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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文学】狗男狗女 (一) -- 阿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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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文学】狗男狗女 (一)

狗男狗女 (一)

(一)

丽娟小声的对我说,“安琪,你看那边那对。”

我一边喝着可乐,一边漫不经心的往丽娟示意的方向看。“怎么了?”“就是这一对啊,

男的在国内有老婆,女的男友在日本,在这可倒好,两个人每天出双入对小两口似的。”

喜欢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即使是受过所谓高等教育的亦不可避免。我兴致勃勃的打量着那

对男女,笑着说,“这两位形象实在抱歉,彻底毁坏婚外恋给我的美好感觉。”“切,生

活不是电视剧,说白了,都是些狗男狗女。”丽娟开始啃手里的鸡翅。

“安琪,丽娟,笑什么呢?”有两个男生一起走过来。一个矮且胖,一个瘦却矮。“我们

在谈七喜和雪碧的区别。”丽娟笑说。“什么区别呢?”矮胖的那个问道。“没区别,”

我耸耸肩,“对了,我的车子在修车库里,下周取,丽娟要去开会,你们谁有空帮我去取

车。”“我去”“我去”两人同时说到。“那就何军吧。”我指着那个瘦子说。矮胖那个

作委屈状,嚷道,“不公平,我的车比他好,才是香车配美人呢。”“我长的就是比你可

靠。”瘦子得意的捅捅胖子。其实只是因为我不记得那胖子的名字了。接着就和他们有一

搭没一搭的聊,言语乏味的让我直想打哈欠。“那边好像又有新烤好的玉米,咦,好像还

有大蘑菇。”丽娟道。二男立刻两眼放光。“还不快去排队。”我怂恿道。於是两人立刻

起身,“要我们替二位小姐拿些什么么?”“不用了,谢谢。”

他们离开后,丽娟摇摇头道,“土人。”我也忿忿道,“居然沦落到要敷衍这些土人的地

步。”“不过还是找到替你取车的人了。你没发现这些男生,越是被女生支使,越是心花

怒放。”丽娟安慰我。“不过此规律仅适用于丑男。”我嘻嘻笑着。

我是刻薄的,稍有姿色却仍然独身还不知好歹跑到美帝来念博士的女人大多是刻薄的。丽

娟也是一样。不过她偏偏总赖到我头上,她常常哀嚎着对我说,“安琪,你评价起男人眼

光总是这样刻薄,经你指点,就没发现身边有不丑又不委琐的男人,再和你一起住下去我

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拜托,我们也不过才作了半年的室友,还不知是谁影响谁。再

说了,你要嫁的出去,还跑到美国这穷乡僻壤来干什么?”“唉,在国内都说到了国外大

龄男青年一把一把,连老母猪到国外也成了美女,这个人问题是不愁没法解决的。没想到

,到了国外,才发现稍微象点样的男生都是名草有主。”丽娟苦笑道。

是这样的,即使是条件差的男生也不用发愁,大可以回国相亲带个F2出来。就象才遇见的

这矮胖子和矮瘦子,别看他们今天还是笑脸相迎作奉承状,没准下个月你就会在超市看见

他领着一个美女扬眉吐气的向你介绍,“这是我妻子,才从国内来的。”不管这样的婚姻

是否稳固,这种情形,总是让男青年为之鼓舞,让女青年心灰意冷。

家园 狗男狗女 (二)

狗男狗女 (二)

我和丽娟都是26岁,正是跨入大龄的青年。如果现在你问我,怎么还没嫁,

不着急么?我会说,不急。当然,我是在口是心非。如何能不急呢?女人和

男人不同,男人到了四五十岁,还可以骗二十岁的小姑娘,女人到了三十岁,

已经人老珠黄,从古至今,向来如此,并不随社会生产力的发展而变更。

那些女权主义者编织的男女平等的假想,造成的后果就是让我和丽娟这样将

届大龄的青年,对要变成老姑婆的危机毫无察觉,鬼迷心窍的跑到美帝来念

博士学位。女子无才便是德。书读多了,德行是变高还是变低我不知道,

但学位和择偶机会成反比这点却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然而这样简单的定理,

我也是现在才懂。无数次和丽娟闲聊时,我们都会学祥林嫂般叹气道,

“当初我真傻。”语气带着些许夸张,内心的落寞,却是真切的。

所以,在今天这个中国学生学者联谊会组织的野餐会上,我们也是抱着猎艳的

心理来的。

“老是我们两个扎在一起,别人该把我们当同性恋了,”丽娟笑着起身,

“我去那边帮他们烧烤。”“就知道你早想过去了。”我冲她眨眨眼。在那边

烧烤的男生有一个叫刘晓东,和丽娟一样学的是电子工程,也同年,

体健貌端,与女友分手半年多。象这样条件的男生,在这可算极品了。

就是眼光挑剔的我,第一次见他,也是动了心念的。不过后来听说他是自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学校毕业来美的,给他打的分数,就降至及格线下。

我从自负骄傲的P大毕业的,虽然知道没有道理,但门户之见,早已在

心上打下根深地固的烙印,总觉非那几所顶尖大学的不要。当然,这烙印,

等过了五年十年,仍未嫁出去时,自会慢慢消退,但不是现在。

我看着丽娟一副娇羞的小女人模样站在高高大大的刘晓东身边,不禁有点羡慕。

心里叹口气,刘晓东啊刘晓东,为什么你中学时就不肯用功些高考多考几分呢。

如果我也喜欢上刘晓东的话,我会牺牲和丽娟的友情,此刻和她一起在刘晓东

面前献殷勤的。重色轻友,本是人类的天性,女人之间的友情更是脆弱,不过

是减轻寂寞的安慰剂罢了。更何况,我想要的东西,我一定要得到。我长的

不能说十分的美,但总可以打上八点五分了,所以如果我希望一个男生喜欢我,

十有八九,总是能够成功。当然这也是因为我从不作过高奢望,就比如,我可以

希望一个如刘晓东般的男生喜欢我,但绝不会奢望一个相貌如格利高里派克般的男生

喜欢我。我觉得自己是现实而聪明的,如果有适合的男生出现,我是可以把握的。

“我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一个黑影投射在我坐的野餐

桌上。这个声音让我的心潮泛起了微澜,很快又恢复平静,抬起头,笑着说,

“高志恒,我只说不接受你的邀请,并没有说我不来呀。”高志恒耸耸肩,

在我身边坐下,“你们女人,就是善变,还总有开脱的理由。”我喝水,

并不答话,心想,这种野餐会是最好的结识适龄青年的机会,我如何会错过,

此人自我感觉太过良好。

正这时,又有人过来,说,“志恒,发现你突然不见,原来在这里。”

“这是安琪,和我同系,这是周思远,法律系的,是我的新室友。”高志恒

介绍道。我抬头,周思远站在阳光下,笑望着我,笑容是那样俊朗,目光是

那样耀眼,照的我心动。

周思远在我们身边坐下,说,“安琪,很好听的名字,你父母一定很浪漫。”

我只是傻笑,先前的伶牙利齿突然变钝。高志恒却道,“还是你爸爸姓安,

你妈妈姓齐?”我为之气结,“高志恒,拜托你说话小心点。”高志恒作

唯唯诺诺道,“冒犯冒犯。”周思远也笑起来,他的肤色是健康的古铜色,

笑起来露出洁白如扇贝般的牙齿,略微卷曲的头发在阳光照耀下闪着金色

的光芒。我笑着对他说,“别听志恒瞎说,我的名字是我爷爷取的,我

父母文化一般,但是爷爷奶奶倒是喝过洋墨水的。”“那你的英文名

可叫Angela?"周思远问。“我不用英文名,虽然老外念起我的名字怪怪的。”

“老外念我的名字才叫怪呢,我学都学不来。”周思远说。

我问,“你来多久了?以前哪个学校的?”“我和志恒都是去年来的,

不过我原来住的远,现在搬来和他一起住。我们以前在P大就住一层,

不过不同系。”“原来也是校友。”我突然觉得心头一块石头落地,如释

重负般欣喜的笑着。

这时一直在边上听我们说话的高志恒突然插话,“老周当年可是名人,

一场恋爱谈的惊天动地。”我一怔,勉强着笑容问,“那有结果么?”

高志恒抢着说,“我每天早上都被他老婆查房电话吵醒,你说有没有结果?”

周思远笑着摇头,“没我老婆的电话,你还不每天上课迟到?”

我的心悄悄下沉,果真是无一例外,稍微象样的男生,都已有了家室。

高志恒突然问,“对了,安琪,可有人帮你取车了?我们考试时间改了,应该

有时间陪你去取车。”

“不用了,那个,叫什么我又忘了,对了,那个何军,会陪我去。”我无精

打采道。

“想不到你挺会调兵遣将。”高志恒讪笑道。

“反正是不敢调遣你。”我冷笑道。还记得那天,打电话找高志恒,让他陪我

取车,他坚持下午取,我坚持上午取,他斩钉截铁道,“安琪小姐,虽然我知道

鲜有男士对你说不,可是抱歉,我上午的确没空。”

家园 狗男狗女 (三)

狗男狗女 (三)

(三)

高志恒和我同系,高我一级。当我初到美国,学生会组织接新生,接我的

便是他。还记得一出机舱,听得一声口哨,随声望去,一个高瘦的青年咧着

嘴肆无忌惮的笑着向我挥手。我便傻呼呼向他走去。坐了十几小时的飞机,

在飞机上,那远离故土的感伤与兴奋交织着刺激着我的神经,居然一刻未眠。

偏偏错选美国的航空公司,机上的食品不中不西,不伦不类。我挑食的厉害,

宁可不吃。所以我下飞机时已是头昏脑胀,以至终於饥不择食,在一群接机的

青年才俊里选择了他。

接新生是独身男生接触女生的最好机会,和大学时迎新认老乡大相径庭。

我常常后悔我当初作事风风火火,错失许多和男生熟捻的机会。房子我在国内

就联系好的,高志恒直接把我送到那。丽娟已经先到两天,替我准备好晚饭。

她从南方一所大学过来,我们是通过学校的网络认识然后一起找的房子。

高志恒问,“明天我带你shopping?"我想了两秒道,“不用,要不你明天

带我去买车吧?”

