所思地对参谋长说:“那个斯巴达……,我看着他长大的,怪杰。”

        参谋长以军人的简洁方式向上司表达了自己的不同意见:“我认识。奇才。”

       

      当天,东京时间三时整,关于中国西山岛上偶然增加了两个“大队”兵力的报告以及这次重要会议的记录稿就发到了防卫厅情报部,部长阿部大佐对这份情报十分重视,因为发来这份情报的春江晓月子小姐隐藏在中国南京军区高级指挥机关,每次都能发来非常重要的报告,所以他除了向防卫厅长官本人递交了这份情报外,还亲自去联合舰队司令官的官邸,向倦人飞花海军大将递交了这份情报。倦人大将从梦中醒来接受了这份报告,甚至按外交官的礼仪向阿部大佐表示了感谢,然后回到榻榻米上饶有兴味地读完了全部报告。他承认这份情报很有意思,但是西山岛上偶然增加两个营的中国部队――在皇军面前实在算不了什么,甚至不值得立即通知前方舰队,于是他去睡觉了,还轻轻地念着:“春江晓月子,好美的名字啊。”

        

        距离东京十分遥远的那座岛上,斯巴达此刻正在大发雷霆:因为他那个异想天开的兄弟龙城不知道为什么认定直八大队和一大队是去“打鬼子”,也不知道在哪一个或几个新认识的朋友掩护下,带着一把瑞士小刀和一本《孙子兵法》偷上了军用运输机。上岛十分钟后,他身上被热带的毒虫咬出了无数的包,不得不到守备团卫生队治疗。值班的上尉医助对他那一身雪白的皮肤发生了怀疑,于是通知了团保卫股……

        

      当晚。

        战略要地西山岛520高地坑道。

        直八大队作为预备队,在520高地的溶洞里隐蔽休息。这里还有守备团卫生队和岛上全体老百姓:龙城和一对渔民夫妇。满脸皱纹的老夫妇是虎头岛的渔民,在海上救起了两名空军军官和一条橡皮筏子上的四名海军(其中包括那位副舰长)后,就近把他们送到了岛上,不幸的是,由于鬼子已经封锁了海面,他们无法离开,更加不幸的是,他们的机帆船也被征用了,而且和岛上原有的那条运输艇一样立即被凿沉在进入港口的水道上。老婆子舍不得新买的渔船,也念叨着家里的孩子和老人,抽抽噎噎地抹眼泪,看来那个渔民也是怕老婆的人,只敢蹲在一边抽五毛钱一包的大前门香烟。

        一伙士兵围成半圈在听参谋长讲故事:“谁知道你们大队的代号?”

        一个新丁站了起来:“报告,直八大队。”

        “哦,为什么?”

        “报告,我们大队最早改装‘直八’型武装直升机。”

        大队长摇摇头,“参谋长,是不是叫口巴大队?――原因么说法很多,你给讲讲。”

        参谋长歪过脖子让人家给他点烟,顺便作点头状:“不错,是叫口巴大队,原因么,死的死走的走,亲历过的人不多了。当时我是二中队长,那时侯我们不是独立的部队,配属给某军,参加那场很少有人知道的边境战争,当时也算打仗嘛,那里气候够戗,我们这帮大爷也够浪漫,着装也不统一,走路也没个兵样子,军长看见了,骂了声“什么口巴大队”掉头就走。那时老大调来当大队长,刚报到一天半,军长看他是个娃娃,嘴下留情了,只是稍稍地?w了他一顿。刚上马就挨一顿,他哪吃过这个?可把老大气坏了,做了面旗子回来就集合,说军首长给我们代号了!大家嗷地一叫,有代号的部队!那可不简单!什么代号?老大把旗子一展:口巴大队!大伙儿楞住了,这叫什么呀?老大说怎么?这是男人的最高荣誉!别不想要,明天1000前不把那个545高地扫平喽,第一这旗要不成,第二你们各人自己用手枪把自己那话儿崩了,反正你们没种,要那个当钟摆?有个小家伙愣头愣脑地问:那队座你呢?老大一伸手把他提溜出来:明天老子飞多低你们他母亲的就得飞多低,老子亲自用机枪打平射!――1000前要么站在545上面,要么躺在545上面!嘿嘿,第二天0930上去,0942就站在上面了,步兵还在山腰呢。看得军首长直拍桌子:瞧瞧!瞧瞧!直升机上刺刀了!下来后就给我们颁代号!那帮秀才俗!什么飞虎呀飞豹呀尽扯淡,老大说,要颁就是这个,口巴大队!

        嗨!多响亮的称号呀,给老大自己毁了!――急什么!拿缸子来我喝口水!那次是南京军区口副司令员下来视察,下来了还想上去。老大呢那天喝多了,咖啡!老大什么都好,就是喜欢洋咖啡!那天在上面憋不住了,他是习惯了,在座位上一挪,掏出那话儿就一个长连射。――嘿嘿,没有三五年道行,在直升机上干不了这个!可惜时机不对,坏了!后面是副座啊!五百多公里的风速,全到后面了。副座舔舔嘴唇:云上也会下雨?不是说酸雨吗?怎么我觉得有点碱性?――你们笑吧,副座后来自己也笑!当时板着个黑脸没说什么,总结完了后说:这个口巴大队……不雅,改个谐音的,叫直八大队吧,不要动不动就口巴口巴的!

        从此就没能改回来!唉,都怪老大那天喝多了……

        

        龙城身边也围了一些睡不着觉的士兵,还有人为他维持秩序:“别闹别闹,听听,人家真正有学问的人给我们算算明天这个仗怎么打。”

        又有一个人挤进人圈,手里拿着一盘点燃的药草,把它放到龙城脚下:“算算,算算。哎,老百姓,你会不会诸葛亮那个算法?诸葛亮正在行军,听见一声乌鸦叫,在袖子里掐指一算大吃一惊:不好!庞军师要牺牲了――你会不会?”

        “什么老百姓!难听死了!你不会重叫我一个名字?――叫我兰博好了!”

        “你要会算我就叫你蓝脖,你要不会,那你还是老百姓!”

        “当然会!《易经》、《卜辞》我都颇有研究,那个叫袖占,又叫袖课!”

        “对对对,我记得也是叫袖占一课,你这个,蓝脖还真有两下子!那个‘已经扑??’就不要了,你你你,袖占,给我们算算,明天有多少鬼子上来?”

        “你看看我这个袖子扣得这么紧,怎么伸指头进去?这样吧,你们找六个硬币来,我给你们演演先天神数――不过,你已经叫我兰博了,能不能把你的兰博刀借给我?”

        “那不行。一来那是武器,不准给你;再说那家伙你不会用,不是割到自己就是割到人家――不要看我们又是冲锋枪又是手枪,都有用;还有呢,你没有军人标志就是平民,按照《日内瓦》公约,既不能对你开枪也不能逮捕你,否则就是战争罪犯;但平民持有武器就是间谍,那就要枪毙你,连战俘待遇都享受不到,那你何苦!――来,我给你两个小玩意儿,自己做的,我教你啊……懂了吧?放到这里,简单搜查搜不到。开始算吧。”

        龙城在一堆人的目光注视下把钱扔到地下,再扔一次、又一次,念叨了一会儿,毅然决然地说:“六。还有一虚一实两个方向,一个方向是两个北一个西,色厉而内荏;另一个方向是两个东一个北,势短而节险。”

        战士们钦佩地赞叹起来:“好家伙!真准!六个大队,北西北佯攻,东北东迂回,你可以当――哦,参谋长在,那就先当个副参谋长过渡一下!再算算,鬼子明天准备怎么打?结果怎么样?”

        龙城闭上眼睛回想一下,然后朱雀神武青龙白虎地念叨一遍,大家参详的结论是“三金”――飞机、舰艇和炮弹炸弹导弹先来,“三才”――在飞机、舰艇掩护下鬼子将得到土,但是在晚潮“水”来的时候将退下去,并且将损失三分之一的兵力。尤其重要的是,“五百里趋利厥上将军”,明天将有一个鬼子首长殒命……

        “你们在扯什么淡!都给我休息去!”大队政委一声断喝,连龙城也乖乖地爬上了木版床――还摸了摸腰间硬邦邦的两个能杀人的“工具”。

        

      次日天亮前。

        西山岛东北偏东方向。

        晨曦未露的时候,龙城已经到了小岛东北东方向的小河边。那天一个人瞎跑的时候他记得到过这里,水流很急,而下游不远处有一座独木桥,所以他远远地绕了过去。他很生气。早晨他去指挥所找斯巴达被参谋长拦住了,参谋长听了他的预测后哈哈大笑然后就去接电话了,而且再也没有理他,所以他决定独自一人前来侦察。在想象中他及时发现了偷袭的鬼子,然后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向斯巴达作了报告……唉,要是他有一支冲锋枪,象CS一样“哒哒哒哒……”百十个鬼子根本不够扫的,又何必报告他呢!――就在这时一只手猛地捂住了他的嘴并且压迫了他耳朵附近某一处,他浑身无力地被拖到了几个人面前。眼睛不再发黑他也不再发昏,突然他明白了:眼前的都是鬼子。

        鬼子和斯巴达他们差不多,都穿着绿色的迷彩服,也都是折叠式小冲锋枪加手枪,还有兰博刀,只是斯巴达他们戴绿色的贝雷帽而鬼子戴深蓝色的贝雷帽,还有斯巴达他们的臂章是一个狼头而鬼子是铁锚加刀。现在和鬼子除了斗勇还要斗智――于是他趁着自己腿有些发抖时作出害怕的样子。一个四十来岁的老鬼子唧咕了几句,边上的小鬼子用流利的普通话问他:“你是老百姓,为什么到这里来?”他毫不犹豫地用刚学来的南方话加自己的想象来了个长篇,听得鬼子直翻眼睛。

        “少佐说,岛上没有居民,但你又不是军人,问你,你是那里人”――再回他南方话,鬼子哎,小爷陪你玩儿!

        老鬼子没有把他撕啦撕啦,反而耸耸肩膀笑了起来,说了一通鬼子话后就带着他的人开了路。一分钟后来了打扮不一样的三个鬼子,其中有一个年青女鬼子。还真他母亲的漂亮!龙城没敢再看她而是去看那两个男鬼子,只见他们从一个帆布包里拿出一些管子拼凑了几下,一张桌子连板凳就出来了,然后一个鬼子把一个连着线的小铁锚往树上一扔,另一个鬼子拿出一台――收发报机,一定是!――两下一凑戴上耳机听了起来。

        “哎,老百姓!请喝水!”――欺负人!自己人喊他老百姓,连这个漂亮女鬼子也喊他老百姓!不理她!龙城把脸掉过去。

        “失礼了,对不起。”女鬼子微微地鞠了一躬,“我姓松下,原来是京都大学的汉学教师。您贵姓?是哪儿人?可以告诉我吗?”

        哎哟妈呀,龙城抓抓头皮,决定不再说自己都听不懂的南方话。看着眼前这个女鬼子他想起了烟台市那位热情爽朗的姑娘,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一一告诉女鬼子岛上有多少驻军、多少长炮筒子、炮口还带布套子的大炮、多少两根管子朝天的大炮,多少四根管子朝天的小炮(让鬼子当我外行好了)――他偷听斯巴达和参谋长说话,知道这些情况鬼子都已经全部知道了,他只字未提那些部队和武器在哪里(其实他也不知道)以及斯巴达他们的到来――鬼子哎,这才是秘密呢!同时他下了决心要杀掉这三个鬼子,赶紧回去报告!

        “我,我要……嘘嘘”。龙城说,漂亮女鬼子颌首示意他就地解决,龙城看着女鬼子坚决地摇摇头,女鬼子脸上掠过一抹红晕和“有什么了不起”的表情,但还是叫来了一个男鬼子。

        龙城走到看不见女鬼子和另一个鬼子的地方,解开了裤带,拿出了那两个可以致人死命的“小玩意儿”,现在,他准备动手了……他打算用那把锥子,可是鬼子站在那里也开始嘘嘘了,背对着他,那就应该用那根细细的钢丝。他走到鬼子身后,鬼子还在那里抖动着,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个细皮嫩肉的老百姓。老百姓?他母亲的!他暗自骂了一句才学来的军用骂人话,猛一下把钢丝套上鬼子脖子再把他背了起来。鬼子稍微挣扎了一下,蹬了几下腿就不动了。没这么容易吧?他从一数到六十,觉得自己数得快了些,为了保险他又多数了二十秒,估计搞掂了,他抽出钢丝,全是血,看看鬼子也在血泊里,半个脖子都快掉了。他不觉得害怕反而有些兴奋,杀鬼子就这么容易?他再握着另一个小玩意往电台走去,女鬼子不在、大概也是有什么生理需要吧。另一个男鬼子正在埋头苦听,以为他是自己的同伴呢,还和他唧咕了一句什么鬼子话。龙城没有和他多费事,按那个老兵教的位置把T字型的小锥子扎了进去,不知道是位置没有找准还是鬼子和咱们不一样,没死,小鬼子还伸手打开了腰间的手枪皮套,龙城急眼了,握着锥子一阵乱戳,小鬼子终于不相信地看他一眼,软软地倒了下去,手枪也落到地下,蓝蓝的,线条很美,龙城情不自禁地弯腰把枪拣了起来……

        “不许动!”还是那个甜美的声音,但有些尖锐。龙城抬起头来,漂亮女鬼子双手握着一支黑亮的小手枪,稳稳地瞄准了他……

        

      当日拂晓。

        西山岛守备团坑道指挥所。

        夜色渐渐地退去,东方出现了一抹若有若无的晨曦。参谋长从炮兵观测镜的目镜上抬起头来:“狗肉的鬼子!正好都停在我们加榴炮射程之外!”

