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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锦衣异志录 -- 天煞穆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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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锦衣异志录Ⅳ】第四十四章节

“祖师爷的弟子皆会玄功要决,传至今日仅剩大师兄赵良乃当年弟子之一赵普天的后人,二师兄山海乃丁普郎的后人,流落江湖的其他弟子后代便渐无声息了。”柳佐道。

“张士诚之后张丹枫当年可是中原武林第一,毕凌虚的孙子毕擎天当过丐帮帮主,也是一代人物,如何说是渐无声息。倒是你们的先祖当了朱元璋的鹰犬,其后再无出息人物。丁普郎的后人更加没出息,竟被媳妇盖过一头,子孙后代连姓氏都跟了女家姓。”已变成沐琚模样的孙叔冷声道。

邢缨惊奇地看着山海道:“二师兄,真有此事?”

山海哈哈笑道:“不错,当年我曾祖父母同为锦衣卫高手,曾祖母功夫更高,立下更多功劳,结果是曾祖母入选传武堂,曾祖父愿赌服输,子孙皆改为山姓。”

“我们不知的事,你倒是知之甚详。”钟信直视孙叔,缓声道。

“听说这一代传武堂弟子,你的功夫最高?”孙叔直视钟信道。

“不敢当,也从不曾比试过。不知是否真的最高。”钟信道。

“是不是最高亦无所谓,反正你们今天都得死。”孙叔说着看向姬晨风:“黑白无常为何总不在一处?”

姬晨风哈哈笑:“是否他不来,你便不杀我?”

“他会不来?国师的入门师尊死于乐安,安化王世子逃至乐安,京师那张皇帝宝座,朱厚照可还能坐得安稳?传武堂的人都来了,身为黑白无常的你们会不来?黑白无常可是直接效忠历代朱明皇帝,甚至还有诛杀传武堂弟子的权力。”孙叔说完看向赵良等人道:“你们看清楚黑白无常的模样,免得他日不明不白地死在他们的手里。”

“你到底是甚么人,为何如此清楚传武堂的前生后世?”赵良喝道。

“你这位传武堂堂主也是无用,居然查不出我的来历。”孙叔狂笑道。

沐琚亦狂笑,赫然起立直视孙叔道:“我大师兄不知你来历有何出奇,你是甚新鲜萝卜皮儿?我大师兄要知你来历?你想杀我们?好!我们今夜就大战一场,看看是你杀我们,还是我们杀你!”

“我们查了乐安这里的普字人口,他们的先祖便是辅佐张士诚争夺天下的祖师爷徒弟赵普胜、况普天。但世事沧桑,后代传至今日已无人习武。但在三十年前,曾经有个人突至乐安寻访,还带走族长的儿子。目今族长已逝,仅余发妻在堂。”赵良直视孙叔道:“这或许是你留在乐安的理由?”

“他在凤阳三年,在云南三年,在乐安也是三年,谈不上刻意留在乐安吧?”姬晨风笑道。

“但身份识破仍不走,显然就是刻意为之了。”赵良冷静道。

高玉机警道:“他在云南和凤阳都是被人识破才走的?”

“待你们都死了,我会告知你,我为何离开云南和凤阳。”孙叔淡淡笑道。

“为何如此想杀我们?”高玉不解地问。

孙叔长长叹息一声道:“我也不想杀,但不杀便对不住自己。”

赵良起身走到门口,直视孙叔道:“既然如此,我就先来与你一战。”

“你当真?”

