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雪绒花》--一篇关于我军狙击手的小说ZT -- 天地无用
第五章 血染的和平
第一节 欢迎来到地狱
卢旺达行动后整整半年,杨才再次回到一个职业军人的正常生活。军团给他安排了很长时间的休养和心理辅导,甚至曾经主动提示他可以提前结束合约,光荣的退出现役,但被杨拒绝了。杨以无可挑剔的表现通过了种种测试,回到了部队,他的军衔再次得到了提升。卢旺达战斗的惨烈,使杨赢得了军团上下的尊敬。除了更加的沉默,再也无法从杨的身上看到一点惨痛过去留下的痕迹。
杨利用休假,去英国的寄宿学校接出了孩子。第一次仔细的看小杨光,小家伙和母亲一样白皙、聪明,和自己一样长着笔挺的鼻子和大眼睛。小杨光看到杨居然很不陌生,象个男子汉一样伸开双臂拥抱了蹲下来的杨。当听说妈妈已经去世的消息后,他居然死咬着嘴唇,忍住了盈眶的眼泪。后来,他才告诉杨,每次当他哭的时候,KITTY都会指着杨的照片告诉他,爸爸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他,爸爸是个男子汉,杨光也是个男子汉,而男子汉是不哭的。一周以后,杨带着孩子回到了中国。海关的官员看到这对持着不同护照,而又象得不得了的父子时,惊奇得发了好一会呆。随后的日子,杨带领着孩子沿着他父母的足迹走遍了半个中国,一路讲述着过去的生活。最后,他们一起站在了东海之滨的一座小城的古老炮台上:
“这里就是你母亲的家乡,也是我认识了你母亲的地方。根据你母亲的遗愿,你在18岁以前,每年必须有一半的时间呆在这里和你的外公、外婆在一起,在我和你母亲的母校,学习我们祖国的语言和文化。18岁以后,我会带你回到欧洲,那个时候,你应该有能力自己选择是和我一起生活在法国或者独自生活在英国。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没有一个职业军人会是一个完整的父亲。你很不幸,你的父亲恰恰是一个职业军人。你可以恨我,但你还是不得不一个人去面对生活,也许有一天你会理解我。”
就这样,杨告别了自己的孩子,又回到了外籍军团,继续着职业军人的生涯。
这一年,中东的以色列和巴勒斯坦这对冤家终于感觉到了互相撕咬的疼痛,达成了鹿特丹和平协议。以色列从占领的巴勒斯坦地区全面撤军,由联合国维和部队负责这些热点地区的防务。五年之后,如果和平得以延续,秩序能够建立,联合国维和部队将逐步撤离上述地区,把防务交还给巴勒斯坦安全部队。这个行动对联合国维和部队是个巨大的挑战,因为他们仅被授权“使用有限的武力,来保障地区安全。”而面临的确是两个互不信任,时刻准备抽冷子给对方一下的生死对头。在这个地区还有很多背后摇晃着一些国家黑手的政治势力和武装派别在活动,况且维和部队来自世界上10多个军事强国,每个国家又都有各自不同的小算盘。谁都不知道这样的和平究竟能够存在多久。
法军派出了有丰富行政管理经验的1RE参加这次维和行动,所属的特种作战大队4个连作为突击力量给予支援。法国负责的防区是约旦河西岸的小城杰宁及其周边地区,这是一个曾经被誉为“人体炸弹制造工厂”的城市,情况是非常复杂的。卢旺达行动后,杨已经不再负责特种作战大队的指挥。他的最新职务是法国维和部队的情报和联络小组负责人。杨精通军事业务,能熟练的使用中文、英语、法语、俄语、希伯莱语等好几个国家的语言,又经过一段时间的阿拉伯语特别培训,无疑是这个职位的最好的人选。
杨目无表情的看着车窗外破败萧条的街景,不知道应该怎样去思考。从法国到以色列,又从以色列到巴勒斯坦,这是一个从天堂到地狱,从和平宁静到压抑恐怖再到绝望愤怒的旅程。民族仇恨是世界上最没有理性的东西,一旦被点燃就会毫无节制的燃烧。前南斯拉夫、车臣、印度尼西亚、中非、巴勒斯坦,似乎永无止境的破坏和屠杀,一次一次的反复上演着。人啊人。KITTY活着的时候,既不喜欢犹太人,也很讨厌阿拉伯人。她是个从事国际商务的人,所以对犹太人很是感冒,总觉得他们有时太过精明,对钱和利润的那份执着让人无法忍受。而对阿拉伯人也没有好印象,理由居然是看起来很懒散的样子(估计和KITTY一样,大多数中国人对阿拉伯人的印象不是爆发户的样子,就是恐怖份子),而且商业信用不太好。杨曾经在犹太人的军队中生活过半年,对他们的职业素养非常佩服。因为曾经一起出生入死,也和不少人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他并没有觉得犹太人到底有些什么缺点,因为他接触的都是真正的职业精英。也因为这样的历史,杨一直对这个灾难深重的民族抱着很深的同情。但是,当他在西岸呆的时间越长,他的内心就越觉得悲哀的加剧。这是怎样的一个不可调解的矛盾啊?甚至连同情都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分配。一个是用发射枪弹来抵御着内心的恐惧;一个是用散布恐惧来维护自己的尊严。杨只有日复一日的疯狂工作,极力希望能为和平多做一点努力。