        “加个药包,能不能够到?”炮兵参谋建议道。参谋长摇摇头,回到大屏幕前:“老兄这套计算机指挥系统不错啊――来,抽支烟,副座给老大空投的。”

        “戒了。家里负担重啊。”守备团长叹了一口气,“你们老大和副座关系不错啊。这次空投晚来两个小时就惨了。”

        参谋长走近年纪比他大的多的步兵上校,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伙计,不是‘我们老大’是‘咱们’老大,对不对?”团长歉意地看着参谋长,正要解释什么,门口响起了报告声,副舰长和飞行员走了进来:“参谋长,什么任务?”

        参谋长还了个礼:“两位英雄好啊!要你们来当参谋。咱们旅座这次够阔气,陆海军的上校参谋,空军炮兵的少校参谋,呵呵,大军区的编制――都过来,谈谈情况。现在海底电缆已经被切断,无线电也被屏蔽了。上头最后的通报说,鬼子共有□艘级驱逐舰、□艘导弹护卫舰和□艘常规动力攻击潜艇,会同□艘运输舰、□艘登陆舰和□艘补给船,还有□架□战斗机和□架战斗轰炸机――被你们干掉了一艘攻击潜艇、一艘导弹护卫舰、两架战斗机,还有一艘导弹护卫舰莫名其妙地回去了,架势象护航;从当前鬼子的态势看,运输舰、登陆舰上最多六个大队,可能在其他地方有一个中队的近战部队,他们的主要力量放在切断我们后援上,呵呵,主要是针对我们海空军的,陆战部队大概想在绝对优势的炮火支援下拿下本岛,先造成既成事实再和我们打外交战,同时扩建机场,修筑码头,利用本岛的淡水搞一个小基地,再把手伸到菲律宾,最后目标是那里的石油,哼,二战时的“南进方案”和麦克阿瑟的跳岛战略!”

        “老弟,咱们手上有什么牌?”副舰长大大咧咧地拿起了一支烟。

        步兵团长在参谋长示意下接着介绍:“空军一个雷达站、海军一个观通站,估计都只能换导弹,东西么不要了,人呢我们拿来和原有的守备部队包括勤杂人员拼了三个营,还有一个155加农榴炮营和一个14.5高机连……”

        空军驾驶员笑了起来:“就那些东西?我在上头看过,八门五三年式的155毫米加榴炮、八挺五三年式的14.5高射机枪,凭这些和鬼子干?这装备不怎么样嘛。”

        步兵上校恼火地喊了起来:“他母亲的上头就给我、我们这些,不干怎么办?幸亏旅长他们来了两个大队还有些小玩意儿……”

        空军少校笑笑。参谋长接过了话题:“我们还有两条船……”

        “船?什么船?”副舰长来劲了。

        “什么船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们现在的位置――那边、水下。假如今天我们能趁鬼子骄横不可一世的时候吃掉他们的近战兵,而且打掉他接近三分之一的陆战队,那么守一个星期没问题;假如我们不在半腰被鬼子的空降兵钻空子,那么鬼子根本打不赢!――他们也不可能打赢,看见没有,这里,不是那座小水坝,那个最多冲掉海滩左翼那一片,这里,山洞里埋了半吨高爆炸药,一旦响了,海水就会从西南方位灌进来,淡水河还有这一片平地都会变成海……”

        “那我们喝什么?”昨天在海上几乎渴死的副舰长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参谋长狠狠地把烟头在贝壳烟缸里碾碎:

        “老兄,你说呢?――你以为那时岛上还会有活人吗?”

        

        五月十二日拂晓。

        西山岛东北偏东方向。

        海岛的黎明露出了第一抹晨曦,映在漂亮女鬼子的脸上,长长的眼睫微微地颤动着,愤怒和恐惧也遮不住圆圆的脸蛋上那浅浅的笑靥,还有……还有她是那样的白、嫩、滋润,什么叫玉润肌肤、什么叫吹弹得破……她象是、象是、象是刚刚剥了壳的煮鸡蛋!――然而乌油油的大眼睛和黑洞洞的枪口……

        和乌油油的大眼睛比起来黑洞洞的枪口算得了什么!龙城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壮烈牺牲的场景也不止一次地为自己感动过,但是竟然没有想过会死在这样一个女子的枪下!也许她从来没有杀过人,当她晚年坐在夕阳下看着硝烟般的山岚,会不会想起自己枪下倒下的第一个人,那个异国的英俊少年?龙城用深情的目光凝视着漂亮女鬼子的双眼,无限、无限温柔地说:“开枪吧,撒哟娜娜。”然后闭上眼睛,幸福地等待着死亡之吻……

        依旧凉爽的海风微微地吹拂着,脚下的深草散发着甜甜的醉人的气息,鸟儿在空中鸣啾,“叽叽叽叽……吱……!叽叽叽叽……吱……!”还有身边的小电台响着“沙――啦、沙――啦”的声音。龙城睁开眼睛露出一个微笑:“在您温柔地扣动扳机之前,可否赐告您的芳名?――这样我就毫无遗憾了。”

        漂亮女鬼子似乎打算微微地鞠躬,想了想也许觉得不合适,便用一个笑容来代替:“我是松下库代子中尉。请多多关照。”

        龙城提着手枪微微地鞠躬:“我是龙城,花间体育学院0011班新任班主任,现在是军法官……助理、合同工。名片还没有印,抱歉。请赐教。”

        “军法官……助理、合同工?您可以解释一下吗?给您添麻烦了。”

        “就是,就是没有军衔,也不算编制内的文职干部,合同工。抱歉,刚才我没说清楚,松下小姐。”

        “啊,您可以叫我库代子,龙城君。我称呼您龙城,您不介意吧?”

        “哦不不不,当然不介意。松下……库代子,小姐。”

        “呵呵,龙城君,您果然不是军人,还是老百姓呀……”

        又听见“老百姓”这个称呼,龙城就象看见了红布的西班牙公牛一样被彻底激怒了,不假思索地对着女鬼子――不,对着松下小姐举起了手里的枪。

        “不要!会走火的!被士兵们听见枪声,他们会打死你的!拜托了!”

        “我,你……你那个枪,0.22口径的,打不死我,我9毫米!比你厉害!”龙城觉得脑子里乱极了,随口说出了不知是哪里听来的话,然后突然想起自己站立的姿势不对,赶紧换成右肩在前,手臂伸直和眼睛成一线(全想起来了!)并且半蹲的姿势。库代子小姐也不再面对着他,也改成了和他相仿的姿势。什么?她?她也是特种兵?

        “你!才不是9毫米呢!5.8毫米!我是4.5毫米,你比我才多1毫米!”

        “哈哈,你是文科的,算术都忘光了,是1.3毫米!再说我就是9毫米,特种兵的近战手枪都是9毫米!你也是特种兵,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就是5.8毫米!我才不是特种兵呢,我是被临时征集入伍的,是翻译兼译电员――你根本没有见过特种兵!”

        “就是见过!他们有9毫米大手枪,还有兰博刀,还有、还有冲锋枪也是叠起来的,和你们不一样,比你们的短,扳机在子弹盒子前面……”

        “什――么?”松下库代子脸上沁出了冷汗,“我,我要立即报告少佐!”

        龙城如梦初醒地拔腿就跑:“不好!我要报告大校!”

        “站住!我要开枪了!你……你不要跑!”身后是松下库代子的哭腔……

        

    • 家园 【转贴】从特工到军旅28

      回到五月十一日。

        中国东南领海海域。

        漆成暗绿色的日制2型舰-舰导弹象草丛里偷袭的蛇一样,以零点九四马赫的速度贴着海面向中国海军现代级导弹驱逐舰扑去,尽管电子监测肯定中国海军的这艘导弹驱逐舰居然毫无动作,日本海军0011潜艇的村田舰长还是小心翼翼地采用了水下发射模式:发射箱被抛上海面,导弹自动点火。然后村田舰长按照条令规定以三十七节以上的高速向现代导弹驱逐舰移动,准备在驱逐舰未被击沉时用鱼雷攻击,尽管他并不认为有此必要――假如命中位置没有太大的偏移,这种舰-舰导弹战斗部携带的三百七十公斤高爆炸药将把区区六千吨级的现代导弹驱逐舰干净利落地劈成两半,而以往无数次的演习说明对方的导弹驱逐舰在目前这种状况下几乎毫无自卫能力。

        

        导弹驱逐舰指挥室里的轩然大波刚刚平息,因为扬声器里突然响起了不知来自何处的警告声:“蓝海!蓝海!我是白兔,我是白兔!你们注意!你们注意:方位东北,速度点九,海平距离三三,有蛇!方位东北,速度点九,海平距离三三,有蛇!有蛇!”

        全体舰党委委员,候补委员都被惊呆了几秒种,只有副舰长狠狠地骂了一句:“还表决个球!狗肉的鬼子!”然后站到话筒前,“拦截导弹注意!防空导弹注意!防空炮组注意!方位东北,速度点九,海平距离三二,有蛇!接触时间二一七秒!”说完他把脸色青白不定的舰长拉回到指挥位置:“舰长,你指挥。我下去。”舰长一把拉住他,诚挚地说:“三哥,留下来帮我!”

        各部门长再无须任何决议、命令,立即奔向自己的战位,政委和副政委也下去掌握部队了,舰长在发布着一连串的命令首先是向上级报告,同时大量的电子情报潮水般地涌来――指挥台、不,全舰都笼罩在紧张而有些兴奋的气氛中――战争在这个海域开始了。

        

      S30-MMC战机的节流阀已经被推到尽头,推力将近□□公斤的两台巨大的发动机怒吼着,飞机似乎因为激怒而颤抖。驾驶员知道,在掠海飞行的角度和将近一马赫的速度下,驱逐舰的拦截导弹和拦截火箭根本无法对付这种舰-舰导弹,(尽管每次演习都判定击落百分之七十五的这种导弹)而依靠舰上有限的的小口径速射装置,击落导弹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自己不敢对着驱逐舰的两台巨型涡轮发动机产生的巨大热量发射导弹,那么只有一个办法,不,加上自己撞上去是两个办法可以拦住这枚导弹。现在他真希望自己驾驶着国产的J-8型飞机,尽管那飞机的中低空性能远远不如这架S30-MMC,但是速度却比它快一些,使他可以争取致命的一分钟。

        突然袭击示警指示灯亮了,同伴的声音和嘟嘟的报警声都是急促的:“六点种方向,距离四拐拐,速度两点幺,一型日机两架!下蛋了!接触时间十四秒!”

        他的冷汗浸了出来,一型日机两架!这种机型和他的飞机都号称超过了美国的F-15型,但是无论是数量还是位置……,多想无益,他的任务就是掩护自己的军舰!于是他用平静的声音告诉自己的同伴:“伙计,今天不回家了,怎么样?。”

        伙计挺高兴:“呵呵,打算下海?――终于能摆脱老婆了!”

        

      同日。几乎同时。

        中国东南领海同一海域。

        在吨位超过大多数巡洋舰的日本导弹驱逐舰上,日本海军分舰队司令本田卡纳少将突然有些感到不安。“帝国兴亡,在此一战”的信号已经发出去十五分钟了,但雷达上还可以看见那艘中国驱逐舰在活动。他不喜欢0011潜艇舰长村田那个家伙,因为村田怕老婆!而大和武士根本不应该怕老婆!他想了一下,命令一艘导弹护卫舰全速赶往那里,准备作必要时的攻击――他有把握,中国海军不会先开火,尤其在他们没有请示他们的上级时。

        他看到接受命令的那条导弹护卫舰优美的流线型舰体渐渐地在自己视线里模糊起来,心里感到了踏实。虽然很多人对美国回来的川崎少佐经常在酒后打他老婆逍遥浪子有些不满,但本田卡纳很喜欢他――现在本田打算回到舱室里去下将棋,就象山本大将喜欢的那样。

        

      S30-MMC战机驾驶员现在准备俯冲,他调整了一下进入角度,屏幕上表示来袭导弹的两个亮点滑向一边,然后又迅速回到中线。他知道同伴会想办法对付后脑勺的那两枚导弹,至少能对付一枚,从而给他争取十秒左右的时间。这十秒时间保护自己的飞机或许不够,但截击那枚舰-舰导弹已经有余了,――毕竟他刚才争回了几十秒。同伴企图用电子干扰信号引开后面的导弹。有一点效果,那两枚导弹犹豫了一下,象是歧路上的两条猎狗,但是很快又追了过来,他母亲的,电子玩意儿还是老美的好,他打算回去时告诉那些NEM -B设计师,不服的话叫他们自己来试试――假如他还能回去的话。

        他看看仪表板,计算了一下接触时间,对同伴说:“嗨,伙计,我有个主意……”

        

        “距离五七,方位东北,速度五十节,导弹护卫舰,高速接近!”

        “距离三四,方位东南,速度四十节,常规攻击潜艇,高速接近!”

