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莫失莫忘(七) -- 烛影摇红
晚上,简单在家奋笔疾书。电视一直开着,只是常常被冷落,看的人并不专心。久而久之,简单养成了一种毛病,只有声音悦耳的,才能吸引她的目光,偶尔抬头,于是所有的故事似乎都支离破碎。
悠悠笑话简单,总说既然只是听声音,还不如买个收音机,何必开着电视这么破费。
简单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收音机中没有人影。”
“原来你也怕寂寞。”悠悠肯定地说了一句。
听了这话,简单蓦地一惊,竟无从否认。
“然而,你还要在你的套子里面,不肯钻出来吗?”悠悠补了一句。
认识唐钺之后,生活好像有些许改变。
唐钺会找简单聊天,并不顾及简单的节奏。
“在忙什么呢?”唐钺的问候似乎总是这样开始。
“工作。”电话这头的简单并不停下敲键。
“辛苦,辛苦,未来的大编辑。”唐钺作出慰问状,不过有点揶揄。
“自找的。”简单倒也坦率。
“知道吗,白天看到一句话。”
简单不吱声。那头的唐钺接着说:“不问问是什么吗?”
“我想你会告诉我。”
“行,你行,你是如来佛。”
“那么是什么?”
“嗯。真想知道?”
简单笑了笑,抿了抿嘴,说:“其实呢……”
那边的唐钺立刻说:“好吧,好吧,我说。白天看到一句话,忙,是一种都市病。”
“对啊,你不知道么?我一直是中国病人。”简单回说。
“那么,我可是医生?”唐钺试探的问。
简单默然。
半晌,唐钺换了话题,“为什么选择当编辑?”
简单还是沉默。
唐钺有些害怕起来。“这个问题也不肯回答我?呃,那么,我说说我的想法?我觉得女孩子做编辑满好的。尤其是你,沉静,内在……”
“说了,你会笑话我。”简单打断唐钺的猜测。
“说出来才知道。”
“我一直认为,文字,不是我的擅长。但却成了我的职业。有时候,我也会想,这是为什么?”简单停住敲打键盘,也停住说话。那边的唐钺也很识趣,并不插话。
“为什么呢?”简单又问自己。
“因为,我只会做这个,我需要养活自己。仅此而已。”简单歪了歪头。“很无聊的理由吧?”
“至少很现实。”唐钺知道,简单没有完全坦白。但这个回答已经够了。
“是,我没有生活在真空之中。我也是人,普通的人。”简单说。
“那就好。”唐钺回道。简单对他,就像是一道很难扣开的门,现在,这道门似乎向他展开了一道缝隙。
“啊?”
“是。”唐钺希望简单再多问一句。简单却不再说话。电话中,只听到均匀的呼吸声。
唐钺知道自己该收线了。“你忙吧。再联系。”
“嗯。再见。”
收了线,简单没有马上回到工作。她坐在电脑前,想……事情和人。
简单喜欢冥想,梦想,胡思乱想……不要以为想是一种很简单的过程,它也是一系列复杂因素的微妙组合。先是日常生活中的某些看似随意的事件,加上我们的某些记忆经验,再加上知识与情感,混合它们……进入想的历程。生活有太多的空白,让简单去想。
想,也是简单的生活。一切都成为习惯。
就像,每天,关上房门之后,简单并不知道别人的生活究竟怎样。但是偶尔简单会有好奇心。比如,对她的前任芳邻。
那位喜欢在夜里12点以后穿着高跟鞋在屋里走来走去的芳邻,简单从来不曾见过,只知道每天晚上的高跟鞋声都很悠然,全然不顾楼下的邻居是否已经入睡。
寂静的夜里,简单伴随着嗒嗒声,会想像芳邻的模样、职业、生活习性,以及走路时的心情,诸如此类,她编着各种版本的故事,会想着想着沉沉睡去。
然后有一天,刺耳的装修声把简单从梦中惊醒,才知道,那样一个有趣的邻居已经翩然远离,不知所踪,不免有些怅然。她失去了一个想的机会。
其实,想有什么用处?若是想别人还好,若是想自己呢?想得太多,想得太清楚,把一切都想的像水晶一般清晰,非常不便。想,也是源于放不下。简单知道其中的害处,但还是忍不住。
简单不知道,电话的那边,唐钺也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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