“不错。”赵良断然道:“我就要看看你是否真有本事杀我们。”

“废话少说,把我的脸还回来。”沐琚厉喝一声,已扑过来。

赵良起手一按,沐琚停步,便见到赵良飘然落在孙叔面前。一拳击来,便是正宗太祖大宏拳的招式,但并无内力,只是单纯的自身力道。孙叔轻蔑而笑,随手迎击,不料电光火石之间,竟被赵良一拳击倒在地。

沐琚油然欢呼拍掌:“大师兄,厉害。”

钟信看赵良使出的太祖大宏拳,刚劲有力,虽无内力辅助,但外功竟也是练至登峰造极了,心中甚是佩服。孙叔轻敌落败,蓦然便发起怒来,面色紫涨,跳起身拳掌相交仿若狂风暴雨般向赵良攻击而来。

周义敛眉低声道:“老五,这人使得也是太祖大宏拳吧?”

钟信仔细瞧多几眼,点头:“对,但他以拳变掌,以掌变拳,直如行云流水,甚是了得。”

“外功比外功,不见得比得过大师兄呢。”沐琚一直不忿孙叔依他脸面换颜,此时更是冷笑两声,高声向场外叫道:“姓孙的,你也无甚了得,我大师兄只一拳便把你打得满地滚了。”

孙叔面容冷冽,右手双指一并,便打出剑拳来,连环轮转,又快又疾,每抬都比赵良更快更狠,却也更绵缠。赵良警惕,竟也学着他变拳为掌,剑掌。太祖连环剑三十六路,头尾回环,一生一,二生二,三生无穷,随心所欲,以指为剑,以剑为掌,将赵良逼回偏厅门口,人也如影随行贴了过来。邢缨趁势抽出凤头双刀,一招‘有凤来仪’上下齐斩孙叔脖颈和腰间。孙叔朗笑出声,跳身向后引邢缨出到院前。邢缨凤头双刀也是三十六路,当年马皇后创此刀法,是有意与夫君的连环剑齐平,取夫妻同进之意。但连环剑可生生不息,凤头刀却是固守后方,止有三十六路。这三十六路练得纯熟,即有一妇当关,万夫莫开之威,暗喻贤助之道,遇危凛然果决之意。孙叔似对邢缨的刀法甚是熟悉,一招一式都在故意引诱邢缨使出凤刀刀法,待他一路使完这三十六路刀法,突然就弹指一挥,邢缨立觉双刀的劲道直朝自己反扑而来,眼见着就要反伤,周义双掌一拍,将短刀夹住,缓缓泄力。钟信持针刺向孙叔双手,孙叔仍想甩手反震,但钟信的绣花针亦是绵里针,刺得他双手,胸口生痛,逼得他连连后退,又退回院中。

孙叔眼中掠过一丝讶异,瞪着钟信道:“你竟然不曾习练玄功要决?”

钟信淡淡一笑道:“我当然有练,只是我也练其他内功。”

“既然练过玄功要决,你便不可能做到如此泾渭分明。”孙叔沉声道。

“为何做不到?你能做到强弱轻重有无转换分明,我当然也能做到。”

“不可能,师父说过这世间只有他的功夫可以做到有无强弱转换分明。只有他和我能做到。”孙叔厉声道。

“你太相信师父了。”钟信笑道。

孙叔眼光阴沉,变招朝钟信袭来。姬晨风飘然而至,双手便握住孙叔双臂,孙叔急斩,但无论怎样攻击进退,姬晨风反倒一直粘着他,逼着他不离左右。沐琚和高玉惊讶互望,又看向赵良。

赵良面色凝重逼视着孙叔,忽道:“姬晨风,他不是孙叔,可对?”

姬晨风哈哈一笑道:“不错。他不是医馆药铺掌柜孙叔。你们不要再打了,他定然是孙叔派来试探你们功夫的。”

“姬晨风,我先杀了你。”孙叔怒叫一声,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刃尖刀刺向姬晨风。

姬晨风轻巧避开,笑道:“我可是轻功天下第一哎,你确定能刺到我?”