        “距离三零,方位东南,速度两点幺马赫,一型机两架,高速接近!”

        “第一组拦截导弹失败!”

        “第二组拦截导弹失败!”

        年青舰长求助地看看副舰长,这样一边倒的局面在任何演习中都没有见到过啊,尤其是连续两组导弹都没有拦截到那枚型舰-舰导弹,简直不可能!

        副舰长瞪着眼睛:“前主炮,三发组爆破弹,右舷三千米,准备射击!深水炸弹发射器,定深零,右舷两千米,准备发射!各高炮组、高机组,准备射击!”

        舰长有点迷惑,副舰长把帽子推到后脑勺:“用水柱拦截它,至少逼它狗□的飞起来,好打一些!――前导!四联,目标,鬼子护卫舰,立即发射!后导,反潜导弹两组,第一组进入点A4-33,第二组进入点A4-32,立即发射!舰长,如果干他大的,那什么宙斯盾克林顿咱没见识过,怕没把握,这护卫舰和破潜艇包他跑不了!现在是越乱越好,咱们是瞎子害眼,豁出去了!”

        “你看,要不要请示……”舰长怯怯地说,象是刚上舰的实习军官。副舰长不说话,只是微微地动了一下脑袋,似乎在摇头。

      同日。

        同一海域。

        已经可以用肉眼看见那枚舰-舰导弹了,距离在九链之内,现在的高度从十米左右升高到一百米左右,但仍然不算一个好靶子,否则四联速射高炮、俄罗斯制的730速射部分和二十挺联动高机总会干到它一下,但是……

        “停止射击!!!”

        假如这个命令来自“博士舰长”(水兵们的私下称呼),也许大家还会有一丝犹豫,但是没错,是副舰长!射速为每分钟三千发的俄罗斯式730停止了牛吼,舰面上突然感到怪异的沉寂。就在这时,水兵们看见一架涂有“八一”星辉的“大战斗机”象老鹰扑向兔子般掠过那枚日本舰-舰导弹,然后猛然上升。S30-MMC驾驶员来不及使用直接炮击落导弹的第一个办法,也不再需要用撞上去的第二个办法,因为他找到了第三个办法:

        日本一型机发射的那两枚空-空导弹在近距离失去了S30-MMC尾喷管的热源,于是都严格按照设计要求钉上并准确地命中了那枚日制舰-舰导弹,大约在距离驱逐舰四百米处……

        

        “伙计,和上头联系不上就别费劲了――你看看,好象跑了!” S30-MMC驾驶员有点疑惑,“鬼子的两架飞机应该是绝对优势呀,跑什么呢?”

        “追!刚才海军发射了,估计是回去管导弹了。”伙计作出了自己的判断,“过去缠着他个狗口的!捣我们几弹就跑?老子们好欺负?”

        这时S30-MMC驾驶员已经蹬了方向舵并且开大了节流阀,嘴上还不忘交代一句:“伙计,是你要我干的哦,回不去别怨我!”

        于是,在蓝天和白云之间,中国海军航空兵的一架单机向着至少有两架已经升空的一型战斗机护航的、装备着宙斯盾系统的超级驱逐舰及其护卫舰的强大火力网开始了单程突击,机上,是两名被鬼子的卑鄙偷袭所激怒的中国军人。

        

        日本海军导弹护卫舰舰长川崎少佐心里有点不安,毕竟和美国佬在一起呆多了,学了点山姆大叔的不在乎也学了点美国舰长的谨慎,尤其是对方的驱逐舰近乎奇迹地死里逃生,提醒他不要轻视自己的对手――除了打老婆,打谁都危险,于是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眼前的电子显示屏,准备提前下达发射命令。唉,二战以后的海军乏味得很呐,连对手是什么样都不知道……

        突然,显示屏上提示的红灯急剧地闪动起来,川崎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超低空超音速飞行物,有87%的可能是反舰导弹――中国人什么时候有的超音速反舰导弹?俄罗斯人提供的?警报!他的手有点颤抖地按下了警报按钮。

        导弹护卫舰象被针刺了的毛毛虫那样紧张起来。

        

        制导屏上四个小光点向一个大光点高速扑过去,屏幕右上角有几排数字不停地变换着,导弹控制军官全神贯注地作着微调,象是在玩电子游戏,俄罗斯制的超音速反舰导弹很快就要进入末端自制导蛇行机动了。控制军官感到很轻松,这样高的速度下超低空突防应该毫无问题――这种昂贵的导弹本来就是为了对付宙斯盾系统的,现在看来用四联打护卫舰有点……

        指挥室里的两位舰长似乎也有点心痛导弹,现在鬼子潜艇的命运已经注定了。声纳室报告,鬼子潜艇的发射舱正在注水,看来鬼子舰长也明白自己的下场:潜艇单舰对抗驱逐舰也就是一锤子买卖,末日审判已经降临了,现在只是能否在被击中前抢先发射出导弹的问题,但是求生的本能还是促使那个村田鬼子下达了第二个命令:“两侧水柜,全速排水!上浮!”

        

        S30-MMC战机在五千米的“危险高度”飞行,这是为了监视鬼子舰队,也是为了节省燃料――S30-MMC这种重型多用途战斗机简直是油老虎,主油箱的油在刚才的剧烈动作中已经空了,两侧机翼油箱的油注入了主油箱后也剩不了多少,管他呢,今天还想回去?

        “伙计,发射了!――白兔、白兔!我是蓝天,我是蓝天!有蛇,有蛇!两条,两条!听到没有,听到没有!他母亲的!”

        “嘟,嘟,嘟,嘟……”越来越急促的警示声,驾驶员有些疑惑地问同伴:“他母亲的,迎面发射?鬼子也有这一招?”

        伙计忙活了一下警告他:“没把握,可能干扰不了,你想办法吧。”

        “行啊,初中物理课,难不倒我。”说着,驾驶员推动了操纵杆,飞机开始剧烈俯冲。

        

        俄罗斯制超音速反舰导弹以接近三马赫速度掠海飞行造成了奇异的尾迹:一条急剧扩展的锥型浪槽和一条逐渐消失的淡白色气槽,从上空看去很象有一条气垫导弹艇在不久前疾驶而过。然而鬼子一型战斗机的驾驶员并没能看到这个壮观的景象,因为他取七十五度角直接返回护卫舰,准备拦截世界上首枚用于战斗的超音速导弹,他没有信心,一点信心都没有。为了进行干扰也为了减少飞行负荷他发射完了挂架上所有的空空导弹与反潜火箭。

        这种根据F-15战斗机改装设计的一型战斗机在拆卸了一些防御装置、加装了火控系统的一些辅助装置后,变得更轻更快更有攻击力,但是在这种距离这种角度对付超音速导弹并不具备明显的优势,所以小鬼子和他的空中对手一样,只能考虑近距离炮击,必要时象二战中前辈们扑向美军鱼雷一样扑上去。小鬼子过于紧张,没有听见越来越尖锐的嘟嘟声中还混有另一种告警声,而是全神贯注地把来袭的导弹锁进自己的火神瞄准镜的井字框按动了火炮按钮,正在此时,两枚近距离发射的空-空导弹几乎同时击中了这架价值两千八百万美元的战斗机,使它变成了一团火球。

        

        两枚日制反舰导弹恶狠狠地向现代驱逐舰扑来,依靠末端制导象蛇一样灵活地穿过炮弹激起的水拄的拦截,并且在最后的一千五百米距离上鬼使神差地躲过了火箭式深水炸弹激起的水拄和近距离防空炮火的截击。在最后的时刻,驱逐舰上唯一的一架H12反潜直升机冲进了自己的火网,在被自己军舰的俄罗斯730的23MM弹击中后,冒着浓烟摇摇晃晃地挡住了一枚反舰导弹――以后在媒体的报道中,英雄留给我们的最后一句话是“祖国万岁!”但是驱逐舰上生还的电子技术员则说,老张最后喊的是:“打我呀?老子草你妈!”

        现代驱逐舰不顾倾覆地以七十六节速度左转,艏部提到了似乎要离开水面的危险高度。但是这近乎绝望的努力只能延迟自己的沉没时间――艉部象一个易拉罐那样被导弹切开,成千上万吨海水涌了进来,几乎立即压破了第一个隔离舱,损管队只能在两个舱室外作加固,现在舰艏开始上翘,随时可能翻过去或者栽下去。

        “机舱!右满舵!――前导!两个单元,准备发射!”年轻舰长眼睛里在冒火,把帽子扔在聚四氟乙烯地板上。副舰长冷静地摇摇头,下达了弃舰的命令,然后阻止了舰长解开救生衣的动作。

        “不行!老子今天豁出去了!狗肉的鬼子,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母亲的我的弟兄们啊!我的军舰!――轮机,最大功率!”舰长动了真火。

        “行!舰长你放心,我负责把导弹打完!――你年轻、有文化,下去,以后还指望你带着弟兄们给咱们舰报仇!”副舰长使了个眼色,其他人紧紧地箍走了舰长,加入了撤离的行列。

        军舰翘得更厉害了,几个抽屉滑了出来,副舰长顺手抓了一支烟点着了,一面询问轮机舱:“老赵?撤了多少?你们还来得及来不及?”

        “副长,是你呀?舰长政委他们都没事?好好!我在犯纪律呢――在吸烟,该走的都赶走了,就剩一个电机和我……没问题了,反正出不去了……嗨,说那个!当兵就没想死在炕头上,呵呵。副长,几十年老弟兄了,听我一句:来得及就打,来不及,跑吧!别让鬼子赚太多!”

        沉默了一会,副舰长开始问前导:“怎么样?”

        “报告副长,一有角度立即发射!――副长,舰翘得这样厉害,过一会没准能改成垂直发射呢。”前导的声音听起来仍然那么活泼那么调皮,他们还在放音乐?什么歌这么熟悉?歌词听起来怎么又这么别扭?“如果我俩躺下,不会很快起来……”,他母亲的,这帮文化兵,司令员来了照样嘻嘻哈哈!副长的黑脸上止不住漾起了笑意:“稍息!”

        “副长,你也来吧,看看咱们用高科技干鬼子!这可是真干――对不起,副长。不过你来了我们心里定一些,来吧。”

        “我知道政委命令给你们留了一条小艇,行,我来。用高科技真干鬼子是没见过,看看,不然死也不闭眼睛。”

        副长习惯地理了理操作台上滚乱了的东西,拿起话筒,用最大的声音让轮机舱里的老赵最后一次听见上级的作战命令:“右满舵!――――”

        “……是!满舵右!――――”

        已经失去平衡的舰身还是依稀感到了震动,还有热浪袭来――前导终于发射了。

        

      五月十日凌晨。

        中国北海舰队12潜艇支队163舰所泊的“老虎口”锚地

        基地后勤部副部长胡彬兴心里很不是滋味,163艇出海的事似乎有人故意瞒着他:他在电脑上看见了163艇的出海的紧急补给申请,仅仅是出于习惯想了解一下,网络竟然回答他“您没有被授权查阅该文件!”没有被授权?他?胡副部长?――刚才也是几十年的习惯,大家都知道他的习惯,舰艇出海前总要去看看,竟然也被哨兵很惶恐地挡了驾……

        163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仿制、九十年代改装的035级老艇了,排水量才两千吨,在水下也只能跑18节,爷爷换了新衣服依然是爷爷,出次海能神秘到哪里――胡副部长突然发现一辆面包车和两辆卡车停在163旁边,面包车里下来了十几个人,穿着军装但动作绝不是军人。又是什么秘密试验吧,也没有什么大人物到场,回去吧,没看头。

        胡副部长不知道,距他直线距离不到一百米处停着的一辆普通越野车里坐着一位海军中将,眼睛除了盯着163外,还时时盯一瓶手里的“红星二锅头”――也算名如其人了。

        

        S30MMC用连续的左横滚甩开了两枚导弹,不过没能甩开后面做着“低空摇摇”动作的鬼子,鬼子开炮了,一连串桔黄色的小球缓缓地然而越来越快地从后面漂了过来,S30MMC用两个漂亮的双S摇摆拉开了距离,但是鬼子在最有利的位置向S30MMC的尾锥面发射了最后两枚导弹。

        从击落鬼子另一架一型机,因此被后面这鬼子盯上,到现在似乎才几秒钟时间,但这场海战已经接近尾声:鬼子潜艇已经变成了乒乓球碎片,那艘护卫舰也好不到哪里,但是我们驱逐舰也在屏上消失了,连最后发射的两个单元的八枚导弹也被击落了,只有自己这架单机……球!老子不甩你!驾驶员拉动了操纵杆,重力计上的数字开始急剧上升,7G、8G、9G!9.5G!人象被一幢楼压在坐椅上,视野变窄直到短暂失明……

        

        163艇在海礁区坐底已经整整二十四小时,除了短暂地上浮到通气管状态换气、充电之外没有任何噪音――为此甚至不允许做饭!这不奇怪,163的水兵习惯了,奇怪的是163艇除了发射几个浮标(不知道几个也不知道干什么用的)之外没有做任何事情,居然也要求一等战备,奇怪的是那些穿着鼓鼓囊囊作训服的假冒军人,一上舰就赶走了鱼雷室、声纳室和电讯室的弟兄并且立即把那里当作他们自己的地盘!鱼雷长很奇怪地发现几个人在拆鱼雷的信管,声纳兵在厕所门口排队时抱怨那些人把他的新声纳拆得一塌糊涂,电讯主任是军官没有说什么,但脸色很难看。最后,悄悄流传的消息说支队长也在舰上――支队长上163难道需要保密?然而这是真的,因为支队长亲自在厕所门口命令大家小便时不许有太大的声音。

        

        “伙计,你这算什么动作?中国大榔头?”惊魂未定的电子军官刚能发出声音,S30-MMC的两枚导弹已经发射了。经过刚才几乎超越人体极限和机械极限的反扣之后,鬼子已经冲到前面去了,现在是驾驶员在乐滋滋地看着鬼子在横滚,并且切半径逼了过去,提前开了炮。鬼子飞机明显地颤抖几下,他又逼了过去,突然鬼子飞机后部火光一闪,同伴喊了起来:

        “诱饵弹!后机身防御发射架!”

