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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厚脸皮啊厚脸皮《胭脂扣修正版》上 -- 慕容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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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填坑,下下

  这一次同门师兄弟分别后,太平军在江南一带横扫千军如卷席,先北伐,后西征,把江浙、两湖的大部分地区收入囊中,又击破江南、江北大营,使朝廷上下一筹莫展,一时间颇有划江而治中分天下的形势。任沧浪整训团练颇为得力,在益阳镇以千人之众两破来犯之太平军,一时以善战而著名,并遥受朝廷印信,受封守备之职。月依然依旧带着铜锤在江南一带走镖,风餐露宿,铁蝴蝶的名号在江南一带名望更著。

  这一日,月依然和铜锤受托护送几名女眷从苏州前往福建,正从益阳镇下经过。时下江南战事吃紧,老百姓携带家眷奔走于路躲避战祸,江浙一带逃往的人群就沿路聚集在益阳镇外五里的白河渡口。

  翻过土坡月依然远远的望见了任沧浪骑马立在渡口一侧,指挥团丁疏导人流过河,渡口旁用草席支了一间粥棚,三口煮满稀饭的大锅在粥棚中间冒出滚滚香气,几名团丁将熬好的稀粥盛给衣衫褴褛的过往老幼。草棚外领粥的队伍排的见不到尾,全都是满面菜色的老幼妇孺,一双双期盼的眼睛都盯向草棚里盛粥人手中的勺子。

  月依然带马走到渡口,铜锤挥手高喊:"大师兄!"任沧浪抬头朝这里看看,点点头,嘱咐手下军兵疏导灾民,自己一夹马腹朝这边走来。月依然迎上去问道:"大师兄,怎的这里有这么多灾民,太平军不是爱民如子么?"

  任沧浪叹口气道:"太平军中也是良莠不齐,趁乱祸害百姓的也为数不少,更何况凡有太平军之处必有湘军与之鏖战,湘军久不发饷,全凭战利,侵夺抢掠之事已成习性。江南百姓受兵灾之苦已经多时。"月依然与任沧浪骑马并行在前面,排队等候领粥的百姓见到任沧浪前来纷纷弯腰施礼,还有老者体弱不能弯腰的,便强按着自己的儿孙给任沧浪磕头,一时间哀声与谢声响成一片。任沧浪一面还礼一面低声道:"镇中存粮也不多,我下令舍粥只给妇孺和五十岁以上的老者,不过这也不能支持几天了,随着战线的推近,这几天恐怕还有更多的老百姓逃过来。"月依然放眼望去,队列中老人和妇女或抱孩子或背包袱,手捧着脏污的破碗、荷叶、布块等盛粥的什物,挤挤挨挨的缓缓前行。队列中不时有孩子的哭声传出,人人眼中流露出的俱是绝望、无奈之色。月依然心下一阵茫然"这就是二师兄所说的解民于倒悬么?"

  铜锤在身后问道:"大师兄,听说你在这里招募团练很有成就,而且两败前来攻城的太平军,人家都说你是佑护百姓的活诸葛呢。"

  任沧浪苦笑一下道:"我虽用计小胜两次,也是在无奈之下不得已行的险招,兵法随有云'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出奇制胜只可偶一为之,敌军岂能再三中计。这一次恐怕是要有一场血战了。"

  三人说着来到城外,只见城下鹿岩坚深,城头炮铳林立,一众团丁或持枪而立,或往来巡视,军容颇为严整。任沧浪带住马犹豫一下,对铜锤道:"铜锤,你先护送车辆进城休息,我与你师姐说几句话。"任沧浪带着月依然斜斜而行,朝西南边的桑林信马而去。

  临近桑园任沧浪下了马缓缓而行,象是满腹心事却难以开口。半响过后,任沧浪牵马走近月依然低声道:"师妹,我…我有一件事想了很久,想来想去还是要跟你说。看你是不是同意,当然,此事关系重大,而且也太过委屈你,你若不愿也是情理之中,师兄我就另想办法。不过…师兄我还是希望你能答应。"