第二天高志恒唏嘘不已,“你在国内是不是伴过大款?要不然怎么有钱一来就

买新车?”我白他一眼,“我只是觉得买新车放心些。”

买完车我只再用到他一次,就是考驾照。我在国内已经会开手动车,在这开

自动车更是轻车熟路。考完驾照,便顺路在家中餐馆吃饭。我那时已是精疲

力竭,扯着脸皮敷衍的笑着,两人无话可说。他说,“你和我想象中的不一

样。没想到你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作起事这样风风火火。”我说,“你才见过

我几天,不要轻下结语。”他望着我笑,目光中有种温柔,让我突然有点感动,

边打着哈欠边在心里给他打分,是校友,和我一样学的是统计,相貌却只一般,

勉强到可交往的及格线吧。他喝一口汤后问,“你有男友么?”这样简洁明了

直奔主题倒是让我颇为欣赏,於是也干脆利落的答道,“没有,你呢?有女

朋友么?”“没有,我从来没交过女朋友。”他作坦诚状,并把“从来”两字

说的很重。 我笑,“骗谁?一个这么大把年纪的正常人,会没交过女朋友?”

他正色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正常人?”我稍稍一愣,他又得意的笑,

“我是很挑剔的。”

我那时在心里感叹,由此可见美帝的残酷,一个自诩挑剔的人,会伸长脖子

挤在机场接新生。

然后两人就有一搭没一搭的泛泛的聊着过去学校的事。再然后侍者就送来帐单,

他掏信用卡,我说,“我来吧,你帮了我这么多忙,我请你是应该的。”他仅

思索两秒,就耸耸肩说,“好吧。”就在这两秒之中,我给他扣去100分,永久

从我候选男友名单上扣除。生活就是这样杀机四伏,尤其和虚伪的女人相处,

只这样一个小小试探,他便中招。我一边笑着掏钱,一边在心里冷笑,男生请

女生吃饭,天经地义,吝啬金钱的人,对感情也不会慷慨。

我们两是一个系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有学习上的问题时时向他求教。不过

他再邀我吃饭,我便一口回绝。他很快有所察觉,对我也不如起初殷勤。比如

这次我车子坏了,让他陪我去取,居然非要按他说的时间来定。我向来固执,

也不缺依我顺我的人,冷笑道,不去也罢。但碰了一鼻子灰,总是自觉无趣,

颇是怀恨在心。

家园 狗男狗女 (四)

狗男狗女 (四)

野餐会结束,大家渐渐离去。丽娟跑过来说,“安琪,你等下自己另找车夫吧。”

我看见刘晓东在不远处站着,立刻心领神会,却偏偏不放过她,装傻道,

“为什么?”丽娟神色扭怩,说,“刘晓东说他母亲生日要到了,让我陪他

一起去挑个礼物。”我抱怨道,“啊,那我怎么办,你这重色轻友的

家伙.没准那刘晓东不是给他母亲而是给他前女友买礼物呢。”丽娟一怔,

没好气的敲敲我的脑袋,“不理你了,你自谋出路吧。”我冲她扮个鬼脸,

回头,正看见周思远望着我,目光里尽是笑意,看得我竟有些局促起来,

不好意思的也冲他笑笑。

周思远说,“不如我们送你回去吧。”他的声音温和低沉,我想也没想,就

答,“那好啊。”这时高志恒冷笑一声,“安琪还怕没人送,多少人抢破头

呢。”我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说,“哪有,我怎么没见着。”正说着,那不

知名的矮胖子突然出现,问,“安琪,我看见丽娟和晓东走了,你没车的话我送

你回去吧。”

高志恒仰天长笑,乐不可支。连周思远也笑起来。把这胖子弄的莫名其妙,

“你们搞什么名堂?”我强忍笑意说,“多谢你,我和他们一起回去。”

他悻悻然转身离去,走之前仍说,“以后有事尽管找我帮忙啊。”

高志恒道,“人脉真广啊,哈哈”

“见鬼了,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可能哪次party上见过,就当我一定记得他。”

我忿忿道。

“小女孩说话不要这么刻薄。”周思远说。他居然叫我小女孩。千穿万穿,马屁

不穿,我对他更是心生好感,冲他挤个温柔的笑容。

“就是,再这么刻薄,担心嫁不出去。”高志恒取笑我道。

我瞪他一眼,心里开始觉得不爽。焦大是不会爱上林妹妹的。那矮胖子的出现,

似是宣告,我已失去作林妹妹的资格了。

周思远的车是辆黑色捷达,沉稳厚重,看的我眼睛一亮。这里的留学生几乎千篇

一律开轻飘飘的日本车,因为经济省油,比如丽娟开的是尼桑,高志恒开的

本田,我开的是丰田。我大大咧列兀自坐到副驾驶座。

一路上三人都出奇的沉默,只有罗大佑低沉的歌声在车中轻轻飘荡

...

萧瑟的风雨中等待我的心情,

像有无限的缠绵飘过窗前的云,

挥洒你的笑容, 挥手一摆,

溶解我昨夜已悄悄凝固的冰冷的心。

世人都知晓那人情犹如昙花隐现,

潇洒地攀附在红尘的表面,

翻云覆雨 闪烁的面孔飘忽之间,

我看到依然是原来的你温柔的脸...

我悄悄的看着周思远,看他驾驶时专注的神情,看夕阳在他脸上影射出的柔和光彩,这是

个我喜欢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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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 by 罗大佑

http://www.musictea.com/music/play_lyric_song.asp?song_id=775

家园 狗男狗女 (五)

狗男狗女 (五)