        “操!”他侧过机翼,躲开了迎面扑来的火球,又一次发射了导弹,已经负伤的一型机变成了一个更大的火团――本来想试试炮的。

        “鬼子驱逐舰下蛋,两枚!护卫舰下蛋,两枚!――他母亲的,下面是什么?”

        听见同伴的话,他心头一震,他也发现了下面、海底的的异常……

        

        从下午起163就弥漫在异常的紧张之中,不,不仅仅如此,因为这次出航本身就异常紧张,应该说从下午起水兵们感到了越来越逼近的危险,这是他们从那些科学家的动作和神态里看出来的,也是从舰长那道异乎寻常的命令里感觉到的:“前发射仓,注水!”

        水兵们不知道――他们也永远不会知道,就在他们上面,仅仅几百米的海面进行着众寡悬殊的生死搏斗。他们也不知道就在几天前,五月八日有一颗“出了故障”的军用卫星“偏离轨道”移到了这个海域,并且在这个位置开始和地球同步。从163艇发射出那些浮标时起源源不断的卫星侦察数据就进入了163的电子室,和那些科学家们从浮标上采来的数据一起分别存入了舰上的服务器和一台便携机里,而现在,甚至连舰上的声纳里也发现了异常……

        

        “乒”,一个单脉冲打在163舰壳上,虽然听起来只象一个乒乓球击中了一个玻璃杯,然而附近的人都感到了震动。

        “是688?洛杉矶?”老科学家问。

        代替声纳兵的那个“眼镜”摇摇头:“速度象,但是噪音……”他困惑地摇摇头,“没有听过,这是什么声音?几乎听不出来,象……牛在喘气。”

        一直等待着的老科学家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地接过备用耳机,甚至有些手忙脚乱,然而他脸上的神色突然变为大惑不解甚至有些担忧害怕。在他的示意下壁上的扩音器被打开了,于是狭小的挤满了人的声纳室里顿时充满了轻微的“呼――――噗――――呼――――噗――――”的声音。大家会意地点点头。

        “快,显示卫星传感图片!”

        当科学家们手忙脚乱地在计算机上找到并打开了那枚军用卫星刚刚发来的一组图象时,那艘巨大的核动力攻击潜艇正以十一海里的低速接近,距离已不到七海里了。

        

      “伙计,慎重啊!”历来嘻嘻哈哈的电子军官一反常态地改成了严肃的口吻,“这不是鬼子潜艇,是688级,美国的,随便打要出事的呀,你有几个脑袋?”

        然而驾驶员似乎红了眼睛,“鸟!在这片海疆除了咱们中国的军舰军机,老子谁都打!狗肉的不是他们捣鬼,鬼子敢惹我们?――这个时候美国鬼子冒着卷入战争的危险到这里来,你知道他有什么阴谋?再说上级没叫我们不打吧?”

        伙计被说服了:“好好好,你有道理,打吧打吧――就四枚破火箭,唉……”

        四枚“破”反潜火箭成扇形向688级游去,弹尽油绝的S30MMC开始爬高――落到这里很可能被鬼子抓了俘虏。

        

        12潜艇支队支队长、163艇艇长和教导员被召进了会议室,令他们大惑不解的是白头发科学家竟然在吸一支大雪茄,而舰上十七分钟前就该更换越来越浑浊的空气了。

        “给你的命令是什么?”老科学家一反常态地用典型的军人口吻问道。

        “完全地、无条件地彻底执行您的一切命令!”

        “好。我命令所有的人,你们和你的部下们去死,窒息而死――住嘴,听我说!就在十九分钟前,我们头顶上,你们舰队的一艘执行例行巡逻任务的现代级导弹驱逐舰、一架S30MMC战斗机与日本包括金刚级在内由十几艘军舰组成的舰队开始了……战争,我们的军舰和飞机已经……不存在了,小伙子们也干掉了鬼子的一艘护卫舰、一条潜艇和两架飞机。好小伙子啊!”老科学家眼里闪着泪花,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现在,一艘装备了最先进的无声推进系统的688级潜艇就在我们头顶,我们稍一动弹就会被发觉,而我们这次出海试验成功的蓄电池可以使我们无声无息地潜到鬼子门口,取得的资料可以在十几年内使任何舰艇在我们领海和附近海域变成脱光衣服的瞎子!假如落到敌人手里,不,甚至只要被他们知道一点风声,后果都不堪设想,不堪设想!”

        “是!”

        “氧气不够了,我们必死无疑,但是,死,也要完成任务,不能引起丝毫怀疑――你,亲自去关闭左第二进风口,制造机械事故或操作事故的假象。马上,除了计算机控制系统和备用控制系统的电源外,全艇的电源将被切断。明天零点二十七分,计算机将唤醒直流电机开始排水,163艇将上浮到潜望镜深度,被太平洋暖流慢慢地带回祖国海岸,按照计算结果,163艇……和我们这七十个人将在二十三至二十五日进入短山海道,在那里被发现的概率几乎达到百分之百――那时我们就完成任务了”老人一任烟灰落到自己衣服上,正如几天前他在军队最高指挥机关某部第二会议室、在最高统帅面前一样。

        “是!”

        一分钟后,在确认左第二进风口被关闭后,潜艇沉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只有科学家们携带上艇的一个高压气罐在丝丝地响,从里面泄出了甜甜的然而是致命的催眠气体……没有人知道,那艘688潜艇的钛钢合金艇壳被反潜火箭打出了一个小洞,正在仓皇逃离――一连串的混乱导致了这艘核动力攻击潜艇发生了可怕的泄漏事故。

    • 家园 【转贴】从特工到军旅27

      一周前。五月七日

        日本东京神田。

        准时,也就是十五点三十七分二十秒,日上町从街口数起的第二家“立吞处”的玻璃门被从里向外推开,一个穿着公司职员西服的二十几岁男子稍有些脚步不稳地走下台阶。看来似乎是“洒渴”和斜射的太阳的影响(根据东京警视厅外事课特别班的事后调查,该男子在此之前喝了两瓶两合装的“地酒”),他不小心碰到了正巧路过的一位青年女子身上,并且碰翻了青年女子手上捧着的大纸袋,才从卖场里买来的食品落了一地。

        “八噶!”伴陪着女子的自卫队军官愤怒地斥责着,在东京甚至在全日本,自从联同美国、韩国向朝鲜开战后,军人跋扈的情况日益普遍,所以男子的眼中却出现了一丝深深的恐惧。一分种后他鞠着躬向女子道歉,并且把收拾好的纸袋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军官,惶恐地向反方向走了。街对面一个衣着普通的中年男子不经意地看着这一切,弯下腰来系好了鞋带,慢慢地走到街口,不急不忙地等待着绿灯再一次亮起。

        这时候那女子和自卫队军官坐上了一辆出租车,在赤松畈的邮电大厦下了车,匆匆忙忙地交寄了一个预先准备好的小包,然后坐相反方向的出租车去了新绿町,在几家旧书店挑选了一会后,根据东京警视厅的调查,似乎是应那女子的请求,他们进了一家“料亭”吃了京都口味的“汤豆腐”和“菊正宗”,军官还喝了一瓶越泻县的“越乃寒梅”。饭后,那女子似乎很高兴,这从他们一路向行人打招呼和把纸袋里的食品分给孩子们的行动上可以看得出来,当然,这样作的后果之一就是迫使监视他们的刑事们分散了监视的人力,因为必须监视孩子们收到的东西的确切去向,使在现场指挥的驹原警长不得不两次要求紧急支援。在那以后他们突然坐上一辆出租车来到新帝都饭店。

        在那以后发生的事就比较模糊了,从事后的分析看大致是这样:他们来到新帝都饭店后要了十七楼的一个套间,并且和前来东京参加重型机械(株)商会的代表们一起上了电梯,然而他们在三楼就下了电梯,紧接着他们下到一楼进了映画厅的休息室并且对正在那里把守的浅川刑事笑了笑。就在这时候,极可能是他们预留在某些火警报警器边的微型燃烧装置爆炸了,饭店(包括附属的商场、餐厅)同时响起了消防警铃,人群象不可遏止的洪流一样地涌出……这两个人也随之永远失踪了

        

      同日。日本东京银座。

        “八噶……”穿着职员西服的男子下意识地重复道。也许别人只是按字面的意思来理解刚才那自卫队军官的叱骂,但是他、只有他才知道真正的涵义:最危险、最紧急的情况发生了!刚才他发现了四个人在跟踪他,他知道另外还有数倍以上的警察在跟踪他的两名战友。也许他们的生命即将结束在这充满敌意的异国……他想起了自己留在总部资料局的那封信――据说每个“出来”执行任务的人都要留下这样一封信:“亲爱的爸爸妈妈,当你们看见这封信(以及这些钱)的时候,你们的儿子已经为党、为祖国、为人民流尽了最后一滴鲜血,请你们为他骄傲吧,因为他没有辜负你们的教导……我永远爱你们,永别了!”他知道自己完全有能力摆脱这四个便衣,但是……,对祖国而言,可能将失去最宝贵的时间。作为一名军人他知道“时间”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正如他知道“牺牲”这两个字代表什么一样。作为一名军人,即使是牺牲的时候,也应该让生命燃烧出熠烂的火光!

        到了,就是这家“室之余电玩”,一共有四个门,他知道跟踪的四个刑事警察在没有得到支援前不会进来搜寻他,这样他就给自己争取了十五到二十分钟时间。他买了一千元筹码,然后往指定给他的38A号机房走去,然而他在38A号机房投下一把金属筹码并且登陆了网络后。却开始向一家大型新闻网站发送windows文件。在此之后他走出38A机房,倾听了一下,推开了43B机房的门,一个小个子男人把目光从正在屏幕上对他作着爱抚表情的聊天伙伴脸上收了回来,怒视着他。他淡淡地一笑,目光盯着荧屏。当小个子男人不由自主地偏过头去时,他的手刀劈在了小鬼子的颈椎上。

        他不慌不忙地从公事包里拿出一管喷胶喷在鬼子脸上,把死尸摆放成趴在旁观椅背上的姿势,然后往投币口投入一把足够他发送1G流量的金属筹码。接下来他关闭了“无垠情感”网站,从西服袖子里的暗袋里拿出一片磁芯并且把它装在电脑桌抽屉里专门为客人预备的一张软盘上,开始建立一个文件夹并往这个文件夹里拷贝;然后他拿出另一个大容量磁盘,把刚才拷贝到文件夹的文件剪切到大容量磁盘上。经过一番操作后,他开始向一个网站发送压缩文件,一分钟后他又发送了一次。现在他删除文件:刚刚发送的文件、网络缓存、临时文件、网站地址、注册表文件……甚至包括别人通常不知道的Office回收站,这一切结束后他输入了第三个软盘――可以彻底破坏硬盘的病毒文件。

        38A那里起了一阵骚动,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到了,于是小心翼翼地拿出一盒香烟,往计算机机箱里塞了两支,在三张磁盘上放了一支,门口的地上摆了几支,嘴上叼了一支,但他只是在上面旋了几下,并没有点火,其余的香烟放进了靠在计算机机箱边的公事包里,然后他饶有兴味地看着病毒一个个地吃着资源管理器上的文件夹,就象看着时间在吞噬生命。

        “不许动!警察!”门被撞开了,一个人冲了进来,一直撞到尸体上,另一个人站在门口,破例地用双手持着0.38英寸口径的史密斯威森手枪。他淡淡地笑,香烟从嘴里落到地下,接着是剧烈的爆炸和随之而来的一场火灾……

        “八噶。”――附近伤而不死、侥幸活下来的人说,他曾经看见一个火团说这样的话。

        

        五月八日下午。

        北京西郊 中国军队最高指挥机关第二会议室

        会议室里将星云集,但是陆海空军的上将中将们在这里明显地属于地位最低的一群人,他们每说完一段话都要抬头看一看那一群西服革履的人的态度,尤其是坐在会议桌最前端的那个人,等他作出了肯定的表示后才继续小心翼翼地说下去。会议桌顶端的那个人――最高统帅穿着一套和将军们同等质地的然而是老式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军服,严格说来那并不是军服,因为上面钉的是黑色的扣子,他专心地倾听着将军们的发言,时不时下意识地拿出一把小梳子梳梳自己已经异常光泽、异常整齐的头发。

