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三国随章侃 第一百一十六章 蜀汉的最后一战(上) -- 沉睡的天空
呀,可越大越强。为何蜀国确毫无斗志呢?有更好的解释吗?
不仅仅是实力较差而已。不过我是半文盲,对三国没研究,没本事找出细节根据来一一说明。只好用句古语来结尾: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三国随章侃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三士之死 (上)
(演义第一百十八回 哭祖庙一王死孝 入西川二士争功)
公元263年冬,蜀汉灭亡,公元264年春,当时天下的三大名将,蜀汉最后一战的主角,蜀汉大将军姜维,曹魏司徒钟会,曹魏太尉邓艾先后死亡,三士之死,并非沙场战死,也并非自然死亡,而是他们三人卷入或者说参与了当时围绕蜀汉这个战利品而发生的一场乱局。
尽管说邓艾在这场乱局之中扮演的或许是受害者的角色,但是这场乱局却是他引起的。
在说乱局之前,我们先介绍一下邓艾,邓艾,义阳棘阳人,自幼丧父,跟随母亲生活,在曹操南下后迁徙到汝南,成年之后为吏,后得司马懿赏识,在江淮屯田,后辗转各地,在几次大的战役中展现了非凡的军事才华,后期主要在西部领军与姜维率领的汉军对抗,多有成绩。蜀汉一战中,以偏师行险攻蜀汉腹地,迫使蜀汉投降,立得头功,升为太尉,增邑二万户,其二子封为亭侯,各食邑千户,其赏赐可说无以复加。
然则,这样一个大功臣在几日之后便获罪坐上囚车,这其中的主要原因便是邓艾在蜀汉投降所奉行的政策。
刘禅宣布投降可说让邓艾欣喜非常,尽管说当时成都被破已成定局,但是并不意味着破成都的功劳会落到邓艾手中,相反,当时邓艾军经过长期征战,粮食缺少,军事疲乏,若是刘禅坚守下去,待得姜维回军,邓艾的处境就非常难过了,战败或者退兵都有可能。当然,这并不意味着魏军的失败,毕竟钟会大军已经到来,但是这是邓艾的失败,兵临城下最终却还是要等得钟会来分功。
说到战功,不得不在这里说句题外话,古时或者说战时军功的丰厚可说是没有其他功劳可比,所以对军功的争夺也是颇为激烈,司马家对蜀汉和东吴的两次讨伐应该说都很顺利,蜀汉这里还有些麻烦,东吴那次顺利很多,投降者众多,几次战事又都是大胜,反倒是晋军内部为了争功闹得不可开交,差点相互打起来直到战役结束王浑与王濬还因为军功争执不已,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军功的赏赐丰厚,尤其是破敌首城,更是头功。
邓艾因为刘禅的投降顺利获得头功,为了安抚人心,他对蜀汉官吏军民都颇为优待,这倒也正常,新降之地安抚本就是常事。但是邓艾在此时上表的建议却犯了大忌讳。他在上表中是这样说的:
“兵有先声而后实者,今因平蜀之势以乘吴,吴人震恐,席卷之时也。然大举之后,将士疲劳,不可便用,且徐缓之;留陇右兵二万人,蜀兵二万人,煮盐兴冶,为军农要用,并作舟船,豫顺流之事,然后发使告以利害,吴必归化,可不征而定也。今宜厚刘禅以致孙休,安士民以来远人,若便送禅於京都,吴以为流徙,则於向化之心不劝。宜权停留,须来年秋冬,比尔吴亦足平。以为可封禅为扶风王,锡其资财,供其左右。郡有董卓坞,为之宫舍。爵其子为公侯,食郡内县,以显归命之宠。开广陵、城阳以待吴人,则畏威怀德,望风而从矣。”
