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回归锡安之路—犹太人回归以色列的心路历程 -- 晨枫
我的意思是说,她的时代真是哈布斯堡王朝的文艺开始勃兴的时代。
有“统一的教宗”的只有天主教一家。这个“统一的教宗”是特例,东正教、新教、佛教甚至伊斯兰教,都没有这个“统一的教宗”,或者“教权高于世俗国家的主权”。
真正放弃了中世纪的哈布斯堡家族一统欧洲的迷梦(话说回来,普鲁士的崛起也的确扼止了这种可能),而开始朝近代化的方向发展。
严格意义上说教宗这个词只有天主教才用,东正教没有这个词,如果要说同等地位的词的话,应该是牧首或者大教长更准确,而且一般都是说XX教区的大教长。
玛丽亚·特雷莎还是神圣罗马帝国的最后一位帝王,神圣罗马还是有统一欧洲的野心的。
特雷莎不是最后一个皇帝,最后一个皇帝是弗朗兹2世(1792-1806),也就是后来奥地利皇帝弗朗兹一世。
恭喜:意外获得【西西河通宝】一枚
谢谢:作者意外获得【西西河通宝】一枚
鲜花已经成功送出
河里能人太多,一信口开河,舌头就要被揪住……
原本想说她是奥匈帝国唯一的女皇,一写就成了最后一个帝王了。
大国的承诺他们听的太多,没有一个独立的国家实体的话,他们的生命和财产是那么的脆弱。不正视这一点的话,巴以之间的冲突只能是死结。
http://zh.wikipedia.org/wiki/%E5%93%88%E5%B8%83%E6%96%AF%E5%A0%A1-%E6%B4%9B%E6%9E%97%E7%9A%87%E6%9C%9D
中文维基开了真好,很多东西查起来都很方便了。
英文版内容更多一点。
摩西·门德尔松,犹太人哲学家、作家,犹太思想启蒙运动的发起人,作曲家菲利克斯·门德尔松的祖父
摩西·门德尔松的签名
由于强迫的和自发的因素,犹太人长期生活在和周围主流族群的隔离之中,犹太教的拉比不仅负责拯救灵魂,也在社区中裁决是非,是犹太生活的核心。犹太人尽管有好学的传统,但学习的对象基本上就是犹太经书,一般不涉及科学和人文的东西。启蒙运动的清风吹进犹太人圈子后,犹太人知识分子中也兴起犹太启蒙运动(Haskalah或者Jewish Enlightenment),以被誉为“犹太人的苏格拉底”的德国犹太哲学家摩西•门德尔松(Moses Mendelssohn,作曲家Felix Mendelssohn的祖父)为首,主张不仅要在身体上走出ghetto,在心灵上也要走出ghetto,要汲取主流文化的养分,学习和研究科学和人文,淡化犹太教在犹太人生活中的中心地位,在建立犹太民族的自我意识的同时,和主流社会融合。摩西•门德尔松本人出生贫寒,身体有残疾(佝偻背),但天份极高,自学成才,其德文写作之优美和渊博深厚的学识使他作为一个犹太人终于得到启蒙时代德国学术界的最高敬意。他和德国哲学家、文艺批评家、剧作家莱辛(Gotthold Lessing)结为挚友,著文位自然哲学家、数学家莱布尼茨辩护,以自己的数学研究击败德国哲学家康德尔(Immanuel Kant)而获得普鲁士科学院的最高奖,受到弗莱德里克大帝(Frederick The Great)特别颁令,成为“受到特别保护的犹太人”。摩西•门德尔松使他被誉为犹太人历史上的“三个摩西”之一,另外两个一个是圣经上带领犹太人走出埃及和从西奈山上取回刻有十诫石片的摩西,摩西十诫是上帝和犹太人的契约,是整个犹太律法的基础。另一个摩西是12世纪西班牙犹太神学家摩西•麦门内德斯(Moses Maimonides),他的“犹太教13原则”和其他神学理论建立了犹太教的理论基础,可谓现代犹太教的教父。公元10到12世纪的摩尔人统治的伊比利亚对犹太人特别宽松,被称为犹太人的黄金时代,摩西•麦门内德斯象征着伊比利亚犹太人黄金时代的顶峰。