        除了这两群人外会议室里还有两群穿便衣的人,他们的衣着都很普通和随意,和将军们相比要洒脱一些。一群人中有几个也是西服,但是口袋里鼓鼓囊囊的,时不时低低地和身边的人交换几句话,有的还根本无视会议室里“禁止吸烟”的提示牌,随意地让烟灰落在地毯上、会议桌上、自己与别人的衣服上,他们中的一位甚至借会议休息的时候把所有的“No smoking”都改成了“Wo smoking”使得以精通英文而著称于世的最高统帅哭笑不得。还有一群人――一群老人,他们为数不多,穿着各式各样的夹克杉,皮的、混纺纤维的和布的,但是眉宇间依然不时流露出当年战场上叱咤风云的气概,也只有他们敢在这时、在这里拍桌子,甚至带出老兵才有的的粗话。

        “大家,听我说几句心里话,”最高统帅用异常恳切的语调打断了争论,“我马上八十岁了,我也不愿意背个汉奸卖国贼的名去死。历史上的那些卖国君主那个是自甘下贱的?王八好做名字难听啊,我的子子孙孙不要做人了?我知道很多人对我不满,甚至,我一旦交出兵权回到老家……未必是国家之福啊。另外,这里的人包括我一手提拔的人,也有点看不起我,因为我对军事确实是一窍不通,以前有位最高统帅下台,主要理由就是不懂军事,其实呢,他还背过几年盒子炮,我不如他,我连枪都没有摸过!如果我真的一点良心都没有,我倒是要主张打的,不管打起来后果怎么样,短时间我会是人人拥护的民族英雄!但是我觉得这个仗打不得,你们刚才讲的,日本现在上到顶峰了,海空军的实力造成了一种局面:他打得到我们,我们打不到他,不到生死存亡的时候我们又不能真掼原子弹啊!还是卧薪尝胆吧,卧薪尝胆不一定要等到山河破碎的时候,到那时就迟了,大家看是不是呢?刚才我们分析了,美国日本韩国三家打朝鲜,随他打去,就是韩国把朝鲜占了,几十年里头也威胁不到我们,威胁性反而比朝鲜小得多,现在朝鲜有了原子弹了,他们的发射目标居然是沈阳、哈尔滨,而且人家下一步的计划是能打到北京!朝鲜有了原子弹,日本就可以借机取消“无核三原则”,美军在冲绳布置十几件核武器容易得很,日本声称一个星期可以制造两千枚中程导弹,我们知道这不是人家瞎吹,同样,日本造原子弹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日本有了原子弹,韩国也能造也会造,甚至台湾也会借机会造了,美国、俄罗斯、印度、巴基斯坦、朝鲜,加上日本、韩国、台湾,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我们简直就住在核仓库里,不晓得哪天失火!假如我们多事,多事有事,人家借沟放水,最坏的结果是东边的三个省会丢掉,以后日本和俄罗斯一闹,我们永无宁日,最好的结果也会是日本和台湾结成联盟,给我们的统一大业带来不可知的变数――但是不打,也不行。不打,国际国内后果都会十分严重,严重到不可想象、不敢想象……所以我们看看,能不能在“不可不打、不可大打,留有余地、保持主动”这十六个字上做文章,用最小的代价,争得最多的好处。办法,你们拿,责任,我来负!有没有这种办法?啊?”高傲的最高统帅用企求的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梭巡,几乎每个人接触到他的目光后都低下了头,只有一位一直在沉默的中将低低地说:“我们部有一个方案,是根据特一旅的一个作战预案制订的,倒是符合、符合‘不可不打、不可大打,留有余地、保持主动’的原则,……可是,”他抬头看看晁将军,又看看最高统帅,没有再说下去。

        最高统帅看看他,也看看晁将军。

        晁将军谁也不看,低着头:“这样做,要损失一些……精英,精英中的精英……”

        最高统帅迟疑了一下:“……损失看来不可避免,就是……看看能不能承受这个损失。”

        晁将军头低得更深:“特一旅的一部分,甚至……斯巴达,只有他才有可能在这个前提下保住西山岛。”

        会议室里大多数人都不由自主地震颤了一下,然后不可遏止地起了一阵嗡嗡声,特一旅在不久前进行的那场实力悬殊、开局极其被动的联合演习中,以一个加强旅对抗一个加强集团军,利用一个废弃的水库在连日暴雨后的数千万吨水冲跨了第一集团军第二师和第三师的一个团,而且硬碰硬地吃掉了第三师的剩余部分,如果不是第一集团军的王牌一师撤退及时,第一集团军很可能全军溃散……牺牲掉这样一支部队?牺牲掉这样的指挥官?――大家的目光包括最高统帅的目光都投向坐在会议桌前端的那位老军人。老军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伸手取了一支香烟,让别人为他点上,然而才吸了一口立即剧烈地咳嗽起来,半响才说出一句话:“他是军人!……”

        ……一份绝密作战计划下达了,在绝大多数与会者一致要求下,该计划被命名为“残酷”。

        

        五月八日。下午。

        中国东南沿海Q市国军某旅家属住宅区。

        门铃低哑地响了两声,停顿一下又连续响了起来。斯嫂放下手里的书,打开了门:“龙成?!你怎么现在来了――斯巴达,你看谁来了?”

        “老大你可好?你这儿挺不好找,我打的在青龙湖门口转了半天,后来才知道青龙湖还有一个门。”龙成一边放下小旅行箱一边把藤椅拉到空调柜下坐着。我把茶杯递给他:“先喝”,一边自顾自走进了书房。

        “龙成,过来。这是你哥的新内衣新袜子,你自己拆包装。衬衣和长裤是旧的,你先换上,下午嫂子再给你买。沐浴器的水温我调好了,你站到下面水会自动出来。洗过了出来吃点,有什么事和你哥说,说不通再找我。”斯嫂絮絮叨叨地交代着,她说一句龙成点一下头,最后龙成问了一句:“嫂子,老大是不是见我来了不高兴?怎么他……”

        “你洗去吧你――他不就是这样个人,一笑黄河清,心里高兴脸上不露出来?”斯嫂说。

        “嫂子,你别买衣服,――我想穿老大的军装!”

        “你哥说那些穿起来不舒服――好吧好吧,也是谈对象好几年的人了,怎么还象个孩子,唉。”斯嫂笑着摇摇头,拿出了新军裤和新的军用衬衫,然后走过去重沏了一大杯茶,才走进了厨房。

        洗了、吃过了的龙成舒适地靠在沙发上,时不时瞟一眼自己的肩膀,似乎在遗憾上面没有肩章:“老大,我这次来,辞了工作,也蹬了对象――我要参军!打鬼子!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兄弟,无论如何你得帮我这个忙,要不,我就坐船到钓鱼岛和小鬼子拼了!奋秦皇之余烈,发大汉之威声,平胡虏,扫六合……你看,这是我的血书!”

        又有人按门铃,我走出去拿回来一个公文袋,又到书房里取出一个密封的信封:“打鬼子就是奋秦皇之余烈?你不是说过鬼子的老祖宗其实是徐福带去的、秦始皇那时侯的中国人?血书?十几亿中国人谁没有血?十三年抗战血流成河,鬼子就怕你了?”

        “你!我一向佩服你的人品学问……”龙成的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斯嫂真有点怕这两条东北大汉打起来,嗔怪道:“你也真是!你兄弟都破釜沉舟了,不就是因为他的爱国心吗?也不是要你走后门做别的!――这几天网上、报上不都在说鬼子亡我之心不死,你自己也天天教育部下要准备打仗,怎么容不下自己兄弟甘洒热血的报国匹夫志呢!”

        我不想让龙城知道我怕老婆的传闻确有其事,于是不再批评龙成的小资空谈,拿起了那个信封:“龙成呀,你后天拿着袋里的文件和我写的信、哦,还有你的血书去找南京军区政治部军法处丁处长,给你安排好了,到军法处担任丁处长的助理。――太座,我到办公室转转,你陪龙成聊一会,带他上街买些衣服,再给他些钱。龙成谈对象谈得估计也没两子儿了。”

        “不!我……我和你一起去你那儿,成不?”龙成跳了起来。

        斯嫂站在门口,听着我们哥儿俩边下楼边交谈:“……真打起来?……能上阵地。人不够了你也可以打,直到把别人打死或者……,目前没有军衔,暂时也不算编制内的文职干部,算,合同工吧……”

        

      五月八日。晚。

        中国东南沿海某镇。

        一带低矮、起伏的精制泥墙和一排参差不齐的免漆柞木栅栏,刻意做旧的L型二层坡顶青砖小楼和已经几乎攀满了外墙的爬墙虎,还有主人在建造楼房时煞费苦心地留下的十几棵老榕树。精心修剪的草坪中间露出精心铺筑的石子路:大小一致的水卵石浅浅地露出地面,整整齐齐地一排向前一排向后――假如不是车棚里那辆顶着警灯的“三菱”越野车,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区区镇派出所副所长的别墅。

        点火,八个电喷汽缸里发出的能量轻巧地推动着这辆近五米长、两米高的越野车,以和它外形极不相称的灵巧行驶在坎坷不平的乡间小路上,雪亮的远灯下一幢幢精美的别墅出现在我和另一个身材同样高大的警官――特警分局沈局长面前,使得我呸了一口:“你说,我们就该保卫这些月收入才一两千但是住在价值数百万甚至上千万的别墅里面的人?”

        “不要激动嘛,你老是激动。更好的别墅你也不是没有见过。这些只不过是些乡镇干部。”沈局淡漠地点一支副所长送的“大熊猫”香烟,“你要保卫的是那几栋楼还有后面村子里的人,以及更远处村子里的人……”

        我不作声了。前面是九十年代建造的老干部休养所,在这座别墅林立的“天鹅湖”里象一只淋湿的小鸡,一如老干部们那些寒酸的“北京212”越野车置身于那些“宝马”、“奔驰”“卡迪拉克”中间一样,而那些身上弹痕累累的离休干部(现在已经越来越少了)每二十人才配一辆没有空调的帆布蓬车――这种车现在连小偷都不屑光顾!

        粗笨丑陋的越野车毫不减速地冲下丘陵斜坡,实心轮胎毫不退让地碾过那些高高低低的灌木,然后冲过一片乱石滩,在几架直升机和两座帐篷边掉了个头,快速地倒进了一排越野车列中。

        

      “情况?”我问,接过一杯水顺手递给了身边的沈局。

        “观通站没有消息。”一名军官报告说。

        “最好撇开观通站” 沈局说,“观通站和水警、分局的联系用的是固定波段……如果没有当地区镇政府的人接应,上几次他们不会跑得那么巧!”

        “哈,警匪一家啊?”雷达军官正好闲着没事,说了一句。我瞪他一眼:“少数败类!――开机!”

        “101,请示101……”野战电话里有声音。

        我接过话筒:“我是。说。”

        “101,风大,战士们冷啊,冻得吃不消。”

        “现在冷,过一会可能死。谁要回去?”

        “……101,我们这里有个仓库,里面有很多走私酒,我想让战士们喝一点,不然……怕操作不灵,出事。”

        我拿出“白沙”香烟,心里责怪自己失策,没有预想到可能的气候变化……

        “101,一小时以前我们看见几个镇干部,每个人搬了两箱上了自己的车……”

        “纪律!”我只好这么说,“我们是军人!”

        “我知道!我们的命早就卖给国家了!――可是战士们……”

        我颓然放下话筒,低着头坐在折叠椅上,一任话筒那边传来电流声和海风的呼啸声。一直默不作声的沈局拿起了话筒:“听着:我是行动副总指挥沈涌前警监,我命令每人可以喝四分之一瓶葡萄酒,立即执行!”

        帐篷里谁也不做声,雷达军官的报告打破了静默:“报告:35’07-35’19方位发现目标,航向西北,速度60节……”

        “暖机!准备跟我上!”我狠狠地扔掉了烟头。

        正在这时,电话又急促地响了起来,我接过话筒,我想我的脸色变了――从大家偷偷望着我的神色里能够看得出来……我放下了电话:“大家听着,有命令,指挥权移交给沈警监――老沈,这里归你,我走。”

        我的“悍马”又一次咆哮起来。

        

        二零零四年。五月十一日。

        中国东南沿海某军用机场。

        主跑道顶端那架轻型歼击机迅速地越变越大,掠过指挥塔时引起了强烈的震动,然后又迅速地越变越小,就在拉起前的一霎间,机头猛然向左一偏,接着剧烈地扭动起来,看得出驾驶员在依照训练时培养的本能绝望地控制着飞机。飞机象喝醉了的疯牛一样东倒西歪地转来转去,机翼不时在地上擦出飞迸的火花,一枚白色的导弹竟然被发射了出去,幸而刚刚点火就撞到了一个土丘上,于是变成了一个两米长的“钻地鼠”,在地下团团转。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驾驶员打开了阻力伞,这个异想天开的主意奇迹般拯救了这架飞机也拯救了飞行员自己,飞机象听到爵士乐最后的钯声般猛地一扭,然后摆出撅着机尾、一侧机翼拄着地面的“迪斯科”造型静止在那里,这时救护车、消防车、维修车……才放开胆子警笛大作起来,仿佛落幕时狂乱的掌声和口哨。

        “N02,N02!上去没有?上去没有?我们看不见!我们看不见!”

