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新译】引发南北战争的小说《汤姆叔叔的小屋》 -- 卢国俊

“太卑鄙了，不管是谁，也不管他们怎么解释，反正我觉得这件事太不光彩了！要是我是大人，我绝不会同意这么做的，绝对不会!”小乔治低声泣诉着。

“哎，少爷！你能赶过来我太高兴了！”汤姆说：“本来走之前没看见你，我真是放心不下。你不知道，我现在多高兴啊！”汤姆一激动弄响了脚镣，被乔治看到了。

汤姆的脚镣

哈马特比林斯为该书精装版绘制的插图，1853年

　　“太可耻了！”他挥着小拳头喊道：“我非得揍那个家伙不可！一定要揍他！”

　　“不要，少爷，千万别这样，你这么吵闹，惹恼了他，对我没一点帮助的。”

　　“好吧，看在你的份儿上，我就放过他。可是一想起这件事，我就觉得丢人。他们也没派人去叫我，或着写封信告诉我也行啊。要不是汤姆林肯告诉我的话，恐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知道吗，我回家就把他们臭骂了一顿！”

　　“少爷，你还小，不该这么做的！”

　　“我实在忍不住了！这太可耻了。你看，汤姆叔叔，”他转身背对铁匠铺，神秘兮兮地说，“我把我的银元给你带来了。”

“啊？少爷，我怎么能要你的银元！”汤姆激动地说。

　　“你必须收下，”乔治说，“是这样，我和克洛怡大婶说要送给你这块银元，她就说，一定要送，就在银元中间打个孔，再穿根线，戴在你脖子上，这样别人就不会看到了。要不然，那个混蛋肯定会拿走它的。告诉你，汤姆叔叔，我真想臭骂他一顿，这样起码会出出气，感到好受一些！”

　　“不要这样，乔治，这对我没什么好处的。”

　　“那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就算了，”乔治把那银元套在了汤姆的脖子上，然后嘱咐着：“扣紧上衣，千万别露出来。记住，每当你看到它的时候，你就知道我一定会来赎你的。我和克洛怡大婶说了，让她不要太多伤心，我会让家里尽快办这件事。要是爸爸不答应，我就让好看。”

　　“唉，少爷，你可不应该这种口气背后说你父亲啊！”

　　“嗯，汤姆叔叔，我也并没有什么恶意的，只是……”

　　“乔治少爷，”汤姆说，“记得，你一定要做个好孩子，记得那么多人的期望。要永远孝顺母亲，别像那些坏孩子，长大了甚至都看不起自己的妈妈。上帝给了我们很多双份的东西，可母亲只有一个！你就是活到一百岁，也永远不会找到第二个像你母亲这么好的女人。你健康长大，才是她最大的安慰，只有这样，才是我的好孩子，你明白吗？”

　　“嗯，汤姆叔叔，我一定能做到。”乔治郑重其事地说。

　　“讲话也要注意些分寸，少爷。像你这么大的男孩子有点小任性倒是也能理解，但我希望你做的是一个真正男子汉，真汉子不应该说伤害自己父母的话。乔治少爷，我这样说，你不生气吧？”

　　“不，我不会生气的，你经常给我忠告。”

　　“你知道，我经历的事比你多，”汤姆粗糙的手抚着乔治细腻的卷发，声音丝一般温柔：“我非常清楚你身上的优点，你天赋好，有文化，能读会写，样样都行，等你长大了呀，要做像你爸爸那样的好人，做像你妈妈一样的虔诚教徒。你一定会成为一个伟大的人物，一个好人。到时候，你父母和庄园所有的人都会为你自豪的，少爷！”

　　“汤姆叔叔，生当为人杰，放心吧，我记住了，”乔治说：“你也不要灰心，我会接你回来的，上午我对克洛怡大婶也说过，长大后，我还要好好改造一下你们的屋子，弄个客厅，铺上地毯。好日子等着你呢！”

　　哈利拿着弄好的手铐来到马车前。

　　“喂，先生，”乔治跳下车，对哈利正色道：“我要把你这样对待汤姆叔叔的事告诉父母！”

　　“随便你怎么说吧。”奴隶贩子说。

　　“我觉得，你这辈子当人贩子，不把他们当人看，太无耻了！你自己就不觉得？”乔治说。

　　“像你们这样的绅士们，不都需要男女奴隶吗，别人能做，我怎么就不能？”哈利说：“再说了，谁规定贩卖的人就一定比购买的人更卑鄙？”

“等我长大了，绝不会买卖黑奴，”乔治一派大义凛然：“原本我一直为自己是肯塔基人而深感自豪，今天我要说，我肯塔基人感到耻辱。”

他端坐在马上，环顾着四周，仿佛这话是讲给整个肯塔基州听的。

　　“再见，汤姆叔叔，你一定要坚强！”乔治说。

“再见了，乔治少爷，”汤姆望着俊朗的乔治，几分怜爱，几分敬仰，他说：“上帝保佑你！肯塔基州能有你这样的人真是幸运！”

一直目送着稚气未脱的背影在视线中消失，直到连最后的一点马蹄声也消失了，他不禁仰天长叹。他知道，现在，最后一声乡音和最后一幅乡土景象就此消失，他将走向未知的前路。但汤姆的心似乎温暖起来，只因为胸口那枚珍贵的银元。他紧紧用手按着，贴在自己的胸膛上。

　　“听着，汤姆，”哈利把手铐扔进车厢后面：“咱们先把话说在前头，我从不对黑奴冷血无情，相反，总会尽量让他们好过一些。我觉得，我对你好些，我也应该公道的对我，你明白吗？你只要安安静静地坐着，不耍花招，咱们怎么都好说，在我这儿也能过几天好日子。黑鬼花招我早已领教过多次了，没用。要是总想着逃跑，那就是咎由自取，可怪不得我了。”

汤姆让哈利放心，他从来就没想过要跑。

实际上，对着一个戴脚镣的人说这些训诫的话，根本就没必要。但这是哈利的习惯风格，每次和都会对买来的黑奴先行警告，并给他们开解一下心情，免得以后发生不愉快的事情。

　　汤姆就这样离去了，被迫走向一条不可预知的路。而我们的故事，还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