摩西•门德尔松不但在犹太人中受到最高度的尊敬,在德国主流社会也倍享尊荣,他的榜样给犹太人带来极大的鼓励,成为犹太人走出ghetto的现实动力。犹太启蒙运动在中欧和西欧开花结果,犹太人以知识为荣,好学成风,伏尔泰在德国犹太人中的知音比在法国人中还多,犹太文化终于走出经书研究,开始世俗化。在犹太文化世俗化的过程中,一些犹太精英甚至放弃犹太教,诗人海涅和作曲家门德尔松改信了天主教,马克思连天主教也放弃了,索性成为一个无神论者。犹太人的名字也开始主流化,很多犹太人放弃了“阿伦”(Aaron)、“摩西”(Moses)、“依扎克”(Itzak)、“莱维”(Levi)的犹太人名字,而改为“亨利”、“沃尔特”、“卡尔”、“阿尔伯特”,甚至很多犹太人的姓氏也主流化了,出现了很多犹太“伯格”、“斯坦”。类似的改名风潮在十九世纪直到二战之前犹太人的最大聚居地波兰也很风行。犹太启蒙运动一方面引起犹太人的思想解放,另一方面淡化了犹太教和犹太律法的核心地位,在正统犹太人看来,放弃犹太教就是叛离了犹太人。犹太启蒙运动在文艺复兴思想启蒙运动相对不发达的东欧遭到强烈的抵制,东欧犹太人的犹太传统运动(Misnagdim和Musar)应运而生,强调回归犹太传统。
犹太启蒙运动不光在思想上解放了犹太人,也激发了犹太人的民族文化意识,独立于犹太教的犹太文化开始形成,犹太人的诗歌、小说、绘画、音乐开始发达,希伯来语也得到了复兴。被放逐出圣地之后,希伯来语被神圣化了,成为犹太教拉比研习《塔尔慕德》和犹太经书的专用语言,日常生活里,希伯来语已经淡出,改由Yiddish和其他犹太人的语言代替。Yiddish基于中世纪德语,混入一些希伯来语。文艺复兴之后,欧洲文化界放弃拉丁语,改用本民族语言,犹太人也随了这个潮流,在摩西•门德尔松等犹太文化的巨壁的领导下,犹太人开始将希伯来语复兴为一个活的语言。使用希伯来语成为后来犹太复国主义运动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用统一的犹太人语言来统一犹太人的民族。
犹太启蒙运动不光是犹太人的思想启蒙运动,也是犹太人参与政治的开始。犹太人开始强化民族认同。在威斯特法利亚和约后欧洲形成民族国家的过程中,犹太人目睹了德国和意大利的统一,也目睹了波兰和匈牙利的独立,开始有了建立自己民族国家的诉求。一些犹太思想家提出“自我解放”(self-emancipation或auto-emancipation),这是犹太复国主义的前奏,但犹太复国主义还没有成为犹太人的共识,也没有成为行动。
在法国军队中服役的犹太裔炮兵军官德雷福斯上尉一案是19世纪法国最著名的冤案,在法国知识分子和平民中引起极大的分裂,也使西欧犹太人放弃和主流社会融合的梦想
德雷福斯在军事法庭上被冤枉地判定叛国罪,被迫在巴黎荣军院大院里折断佩剑,剥夺军衔,开除军职
德雷福斯被发配到偏远的小岛服苦役
埃米尔•左拉(Emile Zola)在《曙光报》上发表《我控诉》,激发了进步知识分子的良知,数学家庞加莱(Henri Poincare)和哈达马(Jacques Hadamard)也加入了为德雷福斯的辩护
德雷福斯案在巴黎蒙马特尔激发暴乱
德雷福斯案在法国社会引起巨大的分裂,这是当时的一幅漫画。1985年法国总统密特朗下令为德雷福斯在巴黎军事学院内建一座雕像,但国防部长拒绝执行。法国陆军直到1995年才确认德雷福斯的无辜。
在左拉等进步知识分子的奔走下,德雷福斯最终被赦免,恢复军衔,一直服役到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