        大屏幕前的空军指挥官把目光从跑道顶端收了回来,手臂往上一举。他的这个动作在指挥室里引起了一阵短暂的忙碌,备用跑道上的那架飞机仿佛被他的手臂推动了一下,开始由慢到快地滑行,在跑道三分之二处机头猛然上昂,接下来的那一秒钟里粗大笨重的机身仿佛被看不见的线静静地吊在空中,幸而飞机很快地摆脱了地心引力,怒吼着向上窜去,然后一侧机翼向下一垂,转了个弯飞走了。

        起飞只延迟了一分钟,但这一分钟却几乎改变了历史……

        

        同日。

        中国东南领海海域。

        风平浪静。一艘服役不久的现代级导弹驱逐舰用二十节的经济航速犁开海面,海鸥在它身后的浪槽里起起落落,寻找着被螺旋桨打昏的小鱼。

        舰桥上那几乎一尘不染的玻璃后面,一位三十出头的海军大校凝视着前方,其实他也只是在凝视而已,低功率雷达告诉他六十海里半径内没有任何船只,俄罗斯进口的新式声纳也排除了水下有任何潜艇的可能。用最新式的导弹驱逐舰来担任例行巡逻任务,在他看来简直是愚蠢。但是这个想法只是隐藏在他心里,他是个优秀的海军军官,那些老头子坐在基地司令部大楼宽敞舒适的办公室里异想天开,那是老头子们的事,他不应当有丝毫的牢骚,否则他可能被调到哪个舰艇学校或者指挥学院,再过二十年依然佩带着大校肩章。他现在的愿望就是值更时间快快地过去,赶紧下更回到自己仓里给妻子写信――海军副司令员的那位大小姐规定他每天要写一封信,即使在海上。

        “他母亲的空军又晚点了!”门被打开带进来一股热风,立即又被关上了,矮胖结实的副舰长交给他一份译好的电报,他扫了一眼:原定配合巡逻的J-8型歼击机因故不能按时到达,改由S-30-MMC多用途战斗机代替。呵呵,真舍得啊。他在心里暗笑但是不愿意有丝毫表露。副舰长不是个坏人,但他参加过三十年前的南海战斗,属于另一个派系,他不愿意这个喜欢嚷嚷的“老家伙”在对别人乱嚷嚷时透露出他曾背后议论领导。

        “这鬼机型笨重得很,按巡航速度计算要迟到八分钟!八分钟的空隙我们将没有空中掩护,假如是打仗……”副舰长还在嚷嚷,值班的标图员和通讯军官都不做声。是呀,只是例行巡逻,别说护航机迟到八分钟,就是不来又如何?这些人打过一次仗就自以为了不起,大约马上又要提到南海战斗时Q-5强击机迟到十四分钟的陈年旧事了吧?年轻舰长没有理会“老”部下的牢骚,用话筒向轮机舱下达了转舵命令:“左五度!”

        “是!五度左!”

        “双车进三!”

        “两进三!”

        “保持航向!”

        “把定!”

        驱逐舰缓缓地偏离了原来的航向,开始作S型反潜机动。假如速度快一些的J-8轻型歼击机没有“因故”,这会应该正好飞越上空。

        

      回到五月十一日。

        中国东南领海海域。

        现代导弹驱逐舰指挥台里的空气突然紧张起来。

        一分钟前电子室报告发现雷达侦测信号,判断是116’27-117’28方位和119’-27-120’28方位的两艘日本导弹护卫舰,接下来是121’31-121’33方位的九千吨级导弹驱逐舰。然后声纳室报告:被动声纳在46-67方位发现日本柴电攻击潜艇――他们的航向全部指向本舰――这导致了一场激烈的争论。副舰长坚持立即进入一级战备并且向基地报告,但是年轻舰长拒绝了他的请求,一来出航前上级有明确的指示,严格保持无线电静默(尽管他们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二来,“不要惊慌失措,大不了又是一场挑衅。我们是最先进的军舰,也是训练最充分的部队,有什么了不起!”

        但是参加过南海海战的前布雷舰炮手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舰长,今天情况不对!按目前的航向和航速,再过十一分钟对方就可以进入最佳发射阵位――这四个大家伙中的任何一个都有能力击沉我们!”

        一番争执后,副舰长威胁要将他的意见记入航海日记,而年轻舰长作出了在这种情况下最规范因而也自然是最正确的决定:召开舰□委紧急扩大会议。政口、副政□……及各部门长等主要岗位的军官们立即赶往会议室……

        S30-MMC战机用巡航速度不慌不忙地在云中飞翔。驾驶员往计算机里输入了下一个坐标后,把飞机调到自动驾驶状态,然后看了一下通讯器上的黄灯,问后舱的电子军官:“看见了什么?”

        “不让开大的,能看见什么?”电子军官有些恼火,象是才被大人收去了玩具的孩子,“看见了,我们崭新的现代,单舰。呵呵,海军也舍得放他们的宝贝自己出来玩?――不对,TMD这是什么?”电子军官不顾任何规定和命令,打开了俄罗斯最先进的机载雷达,雷达上显示出来的东西使他倒吸一口凉气。他没有和自己的伙伴商量就立即打开了无线电,――那份本来应该由海军上报的报告终于在八分钟后由空军报了上去。

        前仓的驾驶员听见同伴那一句“他母亲的”之后也看了一下雷达屏幕,然后立即关闭了自动驾驶仪改为手动驾驶,同时恶狠狠地打开节流阀,飞机象受了刺激的公鸡一样拼命向前面看不见的对手扑去,同时他恶狠狠地咒骂道:“给老子一分钟!就他娘一分钟!”

        

        导弹驱逐舰会议室里的讨论现在也快进入白热化阶段,发扬军事民主、充分听取下级意见是国军克敌制胜的法宝之一,民主过后即将进入表决阶段――在舰长作完指示和政委同志作了总结之后,将分别对是否打破无线电静默、向上级报告的问题和是否进入与实战仅一步之遥的紧急战备状态的问题进行表决,然而就在舰长即将结束指示的时候,副舰长作了一个动作――这个动作使他在二十天后被送上了军事法庭:他把手伸到了警报按钮上并且按了下去,同时用老兵才会有的破锣嗓子大喊道:“全体――就战位!”

        

      五月十日晚。阴云密布,微雨蒙蒙。

        中国东南沿海某军用机场。

        “不行!气象不行,还飞不了”头儿一面对我说,一面从桶里抓了两把菜肉包子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间或有粉条从阔嘴里露了出来。他们旁边那些老兵们并不注意我们的谈话,只是有人出于久经训练的习惯瞥一瞥保温桶,看看里面的内容是否还能令人放心,同时暗暗加快了吞咽的速度,――我这位师兄吃起东西来,确实不能以常情衬度。

        “粥来――喽!”有人一边“夸张着浪漫”一边推着车子进了机棚,不过士兵们更为注意的是推着车子的新来的大校政委――许多人还没有见过这位167公分、既没有当过伞兵也没有干过陆战队的“小矮人儿”,然而这位解放军南京政治学院和国防大学的高材生并不象报刊上描写的政工干部那样和蔼慈祥,反而身先士卒地给自己先舀了一大碗,然后抓起两根烫烫的香肠往碗里一丢,眼睛立即往保温桶里包子们的方向盯了过来。――士兵们互相交换着认同和赞扬的眼色,向粥桶扑了过去。我一声低吼:“参谋长!”

        头儿眼睛一瞪,咽下了最后一口包子,“啪”地立正:“到!”

        “为政委作喝粥示范!”

        “是!”

        头儿向粥桶走去的途中顺手在保温桶里抓了个包子往嘴里一丢,然后一声命令:“踏马蹄!不知道对长官谦让些!”手上魔术般地出现了一个大饭盒:“政委,首先,你舀半盒粥,晃荡晃荡马上就凉,然后你就……先喝下去,接着按照你刚才的步骤,再装满一饭盒,这样!香肠,先丢嘴里一根,然后饭盒里两根。包子要捏扁了穿在筷子上。示范完毕!”

        不仅仅是政委,全体士兵们都用充满敬佩的目光打量着他们的天才“参座”,无论他多少次表演过这一手,因为他可不是在空谈,就在这说话的时间里,他手上的粥和香肠们已经不见了踪影,仅仅剩下了半筷子包子,并且在以惊人的速度消逝。

        “上面在搞什么!”政委忿忿地问,我摇摇头,参座也摇摇头。我们身边一个专心致志在吃饭的身体异常壮实的上尉接口说:“估计啃过面包了,在喝咖啡――速溶的,我闻得出来。将军们待遇就是不一样。”

        “球!老子不信!”头儿已经吃了八成饱,劲头十足地命令:“面包咖啡的有什么好?你去缴获点咖啡来!”

        上尉有点疑惑:“这会儿?谁喝?”

        参谋长大拇指向旁边一翘:“当然是老大呀!”

        “我教你一招,”小矮人委并不介意上尉那不信任的目光,“你把剩下的香肠、包子还有稀饭送点上去,老头子们肯定开心,然后你再说‘首长这儿好香!’估计你的任务就完成了。”上尉看看不说话的我,再看看头儿,头儿憋住笑把眼睛一瞪:“没听见政委的命令?”

        咖啡的香味越来越浓、越来越近:“哪个老大要喝咖啡呀?小人亲自给端来了。――架子不小啊,请你上去你不去,想喝咖啡么还拍马屁,这套我玩过二十年了!”所有的人纷纷立正敬礼,将军一手一个大纸杯,只好频频点头:“稍息稍息,继续继续!”于是士兵们继续向包子、稀饭、香肠们进攻。

        我接过一杯咖啡:“副座,怎么回事?弟兄们都等急了。”

        “本副座不知道,正座都不知道,刚才还在草他奶奶呢呢。空军不肯上去,气象不好。要不你到上面靠一会儿?”

        “不是全天候吗?那么贵的飞机,花那么多钱培训的特级飞行员!”小矮人政委忿忿不平地说,“我们自己上!”

        副座朝他一瞪眼睛,正准备开销两句,看见我恳求的目光,于心不忍地打住了。头儿赶紧打圆场:“咳咳这个政委你新来不久,有些情况还没有来得及向你,这个详细汇报。我们这个机种受飞行高度和速度的限制,假如遇上人家的飞机和导弹,那就还不了手……所以必须和空军协作。但是今天这个气象海象都恶劣,云层太低,空军也很难,万一出个事,谁敢负责?”

        “就是!”副座忍不住还是说了几句:“别说一架S-30连同武器多少万、就是我们自己的J-8飞机多少万?嗯?乱弹琴!――喂,我上去了,你来不来?”

        我从作训服里摸出烟卷儿叼在嘴角,正在摸打火机:“副座,你和晁将军说一声,我就不上去了――答应我们的东西快点运来……还有,要是有个什么,你……”正在这时警报声凄厉地响了起来,两名士官拉开了机库大门:“一等――战备!上――机――!”

        

    • 家园 【转贴】从特工到军旅26

      不管多累也不管多晚,吃过晚饭洗了澡,我总喜欢走出大门,散步。就沿着院墙外边,一直左转,最后回到大门外右侧的便利店里,买一些快餐面、榨菜和火腿肠。假如天黑了,就买一些水果回去吃――天不黑的时候不能买,因为我住在院子最后面,很难保证那么长一段路不遇见意外,自己买了东西又提那么远,被那帮家伙吃光了还要受他们的嘲笑,说我不会买东西,我图个什么呢?

        沿着院墙先是一条细细的公路,路边是青葱的树,当然还有很茂密的草,草里长着杂色的小花,大多数是黄的,也有红的和白的,有的花枝长到了小径中间,走到这里的人都要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地跨过去,也有小年轻会一个箭步跳过去――老实说,四顾无人时我也跳过几回,有一次还出了洋相。那天自然是一时兴起,已经是薄暮冥冥的时候,我从这样的一株花上跳了过去,在半空中还来了个转身,不料小径很不平,跄跄踉踉地退了好几步,正在庆幸没有人看见我的狼狈相,花丛中突然站出两个人行礼,两个女孩子!看着她们憋得通红的脸,我很严肃地说“哦哦,在散步?散吧,继续散步!”――走了几步后觉得不妥,回头对她们说,“想笑就笑吧,啊。”然后转过身去,在她们的笑声中庄重地、行若无事地走。我“散步”的速度是每秒两步,每步七十五厘米,所以也不虞被别人赶上。而且我们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假如大点的官走在前面,后面的小官是不会超越你的――然而我还是被她们超越了,在点烟的时候,她们两个人一路跳了过来,就是我那个空中转身的动作,还在嘻嘻哈哈地笑。看见我忙作一本正经状走了过去,转过墙角,笑声又起。我摇头,苦笑。

        晚上一个人在吃芦柑,大约已经吃了七八个,同时听歌、看MTV,突然隐隐约约有人敲门。讨厌。我平生三大恨,最恨的就是晚上,当我终于能自由一会儿时有不相干的人来为这样那样的私事找我。听了听,敲门声又没有了,大概是我听错了吧,于是继续吃,继续听歌,继续TV吧――不行,真有人敲门耶!掩到门口看看,不认识的背影,身材象个女的!女的?谁呀?其实谁都是个麻烦!关上电脑、换去睡衣、收拾好芦柑皮,开门,有点印象……她胖胖的(我们的女孩子们都是胖胖的!)有点黑,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全然不是那天跳来跳去的猴儿样,鼻尖上还浸出汗珠来。我找出纸杯给她倒了一杯冷饮并且打开空调,自己又去倒茶、点烟,给她留点时间松弛一下,她还是不说话。如果在办公室,我就要小小地训斥一下了,可是这是在我宿舍里,怎么说人家也是客人嘛,于是我拿起了香烟罐:“take a cigarettes?”