这其中的主要意思就是说为了在灭了蜀汉之后攻取东吴,应该对蜀汉的军民优待,刘禅也别急着送京都,等到东吴灭了再说,还要给刘禅封王,给予高待遇,并大为宣传,让东吴人归心,同时在蜀地留陇右和蜀兵各二万,准备伐吴。
这样的建议算不算对呢,应该说是有道理的,本来司马昭的意思就是先灭蜀汉,再顺流而下灭东吴。邓艾的建议正是从司马昭这个想法出发的。但是邓艾的想法却犯了忌讳,什么忌讳呢?就是独断专行。大将在外,君主最怕的就是大将独断专行,不听从命令,若说战时因为事态变化大,君主还可以容忍将领“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所谓战时从权。但是一旦战事结束,君主则不会容忍大将在地方上独断专行了,虽然司马昭还要伐吴,但是那也是日后的事,对于蜀汉战役,已经告一段落,邓艾不应该象原来那样独断专权了。尤其邓艾言下之意多有将自己认同为蜀地都督的意思。司马家当权时几次作乱的主力都是地方的封疆大吏,毌丘俭文钦,诸葛诞甚至包括王凌都是如此,蜀地边远,易守难攻,一旦叛乱,不是象淮南那样好平叛的,而邓艾这种种提议多有讨好蜀汉旧臣的意味在其中,这不得不使司马昭在想这邓艾到底要干吗。(邓艾提出的建议是有些夸张,比如封刘禅为王,司马昭也才刚刚进位为公,成为相国而已,居然让亡国之君为王?这未免太过。)
所以司马昭令监军卫瓘提醒邓艾:“事当须报,不宜辄行。”结果邓艾再次上表:
“衔命征行,奉指授之策,元恶既服;至于承制拜假,以安初附,谓合权宜。今蜀举众归命,地尽南海,东接吴会,宜早镇定。若待国命,往复道途,延引日月。春秋之义,大夫出疆,有可以安社稷,利国家,专之可也。今吴未宾;势与蜀连,不可拘常以失事机。兵法,进不求名,退不避罪,艾虽无古人之节,终不自嫌以损于国也。”
一来是为自己辩解,二继续坚持原来的看法,让司马昭碰了一个软钉子。
邓艾此人虽然很有才能,但是功利心太重,阴平道偷袭一事,虽然成功,但是颇为犯险,闹的不好就可能把全军性命葬送。而夺取蜀汉之后,又过于自傲自夸,本来邓艾起初在攻打蜀汉一事上就和司马昭意见不合,现在攻取蜀汉后又屡屡与司马昭唱反调,让司马昭不得不怀疑他到底在想什么?日后邓艾被抓,虽然这其中有钟会乘机搞鬼,但是邓艾所作所为也是让司马昭猜忌了,所以钟会一事明了之后,邓艾依旧还是背负着罪名,直到司马炎上台后才渐渐为之复名。
邓艾有没有可能谋反呢?在当时看来,确实不可能,邓艾统领不过数万魏军,而钟会却有近二十万兵力,邓艾谋反,兵败是肯定的事,而且之后邓艾轻易被擒也可知他没有谋反的心思,至少在当时,他没有谋反的可能,邓艾明白,司马昭也明白。司马昭担心的是他在成都不返,若按他上表所言,邓艾长期在蜀地,难保会有异心。(其实邓艾的罪本来就很蹊跷,之后邓艾的儿子被杀,但是妻子和孙子只是迁徙流放,要真是谋反的话,那是灭三族的,所以邓艾日后能复名从一开始就埋下了伏笔)
所以虽然日后邓艾坐上囚车回京都,倒未必会死了,因为既然手中无权,司马昭便不用担心了。反而是日后邓艾手下将士迎邓艾回成都,倒是犯了大忌讳。(某种程度上说,邓艾手下的这一举动最终害死了邓艾。)
先把邓艾日后的事放在一边,邓艾这一被送上囚车,最大的得益者莫过于钟会了。