回家后,又开始我千篇一律的生活,翻来复去的西红柿炒蛋蛋炒西红柿,然后边吃

边看friends,打心眼里羡慕那六个美国无产阶级腐朽堕落的资产阶级生活。然后写

作业,然后上网BBS。

我在BBS上有三个ID。一个叫sleepingbeauty, 有个香艳的呢称叫“红颜未敢老

~~~等待王子”,另一个叫dinosaurlady,张牙舞爪的喊着,“我是恐龙我怕谁

。”还有一个,本来是想叫echo的,可是echo已经被人注了册,只好叫echoecho。

可想而知,最寂寞的,是那个不伦不类不男不女的echoecho,从未有人注意过她,

就连我自己,也厌倦了,懒得再去用她,任她自己某天在寂寞中衰老死去。

那个睡美人呢,自然是吸引了不少ID,好多上来就kiss,我也笑嘻嘻的kiss

back.当然也有刻薄的,问,“你不会是只恐龙吧?”

而最让众ID前赴后继的,恰恰却是那个恐龙女,有的断言,“你一定是个美女。”

有的深表同情,“我很欣赏你的坦白。”。更有甚者,则是推心置腹,“我的相貌

也很平庸。”

我是不相信网恋的。在现实生活中,人人都戴着虚伪的面具,更何况是在这虚幻

的网络世界。我只是靠网络来打发我的时间。而带给我最多趣味的,便是恐龙女

这个ID,有时我在上面吹嘘自己其实是个不则不扣的美女,有时我说自己已经36

岁,身高1米5,体重180斤,有时我干脆说自己其实是个男的。

这天,正当我用恐龙女这个ID在聊天室里和众闲人kickkiss着,千方百计想弄对方

的相片,乐不可支时。有个讯息跳出来,“是你么?”只这三个字,让我心头轻轻

一颤。

发讯息的ID叫narcissus,昵称是翩翩浊世佳公子。我只发一个“?”过去。他仍旧

固执坚持的问,“是你么?”

我心里一阵莫名的感动,於是我说 “是我。”

他又问,“你过的好吗?”

我说,“还好。你呢?”

他说,“我也还好。”

然后我就看着屏幕发愣,仿佛能感觉到屏幕另一端的他,也在陪着我沉默。

沉默了许久他说,“不早了,你该休息了吧。”

我说,“ok"

他说,“take care." 就下了线。

留我独坐发呆。我不知道他是谁,我也没去查他的IP。就只因为那固执坚持的

“是你么?”,还有那句“take care.",我心头觉得温暖感动。

丽娟已经回来,在她屋里嘤嘤细语的和人说着电话,语调前所未有的温柔。后来

她又出来洗漱,一边轻轻哼着歌。哼了半天,我才辨认出是风中有朵雨作的云。

若在平日,我会出去笑她,“拜托,不要这么夸张,又不是情窦初开的中学生。

”可是今天,只因为那叫narcissus的翩翩浊世佳公子没来由的一句“是你么?”

,我觉得夜色温柔而感伤。他也许永远不会知道,还有个叫echoecho的id,在寂寞

中等待的她的narcissus。

然后我又莫名其妙的想起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很喜欢一个叫echo的女人写的

文章,喜欢梦里花落知多少,喜欢雨季不再来,喜欢哭泣的骆驼,然后见到她涂的

浓浓的神经质的熊猫眼和胡子拉渣的荷西,然后听说她和那个据说曾经英俊风流

会唱许多动人情歌的糟老头子精神恋爱,然后听说她的故事都是假的,然后她把

脖子套在丝袜里在浴缸里死掉。然后我的青春和美好的梦想,也慢慢随着岁月的

流逝,一点一点,仓仓皇皇的老去枯萎。

--

碧海青天夜夜心

家园 狗男狗女 (六)

狗男狗女 (六)

这天下午上完课,坐在office的电脑前.突然看见一个叫jun he的发来一个subject

叫sorry的e-mail。先是一愣,才想起是那个答应带我去取车的瘦子。e-mail的大概

内容是他要替他的一个师妹搬家,所以不能在原先订的时间陪我去取车,希望我另

择良辰吉日,他一定奉陪到底。师妹二字还是用拼音拼出,我看着那“my shimei"

半天才明白过来。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走到楼道上,正遇上高志恒,他说,“咦,又是谁招你惹你?”

我问,“你有空陪我去取车么?”

他说,“今天说话怎么格外温柔?那个何同学呢?”

我一摊手,“你怎么对他念念不忘?他放我鸽子,你满意了吧?”

高志恒笑嘻嘻道,“你以前肯定多行不义。”

我一白眼,“少来,你倒是有空没空。”

“什么时候。”

“随便,比如说,现在。”

“现在?”他迟疑一下,然后说,“好吧好吧,反正今天也不想干活了。”

他的小本田是银灰色的,看上去轻飘飘毫无质感,“和他这个人一样。”我心想。

他尤自在那得意洋洋,“我当你有一大帮虾兵蟹将替你鞍前马后呢。没想到还得我

老人家出马。”我冷笑一声,“都用烟花比女人,我看男人才象烟花般散的快,

才在你眼前眼花缭乱,一下子就都全没了踪影。就是您老人家,哪天就回国娶

个F2来,到时看见我,肯定也躲的远远的了。”

他笑道,“F2这条路现在也不好走啦。现在国内都知道美国其实是个大农村,要找

个女的来这插队也难喽。何况现在F2签证也没以前容易了。”

“你倒已经了解的挺清楚啊。”我取笑他。

“是因为老周的老婆,已经签了两次都没签过。”他说。

我居然心里有点暗暗高兴。

“咦,你怎么面有喜色,好像挺幸灾乐祸的?”高志恒问。

“我哪有?不过,难道你不知道女F2是女F1的天敌么?”

“你这人,刻薄也就罢了,心地不要太坏了。”

我不坑声。

“安琪,你,你以前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他突然小心翼翼的问,还怕我不懂,

又补充道,“比如说,感情方面。要不然你为什么老是怨气冲天,好像全世界人

都欠了你钱。”

“哈,如果全世界人都欠我钱,我可发财了。”我说。说完了自己也觉得不幽默。

於是沉默,看窗外。

沉默了许久,他打开CD,陈淑桦开始温柔婉转的唱着,

“谁让你心动,谁让你心痛,谁会让你偶想要拥她在怀中,谁又在乎你的梦,

谁说你的心思她会懂,谁为你感动...只是女人,容易一住情深,总是为情所困,

终于越陷越深。可是女人,爱是她的灵魂,她可以奉献一生,为她所爱的人..."

听到这里,我一伸手,把CD关了。他吃了一惊,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不喜欢听这种怨女的声音。”

我以为他必然要反驳我。但是他没有, 只是默默的换了一盘CD。

I fell in love with you watching Casablanca

Back row of the drive in show in the flickering light

Popcorn and cokes beneath the stars became champagne and caviar

Making love on a long hot summers night

....

I guess there're many broken hearts in Casablanca

You know I've never really been there. so, I don't know

I guess our love story will never be seen on the big wide silver screen

But it hurt just as bad when I had to watch you go

Oh! A kiss is still a kiss in Casablanca

But a kiss is not a kiss without your sigh

Please come back to me in Casablanca

I love you more and more each day as time goes b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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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ablanca by Bertie Higgins

http://www.musictea.com/music/play_lyric_song.asp?song_id=4258

问 by 陈淑桦

http://www.musictea.com/music/play_lyric_song.asp?song_id=1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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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落定 不再飘荡

家园 狗男狗女 (七) (八) (九) (十)

狗男狗女 (七)

也许是因为那首卡萨布兰卡,我对高志恒的印象稍有改观,再见到他,

虽然仍不免唇枪舌战,但是末了,总能心平气和的笑笑,颇有一笑泯恩怨的

高姿态。但是感情就是这样的微妙而不可理喻。我相信如果写到

小说里,大家都会觉得,比起这鼻孔朝天的女主角,他算是个相当不错的

男主角了。就象我每次看亦舒的小说,都要急得跳脚,恨不得能把那些固执

自恋虚荣浅薄的老姑婆们从书中拖出来,冲着她们喊,嫁吧!嫁吧!以后

再找不到更好的男人了!!!以至于我渐渐对亦舒小说深恶痛绝了,就连对

自己,也心生厌恶。

然而生活不是小说。

也许让我心境平和下来的,不是那首卡萨布兰卡,而是那名叫narcissus的

翩翩浊世佳公子。我每天依旧上网,却多一分等待的心情。

有时他来,有时他不来。

他一上来,总是先问,“你好吗?”

这一声问候,就会让我绷紧一天的神经松弛下来,嘴角开始有了笑意。

他并不多话,但是每一句话,都是那样温暖人心,

如果发现我到2点多还在网上晃悠,他会说,“怎么还没睡?该休息了吧。”

如果我抱怨和系里一些人相处不来,他会说,

“人与人缘分天成,不必强求。”

如果我说,“今天真冷。”

道别时他会记得,“明天别忘了多加些衣服。”

当然他也有幽默的时候,

比如当我抱怨,“作业好难。”

他会说,“找个枪手。”

其实这些话,都很普通,也许他只是在敷衍。然而因为我寂寞,我情愿相信这