        通常这一招对陌生的客人很有效,但是她却更加拘谨地摇摇手:“不不,谢谢,我不会。”――真傻呀?我有点不高兴了:“什么事,说。”

        “我我。我请求调到四环礁岛上工作。”她终于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扯淡!我几乎脱口而出――那是个很小的岛屿,根本不可能让女兵上去,尤其在夏季,甚至连我们这样参加过五十周年阅兵的部队对驻岛官兵都没有风纪要求,只是时时告诫他们注意,别让什么虫子咬了那话儿,女兵上去?胡闹!

        “理由!”我接过装着调动报告的信封,随手扔在茶几上。也许因为我那种毫不考虑的态度激怒了她,她第一次抬起头来看着我:“他得了胃溃疡,你们知不知道?除了他,还有好几个人也得了胃溃疡,你知道不知道?”

        胃溃疡?好象是一种病吧?我先打电话到医院问了,然后打电话找后勤部的头头老钱,问他知道不知道四环礁岛上有人患胃溃疡的事。他说知道,正在采取措施。然而问他什么时候采取的措施、采取了哪些措施时,他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所以然来,于是我所有的不高兴都适时地找到了宣泄的地方,命令他明天上午就到四环礁岛去,带上医生和什么劳什子拍片子的机器,凡是胃溃疡的立即送到医院去,他自己留在哪里,直到采取了措施或者也患了胃溃疡才可以回来!――至于面前这位小丫头,我直截了当地对她说,对她的请求我不会考虑,而且叫她以后不要为这件事来烦我,既然吃了这份粮,那就认命!过了多久呢,记不清了,总之我已经把这件事忘了。有天开会前征求会议程序,政治部主任提出了一张处分名单要在会议中讨论,大多数是工作中的过失,只有一个是严重违反纪律的,就是她。政委表示不相信,说她不象个犯纪律的人,表现很好的呀,你是不是搞错了?调查研究没有?政治部主任跳将起来,“处分干部是多慎重的事?我会搞错?其实党内警告已经很客气了,医院反映,看见她和王晓光在病房亲嘴!”

        嗨!我大不以为然,人家两口子搂个脖子亲个嘴,还犯纪律?犯哪条?哪个条令也没禁止啊,为这,值一处分?老兄,现在不还有亲嘴比赛嘛,虽说咱不提倡这个,可也不能反对亲嘴吧?

        这下好了,那老哥冲着我来了,先数落了她不按规定就寝时间返回营房等种种违反纪律的表现,然后阐明了在军营亲嘴的种种不良影响,最后揭露个中秘密:王晓光结过婚!而他们居然打报告要求结婚!

        “离了!”政委瓮声瓮气地说。

        “离了?为什么?”

        “当兵,穷,没钱,又回不了家。守活寡守不下去,不离干什么?”政委低着头说。我和政治部主任都不开口了,因为政委在说王晓光,也是在说自己。

        “王晓光晋升没有?”我问政治部主任。那人去年就该晋升,但是他本人要求留在岛上完成项目,按照职务规定的最高军衔已经不能晋升,所以耽误了。

        “我想等着一批弄……”政治部主任自然领教过我喜怒无常的脾气,很小心地回答。

        “明天准备命令吧。另外他的工作安排,也提出意见。女的么……不守纪律应该处分,这个我没有意见。你叫他们大队政委和她谈谈,以后亲嘴时注意隐蔽!人家的结婚报告为什么不批?没理由嘛!”

        他们的结婚仪式听说很热闹,其中一个节目就是亲嘴表演,是政治部主任提出的,得到了大家一致拥护,可惜的是我到几个岛上去了,没有能够参加。参加的人带给我一盒巧克力,然而包装很可疑,打开一看果然空空如也。我给他们的礼物是别人送我的福建的乌龙茶,养胃的,但是也没有机会问他们喜不喜欢喝。

        又有机会沿着外墙散步了,而且看见他们偎依在一起慢慢地走。问她为什么不跳了,她突然满面通红地垂下了头。越过他们轻巧地走,又是一朵花横在面前,我高高地跃起作变身跳还作了两个击打跳,回头看看有没有笑声,没有。只有两个身影搂在一起。这两个家伙,又忘了隐蔽!

        小机场上一百名持枪士兵排成的方阵在走着慢正步,一……二……一……,前面是两排军官,最前面,是我和他。他还是穿着军装,春秋季的军常服,但是已经摘下了帽徽、领花和肩章,左胸上挂满了奖章和纪念章,表明他曾是一个优秀的军人、一个优秀的军官――不,现在还是,这样的军人永远是军人!“伙计,别闷了!特警支队长呢,不是每个转业的大队长都能混到这个――就是小心点,别再那么楞,那些老二老三不会象咱们弟兄这样掩护你。”

        他抬起头看我,眼神很复杂:“老大,咱这里出去的,没孬种――今天,你话多。”

        那天,去医院看他,进了病房就劈头盖脑的一顿臭骂,他母亲的、他祖母的、狗肉的都用上了。正在找新词儿继续骂,他靠在枕头上疲倦地笑了:“老大,是你给我的命令――今天,你话多。”

        ……海上的4号实验,总有一条外籍渔船在吊着,还他母亲的赶不走,是个“友好邻邦”,我们有几十万前辈为他们流了血、送了命!――上头给我们的命令是“相机处理”,这意思是说可以不管它、赶走它、抓它、击沉它,但是责任由你来负。

        “抓!反抗就揍!”我对天上带着两架直升机的他说,中国领海,中国军人说了算!

        揍容易,抓就复杂。那国家的特种兵是由前苏联和中国训练的,也都还不怕死,这种船上一般藏着大口径机枪、火箭筒、无后坐力炮甚至小导弹,用直升机去抓,就必须把士兵们吊在滑降钢缆上,低空蛇行高速接近,在掠过甲板、转弯的一霎那松手、跳下去――我们叫这种动作为“肉包子打狗”,听听这名字!肉包子们把狗打回来了,他倒下了:为了给上面的弟兄留最大的安全系数,他提前松了手,撞在缆桩上,断了几根肋骨,在以后的剧烈动作中,一根肋骨刺破了肺――他不能留在这种部队里了。我自己告诉了他,他先是楞,然后破口大骂,最后……这个曾经在拳坛上击倒过我的大汉用手捂着脸大哭起来,边嚎边问:“老大,能不能想个办法!!!”

        我冷冷地看他:“没死,还能玩枪、玩命,你哭个球!――今天,你话多!”

        淡淡的一片云掩住了远处那一架孤零零的飞机,我凝视着,直到那片云移开,扔下默默燃尽的烟头,又重新点上一支,看见青白色的烟雾上升、飘散、消失于无形。“伙计,我们也走吧。”老二拍拍我。回头,其他人不知何时散去,只有几个地勤围着一架直升机在忙,远处广播里有军号声,是晚饭的时候了?他该到了吧?

        “说来呢那小子运气不错,凭他,一两年混到公安局长不成问题,我在坦一师当连长时的一个通讯员,现在是分局长了。他平时太苦,对得起国家,也该享几天福了。”老二想方设法劝慰我,而我只是淡淡地对他说:“今天,你话多。”

        

        夜很静,灯也很静,一杯咖啡一支烟,我还是坐在小客厅里看书,看一份外军资料――有点怪癖吧,只有衣冠楚楚的时候我才会到书房看书。外面的雨很大,风也很大,我放心了,今天这样的气候一般不会出勤了,于是我放下了书,熄灭了烟头,并且把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再过十分钟就可以进入梦乡了……

        门铃声,风雨交加的深夜……我沮丧地摇摇头,走去开门。然而来的是政委而不是通讯员。

        “不打扰你吧?……在床上烙饼,睡不着,看见你的灯亮着”政委一边换拖鞋一边道歉。

        我摇摇头:“最难风雨故人来――喝什么?”

        “随便。”

        “说嘛。我知道你想喝什么?随便?随……”

        “去去去,又是随大便还是随小便?告诉你,大小便和咖啡都不喝,你自己留着。那个橙汁不错,来一瓶,口渴。――哎,你知道不知道,上头有人说你亲美,喜欢咖啡就是证明哦。”

        我淡淡地一笑:“亲就亲吧。山本五十六也亲美,所以才会偷袭珍珠港。当今和布什还有良好的个人关系呢,我亲美算什么?人啊,要有个明显的缺点放给人家讲,其我的问题就不会有人注意了。你说,我还有什么缺点?”

        政委想了一下:“哎,你小子还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来,脾气……主官应该有脾气吧,不然下面不翻天了?”

        “看看,问题来了是不是?人无完人!没有问题本身就是大问题――你不留个尾巴,总有人不放心哦。”

        “你小子教训起我来了?告诉你,我懂!我当兵的时候你还是液体呢!”

        我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膀,于是政委胜利地哈哈大笑起来。

        雨越来越大,一阵风象鞭子一样抽打着窗帘发出有节奏的啪啪声,我拉起一扇窗户,冷冷地看着外面某处。已经了解我脾气的政委问:“怎么?又不顺眼了?”

        “不顺眼也看惯了――这次老头子们来,还专门谈到这挡子事,是不是有的同志又管不住自己那话儿了?扯淡,他们自己管不住,叫我怎么管?割下来集中保管?你管去!枪炮走火我管,别的走火你管。”

        政委叫起撞天屈来:“你都管不了我怎么管?当兵三年,看见水牛都觉得弯眉毛、大眼睛,妩媚极了,自然有人管不住,除非社会上没有这个环境――告诉你,这次回总部开政工会,宾馆外面全是,里面也有小股渗透的,还不停地有电话,问要不要军民鱼水情。”

        “价格不菲吧?”

        政委很老练地避开了陷阱:“具体就不知道了,我想总不是我们能消费得起的。杨村也有,傍晚就站在路边问:‘首长,要不要发生关系?’――不说这个,这次演习……”

        “怎么?”

        “我只是传话哦。有人说,前两次联合演习你下手太狠,一点面子不给人家留,演习赢了也就算了,小科目不要盯那么紧嘛。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有点冷。我把睡袍束紧了点,倒在沙发上吸了半支烟:“老陈,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赢了是我们心狠手辣,要是我们输了人家就没有话说了?大道理不讲,叫我去喊下面放水,以后下面谁还愿意苦练?这个兵还怎么带?――在这种部队、到了这个位置你还退得了?再说上两次演习人家那个架势你不是不知道,我们敢松?他母亲的什么人嘛!这是演习还是演戏?”

        “哎哎,别激动嘛,我也就是这么一说。”

        “老陈,我不瞒你,这次我又问了上面,老陈的军衔怎么说,代理政委也扶正了,不能总是上校啊。上头说还要等,问急了丢给我一句,‘你们干部之间关系太好,不利于批评自我批评!’气得我当场骂娘――关系好还成了罪?可是假如关系不好,人家就不说?那时侯我他母亲的骄傲自大,你不尊重主官,想说你还怕找不到话?”

        “唉……不说不说,他母亲的你也别问了,本来我只能转业到县供销社当主任,现在怎么说也算个师职,迟就迟吧,少拿点钱,按规定正师也可以是上校么,我能说个鸟?”

        “你宽厚!告诉你,我直接找晁了,大概演习完就下命令,这个世道你越谦让人家越以为你好欺负!就说这次演习,人家一个集团军加配属部队十五个团,我们总共才十六个营还是防御,也他母亲的能让得了啊……”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演习指挥部通知:“红军”趁风雨夜突破我方一线阵地,现已突入我防御区域25公里……

        这,就算演习提前开始了?

        

      二零零四年二月十四日,凌晨五时零二分。

        中国华东地区某联合军事演习蓝军指挥所。

        头儿正在分析、汇报当前态势,演习指挥部给定的“敌情”是:“红军”第一集团军于二十二日二十一时在东线:“红军”第二师以一个加强的装甲营为前导,约3-4个团的兵力“突破”我侧翼,长驱直入40公里;在正面:红军第三师3个团以上兵力“压迫”我防御正面,并有配属部队两个团跟进中;西线无战事,但其王牌第一师及配属坦克团、重炮团居然在三师后面跟进。最为恶毒的是“红军”伞兵团居然在大风雨的暗夜中准确地降落在我们后方,切断了我们的补给线。

        经过一昼夜的“激战”,指挥部好不容易才判我们“击溃”了红军伞兵团,但人家已经“炸毁”了我们三座重要桥梁,而且因为“气象原因”我们的空中优势无从发挥,所以我们只能在仓促建立的环形据点上勉强抵挡着“红军”的一波又一波的进攻。

        干部们差点骂起来了:“演习指挥部整我们也不能这样整吧?我们全天候的战斗机、对地攻击机要限制起飞,人家的运输机居然能飞能投,那么大的暴风雨,伞兵从伞降到集结、到展开攻击才一个小时!”

        也有人说刻薄话,部队里的人说起刻薄话来……“人家算给我们留面子了,在没有通知我们进入演习区域的情况下只给了我们一个‘半包’,我要是演习指挥部,等演习结束才通知你们已经被‘全歼’,你能咬我球?”