汽车快要进入营房了,一幢残存了半边的楼房的墙壁上,用英语和阿拉伯语刷着一行白色的标语: “欢迎来到地狱”。
第五章 血染的和平
第二节 似是故人来
走出美军的营地,杨的心情非常复杂。作为个体,他实在没有办法去仇恨美国军人。他所接触到的美国军人都是一些专业素质很高,恪守职业道德,工作认真,热情洋溢的个体。美军的强盛不只是流于表面装备的精良,整个军队内部都是扎扎实实按照战争的要求在思考、在训练。这一点,在整个世界上,大概只有以色列军队可以在整体上和他们媲美了。但是,从个人感情上来看,特别看到这支职业军队背后的操纵者们,杨的心里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在这个庞然大物在世界的横行中,多少的无辜无声的倒下,这其中包括着自己的爱人,包括着自己的袍泽。杨曾经研究过新教伦理,能够从很深的层次上去理解美国的精神。但研究的越透彻,他越讨厌新教文化的这种强迫性,越可怜普通美国人的那种自以为是,自以为应该以自己的努力去推行上帝赋予的责任-把“正确”贯彻到全世界。殊不知“正确”的标准并不是只有一个,很多时候,别人宁愿选择尊严,也不愿意接受这种强横的“正确”。就象这些街边的巴勒斯坦人,他们的“正确”只在于宗教领袖们对〈〈古兰经〉〉的诠释,没有一个人会去理会远隔重洋的扬基佬固执的唠叨。中国人有句老话:“花无百日红。”谁知道若干年后,强盛一时的美国会变成怎样的一般田地呢?
面对着中国维和部队的驻地大门,杨的内心波澜起伏,忐忑不安。驻地驻扎的是成都军区快速反应部队的一个轻型装甲旅和作为城市和特种作战支援用的军区特种作战大队的三个中队。当年的同僚们不知道还有多少还呆在老部队里,自己又该怎样去面对这些昔日一同金戈铁马的弟兄呢?按理说,经过这些年的生生死死,自己应该已经看得很淡了。感情这种东西,投入的越多,伤害也就越深。自己从事的这种职业,实在是不适于有私人情感存在。可是为什么早以为成了死水的心会跳动的那么厉害。难不成还是怕当年的老上司,中国驻巴勒斯坦地区维和部队的最高指挥官-何志远少将。
前来带路的上尉以一种极其诧异的目光呆呆的看着身着法国陆军中校军服的杨,一时忘了该说些什么。杨苦笑着看着眼前的这个似乎有些面熟的人,低声的提醒他:“何少将正在等我。”
如梦初醒的上尉赶紧补了一个军礼,朗声说:“请跟我来。”
杨笔挺的坐着,目不转睛的看着仰在行军椅上的何志远少将。沉默了很久,何志远突然坐直了身子,瞪着牛眼盯着杨:“你给老子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说不清楚,老子何志远了不起不要这顶乌纱了,立马就毙了你个叛徒”。
杨摘下帽子,开始慢慢的叙述这些年的经历,末了,加了一句:“我的合同明年可以到期,如果国家还需要我,还可以接受我,我愿意回国效劳,从一个士兵重新开始。”
良久,何志远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从桌子底下捞出两个杯子和一瓶五粮液,满上后,一口饮尽。“其实,你说的这些我大都也已经知道了。来,先喝了这杯,很多年没有喝到这样够劲的好酒了吧?……不是国家不需要你了,而是制度上已经没有可能了。杨光这个人已经不再存在于中国的大地上了,也从来没有在中国军队出现过。我没有能力改变制度去接受一个名叫“EdelweissYang”的法籍华人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你不会不知道,如果你以杨光的名义出现的话,等待你的会是什么?你难道愿意你的下半辈子的生活是审查、审查、再审查;然后是长时间的关押;更长时间的监视居住;还有永远的歧视。你这样做,不但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还会给军队,给国家造成无数的麻烦。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一旦出了错,就只有永远的错下去,不会再有挽回的机会了。你是我最好的部下,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对此也无能为力。我知道你热爱军队,我也知道你离开了军队就会不知所措,所以我不管你参加的是什么军队,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两个,一个是当个最称职的职业军人,另一个就是不要忘记你是一个中国人。你刚才说你前些日子回了一趟国是吧?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把你当逃兵和叛徒来抓你吗?那是因为你是一个名叫“EdelweissYang”法国人!明天起,我的联络官就会和你开始正式的合作,记得每次来这里都要来看看我,这对你收集情报很重要。这瓶五粮液就送给你喝了,还有你最喜欢的两条中华。是软壳的,老子出国特供的,便宜你小子了。现在捞上东西滚蛋。不要哭丧着脸,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呢!外面有人等你。”