  月依然闻言一愣,转头看去叶沧浪却还站在那里背对着她自顾自的继续说着:"其实…这事我和你嫂子也商量过,她也十分的赞同,说普天下能让她放心的女子,也就只有你一个了,所以…所以我想了好久,觉得还是要和你商量的好。"

  任沧浪这番吞吞吐吐的话到把月依然说得一愣,她印象中的大师兄向来都是出言稳重、言简意赅的人,怎的此时说话如此拖沓。月依然心中忽然一闪"难道是他自觉对我不住,和那明媒正娶的女人商量要娶我做妾?"想到这里月依然面色一红,一颗心顿如小鹿般乱跳,直觉手脚发凉,热血直往脸上涌,当下也不敢说话,只低头专心听任沧浪继续说。"师妹,益阳镇是常熟的门户,常熟又是苏州的门户。如此战略要地太平军是一定不会放过的。前番我两败太平军全凭侥幸,此番对方大举来袭,势在必得,我接连修书数封给苏州、常熟的守将,可是他们却畏敌如虎,只管敛军自守,不肯来援。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了。我兴办团练招收乡邻从军,早已抱定守护亲族的决心,何况我已经接受了朝廷的任命,成了一城守将,全无逃降之理。我的性命不值一钱,但是我放不下我的亲生骨肉,想将他托付给你带走,将来抚养他成人,我任沧浪来世甘做牛马报答你。"

  月依然听到这里才明白,任沧浪是要托孤给他,而不是娶她做妾,心下长出了一口气,却有些失落与懊恼一起涌上来,便抬头道:"难道大嫂他带不得孩子?"任沧浪摇摇头道:"任我万般劝说,她也不愿离我而去。甚至我派人强行将她送出城去,第二天她却依旧转回来,死活不肯离开益阳镇。把小雨辰托付给你,也是她的主张。"

  月依然愣了一下,她万想不到这竟是那从未谋面的那个女子的主意,她摇头道:"大师兄,你为了这几万亲族独抗强敌,可他们又能给你些什么?他们值得你去付出一条大好性命么?你快快带了嫂夫人出走才是上策,这里变成谁家天下不要去管他!"

  任沧浪长叹一声道:"我一走益阳镇必乱、乱则百姓遭殃,这满城百姓必遭乱兵蹂躏,而且乡民行走极慢,我必须率兵死守益阳,为他们断后,赢得逃离的时间。"

  月依然摇头断然道:"师兄你别说了,我不答应,你等我送完这趟差事就回来,我和铜锤一起助你守城。如果….如果你被困险地,我一定召集江南群雄前来救你!"任沧浪摇摇头,再无言语。

  月依然追上铜锤,催动车队昼夜兼程,一路颠簸的赶到了福州。

  这一路上,有关益阳城的战况不断的传来:太平军先锋大将原本以为如此小城朝食可下,没想到任沧浪连出奇计,或深夜截营、或暗布疑兵;或诈降拖延、或诱敌深入,竟然把一座小城守的风雨不透。更亲自跃马出阵,屡斩太平军大将于阵前。终于激怒了太平军南征主帅,统军的北王,他亲帅中军大队,督阵于益阳城下。

  月依然在福州召集所认识的一众武师,邀众人一起回援益阳城,救任沧浪。没想到这些大多在益阳城曾受过任沧浪照顾的武师,或低头不语,或借口有事避开,却无一应声。只把铜锤气的跺脚大骂。月依然拉过铜锤道:"这是去千军万马中玩命的事情,人家受邀是人情,不去是本分,强求不得。也罢,那就你我二人自己杀回去!"