按规矩,先介绍一下钟会,在当时的环境下,邓艾能在成年后成为官吏,自然和他本身的家族有关,不过邓艾家族名声不显,可见只是一般的家族,邓艾一路上积功辗转地方才得以成就高位。而钟会不同,钟会乃是出于豪门,他的父亲是赫赫有名的太傅钟繇,(钟家几代都是名士辈出,钟繇在汉末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即便在当时能人众多的情况下依然有一席之地,钟繇在书法史上的地位更高,他的书法作品有被称为神迹的。)而钟会本人从小就素有才名,和邓艾多在地方不同,钟会是在中央一步步高升上去。等到司马家得位时,他成为司马家的心腹,前后为司马师司马昭出谋划策,可说是策无不中,日后钟会说自淮南以来,画无遗策,并非完全的自夸。自然,钟会也得以得到高位重用。(演义在夏侯霸投奔蜀汉那一回说到钟会和邓艾,说两人正在妙龄,这是典型的胡扯,这两位差了二十多岁,邓艾都可以当钟会父亲了,实际上《世语》与《汉晋春秋》中夏侯霸都只说到钟会,毕竟那时钟会的名声已响。)
不过钟会虽然才智出众,但是心眼颇小,嵇康得罪了钟会,日后钟会便在司马昭面前说坏话使嵇康被诛。权位心也重,为了贪图诸葛绪的兵权,编织出一个畏懦不进的罪名送诸葛绪上囚车了。这次征伐蜀汉本是钟会极力主张的,又统领主力,结果被原本反对出征的邓艾夺的头功,这怎么不让其恼火万分呢。
日后打东吴时,因为被夺去头功,王浑气得差点要对王濬开战,钟会倒是没准备动刀,毕竟日后王濬是有些违诏抢功的意思,而邓艾可是冒着风险加运气得的头功,想抢也没那么容易。
不过邓艾之后的所作所为引起了司马昭的不满,作为司马昭心腹的钟会自然明白,也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乘机挑拨告密,使邓艾被擒送往京都,而钟会入成都,此时所有的魏军还有包括投降的汉军都在钟会控制之下,钟会的心动了。
钟会一开始就想造反吗?尽管有众多看法包括钟会的哥哥都认为钟会这个人野心大,会造反,但是有野心不代表能造反,钟会若是长期在司马昭身边,没有兵权,或者这次征伐蜀汉兵败,回到京都,甚或成都邓艾犹在,他都不太可能造反,但是邓艾被擒,司马昭远在京都,他手握重兵,没有人能限制他,这样的机会他心不动才怪。
更何况,三士中的另一位,为着另一个目的也在推波助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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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作者意外获得【西西河通宝】一枚
鲜花已经成功送出
能够攻取四川的主帅下场多不好,死得死、贬得贬, 例子算起来还真不少,邓艾、钟会算是比较著名的两个,
也许不限于四川,攻下某个重要的战略要点之后,可能带兵的大将多少都有点骄傲情绪,越来越不入君主的眼,动辄得咎。
离祸也就不远了。
所以皇帝一般不出马,由喽罗搞定,而中国又特别流行卸磨杀驴,呵呵
带兵大将当然不容易讨好。
其实哪朝哪代立了大功的武将都不容易有好下场。不信你列个表看看,何止取四川的那些。。。
三国随章侃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三士之死 (下)
(演义第一百十九回 假投降巧计成虚话 再受禅依样画葫芦)
邓艾被押上囚车,在蜀中的魏军二十余万自此全部归钟会麾下,二十万军是何概念?