杨揉了揉脸,戴上了帽子,敬了一个中式的军礼,转身走了出来。外面是一群神色复杂的昔日的同僚,默默的看着杨。杨面对着他们,缓缓的举起了颤抖的手敬了最后的一个中式军礼。然后,大踏步的离去了。
他的吉普车旁,伫立着一个身材修长的东方女子。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会在这里,你是军人,我也是军人;你可以来维和,我也可以维和;你会玩失踪,我也会玩突然出现啊。哼……”
第五章 血染的和平
第三节 异样的宁静
多年以前,当杨还是一个城市青年的时候,他最喜欢的事就是在假期的时候和几个朋友去到遥远的雪山,在灿烂的星空下、在清冷的空气里享受难得的宁静。这种习惯直到杨成为了一个特种山地狙击手,才慢慢的改变。对于一个特种山地兵来说,宁静已经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反到是城市的喧嚣和多彩,更能成为一种放松。
这一年的巴勒斯坦地区,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宁静。没有了抬着担架游行的激进份子,也没有了隆隆开过梅卡瓦坦克。来自世界各国的军人们筑起了一道又一道的防线,死死的把两个不共戴天的仇敌隔离开来。以色列也开始有限的开放边境,让一些巴勒斯坦劳工能够进入以色列境内打工。联合国和海湾国家的援助资金慢慢的注入,巴勒斯坦的清理和重建也在一步步的实施着。但让杨不能享受这些宁静的是,这样的状况却没有给整个巴勒斯坦地区带来应有的活力,整个地区都没有呈现出热火朝天改变生活的情景。宁静之下酝酿的是什么呢?杨充满忧虑的报告并没有引起上层足够的重视,所有的联合国维和国家都陶醉在这种多年未见的和平景象之中,有些国家甚至开始减少常驻应急突击部队的数量。无人理睬的杨只好每天上午穿梭在各国情报官之间,每天下午在大街小巷体会巴勒斯坦人的日常生活。
不过,对方含之来说,这样的宁静简直是多少年来上苍赐予的最好礼物了。她很乐意在不值班的下午陪着杨在耶路撒冷在西岸那些充满了古老历史的地区闲逛,听杨讲述发生在遥远的过去的故事,或者看着他和街边形形色色的阿拉伯人闲聊。在遇到杨以前,方含之是个喜欢热闹,喜欢被众人围绕的人。但是,她遇到了杨以后,她也开始慢慢变得沉静,变得可以坐在某个破败的台阶上,静静的看着夕阳一点一点落下山去。她知道,因为身边的这个男人,自己已经长大了。多年以前,她怎么也不可能象现在一样把对杨的疑问放在心里,不去问个究竟,而是耐心的等着杨想说的时候,自己说出来。杨虽然从来不和她说感情方面的事,但方含之依然觉得幸福。杨不喜欢说话,却是个非常细心和体贴的人,总是把身边的女伴照顾得无微不至,很多事情,不用你说出来,他就会感觉到,一早按照你的意图去作好了。所以,他们就这样结伴走遍了整个巴勒斯坦地区,彼此慢慢成了一种习惯。
刚开始的时候,杨对方含之是有些感冒的,他非常不愿意每天面对着一个这样美丽的女子的痴情。一想到故去的KITTY,他的心里就会告诫自己,再不能将厄运带给任何一个无辜的女子了。但慢慢的,他也就习惯了方含之的陪伴。尤其是当他发现,每次方含之在的时候,不论是那些认识自己的以色列军人还是满街上随便聊上的巴勒斯坦人都会变得非常亲近和多话,这对他的工作无疑是大大的有利的。他于是只有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这朵美丽的花,也小心翼翼的对她保持着距离,生怕走得太近的话,当有一天环境的突然变化会使自己成为她的伤痛。而且,他也知道,这种美丽的宁静绝对不会太久,自己终究还是要投入到残酷的战斗中去的。
这年的下半年,在洛桑举行的巴、以、美、俄、中、法等多边会议上,巴勒斯坦谈判代表突然提出了耶路撒冷最终地位问题,使会议陷入了一片尴尬中。第二天,巴勒斯坦方面宣布退出会议,紧急召回此代表团,代表团所有的成员在到达的当天就被隔离审查。圣诞的前夜,继阿拉法特后担任巴解组织执委会主席的温和派领袖库尔兰,鹿特丹协议的缔造者之一,被汽车炸弹炸死在拉马安拉街头,没有任何国家和组织宣布为这次暗杀事件负责。当天,在巴勒斯坦销声匿迹很久的大小武装组织都纷纷发出宣言,发誓要向刺杀库尔兰的以色列军阀讨回血债。12月25日,数十万巴勒斯坦人走上了街头,要求联合国找出刺杀库尔兰的凶手,游行中,突然出现了“归还圣地耶路撒冷”、“外国佬滚出去”、“圣战到底”等激进的口号。还没有等各国维和部队作出反应,游行已经演变成暴力冲突。无数的石块、燃烧瓶飞向了外军的军营和外军控制的路障,一些来不及寻求庇护的西方人在摄影记者的镜头前被活活砸死在街头。美、英、法、中等几个国家的军队迅速出动,用催泪瓦斯和橡皮子弹驱散人群,在一些抵抗激烈的地区甚至发生了枪战。全世界有几十亿人口通过卫星电视看到了这些熟悉而又陌生的场景,杨在看到库尔兰被暗杀的电视新闻后,嘴里嘟哝了一句:“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看到这里的和平的。”之后,紧急约见了法国维和部队的最高指挥官,要求进入最高级的警戒状态。这个建议使法国维和部队避免了最初的慌乱,在随后处理危机中占得了先机,并保住了法军驻扎的杰宁及周边地区所有联合国工作人员的生命。