        还有人说得更露骨:“咱们旅一年拨那么多经费,都只知道用来养兵练兵,首长们咋没想到联络联络上面?现代化战争,光有爆破弹穿甲弹燃烧弹有啥用?人家张军长上次过节发射的糖心弹加装了延时引信,现在爆炸了不是?”

        “是呀,”政委也觉得应该说点公道话:“我们的精确制导武器发射命中率只有75%,人家居然也达到70%!他母亲的,我们坦克停在那里让他打,工厂数据也才50%呀!――说是有什么数字化指挥班在引导!派了武装直升机去看,那个鬼地方连热源都没有,报上去你猜怎么样?判我们的直升机被击落!

        我笑了起来:“老兄,你别抱怨了。你当惯了红军,才尝到当蓝军的滋味。――诸位,你们也别那个熊样,哪次不是这样考核我们的?从难从严。不过,即使在指挥部的图板上已经标定我们失败,我们也不要死得太难看,别忘了我们是一旅!周科长!”

        “到!”原本就站在我面前的老周一个原地立正,大叫一声。

        “记录命令:0900转入进攻!

        一、命令:四大队、坦克一大队提前行动,立即沿110公路不顾一切,用最大速度直插小凉河大桥和二号渡口――嘿嘿,别真过去哦,在积云山受到阻击后,立即趁敌军仓促反击,立足未稳之际,改变作战方向,奇袭并攻占积云山,堵住这个瓶颈,不许敌一师的一兵一卒南援,不许敌三师一兵一卒北逃!

        二、命令:三、九大队甩开敌二师、从右翼,二、六、七大队从左翼挤住敌三师,先到先打,后到后打,打乱他,但今天不作最后解决;

        三、命令:防空导弹大队、自行高炮大队从两翼隐蔽接敌,需要射击时必须由我批准――在新仪镇摆个姿势,增加通讯量,表示导弹还在那里;命令工兵大队在柳林渡架桥――火炮从下游两公里处涉渡或浅渡;通知空军,严格按美军标准,保持战场上空制空权,十小时内不许一架敌机接近战场;通知二炮,严格按美军标准,接到发射命令后十分钟内进行集火射击。

        四、命令:八大队、配属重炮团牵住敌二师,牵三个小时就行,然后八大队超越敌二师,引诱他们进入四号公路,嘿嘿,先让他们游行,到1400炸掉武平桥!

        五、命令;直八大队骚扰敌炮兵和装甲部队,并配合空军消灭、阻滞之。命令直八大队李大队长立即到我这里来受领任务。

        六、命令:五大队立即赶赴前面,若战斗打响仍未赶到战场,转作预备队使用。

        七、命令:在二十里铺建立前进指挥所,由参谋长统一指挥。

        八、命令:从现在起,拘留演习指挥部监察军官,停止上报我部一切态势情况!

        完了!

        几名戴着红袖标的演习监察员首先叫了起来:“斯旅长,你关我们禁闭干什么?我们官卑职小,可没有整过你们呀!”

        “是呀,”他们的头头,总部的一名上校也提出了抗议:“上头要红军赢,面子上好看,关我们屁事?我巴不得你赢呢,也算为我们出口气――他母亲的不知道这是演习还是演戏!”

        “好吧好吧……”我不耐烦地挥挥手:“你们这伙人从现在起都被我枪毙了!”

        那个军官笑了起来:“是!我立即通知我的人,他们都被枪毙了!――谢谢斯旅长!”

        但是政委皱起了眉头:“斯巴达,这样……不报告不太妥吧?这次演习牵涉到两个大区,还有空军和二炮,又是总部也有人来……”

        我笑了:“老陈,现在不是演习,是我们美军第101空降师一旅在和中国第一集团军作战!”

        “可是,”新调来的政委还是担心:“我们没有留战役预备队,面向我们的大路是畅通的,万一……”

        “嘿嘿,这个情况你知我知,张军长不知,他敢过来?凭我们的机动能力,他过来我们也早跑球了。再说,我巴不得他过来,凭他的机动能力和后勤保障能力,过来了就不只是击溃的问题了!”

        这时一直在吸烟的参谋长若有所思地说了话:“老大,我们的胃口……是不是大了些?人家毕竟是十五个团的兵力啊,我们总共才十六个营,数人的话……”

        “你有什么好办法?规定我们一个加强旅打人家一个加强了的军,胃口小得了?再说我也没想吃他多少,先打散他最前面的一个师嘛;你今天也数人?算算机动和火力好不好?你别担心,张军长那家伙傲得很,经不住撩,再说人家在国防大学算是我老师,又是军事专家,打仗靠的是兵书,经验,还有数学,能看得起我这个‘死驴长’才怪!你看吧,他要是不把他的一师也送给我们,我请你!”

        “要请,请我们司令部全体!”

        我扮了个苦脸,然后转向我的老上司区队长:“黄副旅长,你看?”

        区队长望望外面的雨,笑笑:“你小子太毒辣!行啊,只要张军长继续进攻,他就死透了。”

        头儿也笑了起来:“旅长,现在命令工兵……?”

        “绝对保密!绝对隐蔽!必须按敌后作业标准!”

        干部们疑惑地看着我们,不知道我们笑什么,政委挥挥手:“去去去,绝密!”

        “报告!”――战役最主要的演员,直八大队大队长到了。

         张召重有点恼火也有点迷惑。作为素有“火手判官”之称的演习冠军,他受领的任务是全歼“美军第101空降师”第一旅,这不是个很难的任务,三个甲种师加上军属炮兵,配属一个重炮团,一个高炮团,一个坦克团,一个工兵团和一个运输团,四十七个营,还有空军和二炮部队,五倍的兵力,对付“死驴长”那十来个营,胜之不武啊!――赢他绝没有问题,只是要赢得漂亮,赢得小家伙口服心服,也要赢得上级一脸笑容、兄弟部队一片掌声!

        当然,现在配属炮兵和装甲部队拖了后腿,军直炮兵也滞后了四十公里――问题不大,现在的问题是演习指挥部突然停止了敌情通报,而二师、三师都报告受到了当面之敌的猛烈进攻……

        “报告!”一位参谋走了过来;“军长,指挥部通知,美军已经控制了二、三、四号地区六十乘一百公里面积的全部制空权,我前线的五个机场及附属设施全部遭到轰炸……”

        “地图!快显示!”张召重几分钟前的疑惑全部变成了事实。斯巴达不可能同时对两个师下手,那么他要动哪个师的手呢?参谋长和他的助手们纷纷议论着甚至争辩着,但是张召重知道,最后的决定仍然必须由自己作出。现在主攻的三师位置最突前,几乎是孤军深入,而且建制单位分散,理所当然地成了斯巴达的攻击目标……可是,根据指挥部五点种的通报,斯巴达在三师当面只有非集中配置的四个大队和一个轻型坦克大队,这点人搞我的一个师?不会这么幽默吧?

        “报告!发现美军坦克营在直升机载部队掩护下向小凉河大桥高速机动,现在即将通过积云山!”

        “报告!二师炮兵团遭到美军武装直升机和重炮攻击,演习指挥部评判组判定:炮团已经失去战斗力!”

        “报告!三师当面遭受多处美军攻击,我方出现一定伤亡……”

        …………

        张召重伫立在大地图――而不是大屏幕前面,因为他还是习惯看地图。看着参谋们忙碌地在上面按着彩色的符号和图钉,脑子里突然感到很乱。战场上的双方都在高速接近、高速脱离,都在高速运动,位置总是混乱的,总是有许多不明确,所以代表不明位置我军的淡红标志和更多的不明位置敌军的淡蓝标志比比皆是,不可能象那些白痴编剧、导演弄出来的什么电视剧一样,敌我双方的一举一动尽皆了然――即使你能知道清晰地知道敌军某一个部队的位置和移动方向、速度,但你也很难判断出敌方指挥员的意图,如同现在一样。

        现在,那个狂妄的“死驴长”急于摆脱昨天被压制的不利局面,开始了反扑。这是个从来不知道按牌理出牌的小家伙,但是……生姜还是老的辣哦,张召重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低声地问参谋长:“你看呢?敌人打算搞我们什么?”

        “军长,我看蓝军想吃掉我们的三师一团,一团的位置过于突前,以对方的战斗力吃掉我们一个团还是有可能的。”

        “哈哈哈,”张召重笑了起来,“当然,斯巴达再怎么狂妄也不至于一下要吃掉我一个师吧!――可是,他的轻型坦克从三师、二师的缝隙中穿过去直插小凉河大桥,摆的是要吃掉我两个师的架势哦。”

        “我认为他是想切断我们的后勤,准备夜间进攻――他们的单兵作战能力比我们强,尤其是在夜间。”

        “不!他的优势,在于空军、炮兵,夜间这些优势都要打折扣。你看,斯巴达的坦克通过化肥厂时,距离三师一团只有几十公里,但是这两个营没有向一团方向接近,说明他们的目标不是三师!是二师!三师在进攻轴线上,一师距他们只有七十多公里,斯巴达全部兵力拿上去也不够!倒是二师目前被堵在斜向公路上,移动速度缓慢,两翼都是山,容易遭到轰炸,斯巴达在我二师当面有三个大队和一个自行重炮团,加上他的武装直升机……决不能让他的坦克再过去!命令三师三团立即向积云山转进,坚决阻击蓝军装甲部队;命令二师,就地转入防御;命令一师尽快到达积云山一线。另外,请配属部队加快运动速度,无论如何今晚必须到达化肥厂一线,明天开始进攻!”

        

        当日 下午三时

        北京西郊 中国国军最高指挥机关

        很多人都以为最高统帅一定是住在红墙里,其实,他为了方便与国军领导人交换意见也为了方便指挥,一直住在西郊。当年老大人从江西回来就一直住在西郊,现在当今也住在西郊,知情人都说,自从老爷爷去世后,咱们国家的真正重心一直就是西郊。

        我有点忐忑不安地沿着红地毯走进最高统帅那宽大得出奇的办公室,尽管不是初次来这个地方。我从演习指挥所登上一架直升机、然后换乘一架双座高级教练机、再换汽车来到这里,一路上都在思考,最高统帅为什么如此紧急地召唤我?――不是战争,也不是什么重大灾害,还会有什么大事?……,我晃晃自己的脑袋,驱走了头脑里的荒谬想法。

        最高统帅脸上很平静,没有象以前几次那样站起来――年纪大了,在自己人面前就懒了,他曾经这样解释。此外他和以往一样,在步入正题以前总要悠闲地说两句,比如谈谈巴赫的钢琴曲、或者用原文背一段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然后再解释一下,今天则是谈了一下扬州评话和“绿杨春”茶叶,然后突然问道:“你认为美军攻击朝鲜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很疑惑,这是属于重大战略决策方面的问题,就算在军内排着队问也问不到我这个“小大校”啊。听说老大人当年决定第二次设军衔时曾经考虑过取消大校――这个军衔是朝鲜人发明的,专门授给师长,而在西方的对应军衔则是准将。老大人后来考虑到我们国军师职军官太多,都“酱”起来负担太重,而且不利于以后“发展”,所以还是保留了大校这个“将军尾巴”,由此可见大校仍然只算基层干部――那么统帅为什么要问我这个?“统帅同志,假如没有太大的意外,美军在三个月内联合日本,韩国对朝鲜展开攻击的可能性在百分之四十,在八个月内进攻朝鲜的可能为百分之七十以上,”我小心翼翼但又十分坚定地说,“但是如果朝鲜人不停止捉弄美国佬,那么美军在一年到一年半内攻击朝鲜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

        “呵呵,又是出语惊人。”最高统帅宽厚地笑了,然后又陷入了沉思:“……上次你说美军一定会在高温季节前进攻伊拉克,一定会直趋巴比伦,一定会在一到三周内攻占巴比伦,当时大家嘘声一片,认为不可能,没有想到居然被你料中,而且战后的情况也和你预料的几乎一样,除了没有捉住萨达姆……你是说,五个国家都遏止不住朝鲜?”

        “是,统帅同志。首先美国遏止不了朝鲜,朝鲜就是冲着他的;俄罗斯人,都是要朋友为他两肋插刀的家伙,哦对不起,统帅同志,俄罗斯人看不到便宜就不会真动心的,所以他们也不会真的遏止朝鲜。鬼子现在惟恐天下不乱,又要进安理会又要恢复军队,骨子里还是想在亚洲称霸,所以巴不得朝鲜再一次打起来,他们再一次完成军事大国的腾飞;韩国首都几乎就在朝鲜炮兵眼皮子下面,他们最不愿意打但是又最没有实力;我们和朝鲜的关系历来就平常,上次他们的“民族统一战争”是到了没有办法的时候才求我们,而现在我们越管,朝鲜人越傲,最后即使为了赌气也可能孤注一掷,这个局面无法改变。――当然,我看法不全面。”

        “唔。你刚才说,如果没有大的变化,什么样的事情算大的变化打?”

        “统帅同志,假如朝鲜作核裂变武器发射试验,那就等于点燃了导火索;假如他们将浓缩铀或者钚卖给伊朗,那就是开战。――为了他们训练外国特种兵、造伪币和贩毒,美国早已不耐烦了。”

        “哦,是这样。那么我告诉你,朝鲜今天成功地进行了三十万吨级的潜艇导弹发射试验,试验成功……”

        我脱口而出:“这就是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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