当时蜀汉灭亡时统计其一国军队总兵力为十万二千,十多年后东吴灭亡统计其一国兵力为二十三万,也就是说,此时钟会统领下的魏军便相当于十余年后东吴一国之兵,也是蜀汉一国之兵力的两倍,而当时曹魏兵力为多少呢?据通典记载,曹魏灭蜀汉这一年,除了蜀汉本身的人口外,曹魏自身人口为四百四十万。当时三国之中其他两国人口与军力之比大致是十比一,(蜀汉人口九十余万,军十万,东吴人口二百三十万,军二十三万。)曹魏也不可能相差过多,所以当时的兵力也就是在四十万上下,所以说,此时在蜀中由钟会统领的二十多万魏军几乎是曹魏总兵力的一半,假如算上已经投降的十万汉军,当时钟会手里掌握的是天下最强大的武装,此时的钟会心不动才怪。
但是心动并不代表便会谋反,尽管手中掌握雄兵无数,但是并非这就代表有了谋反之力,这倒不是说钟会没有野心,钟会此人性格过于外露,他的野心早就被如他哥哥钟毓西曹属邵悌等人看出,便是司马昭也了然于心,也并非说钟会有后顾之忧,钟会无子,惟有两子还是兄长之子过继给他的,他谋反并没有人质上的担忧。而是钟会没有实力。
说钟会没有实力初一听有些问题,毕竟钟会手握天下最强大的武装,怎么能说没有实力呢?但是仔细分析一下,便可知钟会这兵权大有问题。
尽管钟会手下有二十多万魏军,但是实际上这些军队并不是钟会的私人武装,钟会之前多跟随司马昭出谋划策,虽然说算无遗策,但是并没有在外统兵的经历,这一次征伐蜀汉是钟会第一次统领大军,可以说第一次获得真正的兵权,其统领的部下且不说后来因诸葛绪与邓艾被送上囚车而归于钟会的两路魏军,就说一直由钟会统领的主力十多万魏军跟随钟会日子尚浅,和钟会根本没有建立起如邓艾与其部下那般的主从之情,他们归于钟会统领,主要原因还是在于钟会是朝廷授命的主将。也就是说,这二十万将领只是因为钟会乃是朝廷授命代表的关系才会跟随他,而并非他是钟会。这点与邓艾极不相同。
邓艾被擒时,其部下在明知是朝廷诏书的情况下一度想劫囚车,只是在卫瓘表示会为邓艾说情之后才将信将疑的放弃,因此可见邓艾其下的将士跟随邓艾多年,已经建立了相当的主从之情,这也是司马昭更担忧邓艾的缘故,邓艾这种在外镇守一方征战多年的将领,一般都会有大量忠诚的部下,一旦邓艾想造反,马上就有兵可用,而钟会不同,钟会初次带兵出征,虽然钟会本人确实足智多谋,但是那些将士跟随他时日尚浅,不会和钟会一起作乱。
尤其这二十余万的魏军乃是四方召集而来,其家属都在内地,钟会谋反没有人质之忧,而这些将领兵士可要担心自己的家眷安危,当年毌丘俭文钦作乱时就是因为如此,虽然有兵却不得用,只能找淮南的农民征募为新兵,钟会当年跟随司马师出征,对这件事不会不清楚,所以尽管手握重兵,钟会也未必能造反。
钟会足智多谋,他自然不会不明白这点,邓艾的被擒,魏军尽归其下只是使他谋反少了一个障碍,但是并不是他谋反的必要条件,但是姜维的建议让他下定了谋反的决心。
钟会在灭蜀汉之后,就接纳结交蜀汉原官吏将士,这也本是平常事,蜀汉即平,人心需要安定,邓艾在成都也是如此,更何况钟会一开始就遣人到诸葛亮墓前拜祭,表现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蜀汉灭亡后,一些将领就与钟会结交,并得到了钟会的器重。这其中,蜀汉原大将军姜维便是钟会最器重的一个,而他也看出了钟会的野心。在《汉晋春秋》中有如下记载:
“会阴怀异图,维见而知其心,谓可构成扰乱以图克复也,乃诡说会曰:“闻君自淮南已来,算无遗策,晋道克昌,皆君之力。今复定蜀,威德振世,民高其功,主畏其谋,欲以此安归乎!夫韩信不背汉於扰攘,以见疑於既平,大夫种不从范蠡於五湖,卒伏剑而妄死,彼岂闇主愚臣哉?利害使之然也。今君大功既立,大德已著,何不法陶硃公泛舟绝迹,全功保身,登峨嵋之岭,而从赤松游乎?”会曰:“君言远矣,我不能行,且为今之道,或未尽於此也。”维曰:“其他则君智力之所能,无烦於老夫矣。”由是情好欢甚。