12月26日,在拉马安拉举行的联合国维和部队和巴勒斯坦安全部队的联席会议上,杨在驻巴勒斯坦美军的情报小组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随即他的嘴触碰到了一个温暖而又湿润的东西,“我亲爱的东方情人,你好吗?”。杨搂着娜塔莎柔软的身躯,恍若隔世。从他个人角度来说,这是个甜蜜的重逢;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在这个时候,在这种场合看到一个来自中亚地区的美国人,这绝对是个不详之兆。
第五章 血染的和平
第四节 街头艺术家
驻巴勒斯坦地区的联合国维和部队各国驻军军事情报联合会议是在一片压抑和恼火的气氛中进行的。会上,驻巴美军和俄军分别通报了前些日子收到的来自车臣叛军和巴基斯坦―阿富汗―费尔干纳谷地极端份子聚集地的异动情报。虽然,与会的其他国家驻军情报官员立刻对此表示了极大的不满和愤怒。但美国和俄国的与会人员马上表示,他们也忽略了这些情报,也遭受了同样的损失。会议秩序这才恢复,得以继续。随后,CIA在整个中亚地区的情报主管娜塔莎,进一步对巴基斯坦―阿富汗―费尔干纳谷地的情报进行了比较详尽的介绍和推断。从去年起,一些来自中东地区的代表就进入了那一地区。随后的日子里,那一地区出现了由联络人牵头的派别和组织会议,并且不时有些小规模的武装冲突发生。到今年年初,收集情报的工作突然变得异常困难,有些情报来源在失去联络前发出了一些零星的警报,主要的内容是:1.当地各派别好象突然有了默契,加强了互相之间反谍报和反侦察合作,清洗了一些中间份子。2.各派别和组织的武装敌对状态在减弱,有很多人被不知道哪个势力抽调走了。而最近的两个月前,有一份最关键的情报被忽略,据说,有不少人从那里出发通过各种途径前往了中东。事后,把这些情报串起来和巴勒斯坦地区24日、25日发生的事放在整体上看起来,似乎可以从中看出些蹊跷来。但任何一份情报单独的看,都没有非常特别的地方。而且,CIA的中亚组织从上半年起已经加大情报收集的力度和投入,也不断在对态势进行分析,但直到“巴勒斯坦圣诞事件”发生,也没有来得及作出明确的判断。俄罗斯方面在车臣所碰到的情况也大致如此。所以,至今能确定的情况只是1.有至少一个强大的势力在背后整合了伊斯兰极端份子的势力,并训练和抽调力量进入巴勒斯坦地区。2.巴勒斯坦地区的这次事件只是一个开始,未来的局势不容乐观。会议在没有任何实质性结论的情况下结束,各国的情报负责人协商进一步加强情报的交流,并配合驻军搞好整个巴勒斯坦地区的军事监控和支援工作。
娜塔莎爱怜的数着分别后杨身上新出现的伤痕,一边向杨解释自己当年的苦心,倾诉着这些年对杨的思念。杨俯卧在床单上,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感谢还是仇恨这个改变了自己命运的女子。良久,他长叹了一声。过去的已经无法挽回了,再去追究对错,还有什么意义呢?而且,换作自己是她,也许也会这样去做吧?他和她选择的命运是如此的相象,谁也不知道突然哪一天就会再也没有机会看到明天的太阳。为了事业,不敢去担负一个家庭,为了事业,甚至不敢去接受别人的爱。面对同一个命运的她,何必还要去说些责怪的话呢?也许,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他们两个,能真正体会对方内心的无奈和痛苦,能够互相给予慰藉了。杨感受到娜塔莎温暖柔顺的身躯慢慢的覆盖到了自己的身躯上,闭上了眼睛,握住了娜塔莎手……
鉴于局势的动荡,驻巴勒斯坦的中国维和部队禁止了所有非军事人员的外出活动,杨也给方含之去了电话,告诫她局势的严峻,不许找借口出去找他。并许诺在情况好转后,亲自去接她去东耶路撒冷逛市集。但是,杨却每天都在街头活动,观察着民情的变化。杨的东方面孔显然比他的法国身份更适合于这个工作。巴勒斯坦人对中国人的敌意还不是很明显,多少会有些人愿意和他做一些交流。但和以前与方含之在街头游逛的时候不一样的是,现在更有些人愿意问他这样的问题:“你们为什么不让东突厥斯坦独立?”杨上交的报告越来越忧虑,他认为,某些情绪正在酝酿于巴勒斯坦人之间。而所有的外军和情报人员都被隔离在外,根本搞不清楚即将发生的是什么。
