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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Syd Dernley:一位绞刑师的自白 -- 万年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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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情侣,新年派对的请柬与更多的无辜者(3)

几周之后我又好好地笑了一通。当时有一位所得税核查员要见我。这位傲慢的官员穿着条纹西装,戴着夹鼻眼镜,对我反复盘问。他的目光从眼镜上方扫到我的脸上,说道:“据我们所知,呃……登利先生,你是一位个体经营者。”

“不是啊。”

“不是吗?”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嘲讽的微笑。

“不是。我没有自己的买卖。我是个电焊工,在舍伍德煤矿工作。”

“但据我们所知你的确有个人经营的业务。”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要是知道的话咱们还兜什么圈子?你告诉我不就行了?”

“你出于商务用途为自己安装了一部电话。”这位身穿条纹西装的奇葩说道。

那帮该死的电话工简直非得害死我不可。“啊。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也可以算是有自己的个人业务。”

“那么究竟是什么呢?登利先生?”他念我名字的语气总让我感觉自己低他一等。

我直视着他的双眼,微笑着说:“我是一位绞刑师。”

哈哈!哈哈!他全身一滞,夹鼻眼镜就从鼻子上掉下来了。他差一点才在眼镜摔在桌面上之前接住。他的舌头也不听使唤了。“你——你说什么?”

不过很快我就笑不出来了——这帮家伙把我的每一笔报酬都收了税!

税收人员无疑会十分欣慰的得知我在接下来的财政年度里将会非常忙碌。4月份的时候我有一个双人绞刑,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也是业务不断。双人绞刑的执行地点是利物浦的沃顿监狱,而且这次行刑从始至终都深陷在一片震耳欲聋的嘈杂声音当中,就算行刑结束之后依旧没有停止:人们声称我们绞死了两名无辜的男孩。

这两位“无辜男孩”受控在利物浦犯下了一桩可怕的谋杀,受害人是一位离群索居的52岁寡妇爱丽丝.芮默,住在韦弗特里区的克兰伯恩街。芮默夫人整天呆在家里不工作,而且——就和老高斯案件一样——有传言说她丈夫为她留下了一笔钱,就藏在她的房子里。案发当晚芮默夫人很晚才回家,她刚走进正门就被早已闯入的劫匪袭击了。她遭到了剧烈的殴打,头部多处受伤,然后劫匪就扔下奄奄一息的她离开了。她过了好几个小时才死去,但是周围邻居都没有听见一点声音,也一直没有人过来。直到第二天晚上她的儿子才上门,敲门不开之后他从信孔向里看去,看到了她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她穿着外套,身边还洒落了一大捧鲜花。

谋杀调查最终挖出来了两个曼城小混混,爱德华.代弗林与阿尔弗莱德.彭斯。代弗林22岁,彭斯21岁。两人拒绝承认自己与芮默的死亡有任何联系,他们坚称案发当晚两人正伙同了另一名同伙在曼城某工厂实施盗窃,他们所提到的这名同伙也持相同口径。

代弗林与彭斯虽然年轻,却已经是两根前科累累的老油条了。他们一心要维护自己的硬汉形象,因此在法院审理过程初期刻意摆出一副目空一切的架势,在被告席上笑骂不止,极力刺激警察与监狱官员,看上去很有些混不吝的派头。公众对这次审判抱有极大兴趣。为期十天的开庭期间每天法庭里都挤得水泄不通,法院方面不得不把挤不进来的旁听者们锁在法庭门外。庭审最后一天,早上7点就有人在法院门口排队,上百人全天都在法院门外等待着最终结果。

至于代弗林与彭斯,两个人根本不打算让有罪判决毁了自己的形象。代弗林在总结陈词中攻击法官断案不公,而彭斯则向陪审团开火,说他无法理解陪审团的有罪判决是怎么做出来的,“到了上诉法庭上一切就都会水落石出了。”他放言道。

这话他可说错了。在一审判决下达之后,辩护方发动了激烈的司法活动,但是上诉法庭拒绝了被告的上诉请求并且决绝听取关于“新证据”的信息。辩方律师于是就将新证据提交给了内政部,内政大臣大卫.麦克斯韦尔.费弗爵士指派了一位著名的皇家司法顾问阿尔伯特.吉拉德,在苏格兰场警司哈罗德.霍克亚德的协助下展开了对本案的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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