姜维在此中用了以退为进的办法,劝说钟会退隐,而套出了钟会的想法,其实钟会也等着姜维。
钟会不敢谋反,是因为手下的魏军并非完全忠于自己,一旦谋反很难让之服从,不能完全依靠,那么就需要找其他的依靠力量,而姜维等原蜀汉将领则是极好的对象。蜀汉已亡,原来的汉军被解除了武装,也没有了效忠的对象,已经无心作战,但是姜维身为蜀汉大将军,在汉军中颇有威信,假如能得到他的支持,汉军可以为之用,不用完全依靠魏军。
在姜维的刻意支持之下,钟会的野心开始膨胀,加紧了与姜维等原蜀汉官吏的关系,准备开始谋反,这正中姜维的下怀。
姜维,蜀汉大将军,不用在此介绍了,在回军成都时,他得到刘禅的投降命令,向钟会投降,继而成为钟会器重的左右手,钟会对他十分重用,更是以他为谋反的重要环节,在他的计划中,原来的魏军将领都不能用,而由姜维为前锋,出斜谷攻打长安。姜维也积极的参与了他的计划,不过,姜维则另有想法。
《华阳国志》中记载:“维教会诛北来诸将,既死,徐欲杀会,尽坑魏兵,还复蜀祚,密书与后主曰:“原陛下忍数日之辱,臣欲使社稷危而复安,日月幽而复明。”而孙盛在《晋阳秋》中称到蜀中时见过姜维给刘禅的密书。
若是如此所言,姜维在当时知晓了钟会的谋反之心后,故意推波助澜,使其谋反,等得恢复了兵权,再除魏军,恢复蜀汉,假如说邓艾是蝉,那钟会就是螳螂,而姜维就准备做黄雀。
若是姜维这个黄雀最后成功,那蜀汉不单光复,还是得了大利了,魏军此时在蜀中二十多万,而且多是精兵强将,一旦大半丧于此地,曹魏必然元气大伤,就算蜀汉无力再进,东吴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那时三国局势就要大大的扭转了,不过这最终没有成为现实。
这第一个原因在于钟会,当时之后身死的三士之中,形成古怪的现象,三士之中长期带兵,一呼百应,有着相当数量忠诚部下,也就是说有着造反能力的两人邓艾姜维一个被擒,另一个被限制,都丧失了兵权,而唯一一个有兵权的钟会却带兵时间尚短,没有形成有规模的私人武装。也是因为如此,当钟会得到了姜维的支持后,才有了谋反能力和决心,但是正是如此,钟会也对姜维的提议迟疑不决。
姜维什么提议呢?姜维提议将魏军将领全部杀光,只留魏兵,没了将领,那些兵就好控制多了,若是钟会谋反,在没办法拥有属下忠诚的情况下这一招确实是必要的,但是钟会也担心这点,魏军的将领被杀,那些魏兵还是需人带领,这时就不得不倚重甚至说依赖姜维的部下,这样一来姜维就拥有了实权,而钟会则被架空了。
钟会此时就遇到一个复杂的命题,要谋反,需要得到魏军支持,因为得不到魏军支持,就要依赖姜维,而一旦依赖姜维,自己就会被架空,而不依赖姜维,就要倚重魏军支持,而魏军是不可能支持自己的。回到了一个原点之上。
说到底,钟会的兵权受限太大,他的造反,就算成功最终也是为邓艾和姜维这样的人做嫁衣而已。钟会不是不明白这点,所以一直犹豫,也希望能多些时间拉拢那些将士。而司马昭不给他这些时间。司马昭此时给钟会写了一封信,表面上说的还是邓艾的事。
“恐邓艾或不就征,今遣中护军贾充将步骑万人径入斜谷,屯乐城,吾自将十万屯长安,相见在近。”
但是钟会大惊:“但取邓艾,相国知我能独办之;今来大重,必觉我异矣,便当速发。事成,可得天下;不成,退保蜀汉,不失作刘备也。我自淮南以来,画无遣策,四海所共知也。我欲持此安归乎!”