那天,杨拜会了耶路撒冷以色列驻军里的老朋友出来,闲坐在街头的咖啡座里,慢慢在内心整理交谈中,朋友透露的一些有价值的信息。眼睛漫无目的的扫视着街头来去的人群。突然,他看到了一个男子的眼睛,浑身的血液顿时凝固了。这双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气息,只有身经百战的士兵才能感受到。这是一种视死如归的无畏,这是一种蔑视死亡的冷酷,杨下意识的拔出九毫米手枪,连发三枪击毙了这个人。他这才发现,这是个身穿美军制服的男子。随即,他被五支加利尔突击步枪包围了。如果不是他身穿法军的军官服和长着一张纯粹的东方面孔,他可能已经被射成马蜂窝了。街头的人们这才反应过来,尖叫和混乱同时爆发了,就在这一瞬间,倒在地上的尸体突然发生了猛烈的爆炸。大约在同样的时间,一个身穿英军制服的男子走向了俄国维和部队的检查哨,在接受盘查的时候,突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整个岗哨被炸飞到半空,5名俄国军人当场阵亡。同样的事情,在西岸的数个城市同时发生了,巨大的驻军人员伤亡和损失再次震惊了整个世界。当晚,半岛电视台播出了一盒录象带,录象带里的男子庄重的读出了一份宣言,声称巴勒斯坦人民已经不能忍受异教徒的占领和侵略,他们将在真主的指引下,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继续圣战的道路,直到赶走所有的异教徒。录象带中的男子并没有说明自己属于什么组织。
杨再次幸运的逃脱了劫难,爆炸发生的时候,一个身材高大的以色列士兵正好挡在他的身前,收取杨手中高高拎着的手枪,他身上的防弹衣挡住了大部分飞溅的钢珠和铁钉。杨被这个士兵飞起的躯体撞翻在地,仅仅受了一点挫伤。
那天突然爆发的自杀性攻击只是一个开始,从此整个巴勒斯坦地区变成了一个血腥的泥沼,不时的吞噬着联合国官员和维和部队成员的生命。没有班以上火力的保护,巴勒斯坦的街头和乡村根本无法通行,自杀性攻击和狙击手的暗杀层出不穷。但巴勒斯坦方面的执政机构和安全部队却没有半点异动,凡是由他们控制的地区异常的平静。而且,只要是巴安全部队执行的支援、攻击等任务,都能够极顺利的完成。为联合国工作的巴勒斯坦平民也没有特殊的举动,甚至连一点消极的状况都看不到。只是,在街头的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平民们自发的掩护着袭击者们,迟滞着维和部队的军事行动,经常使维和部队的行动劳而无功。这种做法在过去的中国被称为“人民战争”,胜负的关键取决于“民心”的向背。但加入了宗教和恐怖主义后不但威力和破坏力变大了,更让人头疼的是,根本找不出一个妥善的应对方法来。杨和所有的情报官一样,被巨大的压力和繁重的工作搞得精疲力竭。唯一比较可靠的情报来源竟然只能依靠在这个地区经营了多年的以色列人,但以色列人的情报也比较片面。依靠他们的情报而进行的行动往往最终被证明是换了执行者的“定点清除”。组建这支维和部队的几个大国,从政治、经济、军事等各个方面向巴勒斯坦周围的阿拉伯国家施加了很大的压力,但效果很不好。武器和人员还是不断从一些存在了千年的秘密小道上渗透到了这个地区,毕竟这是一场规模很小,成本极不对称的冲突。巴勒斯坦执政当局从表面上做得无懈可击,没有一点可指责的借口落下,实质上却没有给联合国一点帮助。
阿卜杜拉.伊沙汗是第三批被派入杰宁的武装份子,他的任务很简单,尽可能射杀驻巴维和部队的中高级军官。伊沙汗是志愿参与这次在巴勒斯坦的行动的,他早已经厌倦了在费尔干纳谷地的无聊日子。他并不是激进的极端份子,也根本不相信那些领袖们滔滔不绝描绘的未来伊斯兰世界的辉煌,甚至于对他来说,有些厌恶那帮痴心于恢复曾经统治了半个世界的伊斯兰文明的家伙。时代早已不一样了,民族和文明的没落首先是经济的衰落,伊斯兰文明需要彻底的变革才有可能重新积聚起与其他文化抗衡的力量。而那帮蠢货却整天梦想着倒退,以为纯粹的教义是无往不利的武器,以为只要心灵和信仰的纯净就能凝聚起决定性的力量,靠着前赴后继的“街头艺术家”就能对抗敌人的航母、导弹,飞机、大炮。但比起那帮老朽,他更讨厌那些自以为是的异教徒,不可一世的愚蠢美国佬,奸诈下作的无耻犹太人,厚颜无耻的贪婪俄国人,虚伪卑鄙的狡猾中国人。所以,他仍然一直不断的为伊斯兰世界的众多梦想战斗着,况且相对平静的生活,他更愿意选择高空走钢丝一样刺激的狙击手生涯。也许是这种良好的心态,也许是真主对他特地的恩赐,伊沙汗从来没有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受过一点伤,而且日益成长为伊斯兰国际战士中最著名的杀手。伊沙汗端详着瞄准镜里的院落,半个院落都在他枪口的控制下,射距表已经填好,就在一边的观察员手里,他现在需要的只是等待目标的出现。他不管配合的人采取什么方法,他只知道,街上所有的行动不过是为了让目标出现在这个院落,出现在自己的枪口下。
巴勒斯坦法国驻军的最高指挥官亨利少将为鼓舞不断衰落的士气,不得不时常亲自到各个哨所,检查站巡视。此时他坐在装甲指挥车里,心不在焉的考虑着究竟应该怎样给国内写报告,是建议增派接受过城市战训练的部队来这里,还是索性建议把所有部队从这个泥潭里退出去。根据杨中校的报告,局势只会越来越严重,而所有的国家都拿不出解决的方案来,怎么办呢?