narcissus的存在,他关怀着,温暖着我,也许他是他,也许他是他。我不在乎,

所以我不去查他的IP,也没有告诉他,我还有一个ID,叫echoecho.

有时想起来,自己都会觉得好笑。以前在国内时,觉得迷恋上网是一件可怜可鄙

的事情,上网的,不是小学中学里的小毛孩,便是些无聊寂寞至极的人。在大学

的时候,生活还算多姿多采,自然不需用上网来弥补空虚。等到上班,是给洋人

卖命,挣的是血汗钱,回家最多上网给老同学发发妹儿,哪有力气聊天闲逛。

真没想到,念到博士,父母都当我是来攀登科学高峰的,哪想到我反倒堕落进

以前最不齿不屑的群落中来。

古人十年寒窗就金榜题名,从此终生不愁金屋美人。我除去幼儿园,从小学至大学

也算寒窗十六载,却放着所谓白领丽人不当,跑到美国来BBS,真正叫作世事无常。

这个叫narcissus的家伙,也许也不过是个穷极无聊的家伙,凭着一句深情款款的

“是你么?”,荣登第一号网络美眉杀手的宝座。

其实在现实生活中,走在大街上,如果有人莫名其妙的问我,“是你么?”心情好时,

我会说,“认错人了吧你。”心情不好时,我会说,“神经病。”

经过多少痴缠和等待,那白衣胜雪的翩翩公子终於在这浊世的茫茫人海里寻觅到你。

这样的场景,也只能在周星星的片中见到。

狗男狗女 (八)

周末下午,我推着购物车走在超市里,听见有人喊,“安琪。”

转身一看,这不是那天放我鸽子的矮瘦子何军么?然而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他今天身穿大红T恤,上书大字“真维斯”,下身是雪白笔挺的西裤,足踩

裎亮的黑皮鞋,小分头上抹了厚厚的发胶,闪着亮光,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

的模样。

他介绍着,“这是我的小师妹,赵晓芸。这是安琪。”

“Hi". 那女孩甜甜笑着。

我深吸一口气,心里暗暗惊叹果然年轻就是本钱。

那女孩,五官也不能说得上十分的美,但是一头柔顺的黑发,清新干净的脸庞,

娇娇小小的身材,罩在一袭苹果绿的绒线衣里,说不出的舒服。

“啊哈,你那天就是帮她搬家吧?”

何军得意的点点头,又问,“你车子取回来了么?”

“取了取了。”我笑笑。

他说,“以后有事尽管找我啊。”末了还冲我眨了眨眼睛。

然后和他的shimei一起推车走了。

我看着女孩的背影发了几秒钟呆,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自惭形秽。

我穿一件宽宽大大的灰色T恤,同样肥大的洗的发白的黑色灯芯绒裤子,踩着

一双破破烂烂脏兮兮的黑色皮拖鞋。从大学起,我就只穿灰白黑三色。当然大学

时是为了装酷装个性。上班后穿套装,为显老成持重。决定来美国念博士

前,是萌生了洗尽铅华要从良的念头,从此布衣荆裙素面朝天。本来还觉得自得

其乐。可是今天见着这叫刘晓芸的女孩,就只有自卑的份了。

回家我作的第一件事就是照镜子。平素忙忙碌碌疯疯癫癫,从来没有仔细的

打量过自己。今天不照倒好,一照吓一跳,原来黑胖了许多,并且双眼无神,老气

横秋。再一细看,右眼角居然有一道细微的皱纹。下眼圈的第一道皱纹是在我21岁

那年有的。那时唏嘘不已,同学安慰说,这没什么,等长出鱼尾纹时,才叫真正的

老了。现在,便是真的老了呢。我恨恨的攥紧拳头,心想,说什么人定胜天,真是

鬼话。

这一惊,马上决定去mall里头买护肤品去。我向来不多用化妆品和护肤品,以前

上班时,也不过偶尔抹抹口红。护肤则是用洗面奶就足矣,一直深信三分人样七

分妆,七分人样不用妆。然而,当真只剩下三分人样时,就只得期盼亡羊补牢为时

不晚了。

一进mall, 就看见VS大减价。我向来喜欢穿舒服的内衣,觉得一个女人如果爱自己,

首先就要给自己买舒服的内衣穿。VS的衣服惠而不费,减价后更是出奇的便宜。

可是看着一群妇女在一堆一堆小山似的内衣里翻翻拣拣,心里觉得既脏又令人厌恶。

所以我在VS的门前犹豫了很久,才决定进去。等cashier替我把那些内衣用带着

淡淡香味的粉红色薄纸一样样包好时,那厌恶的心理便烟消云散,没办法,谁让

我早就练会一身自欺欺人的好功夫。

然后走到化妆品的柜台。一向只用雅诗兰黛,因为喜欢这个名字。一口气买了一堆

眼霜日霜晚霜精华素粉底眼影唇膏,正在刷卡,听得边上有人叫道,“安琪!”

竟然是周思远和高志恒二人!我尴尬的看着他们,面前摊着这许多瓶瓶罐罐,

颇有几分人赃俱在的心虚。高志恒大大裂咧的拿起一个小瓶子看了看,得意洋洋的

对周思远说,“老周,我早说安琪是有化妆的吧,你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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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青天夜夜心

狗男狗女 (九)

我只好冷笑着问高志恒,“那你来这干嘛?不会你也化妆吧?”

高志恒道,“我不化,是老周---的老婆化。”

周思远说,“我老婆指定要我寄这个牌子的东西给她。怎么,你也喜欢这个牌子么?”

我说,“没有,不过她们今天送的礼包比较大罢了。”

高志恒道,“你们女人呀,非要用这些化学药品来虐待自己的脸么?”

我悻悻然无话可说。

周思远却笑着问,“最近是谁在用粉刺露啊?”

高志恒顿时从脖子到脸涨的通红。

我放肆的大笑起来,笑完故意细细端详他的脸,果然额头上有好些痘痘,

“咦,真的也,今天才发现,你还处在青春期呀。”

“我只用过一次。”高志恒辩解着,一边狠狠的推周思远一把,骂骂咧咧着,

“好啊你个老周,居然出卖我,回去跟你单挑。”

骂完自己也跟我们一起笑。笑完周思远问我,“吃过饭了么?我们两正要出去

搓一顿。我请客。”

“白食哪有不吃的道理。”我欣然答应。

然后三人就到一家餐馆吃饭。高志恒因为天机泄漏,一路讪笑着很不爽的样子。

偏偏我是不依不饶的人,坐在他对面继续深情凝视他的额头。他先是窘,然后

自己也笑的吃不下去,说,“安琪,求你了,饶了我吧。”

周思远意味深长的说,“你们两个,真是一对活宝。”

我说,“别,我早过了青春期。”

高志恒苦笑着摇头,“你这得理不饶人的家伙。”

周思远突然说,“也怪不得呢,安琪,听这名字就知道,一直都是被人捧在

掌心里头呵护着长大,受不得半点委屈的。”

我一怔,抬头看他,他温和的望着我,不象奚落的样子,神情竟然带着几分爱怜。

二十六岁的老女人,早已练得百毒不侵刀枪不入了,更何况小小的委屈。然而,

能被人呵护在掌心里疼着宠着,何尝不是所有女人的梦想。

我感激的冲他笑笑,心里开始嫉妒那个被他捧在掌心里的女人,却仍作漫不经心道,

“你老婆一定是被你捧在掌心里头,幸福的不得了。”

他笑笑,“这要问她才知道。”目光平静温柔。

就在这一刻,不知我大脑里哪根神经突然短了路,脱口而出道,“我来告诉你吧。”

说着就把他的左手抓了过来,放在我的掌心上。我能想象周思远和高志恒错愕的

神情,但是我不去看他们,只是低着头,细细端详着他的手,能听见自己心跳的

声音。这只手,象我想象的那样,宽厚,温暖。我用食指轻轻划过他的爱情线,

轻声说道,“你看,你的爱情线,又深又长,所以你的她,会幸运,富有,象个

君王。”

然后,我抬眼看他,他还是那样平静的凝视着我,慢慢把手抽回。他的目光明亮深沉。

在那样一个夜色如水的晚上,我如痴人说梦般的轻触一个男人的掌心,身旁放

一袋粉红的VS和一袋浅绿的雅诗兰黛,这种情形不能不说是有点暧昧,只除了

边上还有个煞风景的高志恒。高志恒干咳两声,装模作样的看看自己的左手,又

看看自己的右手,耸耸肩膀道,“我好像天生没有爱情线呢,难道我一辈子讨不

到老婆?嘿嘿,我可不信那个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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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青天夜夜心

狗男狗女 (十)

回家一推门,赫然见到丽娟盘腿坐在沙发上抱着一本书在啃,很是吃了一惊。

“今天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吧?您老人家居然看起书来?!”

一直觉得和丽娟还算臭味相投,两人都是不看书不看报的半文盲,每天回家

后就是闲扯,然后看看肥皂剧,再上网看点花边新闻小道消息。没想到这位居然

转了性子,可见爱情的力量。

“安琪。”她抬起头,竟然面色凄惶。

我吓了一跳,“你吃错药了?”

“你可知道世界末日就要到来?”

“发什么神经?”我拿下她手中的书,一看,名字触目惊心的叫做<惊世预言>。

“你从哪弄来这本装神弄鬼的书?”

“刘晓东推荐我看的。”

“这家伙肯定没安好心。”我作不屑状。

诺查丹玛斯刚流行时我甫上初中,我们的班主任是个刚大学毕业的时髦女子,

常常花大半节课的时间和我们吹嘘<诸世纪>的神秘诡异。我那时对那16世纪的

英国医生并不觉钦佩,倒是对我的女老师无比仰慕,觉得她美丽,博学,

神采飞扬。大学毕业工作后有天在街上遇见她,已经微微发胖,拎个菜篮,

牵着个皮猴似的小男孩,神态温和慈祥。她已经不记得我的名字。

初中时听她讲那世界末日,觉得是在很久很久以后不相干的将来。没想到时光

飞逝不知不觉中那遥远神秘的一年已经来临。其实在我出国前,这个世界末日

的预言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本来就喧嚣动荡的城市更加人心惶惶, 据说许多

人为此追随了一个名叫李老师的神汉,相信在末日来临的那一刻大喊一声李老师

就可以得到拯救。至於许多根深蒂固的无神论者,则是把这种惶惑和迷惘,当作

一种小资情调享受,包括我在内。出国后来到这偏僻闭塞的小镇,倒很快便把

这件事忘却。

丽娟说,“安琪,如果真有世界末日,真不希望到那个时刻,我还是孤孤单单

的一个人,想不出一个可以喊的名字。”

“放心,”我拍拍她的肩膀,“刘同学借你这本书的意思,就是告诉你,到时候

不需要喊李老师,喊他的名字就可以了。”

“去你的。”丽娟笑着拍我一下,笑容中居然带着三分妩媚,真是魔至心灵了。

