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感性系列－－－四川行记（一） -- 老票

（二）行

记得有次去成都的川航航班上，空姐在即将降落的时候笑眯眯的问：“各位旅客，你们认真的听一下，下面有什么声音吗？”我们努力去听，除了发动机的轰鸣一无所获。空姐嗔怪：“难道你们听不到下面唏哩哗啦的搓麻将声音么？成都可是全世界麻将最多的地方啊！”我们哄笑。 此次入川，国航的空姐倒没有贫嘴，飞机直接滑进了云层。从9000米开始下降高度，先是淡淡的云丝，然后是层层的白云，随后是浓密的黑云。穿过云缝，成都平原斑驳的地貌就呈现在眼前。巴蜀多山水，难得一块平原如此肥沃，更有都江堰水利之便，遂成就天府之国的美誉。

成都的出租车以捷达和富康为主，都已经改用天然气做燃料，不但非常洁净，动力加速度也还不错，比较难得。只是某年，打车去成都火车站赶时间，距离目的地1000余米的时候突然停车，司机一脸的尴尬：“俺没气了…”我这个气啊，时间紧迫来不及再次打车，只好一路狂奔过去，汗流浃背。

达成线有铁路可以选择，干净也安全，只是上次被人多给吓怕了。那次长假坐火车，单脚离开地面之后就再也放不下去―――没地方搁。新开的双层列车，弹簧被压到不能弹起，轮子砸在铁轨上都是咣咣的声音，没有弹性了。

于是选择高速大巴。 暮色里，打车来到成都东北面的十陵汽车站，人烟稀少。买好车票上车，不知道何时能开，原来是坐满才走的。饥肠辘辘也不敢下车―――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人够了就走了呢？

漂亮的车站大楼，全新的空调大巴和干净整洁的发车站台。一位身穿标准制服的司机师傅站在车旁，左手端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右手用筷子指点着远处，正连说带比划的指点一位老外如何去遂宁。虽然一口川味的蹦豆英语（单个单个的往出蹦单词），但师傅对老外的迅速理解还是得意的大笑着。我微笑看着，觉得真是一出极具地方浓郁特色的典型的四川小品。

终于开车了，在昏黄路灯的掩映下，崭新的欧洲之星大巴滑上了成渝高速公路。刚才还在满嘴成都土话的小妹抄起麦克风，一口极标准也很糯甜的普通话：“各位旅客，欢迎您乘坐本次客车…”似乎声音是从另外一个地方传来，一瞬间附在了她的身上。

一直喜欢坐长途车走夜路，看着夜色里平整的路面纷纷向后滑去，雪白的分隔线一段段的从远处迅速接近，再从车旁两侧飞速掠过；远处不时有星星点点的灯火，或隐或现缓缓的移动着，与夜空里的星斗相映成趣。 天空里偶尔可以看到飞机，没有声音，只是一闪一闪的轻轻滑过；着陆灯左红右绿，就要到机场了吧？机上的乘客们，是不是也怀着急于归家的心情，正透过玻璃舷窗焦急的张望呢？

不一会，高速公路两侧没有了路灯，只有大巴雪亮的前灯顽强的刺去，似乎怎么也穿不透这无穷的夜色，可还是很执着的朝茫茫的黑暗里开过去，开过去...似乎那边就一定是黑暗的尽头。

渐渐的，我忘记了饥饿和寒冷，迷失在这永无边际的夜色里…

# # # # # ＃

回程时听从劝告，我还是选择了火车。清晨的空调车厢里空空荡荡，只有不到20个人。对面一位老大爷，穿着一身很旧很旧的铁路制服，皱皱巴巴的脸上写满了困倦，斜靠在窗旁不发一语。只是偶尔看看手腕上一块老款的机械表，又继续眯起眼睛养神了。想来，这条路他已经走了多年，对每一段路程就像对自己的那身制服一样，都很熟悉了吧。

列车开出的时候，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铁道两旁的山野也更显得青翠了。路过的一个个小站都是相似的，水泥方砖的站台上，矗立着一个孤零零的遮雨蓬；站长左手红旗右手绿旗，瑟缩着脖子躲在雨蓬下面，呆呆的看着列车滑过；大盖帽的塑料帽檐上，被雨水打的乌黑油亮。

穿过几个隧道，列车左边突然出现一条大江，宽宽敞敞的流淌着。水面上荡开微微的涟漪，一条小船悠悠的滑过来，船上装着些谷物和石料；一条汉子很自在的推着桨，不紧不慢。

路边山野里又出现了一片片的桔林，树不高可是果实不少，一个个明黄色的桔子挂满枝头，在雨雾里显得更加清亮和鲜艳。这么晚了还有桔子收？ 看着湿漉漉的桔林，心里都会感觉暖暖的。

车快到成都了，列车员们也都纷纷聚集起来。几个小伙子兴奋的说要去谁家打牌，姑娘们则在议论哪里买衣服打折更多；噼里啪啦的四川话里，浓浓洋溢着回家的喜悦。

当空客320穿过厚密的云层猛然跃升上去的一瞬，一缕清澈强劲的阳光洒进舷窗，啊，久违的太阳！原来你一直在这里...我的心情也为之豁然开朗，似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另一侧的天边，一轮半圆的月亮安安静静的挂在那里，似乎也一直在等待我的归来。

（待续）

• 【原创】票太教夫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