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也谈技术圈 〔1〕 -- 南七

说起产业链的事情，忽然发现所有公司都在被上家和下家挤压着，两头受气。Intel要买ASML的机器，ASML的镜头要找蔡斯做，蔡斯的玻璃要找康宁或是日本什么公司。做玻璃的，我就不知道了。你去取代谁的核心技术？第一点，你能不能先搞明白人家为什么做这个不做别的？

再说一个八卦，关于Intel的独门秘技。与我无关，谢绝跨省。据一位特别喜欢研究AV的哥们传（在座的都可以说“不是我”了）：Intel Fab里招的都是美国高中毕业的，体重超过平均值两个西格马以上的女子。据说动作轻柔，步履缓慢，所以成品率高于同行。但另一位美国老兄说法有抵触。他说亚洲Fab里都是身材轻盈的美女，地面桌面振动远小于美国人（想歪的自行面壁去），所以成品率高于美国。据此他认为美国半导体工业“doomed”。

为什么中国有的行业进步快，有的反而越差越远，甚至可以说放弃。原因很复杂。这里只提一个非常简化的模型。比如你是老总，要决定投不投OLED (有机发光二极管) 显示器。第一个问题，做出来卖给谁，能卖多少？第二个问题，能不能做出来。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多半是能做出来，质量不保证，能不能拿到别人的技术转让不确定。但是第一个问题最重要。这个产品是要卖给上千万人才能 赚钱的。这不是脑白金，反正吃不死人 ，也不用保证药效，纯靠广告就能蒙人。显示器好不好一眼就能看出来。不好的降价也未必卖得出去。

现在你换个产品。要决定投不投发电机，随便说的呵。还是这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用户是某电厂，能不能搞定。如果这个问题是能，那你第二个问题不用想了，买别人的机器贴牌都赚钱。当然正经大企业不会真的去买一个来贴牌了，东西还是要自己做的，不过该买谁的工具就买谁的工具，该买许可就买许可。人家都是摸爬滚打多少年的，都是人精。

好了，不多说了。内行看着笑话。

说说为什么中国人时间成本高。因为国家在高速发展。人人都知道最重要的是卡位，好听的叫“抓住机遇”。卡不着怎么样，有。。。。为证。搞产业，搞技术，只是卡位的道路之一，是赌博。搞好了，袁隆平，王选，是风光。概率多大，大家都知道。有的是90%， 有的是1%， 有的是0。港剧不经常咬牙切齿的说么，“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人人都不打无把握之仗。谁都想带军功章，但都不想当堵枪眼炸碉堡的。所以这仗只能打成KMT的水平，打不出解放军的样子。

社会要有突破性的进步，一个重要因素是要有出来炸碉堡的人，还不能少。中国以前多得很，现在不敢说。这不是光说干成什么什么就赏银万两，官升三级能解决的。KMT喜欢说，“弟兄们给我上，。。。赏500现大洋。”结果呢？

谁时间成本低？北欧，德国，日本。为什么？低了又什么好处/坏处？不多说，政治不正确。美国也这些年也高，现在有被砸低的样子。不过国家太大，斗争复杂，没10年看不出结果。

社会学研究，人不是理性的，青少年的环境对成年的行为一直有很深的影响。经历过大萧条的美国人知道节省；经历过美苏冷战的人视科学家和工程师为英雄；今日的危机早在里根时代就已种下。今天美国/欧洲/日本不遗余力的宣传IT, 能源，环境，医疗保健和先进制造。每个州一讲起自己来都是IT, energy, health care and advanced manufacturing. 影响要多年之后才会更清楚。

今天，中国在给小孩灌输什么理念呢？没谁是想害自己小孩的。大家怎么培养孩子，中国以后的发展就是什么样的道路。路是大家一起走出来的。大势所趋，每个人能做的其实很有限。

不争论了。忽然想起一件往事。八十年代，村里一位长辈问我，“那谁呀，你想考什么大学？”答道，“想嘛当然是想。。。。”长辈摇头：“我看都不匝地。”（清华北大科大的同学别骂，往下看）“那哪儿好？”心里说，“您虽说是生产队长，可文化毕竟有限，经常‘破腚破腚’的说。难道还想提哈佛？你也不能知道啊。”

长辈指点：“李总理上哪个学校你就上哪。出来当领导，比什么不强。你看县里那谁谁，人是一卡车一卡车往家送礼呀。挣老钱了。”

当时年轻，还以为农民觉悟低。现在想想，毛主席说的对，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那。。。最聪明。

尽扯犊子了。下一篇讲讲美国人自己总结的美国工业失败的原因，就此完结，不做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