“安琪,”她又问到,“到那时,你最想和谁在一起?”

我怔了一下,道,“如果真是那样,无论如何也要飞回父母身边,世上再没有人

爱我超过他们。”

丽娟黯然道,“也是,怎么能忘了老爹老妈。真到那时,感情这种奢侈的东西还有

屁用。”

我进屋,把那堆瓶瓶罐罐摊在床上,发了一会呆,决定上网。

不一会,那翩翩浊世佳公子也悠然而至,问我,“还好么?”

我说,“不好,终於长出了鱼尾纹。”

他说,“我也有呢。”

我笑。

笑完后突然不安,问,“你是男是女?”

他答,“男。”

我问,“在你看来,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外表。”

“男人呢?”

“心灵。”

我放下心来,可见真是个男人,一个颇可爱的男人。於是向他坦白道,

“我今天作了一件荒唐的事情。”

他沉默。

我问,“你还在那么?”

他说,“我在听。”

“我主动去抓一个男人的手。”

他居然发来一个笑脸“:),然后呢?”

“没有然后。”

“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喜欢他。他提她老婆时的温柔让我嫉妒。”

他沉默。

我只好再发,“你在那么?”

他说,“我在听。”

“我很不要脸么?”

他沉默了很久,才说,“有一点。”

我颓然。

但他接着说,“可是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

“即使他已经结了婚?”

他又沉默。

我只好再问一遍,“即使他已经结了婚?”

过了半响他才答,“

“如果他也喜欢你。当一个第三者成为成功的第三者后,她已不再是第三者。”

我流泪。

沉默了许久许久,我问他,

“如果真有世界末日,你可愿意陪我直到最后一秒?”

他说,

“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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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青天夜夜心

家园 狗男狗女 (十一)

狗男狗女 (十一)

我正在办公室里替老板整理data,高志恒走进来,竟然神色中带着三分忸怩,

小声问道,“安琪,今天晚上有空么?我请你吃饭”

我说,“没空,有事么?”

他说,“嗯。有点事。”

我说,“有事说呀。”

Officemates都是中国人,窃笑着一起走了出去。

他不说话。

我说,“那,你给我发e-mail就好了。”

他低头,说,“只是想告诉你一些话,没有别的意思。”

然后又抬头笑嘻嘻的说,“别忘了,我还欠你一顿饭的。”

我说,“我正觉得有点闷,不如我们就在校园里头走走。”

学校里头有个小湖,野鸭子们悠闲的游来游去,我们坐在岸边的石头上静静的

看着湖水。

许久,高志恒说,“安琪,你知道么?”

“嗯。”我想我知道他要说什么。

接着他说,“在很早以前,我就喜欢过你。”

我笑,“多早?我一下飞机的时候?”

他沉默,半天才说,“不是,是以前在学校的时候。”

我愣住,不可思议的望着他,“大学的时候?我见过你么?”

他说,“在学校的修车铺,我帮你打过一次气的。”

我摇头,“sorry,没印象。”

他又说,“有一次在自习室,你出去买水,我就坐到你的位子上。”

“然后呢?”

“然后你进来,瞪我一眼,气呼呼的收拾书包走了。”

我笑,“那时满校园都是你这样又臭又脏又不讲理的男生。”

“我们的宿舍能够看到你们的宿舍。”

“我可没有偷窥男生的爱好。”

“我们那时都叫你小师妹。”

我黯然,多年前有个人也曾这样叫过我。

“后来看见你有了男朋友,常常坐在我们楼前的草地上。”

我笑,“哪一任?”

“有一次你们吵架,你哭着把戒指脱下来,扔在雪地里。然后他走了。你一个人哭着

在雪地里找呀找。”

我叹口气,“后来是不是被你们拣走了?”

“再后来,你换了一个男友,你总是喜欢坐在他的车的前杠上,满脸幸福又得意

的样子。”

我沉默。

“那时我就想,你总是喜欢看上去斯文体贴的男生,看来我是没有希望了。”

我笑,“你没有想到会在美国的穷乡僻壤里再次遇见已经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我。”

他也笑,“没想到你的性格和我相象中相差那么多。还是,你,后来受到了什么伤害?”

我在心里苦笑,难道对他不够温柔的女生必然就是内心百孔千疮以至人格扭曲?还是我

内心真的已经伤痕累累?

小的时候曾经在少年宫拉小提琴,是全班里最没天分又最顽劣的一个。常常大家一起

拉着拉着,老师走过来,试我的琴,叹着气说,“又不对了。”我于是慢吞吞从口袋

里摸出一个定音器,咿咿呜呜的吹着,胡乱调着弦。我想老师看我的目光一定厌恶又

鄙视。班里拉得最好最有天赋的,是个长发美丽的女孩,那时已经上初中。她总会在

这时,轻声说,“老师,我来帮安琪吧。”她调琴的神情恬静而专注。常常有个男孩

站在窗外,温柔的望着她。有时我看他时,他也看我,目光中带着同情和怜悯。有一天

男孩坐在草地上弹吉它。我走过去问,“真好听,是什么曲子?”他说,“叫绿袖子。”

那个女孩穿着浅绿的长裙,在不远处浅笑盈盈。

多年后我才第一次听到填了词的绿袖子。

Alas, my love, you do me wrong

To cast me off discourteously

And I have loved you oh so long

Delighting in your company

Greensleeves was all my joy

Greensleeves was my delight

Greensleeves was my heart of gold

And who but my lady Greensleeves

If you intend to be this way

It does the more enrapture me

And even so I still remain

A lover in captivity

Greensleeves was all my joy

Greensleeves was my delight

Greensleeves was my heart of gold

And who but my lady Greensleeves

Greensleeves, now farewell, adieu

God, I pray he will prosper thee

For I am still thy lover true

Come once again and love me

Greensleeves was all my joy

Greensleeves was my delight

Greensleeves was my heart of gold

And who but my lady Greensleeves

http://www.musictea.com/music/play_lyric_song.asp?song_id=6900

家园 狗男狗女 (十二)

狗男狗女 (十二)

我上高中的时候,有个打篮球的男生说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那时候觉得他的一切,

都是那样的美好,他打球的样子,他跑步的样子,他走路的样子, 他短短的平头,他

说,“我想去打NBA,到时候你看球不用花钱。”,一切的一切, 直到这段朦胧的感情,

随着他考到一个三流的大学而夭折。

大二的时候我交了第一个正式的男友。他比其他男生干净些,利整些,斯文些,也痴情

些。那时候觉得再找不出比他更好的男生。我爱你,你爱我,说起来是那样的轻松简单。

他甚至送我一个戒指,我们许下诺言说,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就差没喊,上邪,我欲

与君相知,冬雷滚滚夏雨雪,乃敢与君绝。

我上大三的寒假,要回家的前一天,我们大吵一架。原因只是我去找他时,他来找我,

找来找去,两个人都怨气冲天。我一赌气就把戒指扔在雪地上。他呆在那里,然后扭头

就走。他走后,我一边哭一边在雪地上找着戒指,可是再也找不回来。

第二天我一个人去了车站。火车开动时,我仍痴痴望着月台,希望他出现。可是他没有。

整个旅途,我昏昏沉沉,睡了哭,哭了睡,觉得天都要塌了。我想世界上再不会有比我

更伤心的女孩。

他不停给我家里打电话,我赌气坚决不接。我父母本来就不希望我找个北方人。有一天

他们带我去一个朋友家作客。朋友的儿子和我上同一个学校,见到我温和的说,“你好,

小师妹。”於是我带着向旧爱示威的心情迅速投入新欢的怀抱。

开学后我在新欢的陪同下去和旧爱分手,历数的他种种罪状。他流着泪说,“我去了

,我去了东站。等我发现错了,跑到西站时,火车已经开走了。”我振振有词的说,

“如果你爱我,你就不会这么粗心!”他辩解,我反驳,没完没了。最后那一直沉默的

新欢对旧爱说,“算了,何苦呢,她不再爱你了。”於是这段感情在闹剧中草草

收场。

新男友和旧男友一样,干净,利整,斯文,也痴情。我们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相爱到

大学毕业回到家乡。他在政府里工作,前途无量。我在外资企业打工,横竖算个白领。

所有人都觉得我们一定会喜结良缘,白头谐老,包括我们自己。从毕业起,我们就

商量着结婚,一开始是他未到晚婚年龄,等他到了晚婚年龄,又到我的本命年,家人

说不宜结婚。就在这焦躁等待婚姻的过程中,国外的同学们不停发来的e-mail和相片,

说到哪玩了,上哪开会了,开始发paper了。终於看的我心浮气躁。我原来的成绩

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混个出国总绰绰有余吧。於是我开始考T考G。男友一开始

也没当真,他每天忙着开会,应酬,开始有了肚腩。直到有一天我说,“我们分手吧。

我要出国了。”他呆在那里,然后两人抱头痛哭。我想我的爱情早在不知不觉中死掉了。

不是没有后悔过。我常常在深夜里检讨我的人生,究竟是在哪个环节犯了错误,