钟会为什么大惊,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谋反被发现了,也因为自己根本没有真正的兵权,司马昭令贾充前锋只不过万人,自己也就十万兵而已,要真是他手握二十万魏军,还用担心这点吗?但是实际上他所谓的二十万大军只怕司马昭一纸诏书就会成鸟雀散,甚至倒戈相向,所以他害怕。
而钟会的害怕令他开始冒险,他不单没有放弃权力,反而加紧了谋反计划。
其实到了此时,钟会的脑子已经有些紧张,害怕,甚至糊涂了,他说“事成,可得天下;不成,退保蜀汉,不失作刘备也。”这前半句还有点道理,事成的话到了洛阳,节节胜利人心向归,说不定真让他得了天下,但是事不成还想到蜀汉做刘备是根本不可能的。钟会才到蜀中几日,成功就也罢了,失败的话钟会手下那些魏军自不会理会钟会,而蜀中的官民军队更不会理会钟会这个失败的外来者,钟会失败只有身死一途。
或者钟会不是不明白,而纯粹是拿这个作为心理的安慰而已,或者是姜维给他灌了一大堆迷魂汤,让他相信自己在蜀汉之中人心所向了。
于是他开始行动,在行动前他准备做最后一次努力,正好曹魏皇太后死,他借举丧名义召集护军、郡守、牙门骑督以上及蜀之故官,矫太后遗诏,说死去的太后要钟会起兵讨伐司马昭,这点那些将领自然不会相信,而钟会也料到了这点,将这些人软禁在屋中,此时姜维再度提出了杀光这些将领的建议,钟会犹豫再三,没有做决定。
钟会确实足智多谋,但是决断能力上还是有所欠缺,比不上姜维邓艾,而决定谋反之后,心志犹豫不定,做出了许多失策的举动,其中放过监军卫瓘就是他失败的第二大原因。
卫瓘为监军,钟会要谋反,先要过其这一关,于是开始在得到收押邓艾之命令后,钟会遣卫瓘前往,自然,这本也是该监军所做,但是钟会心中希望的就是邓艾杀了卫瓘,再钟会剿灭邓艾,没想到结局却不如钟会所料,卫瓘不单成功收押邓艾,而且邓艾钟会姜维实际上最终都死在卫瓘手中。
钟会谋反后,钟会逼卫瓘站在自己一边,并试图监禁之,卫瓘假装生病,使钟会放松了警惕,而卫瓘乘机外出召集魏军,魏军此时已盛传钟会姜维要杀尽魏军的消息,而此时钟会才下了决心,但是此时已经来不及了,最终魏兵攻入,姜维和钟会被杀。
事件尚未结束,成都大乱后,邓艾部下追上邓艾的囚车,准备将之迎回成都,而卫瓘派遣与邓艾有仇怨的田续前往,杀邓艾父子。(尽管卫瓘杀邓艾颇有担心其报复的缘故,但是另一方面,邓艾当时还是获罪之身,其部下私自劫车,又不去洛阳,回转成都,一旦邓艾到了成都,局势会怎么发展确实令人担忧。)
昔日二桃杀三士,今日为了蜀汉这个已经落下的桃子,天下三大名将却接连死亡,仿佛是蜀汉灭亡的殉葬品一样,这是公元264年的事。
第二年,也就是公元265年,司马昭之子司马炎取曹魏而代之,国号晋,此时当年的三国只剩下东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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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老公公:2,西西河怎么这么卡
三国随章侃 最终章 我们为什么要读历史
(演义第一百二十回 荐杜预老将献新谋 降孙皓三分归一统)
公元279年冬,司马懿之孙,司马昭之子,西晋皇帝司马炎下令伐吴,公元280年,在丞相张悌率领的吴军全军覆灭,张悌殉死之后,孙皓请降,东吴灭亡,至此,三国鼎立的局面最终在这一日划上了句号,自公元220年曹魏篡汉算起,已经过去了60年,自公元189年,何进死,董卓入京,关东诸侯讨董,天下由此分裂开始,已经过去了91年。
这九十余年的乱世岁月中,无数英雄豪杰,能臣勇将在历史的篇章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随着时间的推移,历史就好象无情的流水一般将他们都带走了。无论是乱世伊始雄视天下的董卓袁绍袁术,还是在大浪之中脱颖而出成就三国鼎立的曹操刘备孙权,或者是承接前人伟业的诸葛亮曹丕,以及如孙坚孙策吕布荀彧周瑜关羽这一干诸侯能臣武将,这都被岁月带走了,即便他们当年创立或为之搏杀的功业,也已经被新兴而起的司马家所夺取,在此时,没有了刘备维系的汉,没有了曹操父子创立的魏,也没有了孙家建立的吴,在公元280年的天下,只有司马家建立的晋笑到了最后。
当年的那些旧时英雄功业已无存,他们的子孙们有的殉死,有的落泪,而有的则整理好衣冠,朝拜新君。如今的天下已经不是当年的天下,旧人的故事已经过去,功业也已经消逝,留下的只是那留于后人评说的故事而已。