但是主流社会对犹太人的偏见并没有因为一些犹太精英走出ghetto而消失,一有风吹草动,犹太人依然受到怀疑。1894年,法国发现德国武官的废纸篓里有法军机密文件,很快怀疑到犹太裔炮兵军官德雷福斯。尽管证据不足,但德雷福斯还是很快被定罪。佐拉的《我控诉》揭发了这个冤案,引起社会各界有识之士对法国政府和军方的强烈抨击。德雷福斯最后被平反,恢复名誉,但德雷福斯案对犹太人的震惊没有消失,最使犹太人沮丧的是法国知识分子和精英阶层也加入了反犹大合唱,连思想启蒙运动的发源地、自由平等的圣地法国都可以出现这样赤裸裸的排犹主义,犹太人如何指望通过民族和解(assimilation)在欧洲安身立命呢?德雷福斯案是犹太复国主义的一个转折点,除去中世纪就有的零星的、自发的回归巴勒斯坦的举动外(如在1263年巴塞罗那教义大辩论中作为犹太教一方主辩的Nachmanides及其少数追随者,在大辩论后受天主教圣多明各会的迫害,被迫流亡巴勒斯坦),现代意义的犹太复国主义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1883年,年仅十九岁的奥地利大学生内坦•伯恩堡姆(Nathan Birnbaum)建立了维也纳犹太人大学生学生会(Kadimah),这是第一个以犹太复国主义为主张的政治组织,尽管犹太复国主义(Zionism)这个名称要在1890年才由伯恩堡姆在自己的著作《自我解放》(Self Emencipation)中提出。犹太复国主义也称为锡安主义,伯恩堡姆用锡安来象征犹太人所追求的在精神和肉体上回归圣地的愿望。
1892年奥地利作家伯恩堡姆写的“自我解放”(Self Emencipation)
奥地利新闻记者、作家西奥多•赫策尔(Theodor Herzl)在法国报导德雷福斯案期间,深深感受到德雷福斯案中所暴露的欧洲根深蒂固的反犹主义,从此放弃对自由平等的幻想,愤而转向犹太复国主义的道路,写下犹太复国主义运动历史上的重要著作《犹太国》(Der Judenstaat)。
西奥多•赫策尔,犹太复国主义的创始人,这是在以色利国会(Knesset)中的巨幅画像
1898年的第二届犹太复国主义大会,赫策尔正在作大会发言
赫策尔的犹太复国主义思想是世俗的,主要是给没有祖国的犹太民族寻找一个安全的安身立命之地,但并不以犹太教的回归锡安为主旨,也不强调一定要回到以色列。1897年,赫策尔在瑞士巴塞尔举办了第一次犹太复国主义大会(The First Zionist Congress)。这是犹太人现代史上的一个转折,大会首次明确了犹太人建立自己的民族国家的意愿,会上组建了世界犹太复国主义组织(World Zionist Organization,简称WZO),赫策尔当选为WZO的第一任主席。会上提出一些犹太复国主义的基本原则:
1、鼓励犹太人用合法手段移居以色列
2、在全世界建立合法的犹太人组织
3、鼓励犹太人的民族意识和民族认同
4、争取大国支持,建立犹太人的国家
赫策尔受思想启蒙运动的影响很深,认为人们从总体上讲是理性的,帮助犹太人在欧洲以外的地方建立犹太人的国家对欧洲国家解决犹太人问题有利,应该得到欧洲列强的支持,所以赫策尔将很大的希望寄托在通过德国皇帝威廉二世游说奥斯曼帝国的苏丹身上,但最终空手而回,威廉二世根本没有兴趣介入。1906年赫策尔死后,德国犹太化学家魏茨曼(Chaim Weizmann)当选,日后成为以色列的第一任总统。魏茨曼改从英国入手。英国在历史上对犹太人的迫害较少,英国受过良好古典教育的精英阶层对犹太历史富有同情,对古典文化的同样的同情使英国在希腊独立战争中站在希腊这一边,支持希腊从奥斯曼帝国手里获得独立,诗人拜伦的很多诗篇就是英国精英的这种崇尚希腊主义(Phil-Hellenism)的写照。英国的新教传统也有别于欧洲大陆的天主教传统,对犹太人在基督教中的作用有不同的理解,更有意扮演上帝之手,帮助犹太人返回圣经上允诺的以色列。