以至于现在停滞不前,狼狈不堪。也的确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致命伤痕吧,但就这样

一点一点细碎的消磨,我觉得精疲力尽,却仍心有不甘。

沉默中,听见高志恒问,“我现在还有希望么?”

我苦笑,“一定要听回答么?”

他痛苦的呻吟一声,抱着头,闷闷的说,

“那我们还作普通朋友吧。”

我叹口气,点点头。

家园 狗男狗女 (十三)

狗男狗女 (十三)

那天后,高志恒再见到我时变得客客气气,我也总是礼貌点头。也许,是有过一点

感动,一点怅惘,或是一点失落的。可是,又不是没有错过, 就算再错一次,

又有何妨呢?

丽娟和刘晓东则在有条不紊的循序渐进着。她那原本和我一样百无聊赖的日程表

一下子变得热闹拥挤起来,比如逛商店,看电影,打保龄,她到他那去作饭,

他上她这来吃饭。

现在,刘晓东已经成了我们家的食客了。

开始的时候我回避,下课就往家里跑,赶在他们来之前以最快的速度把饭菜热好

回屋吃饭。后来干脆在学校吃晚饭到睡觉前再回家。再后来,实在忍不住不看

friends, 於是横下心来,算了吧,就不回避了,好歹我也付着一半房租。

刘晓东也还算是个不太讨厌的人。

他和丽娟在一起时,也并不肉麻,至少在我面前是这样。所以我这灯泡当的也不

至於尴尬。他也不会对我熟视无睹,所以我也不会觉得十分的落寞。

有时他们来时,我正作着饭,他会过来打声招呼。

见的次数多了,他忍不住喊,“天哪,安琪,你老这样吃,会严重营养不良的。”

丽娟笑着说,“她减肥呢。”

我心里一酸,只好打肿脸来充胖子,“对啊,我减肥,决不摄入过量脂肪。”

“开玩笑,你这样的身材我看还是偏瘦。”刘晓东摇着头叹气,“再说,要减肥也不是

这么个减法。”然后,挽起袖子道,“来来来,和我们一起吃,今天我来露一手。”

丽娟怔了一下,马上又恢复笑容,说,“对,我们一起吃吧。”说着就和刘晓东一起

张罗起来。我本来想说,“算了,你们自己吃吧。”可是不知为什么,开口就变成,

“那我给你们打下手吧。”

我切葱的时候,刘晓东过来,说,“你看,你这姿势根本不对。应该是这样。”

然后示范起来,示范完,又说,“你再试试。”我只好再切。他说,“不对,这手,

应该这样,这样...“ 边说边纠正我的手势。我突然觉得好笑。正强忍着笑,看

见丽娟皱着眉头盯着刘晓东的手。 我心头竟然涌起一丝快感。

饭桌上刘晓东谈兴正浓,大谈世界末日和诺查丹马斯的预言,又说,“安琪,

你看过<惊世预言>么?我那里有,你要看我借给你。”我有些懊恼他的夸夸其谈

打搅我看friends,随口胡诌道,“噢,中学时就看过了。”他两眼放光道,

“那真是不简单,那么小的时候就能看这么深刻的东西。”我赶紧搪塞说,

“看过就忘了。” “那我建议你还是应该再看一遍。看过之后,对整个生命

乃至宇宙的意义会有完全不同的认识。”他满脸严肃道,然后不容置疑的说,

“我明天就把书带来。”

丽娟一直埋头吃饭,这时闷闷的说,“得了吧,都是些胡说八道牵强附会的东西,

看着吧,过两礼拜就是世界末日了。我倒要看看怎么个末日法。”刘晓东一时语塞,

不悦道,“其实这个世界末日,也可以有不同的理解方式..."说着见我正笑嘻嘻

的看着他,於是也笑,问,“是吧,安琪?”我说,“那你看过那个转法轮没有。”

他一怔,问,“你,你,你是练法轮的。”我说,“还没。” 他於是摇着头,

一本正经的说,“这个李老师,不行的,文化不够,缺乏深度。”

吃完饭,他们一起在沙发上看电视,丽娟把头枕在他的肩上,很舒服的样子。

我看了,不禁心里又有一丝嫉妒,酸溜溜的说,“你们慢慢看啊,我做作业去了。”

丽娟面无表情,并不答话。刘晓东说,“一起看吧,这个片子很好看呢,特技

制作的特别精采,据说成本高达...." 我冲他一笑,又眨眨眼,摆了摆手,

进屋去了。

进屋后自己也觉得荒唐,发什么神经呢,向roommate的男友暗送秋波,搔首

弄姿。简直是自践人格和品味嘛。

於是这晚我又向那翩翩浊世佳公子忏悔道,

"我现在发现自己似乎有个不良嗜好。”

“不要告诉我你染了毒瘾或是成了同性恋吧。”

“不是。我发现我容易嫉妒。”

“女人大多如此。”

“我简直看不得人快乐。”

他仍说,“女人大多如此。”

“我总是羡慕别人的东西。哪怕是我不屑的,我仍要又羡又妒。“

“也许,你更该珍惜你自己拥有的东西。”他说。

“也许。可是我并不拥有什么可值得珍惜的东西。”我觉得灰心。

他沉默着。又问,“今天妒的又是什么?”

“roommate的男友。”

他发来一张惊愕的脸,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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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青天夜夜心

家园 狗男狗女 (十四)

狗男狗女 (十四)

第二天刘晓东果然把<惊世预言>带来给我,说,“看完后一定要和我谈谈你的感受。”

从那之后,丽娟对我日渐冷淡。倒是刘晓东和我似乎打的火热。我知道自己这样

做非常的不对。我觉得刘晓东说话十分可笑,越可笑我就觉得越开心, 越开心我就

越喜欢怂恿他说话。我想我一定是发神经了。

一个晚上,刘晓东得意洋洋的说,“最近,我一直在思考生命的意义。”丽娟笑,

“你就不能想点正事么?”我张大眼睛,一本正经的说,“这难道不是正事么?

人们每天忙碌, 奔波,操劳,烦恼,为了什么?如果不知道生命的意义在哪里,

根本就是瞎忙乎,瞎折腾嘛。”然后诚恳的对刘晓东说,“来,晓东,告诉我你的

想法。”

刘晓东感激的望着我,就差没有热泪盈眶。

他说,“我想来想去,一会好像想明白了,一会儿又好像更糊涂了。”

丽娟说,“那就别想了。想想你的qualify吧。”

我却仍然鼓励他,“然后呢?”

“然后,”他的眼里闪烁起兴奋的光芒,“昨天放学开车的路上,我看到夕阳。

真的是残阳如血啊。”

“so? ” 丽娟问。

“那时,我本来混混沌沌的大脑好像豁然开朗。可是开朗了什么,我也不太明白。”

“so?" 丽娟接着问。

我则继续凝视着他的眼睛,保持沉默,坚持作一个耐心的听众。

“到了晚上,我抬头,看到月亮,又大又亮。还有星星,就那么几颗。真可谓是月朗

星稀。”

“嗯哼?”丽娟表示困惑。

“然后我全明白了。”

“真的呀?!” 我替他感到欣喜。

“不过,不是生命的意义,而是死亡,死亡的意义!我明白了死亡的意义!”

“那么死亡的意义是什么?”我真诚的请教。

“我也说不大明白。”刘晓东的两眼开始迷离。

“你就别发神经了好不好,”丽娟娇嗔着摇晃他的胳膊,“我真给你弄晕了。”

他不理会丽娟,继续说下去,

“然后我写了一首诗,终於用诗,表达了我的感受。”

“天哪,我要受不了你了!!!”丽娟几乎忍无可忍。

“快说来听听。”我兴致勃勃。

他盛情并茂的念道,

夕阳,西下

孤单的死亡

月亮,和星星

集体死亡

丽娟抱着肚子前俯后仰,边笑边说,

“哎呀我的妈呀,笑死我了,你怎么这么幽默啊?”

我若有所思的琢磨着他的诗句,含笑点头,表示赞赏,“嗯,写的太好啦!

死亡的方式成百上千,但是概括起来,其实就是两种,要么孤伶伶的死,要么死了

还要找些垫背的。其实生命也一样啊,大部分人生下来时都是孤孤单单的,

也就是孤单的生命,当然,双胞胎多胞胎除外。然后上学,工作,恋爱,

结婚生子,不就是一个追寻集体生命的过程么?”

刘晓东目瞪口呆的望着我,说,“安琪,你是我见过的所有人中, 最敏锐,

最深刻的一个。”

丽娟笑着拍拍刘晓东的肩膀,又拍拍我的肩膀,“天,不要告诉我,你们两是

当真的。”

这时,刘晓东突然恨恨的甩开丽娟的手,铁青着脸站起来,对丽娟说,

“郭丽娟,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你也从来不想了解我。好,就算你不想了解我,

我也不能勉强你。可是,难道你就不能给我一些起码的尊重么?”

然后他说,“我走了。再见。”

走到门外,他又回头看我,说,“谢谢你,安琪。”

我和丽娟怔怔的看着他离去。他看上去,是真的伤了心的。

然后丽娟转过头来看我。如果目光能杀人,我相信,我已经孤单的死亡了。

家园 狗男狗女 (十五)

狗男狗女 (十五)

那天之后刘晓东再没来过。丽娟又变回和我一样的成天无所事事。她看我时脸上

总带着冷冷的笑。

不是没有惭愧过的,惭愧到不敢看丽娟的眼睛。我心里觉得有点对不起丽娟,

也觉得有点对不起刘晓东。

他应该能算得上半个理想主义者了吧。这年头,理想主义者要么疯掉要么自杀,

要么在街头流浪,能在这现实和理想的旋涡中挣扎着念到博士,也算是稀有物种了。

我却拿他来寻开心,真是罪过罪过。

甚至有时脑子里会蹦出他的只言片语,“末日”,“生命”,“死亡”,“孤单”。

拼凑在一起,好像挺是一回事的嘛。就象大学时有个室友说周星星的片子其实很

深刻很有哲理,我们都笑她吃错药了。可是后来发现,也不是全无道理的。

眼看着那所谓世界末日就要来临,我的心情变得很糟,确切的说,叫郁闷,非常

的郁闷。

我问那narcissus,

“你相信有世界末日么?”

“有,大概再过十来万年吧。”

“可是,预言里说,末日将至。”

“:))))” 他夸张的笑着。

“我觉得不安。”

“不要杞人忧天。”

我叹口气,坦白道,“我觉得寂寞。”

他说,“寂寞是件正常的事情。”

我说,“末日那天,你会陪着我么?”

他说,“我会。”

真的到了所谓末日的那天。我抬头看天,晴朗的很。公路上依然车水马龙,载满

担心上班迟到要远超过担心世界末日的人们。老板派给我一大堆任务,又跟我抱怨

他那篇怀才不遇的paper已经周游列国却始终难逃打道回府的命运。我一面深表同情

一面在心里冷笑,如果今天大家和地球一起死翘翘,还写那劳什子paper作甚。

可是,的的确确,这一天没有半点末日的迹象。

倒是下午回家时,走到停车场,居然看见刘晓东站在我的车旁, 一脸郁郁寡欢。

我见了他,有点尴尬,说,“你怎么在这呢?好久没见你来找丽娟。”

他苦笑一下,“别再提我和她了。”

我耸耸肩,心下有点愧疚。

他说,“你知道今天是世界末日吧。”

我说,“知道呀。”

他很苦闷的说,“安琪,我心情很糟。”

我安慰他,“放心,明天太阳还会升起。”

他说,“我心里有很多感受,可是找不到可以倾诉的人。安琪,你愿意听我唠叨么?”