一代新人换旧人,历史不会停止脚步,旧的英雄做下了他们想做的事,而新的英雄也正做着或准备做着他们要做的事,无论他们做什么,都会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留下自己的故事,历史的故事是永不会结束的。
只是,三国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结束语:我们为什么要读历史
《三国随章侃》一文今天终于结束了,仔细算来,从最早的版本开始,已经过了二年多了,而开始新的版本连载,也已经有一年多了,今天总算结束,没有拖到春节,实在是兑现了我当初许的一个心愿了。
《三国随章侃》成文的起因是2004年11月吧,我一时兴致大发,找了《三国演义》,以评注的方式写了二章,现在有些地方也能找到那个旧版本,和现在的版本比,那时的评注是真正的侃了,说史的有,说文的有,调侃的也有,一章评注下来也有几千字,比正文还要多些,可见我善于闲扯的习惯,现在的版本里也有不少这样的情况,也是老毛病了。
老版本写得挺顺手,不过最终还是写了两章就结束了,一来是当时身体不是很好,要休息一段时间,二来是仔细看了看,这样写太散了,尤其一些要紧之处,完全可以写得多一些,但是作为评注来说,一处写上几千字有些太过,读起来也不舒服,而一些地方虽然很重要,则几次重复,评注不提自然不好,但是总不能让我写上几十处:“此处道理见于XX章第几评注”吧。
所以,在养病期间,我就重新划定了《三国随章侃》的方式,也就是现在的一章或几章一主题了,等到2005年末的时候,重新连载新的《三国随章侃》。
这是《三国随章侃》的由来,而下面要说说《三国随章侃》的本身,或者说,我对历史的看法了。
在写《三国随章侃》的时候,常有朋友问此文和演义的关系,在此文结束的时候,我在此正好解答一下,《三国随章侃》虽然是按照《三国演义》的章节顺序而且每章的故事都是选择演义的故事桥段引申开去,但是《三国随章侃》之中是将历史与演义分开的。
只要读完《三国随章侃》的朋友,都应该注意到,其实《三国随章侃》中光说演义的内容不多,或者说,很少,少的可怜,随章侃这一百二十章类型基本上是这三种:
其一:说三国的历史,这也是《三国随章侃》中数量最多的一种,这不用说,这些历史都是出自于三国志这样的史书,和演义不同,这一种倒是常涉及演义,只是往往在说历史与演义的不同,这里是以正史为主,提到演义的内容都会加上注明这是演义杜撰,不是真正的历史。
其二:说历史现象,这种形式在《三国随章侃》仅次于上一种,往往是借文中一个故事来说历史现象,不用说,这个故事是出自三国中,但是实际上是个由头,说的是历史。
其三:前两者之中涉及演义的其实都不少,因为往往每章都会花一大段文字说明演义中如何,真实历史如何,但是实际上这并非在说演义,而是在说史,真正在说演义的其实是好象第二十一章《煮酒话英雄》,第三十三章《群雄的前三国时代》,那才是真正品读纯粹的演义。
演义是什么?说到底,小说而已,不是历史,虽然常有说文史不分家,不要纠缠于历史细节的话,但是文学就是文学,历史就是历史,历史最基本是真实,而文学为的是好看,为了好看,可以虚构,可以胡编,但是绝对不能把演义说成历史,小说说成历史。
为了噱头,把小说和历史挂起钩来,本身就是对文学的不信任,也是对历史的扭曲。
也就此,我们进入正题,为什么要读历史。
在写《三国随章侃》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要读历史呢?为了好玩?自然不是,要说好玩,游戏,小说,这些虚构的题材往往要比真实的历史容易写的精彩,因为不受限制,可以想怎么写都行,天马行空,而历史就是历史,限死了,不可能比这些虚构的好玩。
为了品评对错?好象也有道理,长期以来充斥在我们面前的历史往往就是说,某某是对的,某某是错的,而我们在讨论一个历史事件历史人物中,也会站在对立面,说这个是对的,那个是错的,这个是好的,那个是坏的,这确实是历史的功用之一,但是并不是真正的完全的目的。几十年前的历史我们可以点评是非,几百年几千年的历史我们也可以点评是非,不过假如历史纯粹是为了是非存在,那就等于是一个统治工具了,但是,历史并不是一个是非的玩具。
为什么要读历史?有句话是“以古为镜,可以见兴替”,说此话的唐太宗乃是有名的明君,不过从他试图阅读《起居注》的事看来,他也只是把历史当作是非对错的工具而已,其实,即便是可以见朝代兴替,也并非历史研究的本意,当然对于唐太宗这样一个统治者而不是史学家来说,见兴替已经足矣。
研究历史是要干什么?不是为了读故事,也不是为了品评对错,而是为了研究历史的规律,在历史规律面前,所谓个人和事件都是极其渺小的,甚至一个王朝的更替,也并非能入得了历史规律的眼中。
为什么要研究历史规律?