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出于肢解奥斯曼帝国、争夺东地中海霸权的政治需要,英国精英阶层中的崇尚犹太主义(Philo-Semitism)终于发酵,英国外交大臣贝尔福(Arthur Balfour)在1917年在给Walter Rothschild的信中,宣称英国乐意看到在巴勒斯坦建立犹太人的家园(原文为His Majesty's Government view with favour the establishment in Palestine of a national home for the Jewish people)。这就是日后著名的《贝尔福宣言》。但贝尔福还是小心地避开了支持犹太人建立自己的国家,只表示了对犹太人家园的支持,并且强调在巴勒斯坦的非犹太人的权益必须得到尊重和保护。在具体政策上,英国对犹太人向巴勒斯坦移民问题上一直处于摇摆状态,最终使犹太人和阿拉伯人都对英国深为失望。
魏茨曼和沙特王子费萨尔在1918年会谈,希望说服沙特支持犹太人在巴勒斯坦建国
魏茨曼宣誓就职以色列总统
已经是以色列总统的魏茨曼和美国总统杜鲁门在1948年会见
赫策尔的主张没有在受启蒙思想影响较深的西欧犹太人中得到太大的响应。事实上,赫策尔的犹太复国主义主张不光受到西欧犹太人左右翼的反对,还受到犹太教原教旨派(Orthodox Judaism)的反对。右翼犹太人对融入文明、理性的主流社会依然抱有信心,认为犹太人的出路在于主流社会化,回归以色列既没有必要,又对融合于先进文明无益,这是从门德尔松时代一脉相承下来的西欧犹太人的主流观点。左翼犹太人则从无产阶级国际主义的角度出发,认为犹太复国主义是资产阶级民族主义的延续,因此犹太人的出路在于无产阶级革命或社会民主主义,在于国际主义,消除民族差别,而不是到以色列去强化犹太民族的犹太性。犹太教原教旨派在教义上主张回归以色列,但那只有在弥赛亚出现时,在弥赛亚的带领下才可以进行的事,通过人间的力量自行其是,那是对上帝的允诺的不信任,是对神意的亵渎,回归一个世俗的以色列还不如不回归。
极端虔诚的犹太教人士也反对犹太复国主义,他们认为犹太人回归以色列只能是神的作为,人为促成是对上帝的亵渎
作为犹太人历史上最重要的政治运动,犹太复国主义并不是铁板一块。主流犹太复国主义并没有宗教色彩,为了和犹太教从宗教出发的回归以色列的主张加以区别,主流犹太复国主义自我标榜为政治犹太复国主义(Political Zionism)。但犹太教的主流也有自己版本的宗教犹太复国主义(Religious Zionism)。宗教犹太复国主义强调犹太人回归以色列的举动并非人力所为,而是上帝的看不见的手在运作,所以犹太人参加犹太复国主义运动是听从上帝的意旨。对于强调非宗教性的政治犹太复国主义,宗教犹太复国主义的解释是:上帝是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上帝并不因为一些人不信上帝就对他们无能为力,那些人依然成为上帝的工具,只是自己还不知道或者拒绝承认而已。作为一个政教分离的世俗国家,宗教犹太复国主义在以色列政治中占有不大不小的地位,以色列议会中一些宗教犹太复国主义的背景的小党常常在左右排政治势力势均力敌的时候四两拨千斤,成为现代议会政治的一大奇观。另一方面,宗教犹太复国主义非常强调服兵役,用武装手段保卫犹太复国主义,据说以色列军队中很大一部分士官和下级军官具有宗教犹太复国主义的背景,以色列军队也有专门的和犹太教会合作的项目,供官兵在服役期间同时研习犹太教义,称为Hesder program。
狂热的犹太教青年挥舞着大卫旗,他们是宗教犹太复国主义的生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