我叹气,点点头。

我们先是到一家餐馆吃饭。才一坐下,有人跑过来大喊一声,“晓东。”

竟然是那何军。他看到我,有点惊奇,“咦,安琪。”然后拍了拍刘晓东,

不怀好意的笑着,“好啊,你小子。我们还说怎么你今天不来打球呢。”

我这才发现不远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一群刚打完球的男生,都在往我们这个方向看着。

其中赫然就有高志恒和周思远。我只好冲他们尴尬的笑笑,高志恒面无表情,

周思远微笑。

我如坐针毡,刘晓东郁郁寡欢,这一顿饭我们吃的飞快而沉默。吃完他提议到外面

走走,我说,“也好,我好久没看星星了。”於是逃也似的在众目睽睽下离开

餐馆。

我们在学校花园的一个安静角落坐下。我的大脑一片混乱。我为什么要和他出来,

偏偏还让那一大堆人撞上?难道只是因为同情他?还是实在无聊透顶?

刘晓东也一直闷声不响。过了半天,才说,

“安琪,你知道么?我是个理想主义者。”

我点点头,“看得出来。”

“没有人了解我。”他痛苦的说。

我沉默。

“我从前的女友离开我。从大三到研究生,六年的感情,说分就分。才到美国

半年,她突然说我太不现实,我们之间缺乏了解。”

我想安慰他说,其实这只是她的借口。根据众所周知的小道消息,她在另一个

学校觉得寂寞,於是另结新欢。可是我继续保持沉默,也许他情愿相信女友离去

只是因为他太不现实。

“然后我遇到丽娟。一开始我还觉得她温柔体贴。可是,我发现原来根本不是

这么回事。”他的口气开始变得愤愤不平起来。

“她刻薄,对生活怨气冲天。又自私,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我苦笑,这好像是在说我么。

“你说,她有什么值得自命不凡的?”他顿了顿,道,“她长的又不好看。”

终於说到要点。

“安琪,我觉得只有你真正了解我。”

我暗叫不妙,大气不敢出一下。

“你聪明,又善解人意。和你在一起,我飘荡的灵魂终於有了归宿感。”

这句话听来感人,我的头皮只是更加发麻。正想着如何跟他解释,嗯,比如,

相互之间太了解了,反而不适合作男女朋友...

还没等我想好托辞,他突然扑上来,紧紧抱住我,吻我的脸。

我吓的大脑一片空白。拼命的推他。可是他不肯放手,不停呓语般说着,

“安琪,我爱你。”

我只好急中生智,往他重要部位踢了一脚。

他惨叫一声,松开手,弓着腰,不可思议的望着我,面容扭曲而痛苦。

我愣愣的看着他,问,“你没事吧。”

他喃喃说,“我以为你也喜欢我的。”

世界末日的夜晚,我开着车,在这个安静而寂寞的城市游荡,我有一点想哭,

又更加想笑。玩火者必自焚,的确如此。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新的一天。这个世界果然没有毁灭,我只是渡过一个

略为动荡的夜晚。突然想起和narcissus曾有的约定。我打开电脑,他已离开,

在我的信箱里留了一封信,

他们说 季节越来越无常 就连雨水也跟着受伤

整个世界 象风中尘埃 谁也不敢大声对人说 你爱我吗

别问我 永久到底够不够 假如地球脱离了宇宙

永恒的大地开始融化 就让我们紧紧拥抱着 变成沙

如果世界末日真的有审判 所有人类剩我们两个

不管付出任何的代价 我愿为你钉上无悔的十字架

士兵们放下他们的枪 顽皮的孩子收起了翅膀

愤怒的火山停止喧哗 异常的平静埋伏着多少不安

风暴渐渐升高 大地开始动摇 我在风中呼唤你听见了吗

别在世界末日来临之前 口中仍然隐藏着那句话 你爱我吗

不管你要付出任何的代价 就让我们紧紧拥抱

一直到世界末日 你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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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世界末日 by 齐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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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狗男狗女 (十六)

狗男狗女 (十六)

从那天起,narcissus再也没出现。这翩翩佳公子,终於消失在浊世的人海里。

接着,丽娟也走了。

她对我说,“我决定搬走了。”

我呆了一下,叹气道,“好吧。”仍忍不住问她,

“你,怪不怪我,那个,那个,刘晓东..."

她冷冷笑着,“我还要多谢你呢。”

我无话可说。

她又说,“你是要自己找roommate呢,还是由我去找人接下我的lease."

我说,“如果你替我找,再好不过,我最怕麻烦了。是个女的就行。”

她替我找来的roommate就是那何军的shimei,赵晓芸。

晓芸搬来时,浩浩荡荡开来一个车队,一帮虾兵蟹将,前呼后拥,好不风光。

由於僧多粥少,有的男生只抱得一个电话堡,依然喜气洋洋,满面红光。

高志恒拎着把椅子晃晃悠悠的走过来,说,“你好啊,安琪。”我点点头,开始

招呼这群男生,“进来吧,不用..."

我想说不用脱鞋了,可是不等我说完,这帮人早已从我身边呼啸而过,破门而入。

为首是那何军,虽然瘦弱矮小,却怀抱大彩电,镇定自若,单这分气魄, 就足够

让他以领导自居。他进屋就开始指挥,“这个,放这。” “那个,那个,

搁那边去。”可是大家偏不服他,任凭他满头大汗,声嘶力竭,仍旧吵吵嚷嚷

各自为营。

有的则是东西往地上一扔,就开始参观我们家,从厨房,到客厅,到浴室,

仔仔细细,一览无余。

一个大大咧咧推开我房间的门,说,“咦,这间挺好的嘛,光线不错。”然后几个人

挤在门口,探头探脑,其中就有高志恒。一个径直进屋,走到电脑前坐下,说,

“喂,帮我开一下电脑,我要查查e-mail。”我沉着脸走进去,打开电脑。这时

那几个男生全都跟了进来,东张西望着。

一个用力吸吸鼻子,“咦,什么味道这么香。”“女人香呢。”一个笑嘻嘻的

说。有人笑他,“你有个屁经验?”他得意洋洋的说,“不是我吹,我帮我们

学校至少一半的女生搬过家。”“你牛,你牛。”大家一齐赞叹道,包括高志恒

在内。我恶狠狠的瞪他一眼,转身出屋。

另一堆人在晓芸房间里帮她装电脑,调电视。何军正就一根线路的问题和另一个

男生吵的面红耳赤。赵晓芸甜甜笑着,算是精神鼓励。

这时听见阳台上几个男生在窃窃私语,“这个roommate长的不错嘛。”

“也就above average吧,身材一般。”“凑合了,大陆女F1,你还能指望怎么样?”

“不是我要打击你,听说她是XX级的。”那个呻吟一声,“妈的,又是个师姐。”

有个坏笑着说,“你没听过,女大三,抱金砖。”另一个说,“得了吧,

还抱金砖?!我看这女的不是太正常,从我们进屋起,就没个笑脸,谁招她

惹她了?”“唉,这么大年纪的女生,还没有男朋友,内分泌失调也是很正常

的,哈哈哈...” 众人一起肆无忌惮的笑起来。

我忍无可忍,离家出走。

等回来时,赵晓芸和她的喽罗们都已无影无踪。

卫生间的水龙头滴滴答答的滴着水,马桶的座垫是掀起来的。我房间的门大敞着,

电脑乱七八糟的开着几个窗口,几本书被从书架上抽出来歪歪斜斜的扔在桌上。

我拿出瓶香水,恶狠狠的四处喷着,边喷边骂,“我喷,我喷,喷掉你们这些

狗男生的秽气。”

家园 狗男狗女 (十八)

新的千年就要到来,空气里交织着世纪末的兴奋和焦躁不安,千年虫的危机搅得人心

惶惶,又有风声说恐怖分子要袭击美国。我决定回国一趟,走之前晓芸千叮咛万叮嘱我

别忘了拔去屋里所有的电源插座。

飞机上我的邻座是对小两口,很年轻,很让人羡慕的那种,两个人从大学时就开始恋爱,

申请到同一所学校然后结婚。女孩长的娇娇小小,一双大眼睛,笑起来两个小酒窝,

很是惹人怜爱。男孩很斯文很沉稳的样子。女孩坐在我边上,叽叽喳喳非常多话。

她和我说话的时候倒挺正常挺可爱的。可是一和她自己的老公说起话来,就不说

人话,总之就是不停的翘着嘴沉着脸的使唤,埋怨和指责,一会说他不该订这班飞机

转机时间这么长真是愚蠢,一会骂他忘了带上她的游戏机没有半点良心,还不时回过头

来让我评理,“你说,你说,他这人是不是笨死了。”男孩只是唯唯诺诺没有半点脾气。

一会,女孩发了脾气,不肯吃饭,要那男孩一口口喂到嘴里。后来,女孩靠在男孩怀中

睡了,他温柔的缕着她的头发,轻轻的吻一下,她又突然睁开眼,笑嘻嘻的伸出手指

抚抚他的眉毛,刮刮他的鼻子,他就又低头,吻她的眼睛,然后两人头挨头一起睡了。

我才意识到我一直在偷偷的看着他们。看什么呢?羡慕么?这就是爱情么?这样的生活

叫甜蜜么?我依稀在这个女孩身上看到我从前的影子,听见自己心里一声轻轻的叹息。

下飞机时,那个女孩笑着冲我摆摆手,男孩一肩背一个书包,正弯下腰替她系鞋带。

是我的前男友世杰开车带我的父母来机场接我的。我们分手时还算平和,说好了,

一直作朋友的。我爸妈看到我时激动极了,尤其是我妈,远远就见她站在那笑着抹着

眼泪。世杰在边上静静的站着,神情肃穆。我走过去,握起拳,轻轻捅捅他的肚子,

说,“你看你,肚子又大了。”他才笑起来,搂了搂我的肩,很快又放开。

我回家的日子里,世杰常来陪我。他已经升到副处级,开辆单位配的雅格。我妈妈不停

的念叨说我不该和他分手。一天他来我们家吃饭,我妈说,“你看你们两个,处的不是

挺好的么?怎么看都不象是分手的样子。年轻人,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呢?”

我们两都沉默。我爸问世杰,“你英语还没全扔了吧,有没有打算和安琪一样考出去?”

世杰只是尴尬的笑。我妈说,“算了吧,世杰这工作,可是金饭碗。倒是安琪,一个

女孩子,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就够了,迟早还是要回来的。”我耸耸肩,说,“你们两

就少说两句吧。”

我也去过一趟世杰家。我给他爸他妈买了血压计血糖计,带了一堆鱼油维他命,就象

当年我到外地出差回来一样。然而他爸爸却仍未释怀,见到我,只点点头,就说有事

要出门。他妈妈只是拉着我的手流泪。