孙叔持刃刺向姬晨风,招式之间竟是连环剑法的招式,却有着比传武堂弟子所使的连环剑更加冷冽残忍的气息。姬晨风虽不断变换步伐身影,竟没能脱离孙叔的刀光掌控。钟信、赵良一直凝神注视着两人的追逐,此时见孙叔那把短刀直朝姬晨风胸口刺去,而姬晨风竟毫无还手之力,骤然身形齐展,便要扑过去救人。那知姬晨风竟厉喝一声:“不许过来!”钟信、赵良即时顿步,孙叔的短刃已毫不留情的刺入姬晨风心口。

孙叔厉笑,那手更深更重刺进去。

姬晨风却眼光一凛,扫了偏厅众人一眼喝道:“看清楚他的招法。”说完他把胸一缩,人疾退,竟把孙叔带动。孙叔大惊,剑手交错连击姬晨风头面胸腹。手速之快,连赵良都不敢掉以轻心,其他人亦全奔到门口看得血脉奔涌,沐琚、高玉更是看得心慌胆颤。

沐琚叫道:“大师兄,他们用的是甚招法,为何我不曾见过?”

“姬兄用的是须弥掌法,孙叔用的这掌法……”赵良沉吟半晌道:“这掌法原本应当是棍法,当年祖师爷的弟子之一毕凌虚所使的缠身十八打棍法。”

钟信叹息道:“姬晨风果然是白无常。”

“师兄,为何你如此肯定他就是白无常?”沐琚奇道。

“这套须弥掌法是当年张丹枫代替先祖张士诚与我大明和解,为表诚意特意向黑白无常传授的一套掌法。”

赵良点头。邢缨想再问,却被山海制止住:“看招。”

邢缨不敢再言,只盯着院中看着姬晨风胸口不停滴血的同时,却能紧紧粘阻孙叔,令他不得不与他对战。柳佐面色沉敛,眼光紧追姬晨风,拂尘不停轻划在追踪习学两人招法。瞬间,姬晨风再变招,这一次便是众人都看得懂的太祖大宏拳,可是看在高玉眼中却又完全不懂。姬晨风的大宏拳竟能打出空灵轻巧之感。孙叔被他带动,不知不觉也使出大宏拳,只是却有意变拳为掌,而且竟是反招意图压制姬晨风的拳法。

姬晨风大喝道:“钟信,看清楚玄功要决如何运用自如。如何遇强便强,遇弱便弱,遇无亦无,遇有便有,因势反击,收发随心。轮回循环,无始无终!”

话音刚落,凌空中落下一人,一掌拍向姬晨风天灵盖。钟信近乎本能地手一动,绣花针射向那只手。山海持珠冲出往孙叔身上一套,猛力将他拉出。就在那一掌要拍向姬晨风之时,姬晨风竟也能双肩一震,一股刚劲反震而出,那掌被冲回来人耳边。后背处已被一根拐杖击中。那人也反震出去,五人各自分开落在院中。沐琚持剑冲出,一剑就削向孙叔的面部。后来那人挥袖一拂,就将沐琚身体打得横飞撞向木柱。柳佐拂尘一接,伸手将沐琚抱下。那人旋即击退山海,救下孙叔。姬晨风也被持拐的董逊救下,退回偏厅大门口。

姬晨风咳了一口血,看着董逊骂道:“直娘贼,你到底来了。”

“你一个偷儿骂我是贼,你这叫栽赃知否?”董逊笑道,伸手轻抚姬晨风胸口,松了口气:“幸得你也会分筋错骨,这一刀不曾伤到你的心腑。”

孙叔一听,眉头紧皱,疑惑地看了救他的人一眼,不敢作声。

“他一直跟着我,倒不是目今才来。”院中人哈哈笑道。

柳佐把眼一瞪看住那人道:“你为何还是济南府尹模样?为何将自己药铺掌柜本来面目让给他人?你才是孙叔,那这个先来的孙叔是何人?”

董逊哈哈大笑讥讽道:“他为何是济南府尹模样,因着他自己也忘记了自己原来是何模样了。药铺掌柜也不过是他夺人容颜换的模样,给别人用有何不可?”