杨坐在一辆突击车上,抱着一把FA MASII突击步枪警惕的看着四周的动静。他的老毛病总是改不了,只要一进入战斗的气氛里,他就会很自觉的把自己加入战斗序列。不过,眼前的街道似乎还比较正常,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显然不是一个伏击的好地方。
“轰”的一声巨响,杨眼看着先导的轮式步兵战车被威力巨大的反坦克地雷炸成一团火焰,飞舞的碎片飞得到处都是,整条街乱成了一团。他飞快的跳出突击车,半倚着车辆,寻找着袭击者的踪影。这个时候,爆炸声接二连三的想起,殿后的一辆轮式步兵战车和夹在车队中间的指挥车也被四五发RPG同时击中,顿时趴在那里不会动弹了。几个人从指挥车中钻出来,压低着身子飞快的跑向街边。一些突击车上的士兵在军官的指挥下,开始以半圆的掩护阵型掩护这些人撤退。杨的眼前到处是乱窜的手无寸铁的平民,可就在他们的身后,就在他们的缝隙里,不知道有多少的武器在喷射着致命的金属流。杨跟随着不断有人倒下的掩护阵型进入了一个院落,这里明显比街道上容易防守些。大家都知道,只要坚持十来分钟,援军就会赶到了。
杨一边向亨利少将靠拢,一边警惕着观察着四周。他的第六感再次告诉他,这次的袭击不是普通的偷袭,亨利少将很可能是对方真正的目标。混乱中,他已经接近了亨利少将,正准备用自己的身躯去替代一个倒下的队员。一发子弹准确的穿透了钢盔的后沿击中了亨利少将的后脑,红色的鲜血和白色的脑浆同时迸绽开来。顺着弹道的方向,杨一眼就看到了袭击者的位置,“1点钟方向,狙击手!”他大声的喊叫,同时举起了手里的步枪。但偷袭得手的伊沙汗一边漠然的看着院子,一边已经收起了武器。杨只来得及看到一双苍鹰一样锐利的眼,一晃而过……
伊沙汗迅速走出了作为狙击点的屋子,脑海中似乎有点什么似曾相识的东西。过了好一会,他才想起来。那个大声喊叫,第一个发现自己方位的法国军官竟然长着一张东方人的脸。那个侧影,那个侧影,对了,不就是多年前,在塔吉克斯坦从自己枪下逃生,而且还掩护了另一个女人的那个人吗。有意思,自己这次的任务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会更有乐趣了吧?
看这篇文章好像还没完,怎么几天都没下文了呢,脖子都长了好多了。
只有<<流氓>>更新最快.
也不更新,<<合租>>也是,<<天行键>><<小兵>>.....也慢得象蜗牛....