我们学过物理,知道一个物体的运动是有其规律的,科学家们通过观察过去和现存的事物,推导出一个规律,能够通过几个变量来预测出未来的结果,历史和物理其实也是一样,目的就是用过去的历史,推导出未来。
当然,历史比之物理要复杂得多,也没有理性得多,其中的变量也要多得多,实际上涉及到人的科学一直如此,没有一个史学家研究出一个完美的历史规律,相信这一天在未来也没有希望达到。
那这样历史不是没用了吗?非也!
预测难以做到,也不能指望做到,但是规避错误是可以做到的,以史为鉴,我们不能预测未来是光明的,但是我们可以规避一下历史上已经犯过的肯定失败的错误。
也就是说,学历史是让我们不要做重复的错事,学了历史不能避免你继续犯新的错误,但是可以让你避免犯老错误。
当然,或许你还会继续犯错,或许你根本不知道历史规律,或许你根本没办法摆脱历史规律,或许那个历史规律本身就错了,各种科学今天是对的,明天就会发现是错的,史学也不例外,但是这本身就是一个学说不停追求的一部分。
史学是这样的一个学科,那这个学科好不好玩呢?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至少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如此。
一个学科要建立起来,首先需要的是什么?是真实的资料,真实的数据,有了真实的数据,才会有了规律,才能将规律运用。
一样,历史学也需要真实,历史追求真实不是为了谁对谁错,谁忠谁奸,更不是为了娱乐公正,历史面前,人都是一样的,只是数据而已。
史学有着太多的资料,有着太复杂的资料,一些史学家终其一生,也不过就是在整理数据,分析真伪,但是能做到这点的已经是个大家了,受人无数景仰,但是其工作枯燥无比。
整理这么累,寻找出历史规律自然也不用说,一位大师一辈子往往写出一本书而已,其工作极其的耗费气力,也未必有名有利,真正的历史学,是一个吃力的学问。
本来嘛,任何一个学科都是小众为主,大多数人要做的是吃喝住行,娱乐工作,无论是历史,物理,数学,都不可能作为一个学问去研究,历史不能当饭吃,真把历史当一个炒作的题材反而搞不好历史了。
那《三国随章侃》是什么呢?正如我一直说的,这本书算不上历史著作,只是侃侃说说,目的就是希望大家去看《三国志》诸如此类的史书而已,三国虽然因为一本《三国演义》而出名,但是已经出不了什么花样了,前代把三国的资料整理的很全,几个疑团也都分析辩论了很长时间了,能炒的那些史学大家都已经炒过了,就那么几个问题,没有什么考古上的重大发现,三国也不可能跳出什么新东西来。现在三国的东西都是炒冷饭,只是大家翻着花样炒,不同的角度炒而已。而在下,也成功的参与了一次。
《三国随章侃》就此结束,谢谢支持我的各位朋友,休息一段,春节前后或许会写《尘封的历史》,以继续历史边缘人的生涯。
公元2007年1月23日星期二
沉睡的天空(另一笔名听风雨声)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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