我问世杰,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不觉得别扭么。他叹气,并不回答。我说,你这么忙,

我又不是几十年才回国一次的老华侨,别老陪着我了。他仍叹气,半天才说,“以前

老是忙的没空陪你,是我不好。”

世杰带着我把这熟悉的城市的每个角落都逛了个遍。走在那嘈杂纷乱的人流中,

我贪婪的呼吸着这久违的潮湿温暖的空气。也许,这才是我该属於的生活吧。

世杰问,“喜欢外面的生活么?“

我叹气,“一年多下来,已经彻底完成从城市小资到乡村小农的转化过程。”

“至於么?听说过其实国外留学生生活比国内简单,但还不至于十分枯燥无味吧?”

“至少在我们那个小镇上是这样的。什么老婆孩子热炕头啊,什么有钱没钱,

娶个老婆好过年啊,绝对成了许多人最高理想。”

他笑。然后又严肃下来,说,“你也不小了,在外头找到好的人,就赶紧嫁了吧。”

“别把我说的这么惨啊?你自己的个人生活先解决吧。”

他说,“我不急,真的,男人先立业后成家,30多岁都不晚。女人不一样,早点找个人,

能好好的疼你,关心你。”

“天,你说话,怎么象我妈一样。难道,我就真的老的那么快么?”

他沉默。

我有些着急,摸摸自己的脸,说,“世杰,告诉我,我真的老了很多么?”

他摇摇头,突然显得有点难过,“不是,你现在这样简单朴素的样子,象极了你大学时

的模样。可是你的表情,神态,却全变了,常常那样冷冷的嘲讽的笑着。让我,让我

看的觉得心里难受。安琪,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笑笑,“别难过,我不过是老了而已。”

世纪末的最后一夜,在城市中心的广场上,在兴奋热烈的人群中,我们一起静静的等待

着新千年的到来。远处烟火明明灭灭,有人高声歌唱,有情侣在拥吻。我想起我曾经有

过的愿望,一开始是想生个千禧宝宝,后来是想作个千禧新娘。我的眼泪流下来。世杰

紧紧握住我的手。我把头靠在他肩上,轻声说,“世杰,带我回家吧。”

这就是我们曾经称为家的地方。刚毕业半年,他就分到60多平米的两室一厅,让我们

雀跃了好久,然后开始象两只蚂蚁一样一点一点的建设这个小家,直到我们分开。

一切都保持着我离开时的样子,包括我们的合影,我的一堆毛毛狗毛毛熊。我哭着说,

“世杰...” 他笑笑,“我只是懒得收拾罢了。”

回忆和激情一起如潮水般拍打着心灵和身体,让我颤抖流泪,世杰问,“安琪,你爱我

么?你爱过我么?”我听见自己说,“爱,我爱你。”,仿佛响在遥远的记忆深处。

等激情散去,他抱着我轻轻叹息,“安琪,你,这个小傻瓜,你谁都不爱,你只爱你自己

。” 他曾经一直这样叫我,傻瓜,小傻瓜。一个男孩爱一个女孩,常常会觉得她又小

又傻,永远需要呵护。

窗外挂着一轮明月。当年我们常常一起轻轻哼着,“月娘光光挂天顶,嫦娥在彼住。你是

阮的掌上明珠,抱着金金看...” 那时我们说,“谁会象我们这么亲呢,亲的永远不会分

开的。”

“世杰,如果我到30岁还嫁不出去的话,再回来找你好不好?”

他低声说,“你不会嫁不出去的。”

“算了,就知道你不会要我的。”

“明明是你不要我的。”

我沉默。

他突然坐起身来,“安琪,你撒撒娇吧,撒个娇我就答应你。还记得从前么?你只要

小嘴一撅,鼻子一皱,我什么都肯答应你。不要象现在这个样子,动不动就冷冷的笑。”

我仍只是笑。笑到眼泪又下来。

没有岁月是可以回头的。

新年过后,我又回到美国。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要再错过了,找个爱自己的人并不

容易,遇上了,就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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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肝宝贝 by 凤飞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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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落定 不再飘荡

家园 狗男狗女 (十七)

狗男狗女 (十七)

赵晓芸还算是个不差的roommate。很甜很简单的一个小女孩,总是在我胡说

八道讲笑话的时候瞪着一双单纯无辜的大眼睛,问,“真的么?”“怎么会

这样呢?”“为什么呢?”让人不忍心荼毒她纯洁的心灵。

她唯一的缺点就是电话太多。她又老是不在。常常抓起电话,那边就喊,“晓芸啊...“

我只好不厌其烦的解释,“她不在,找她有事么?”

“没什么事,你就告诉她我找她。”

“你,你是哪位?”

答案永远是五花八门,

“我叫李某某。”“我姓肖。”“我姓林。”“哎呀,她肯定知道我是谁。”

晓芸回来时经常会看着我给她留的条困惑着,

“姓林?姓林的好多啊。”

“someone you must know? 我怎么会知道他是谁呢?”

晓芸的前男友比她早两年来美国。她说她出国唯一的原因就是想和他在一起。

等她出国到了他的学校,才知道他早已移情别恋,只是一直不忍心告诉她。

於是她转学离开,从此再不见他。

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去伤害这样美丽温柔的女孩。换了我,一定会恨死那个

男生,一辈子。

她说,“恨是恨的。那时候觉得天都要塌了。一个学期里什么也干不了,总是

想起从前的日子,想起那天他突然就变了一个人,说我们之间其实只是兄妹之情。”

“不过,”她叹口气,“过去以为没有他地球都不会转了,现在我不是一样活

的好好的么?何况,从前的日子真的特美好,特美好。那时他是我们系公认

最帅的男生,成绩好,体育好,人也好,样样都好。我一进学校就特别仰慕他。

那时有好多女生追他。我从来都没想到他会喜欢我的...” 她又开始念叨已经

讲述过101次的爱情故事。

当我看到她那沉醉在往事中忽而哀伤忽而甜蜜的脸时,常常会想,也许,心里能

有个人让你刻骨铭心的恨着思念着,也是件幸福的事情。

不过,晓芸现在的确是过的好的很呢。

她连车都不用买,无数男生抢破头要给她当车夫。一到周末,又是饭局又是牌局,

更是不亦乐乎。

有一天她看我一个人在家闷的发慌,就说,“安琪,和我们一起打牌去吧。”

我想闲着也是闲着,就和她一起去了。

去的是她一个师兄家。我们到时,屋子里已是热闹非凡。一堆人蹲在电视机前

调试卡拉OK机。另一堆人正闹哄哄的数着扑克牌,见我们来了,嚷嚷着,

“又来了两个,再数一副出来吧。”

“妈的,又弄混了。”一个骂骂咧咧着。我一看,这不是高志恒么。

他看见我,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继续数着牌。

待到要开打时,大家为是要打升级还是要打找朋友吵的不可开交。高志恒说,

“得,别吵了。我去那边唱歌去。” 他一跑,人数变成奇数,只剩找朋友

一种选择。

我一向牌艺不精,手气又差,又优柔寡断,患得患失。於是,所有人都升级,只有我

原地踏步。大家都笑我,“赌场失意,肯定是情场得意,哈哈哈。”只得更加郁闷。

高志恒终於抢到话筒,正在那边制造噪音,“这是一个恋爱的季节,

空气里都是情侣的味道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这是一个恋爱的季节 大家应该相互微笑

搂搂抱抱 这样就好 ...“ 唱到这里他突然停下来,笑着骂道,“cao!这歌词真他妈

的糜烂。”却依然梗着脖子用那破锣嗓唱下去,唱到高音处,简直声嘶力竭,让人

心惊胆战。

大家纷纷抗议,“噪音也是种环境污染!”“妈的,你小子杀人不用偿命啊?!”

这时,牌桌上有人要走。大家吆喝那边唱歌的,“来一个补上,来一个补上。”

那边正热火朝天的讨檄着高志恒,竟没人理会我们。 晓芸起身走到高志恒

身边,轻声细语道,“别唱了,不如和我们一起打牌吧?”

高志恒看她一眼,愣了一下,继续摇头晃脑的唱着,“ 生命像鲜花一样盛开,

我们不能让自己枯萎,没有选择,必须恋爱。 鲜花的爱情是随风飘散,随风飘散,

他们并不寻找并不依靠 非常的骄傲...”

大家都轰他,“mm都请你了,还不打牌去。”他才意尤未尽的跳起来,笑嘻嘻的

伸个懒腰,再朝大家鞠个躬, 在一片笑骂声中上了牌桌。

我觉得他滑稽死了,象个滑稽的小丑。

打牌时,我忍不住要时时看他两眼,他有时嘻嘻哈哈,有时皱着眉头作深思熟虑状,

还不时贼眉鼠眼偷瞄边上别人的牌。他旁边坐的,是满脸无辜,心无旁婺的晓芸。

至始至终,他没看过我一眼。我突然觉得有些无趣。

就在这时,听人喊,“老周,你可来了。”周思远笑着走进门来。高志恒笑他,

“你看,这就是有家室的苦恼吧,每天都要早请示晚汇报,周末都不给放假。”

周思远拍拍他的肩膀,“你酸葡萄什么呢?”。 然后他又问一个胖子,“对了,

怎么没见着何军?” 我才想起这胖子原来是何军的roommate.

胖子说,“他呀,忙着上网把mm呢。”这下炸开了锅。“啊,这家伙

不会是个网路色狼吧?" "看不出来这小子还这么风流,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我的心,突然漏跳两拍,问那胖子道,“他,他的ID是什么呀?”

“他?他的马甲比他衣服还多呢。最有名的那个,听说过吧,叫至尊宝,

据说迷倒美眉无数。”

大家哄笑起来,“都是些老恐龙吧!”

有一个却说,“原来他就是那个至尊宝呀!我看过他写的<爱你一万年>,很纯情啊。”

另一个说,“ 嗯,也挺深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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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by 张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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