自上个世纪50年代朝鲜战争以来,联合国还重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尴尬过。巴勒斯坦地区和整个阿拉伯世界的这种不抵抗下的抵抗策略,把这个地区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烫手山芋。美国是这些年来和恐怖主义斗争最频繁,最激烈,当然也是最有经验的国家,当这种比当年占领伊拉克时所遭遇到的更棘手的状况出现时,他们也依然束手无策,因为他们发现,他们竟然完全无法在当地人中间找到盟友,当然更无法把敌人从平民当中辩识出来。某陆军将军曾开玩笑的说,如果是成吉思汗的时代,也许屠个个把的城市能很快起到震慑的作用。可现在是21世纪,任何平民的伤亡都会引起无穷的麻烦和抗议。
相比美国来说,其他的一些国家在心理上承受士兵的伤亡的能力要略微强些,但所有的士兵都在问自己,我们明明是来维和的,为何我们维护的这些平民却如此仇恨我们呢?既然人家不欢迎,我们还呆在这里做什么?这种情绪象瘟疫一样在维和部队里蔓延着,严重影响着各国部队的稳定性。
亨利少将是至今为止维和部队阵亡的最高级的军官了,法国政府大为震惊,驻巴法军的压力可想而知。考虑到杨丰富的特种作战经验和对当地情况的熟悉,他被终止了情报和联络方面的职务,暂时担任突击部队的指挥官,而且他的部队得到了进一步的加强,外籍兵团的一些擅长城市作战的部队以连级的规模被调派到他的麾下。
杨静静的躺在星空下的一个阴影里,身躯下的房顶板似乎还带着点白日阳光的温热,空气却已经清冷了,暴露在外的半截手指尖有些僵硬了。杨把脑袋从夜视潜望镜下挪开,收紧了手指,靠在一边的墙角。只有在这样的状况下,自已才真的觉得自在吧。杨之所以选择了做一个狙击手,大概是喜欢这种潜伏在黑暗中的孤独的感觉。
杨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的家庭,从小到大的生活都很优越和平淡。即使有些什么想法,迟迟早早也能想到办法去实现。惟独他从小就喜欢关于军事的一切,一直梦想着成为一个优秀的军人,叱咤沙场这件事,他一直觉得和现实的距离太远,需要舍弃的东西太多太多。而且,中国是一个缺少尚武精神的国家,军人在大多数人的眼里看来,并不是一个崇高的职业。在普通老百姓眼里,军队只是两类人的去处,一类是寻找出路的农民、一类是考不上大学去混兵役的差生。所以,杨虽然一直在内心追寻着那种西方式的荣耀与骄傲,却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去改变生活。读大学,工作、结婚,一直到她的太太去英国。他才再一次考虑起这个儿时的梦想,既然自己不可能选择去英国和太太一起生活,无牵无挂的自己为何不试着去实现这个梦想呢?于是,当有一天他死里逃生的从梅里雪山下来以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人生苦短,趁着年轻,就去经历一次吧!辞去了报酬优厚的工作,毅然报考了军校。从此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
只有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军人,他才知道,现实和浪漫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天赋和机会成为优秀的军人,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幸能活着做一个英雄的。不过,对于一个优秀的登山运动员来说,能够迅速的面对现实和强烈的责任和使命感是两个必不可少的素质。杨是个高水平的登山家,既然雪山并不是眼中所看起来的温顺和柔美;从军当然也不会是想象中的那么浪漫的。那么把军人的角色演绎到和梦想中一样完美的使命感和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走到底的责任感就成了他军人生涯的精神支柱。登山是一个寂静而又专注的运动,几乎容不得一点错误。杨在长期的山地运动里,养成了沉默寡言,细心大胆的个性,这使他很容易就成长为一个优秀的狙击手。他很喜欢做一个狙击手时的那种重压下的宁静,每次的任务都象是攀登一座未知的雪山,默默的进入,静静的等待,悄悄的退出,危险虽然无时不在,但还是能让他有机会去尽情的体味。
然而,他真正了解到光荣和骄傲背后的东西,是他阴差阳错的加入了法国外籍兵团以后的事了。这是一支纯粹的军队,没有宗教、没有信仰、没有值得为之献身的崇高理想,唯一需要他们献出忠诚的只有军团,唯一需要他们献出关爱的只有同僚。在无尽的厮杀之后,是无穷的对自我人性的质疑。除了坚守着光荣和骄傲,还有什么能让这些优秀的男人继续面对生活?KITTY死去后,杨深深的感受到了无助,自己终究只是一个小人物,虽然可以不去在意命运一次又一次的摆布,但眼看着同僚和部下的牺牲,甚至连近在咫尺的亲人都无法保护。什么光荣、什么骄傲?还有多少意义呢?
来到了巴勒斯坦地区,面对着“街头艺术家”和“平民暴徒”,面对着从老人和妇女的背后射出的子弹,面对着孩子们的石块。杨不止一次陷入了迷惘。军人啊,你到底意味着什么呢?在国家和民族面前,正义算得上什么,正义又到底是什么呢?