“董司务,你既知道,还不一一道来,让我们这样云里来雾里去的,太不厚道了。”邢缨高声道。

“师父,我来说吧。我明了前后因果了。”远处传来石勇特有的豪迈高声。钟信听到,油然微笑。

石勇风风火火奔进院来,身后跟着乃诺一身湿透的奔来。周义看到儿子这般模样,关切地问道:“诺儿,怎生衣服都湿了?”

“爹爹,我跳到水里救人上来,来不及干衣就跟着跑来了。”乃诺大声道。

周义微微一笑,不再言语。乃诺望向济南府尹道:“周普英,我救的便是你的老娘!你那老娘听说你为了复仇连容貌都变了,心痛跳水欲自杀殉夫。”

那被唤做周普英的济南府尹淡淡看了乃诺一眼,并不言语。

石勇过来先唤了一声钟信师父,才再向其他人行礼,再看向济南府尹道:“这位孙叔便是你的弟子,也即是从凤阳高墙逃跑出来的安化王世子。”

“哦,是吗?”周普英不以为意地笑问。

“我们不过比你慢一步,并非一无所知。安化王世子凌晨出逃,变得便是当夜来凤阳高墙看望他的长史模样。看守以为是长史离去,一时不曾在意,但两个时辰之后,仆役唤世子用早膳,发现长史死于世子卧房。凤阳守卫随即封墙搜索审问,但守卫坚称长史凌晨已去。为防意外,即派锦衣卫、东厂探子追查长史。你这徒弟从凤阳过来山东,每到一地留宿便更换面容,他以为锦衣卫必然寻他不到。但他却又自做聪明,每到一地变换容颜就把人杀死于卧房之中,直到来到乐安,他变成孙叔模样。孙叔本就是你的样子,自然无须再杀人。可是他变成孙叔模样却是为了杀传武堂的人,并非为了躲避锦衣卫的追踪而藏匿,反倒不用我们再苦心追踪了。”石勇道。

“石大哥,你是如何得知世子变成孙叔模样?”高玉即问。

“董司务告之的。”乃诺替石勇做答。

董逊笑望周普英道:“九年前我在凤阳见过你和你的师父。”

周普英冷笑一声,眼中露出一丝必杀之意盯着董逊:“当年你在明,我与师父在暗,若那时知你是黑无常,我与师父定会杀了你,便不会被你盯着甩不脱了。你当年去凤阳便是去寻我师父的吧?”

“你想多了。我去凤阳亦是为了就任刑部职。遇着你们师徒俩人纯属偶然,只不过我有皇命在身,既然让我遇着你们,自然要盯着你们。我从凤阳盯到云南府,不料中途也看走了眼。那年你也练成分筋错骨之术,变了个药铺掌柜模样潜逃出云南府,但因你师父还留在云南府,我只好要晨风到乐安盯着你。”

“你怎知我师父还留在云南府?”

董逊笑道:“真正练成玄功要决的是你,并非你师父。你师父当年强练玄功要决走火入魔,变得人鬼不分,还是很好认的,但我还是在云南府监视了他整整三年,确信他确实走火入魔再无功力,才决定离开云南府回到京师任职。”

“董司务,如此说来你并非请假到乐安?”高玉问。

董逊笑道:“自然是请假来的。不请假,如何离开刑部?”

石勇哈哈笑,有他在,众人心情都油然轻松。

“董司务,这三年孙叔都在乐安,不可能与安化王世子相见,他们是何时成为师徒的?”沐琚问。

“九年前我会对你们师徒起疑,便在于你们在凤阳与安化王父子见面。藩王向来不许私离封地,安化王竟带着儿子到凤阳见你们,不能不令我起疑。”董逊直视周普英,缓声道:”当年安化王应当是有意带儿子到凤阳与你们相见,学你们的武功,想着将来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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