  正在这事,张鹏与肖德福提着一个包袱走进客栈。二人拉着月依然走到僻静处打开包袱,里面竟是两身太平军的军服号衫。张鹏道:"妹子,大哥年长你几岁,我们都是家里有老有小的主,别怨我们。这两身衣服是我们平时走暗镖时乔装改扮用的,你二人孤身前往益阳,硬闯定然会吃亏,这两身衣服送你,也许能帮上忙。"

  肖德福叹口气接着道:"我们都是几十年江湖上滚过来的人,身上早没了年青时的那一股子血性,就想在这世道里,凭着这条命给能让老婆孩子吃上饱饭,什么时候这条命没了,家里那几口人的指望也就断了,大妹子你…你别笑话我们。"月依然默然接过包袱,有心要说些感谢的话,却被方才肖德福那几句话噎在胸口里,说不出来,只好朝二人抱拳为礼。月依然顾不得休息,倾尽随身银两买了两匹马,又多备了干粮、净水,与铜锤一路上不停的换马疾驰,赶回益阳。

  这一日,两人赶到益阳城南二十里的地方,翻过前面那座山坡就是益阳镇。铜锤抹了一把汗水道:"师姐,稍微歇歇吧,这样把马也跑死了。"月依然也觉混身累的象被人抽走了筋骨,她朝益阳方向眺望了一眼,点点头,二人解开口袋将豆料倒在地上,四匹马立即狼吞虎咽的嚼起来。铜锤取出水囊喝了一口,递给月依然,月依然接过水囊刚要仰头,眼角余光却发现山坡顶上模模糊糊的出现一群人影。月依然放下水囊定睛望去,只见一团团、一群群的难民相互扶持着踉踉跄跄从山上走下来,随着涌出的难民越来越多,整个山坡上都是这些扶老携幼的衣衫褴褛的难民。

  月依然心中一颤,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中升起,她扔掉水囊跨马迎上前去。月依然拦住当先一名老者急声问道:"老丈,你们可是从益阳镇里出来,那里怎样了?任团练怎样了?"

  那老者先起看到她身上的太平军号衣什么都不肯说,等月依然急急解释说明来意后,才摇头道:"任老爷可是大好人啊,太平军从北面象潮水一样铺天盖地的涌过来,据说这一次是北王亲自带队,有好几万人马,一眼看不到边啊。任大人派人沿街敲锣通报,又开了南门让我们速速逃离,他带领团练军兵死守城楼为我们断后,他还亲自斩了两个临阵逃脱的兵卒呢…。"月依然不等老丈说完,催马扬鞭跃上了山冈。

  淡蓝色的天空云细如丝,极目远眺益阳城北隐约可见层层叠叠的太平军人马,厚厚的军阵横面极宽,向后一直延伸到遥不可及,无数杆高高竖起的旗幡如同地里的麦穗,矗立在如海的军阵中轻轻摇动。这庞大的军阵正缓缓朝益阳城压去,军阵后腾起遮天蔽日的烟尘,仿佛有无数大军正在阵后调动。近处的益阳城已经几处火起,城头的军旗尽数倒伏,听不到城中往日清晰的钟鼓声,只可见团团黑烟从城中升起又被风吹的四散。

  月依然牙关紧咬,她拔出宝剑两腿紧夹马腹,纵马下山急向益阳城冲去。铜锤喊了一声:"乖乖我的娘,这么多人啊!"从鞍上抄起大枪撕开枪套,挺枪纵马紧跟在月依然身后。

  月依然不住挥鞭,将马打的极快,夹着烟火气的风呼呼的在他耳边掠过,将双耳刮的生疼。铜锤追上她大声喊道:"师姐,看样子太平军的先锋已经破城了,咱们必须在大军入城前救出大师兄,不然等大军合围,咱们就是三头六臂也休想杀出来!"月依然牙关紧咬,双目圆睁,全身立在马镫上,只管一个劲的挥鞭催马。

  两人转瞬间冲到南门城下,正遇上一队太平军冲出城来追击逃走的乡民,领头的队官见月依然二人来势迅疾,高声喝问道:"什么人?可有号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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