观察员轻轻触了一下杨的袖子,打断了他的思绪。“敌人出现了,中校。”
杨把眼睛凑到夜视仪前,诡异的绿色背景下,一支驮满了箱子的骆驼队伍出现了。
“各单位注意,三十秒钟后实施A计划。”
又一支走私武器和武装人员的伊斯兰激进人员的队伍落网了。
小杨光曾经在父亲的日记里看到这样的一段话,“2016年4月16日,纳布卢斯法耶兹难民营,也许会成为我军人生涯唯一的污点。但我并不后悔在这一天,在那里,下达了这样的一个命令。如果,真的有地狱存在,我一定会因此而去那里的。但是,我相信,我的战友、我的部下是不会让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留在那里的。他们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把我救出来的,即使需要再次血流成河,即使需要要毁了整个世界。”
纳布卢斯的法耶兹难民营是被西方称为“激进份子的摇篮”的几个巴勒斯坦大难民营之一。在联合国驻巴勒斯坦的各国部队联合发起指在摧毁整个巴勒斯坦地区武装份子的后勤通道的“面包绞杀机”行动一个月后,这里发生了一起为期三天,但震惊世界的惨案。而杨,正是这幕悲剧的参与者之一。
2016年4月15日,下午5点。根据线报,一支加拿大特种精锐部队和美军的一支特种分队在直升机的支援下,深入法耶兹难民营内部抓捕正在开会的“阿克撒烈士旅”的军事领袖们,企图一举摧毁这个强硬的激进组织的指挥中枢。但谁也没有料到,这竟然是一个陷阱。下午5点30分,数十名特战精英,被包围在预设的战场。损失了约1/3的人员后,他们巩固了一块小小的阵地,开始坚守待援。5点34分,负责支援的4架轻型武装直升机遭到了先进的肩抗式地空导弹的袭击。三架被击落,一架击伤逃回。6点05分,第一批支援的美军部队一个连在进入难民营以后,又陷入了苦战。同时,整个巴勒斯坦地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骚乱。尤其在美军控制的地区,不断的出现武装人员的破坏和自杀性爆炸。以至于美军无法抽调足够的机动兵力去解救被困的官兵。依照事先的协定,美军想联合国维和部队总指挥部求援。至晚8点15分,中国军队、法国军队、英国军队、俄国军队都向这一地区派出了增援的突击部队。估计有几千名武装份子坚守在这个难民营,他们已经囤积数量很大的武器弹药,更有不少威力巨大的小型防空和反装甲武器,战斗进行得十分激烈。顾忌到难民营中大量的平民,各国部队都没有使用大口径的武器,坦克和装甲车辆也多被用来做掩护使用,所以一直到午夜,也没有能取得理想的进展。被包围的那只分队依然在抵抗,但报告的伤亡人数却一点一点增加着。杨是在黎明的时候,带领着增援的三个连到达法耶兹外围。看着漫天飞舞的曳光弹的弹道,杨诧异的叹息,这些巴勒斯坦人疯了吗?
早上10点,一支中国突击队率先攻到了伤亡惨重的加、美被困军队的所在地,虽然他们带去了一些补充的弹药,但损失了不少战斗员的他们也无力再杀出一条血路把人救出来。(待续)
战斗还在继续着,随着时间的流逝,联军器材和兵员素质上的优势逐渐体现出来,战场的局势出现了逆转。大约在中午12点左右,大量的老弱妇孺从难民营中心区域涌了出来。各国联军习惯性的对他们进行了疏散,攻势因此而减弱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经过美军指挥车巴勒斯坦妇女率先引爆了捆在身上的炸弹。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响彻了法耶兹难民营的外围地区,巴勒斯坦人用这些捆绑着威力巨大的炸弹的老弱妇孺重创了处于进攻态势的联军部队。这些爆炸发生的时候,杨正好目睹了自己的一个部下抱起一个摔倒的小孩,离开街道,然后就是一声巨响,血肉横飞。
趁着爆炸的混乱,巴勒斯坦武装份子发起了反攻,夺回了几个重要的路口,联军苦战后取得的优势丧失殆尽。各支部队都在忙于抢救伤员,恢复联络,查明情况。如何对待平民的问题被立刻反馈到了联军指挥部,又从联军指挥部直接反馈到联合国总部。没有新的命令下达,渐渐稳定下来的各国部队都在等待着,通讯器材里不断传来被围困部队呼叫支援的声音,折磨着每一个现场指挥官的心灵。所有的官兵都能听到,法耶兹难民营深处的枪炮声依然激烈。杨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空,他知道,不可能很快有新的命令下来的。这样一个棘手的问题一旦被摆上了桌面,不会有多少官老爷们会勇于承担责任的。那么,那些还陷在难民营深处的士兵们会面临怎样的命运?那么,那些为了营救而倒下的勇士们的价值又都在哪里呢?
不管了,有什么责任就由我来承担吧!杨已经无法再思考下去,死都不怕,还怕承担责任吗?他清了清嗓子发布了日后“臭名昭著”的“屠杀令”(《纽约时报》语):“我命令立刻恢复攻击,并取消对重武器使用的限制,允许自主决定摧毁一切可疑的目标,包括人类。”
在法军恢复攻击后一个小时,各国的指挥官相继投入了攻击,不过这次攻击的先导,不再是步兵,而是杀气腾腾的武装直升机、主战坦克和推土机。所有战地指挥官下达的命令都是一样的:“为掩护孤军深入的法军,立刻恢复攻击。”
那个晚上,整个纳布卢斯地区的人们听到了炒豆子一般的枪声和隆隆的炮声响了一整夜,法耶兹的上空火光一片,滚滚的黑烟笼罩了整个天空。
杨是在17日傍晚进入法耶兹难民营的,看着遍地的瓦砾和尸体,杨不由得想起了非洲的那个小镇。夕阳把残垣断壁和车辆的残骸染得通红,也把杨欣长的身子染得通红……
三个月后,杨在军事法庭上作了如下陈述:“我接到的命令是发动攻击以解救被围困的友军,一直到战斗完全结束,我才接到撤退的命令。因为在这期间没有任何停止攻击的命令下达。所以,我不认为,我16日傍晚恢复攻击的命令是非法的。另外,我从来没有命令部下对平民进行屠杀,我的命令是允许自主决定摧毁一切可疑的目标,包括人类。”
一年以后,海牙国际法庭指控法国前陆军中校EDELWEISSYANG犯下了反人类罪,但法国政府宣告杨已于半年前退出了现役,离开了法国,不知所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