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河

主题:【原创】关于“野外”的诸多回忆(0) -- 奔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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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这条路我也走过,惊叹你对细节的记忆

前几年针对加拿大大麻有过不少讨论,印象比较深的一个特点是对多年前的场景记忆细节恢复,几乎历历在目。

你不是。。。哈哈,开个玩笑

家园 到远方去,熟悉的地方没有景色

我小时候有一个奇怪的习惯,旅行到了终点非常沮丧,常常坐在车里或者船里不肯离开,即使走了,一天内要沮丧好长时间。

大抵是因为旅行可以带来新的景色,新的认知。那个时候我们的生活非常单调,我渴望新的认知。

一直到很久以后,工作变了,一年要飞上百次,飞得要呕吐了,才治疗好了我的旅行结束沮丧症。但到今天,我还是喜欢看各种游记文和游记视频,感谢你们替我活了这么多年,去了这么多的地方。

家园 贴一首我哥们儿写的诗《为什么要远行》

为什么要远行呢?

也许是为了感受到大自然的魅力;

也许是为了了解丰富多采的人生

也许是为了遗忘一段痛苦的回忆

也许是为了让自己的心永远年轻

也许是为了寻找某些问题的答案

也许是为了远离形形色色的诱惑

远行让我们逃离了喧嚣的人群,

避开了熟悉的目光,

从而真正有机会凝视一下自己的内心

远行让我们暂别了自己的世界,

融入了广阔的天地,

从而能够再一次回归到生命的最初

远行让我们放下了手头的工作,

丢开所有事业爱情的烦恼

重温儿时逃学之后的欣喜

远行让我懂得未来是一段无法预知的旅程,

希望过快乐的日子,

就要保持随遇而安的心情。

远行让我懂得没有什么东西重要到

你要永远为它烦恼,放弃一些虚无缥缈的欲望,才能珍惜身边拥有的美丽。

远行让我懂得了自己的渺小和世界的伟大。

其实,每一个人的生命不过就是一次

由混沌到有序而开始,

最终又回归混沌的一次远行。

远行的时候,我从来不喜欢作走马观花的过客,

以见多识广而洋洋得意,用每个景点牌子前

的照片来哗众取宠。

我总是愿意仔细地去观察未知的世界,

慢慢去体会别样的人生,总是喜欢

尝试着将遭遇到的那些激情注入自己的生命。

因为我来自于她 因为我将回归于她,

因为我用她教给我的爱深爱着她!!!

这是我们就远行的意义做的一次探讨,他有感而发写出的文字。

通宝推:菜根谭,
家园 赶上过一次北疆铁路被冲断

大概是九几年,兰新线被洪水冲断,列车在大河沿就不能走了。

一直等啊等,最后等到的通知是下车。运输部门组织了很多大巴,一趟一趟的把乘客转运直乌鲁木齐。

后来才知道,我算运气好的。大量的列车从内地开来,在大河沿卸下乘客已经让吐鲁番不堪重负。铁道部直接下令让好几趟列车调头返回出发地,大批的乘客气得跳脚却又无可奈何。

要知道那个时候火车进新疆很耗时,动辄两三天。列车都到了柳园、甚至进了新疆望到了哈密,返回去多让人泄气啊

后来又坐大巴去过一次马兰,已经望到了博斯腾湖,最终没进库尔勒——没到过新疆,不知道中国之大;没到过巴州,不知道新疆之大。

没到过伊犁,不知道新疆之美(这句是俺私编的

点看全图

通宝推:醉寺,楚庄王,桥上,
家园 估计咱们碰上的是同一场洪水
家园 西路军被苏联诱惑,糊涂了

苏联本来答应通过外蒙运送200吨轻武器弹药给红军,但是前提是不能引起国际冲突,计划伪装成商人,用驼队运送到定远营(现在甘肃西部靠宁夏的地方,阿拉善盟巴彦浩特镇)

要红军自己去取.....当时红军缺武器,然后四方面军不少高级军官 有些担心中央 秋后算账(后来到了延安,还有 许世友 打算回四川另起炉灶呢),于是就主动要去取......然后苏联突然变卦,提出只能送到新疆

话说200吨弹药虽然不多,但是要是都落到西路军手里,宁马只怕要灭门

家园 【原创】(5)瀚海阑干雨濛濛(下)

见到同学后,稍微休息一会儿,补个觉。中午出去吃饭,强烈要求吃点米饭,可饭馆只有面食供应,米饭有些馊了,我说没关系,馊了也要来一碗,就是解个馋。自打离开西安,近十天时间,没吃过一口大米饭,想死了!看来,自己骨子里还是个南方人。下一次对米饭的这般思念,则是出海靠岸的时候。

由于新疆正逢百年一遇的大洪水,去往天山以及博斯腾湖的交通都断了。在库尔勒徘徊几日,根据同学的安排,让我随塔中油田的朋友深入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一大早,一行人坐上越野吉普,沿着天山南麓的公路,一路西行。以前读斯文·赫定的《大马脱逃记》的时候,对这条马仲英西奔的路线略知一二。一路之上,除了生产建设兵团的集体农庄,均为维族村镇。公路以北为罩着皑皑白雪的天山群峰,以南则是点缀着梭梭草、红柳和骆驼刺的漫漫荒原。此处为天山山前断裂区域,多为冲积坡地,土壤肥沃,阡陌纵横。在这儿的地下,则蕴藏着丰富的油气资源。

车过轮台,这座在唐朝边塞诗人笔下无比辉煌的城镇,现实中却是普通的寻常小镇,我们未作停留,而是向南行驶。很快,我们就驶上塔克拉玛干沙漠公路,这是中国第一条高等级沙漠公路,北起轮台,南至沙漠南缘的民丰。过了轮南镇,再往前,就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的塔里木河,清亮的河水在公路桥下缓缓流过,一望无际的胡杨林沿着河流铺向天边。正是盛夏季节,满目的绿色,令人赏心悦目,秋天一定会更美。

很快,我们进入了真正的沙漠,公路两边是连绵起伏的沙丘,公路两侧有用来固沙的草格子。这种草格子在腾格里沙漠南缘的沙坡头大获成功,修建沙漠公路时,施工方为了防止沙子侵蚀路面,用上了同样的方法。不过,铺草格子得靠人工进行,当时自己对这种耗时耗力的方法一直打着问号。不过,一路前行,确实没有见到公路被沙子大规模覆盖的情况。

沙漠中的气温颇高,跟下火一样,越野吉普里的空调开足马力。司机师傅放着流行音乐,一路随声欢唱。

和寻常地面一样,沙漠中的地形有高有低,路边低凹处,时常见到有水坑,有时还能看到江南常见的芦苇,令人大为惊诧。想来,一方面,沙漠的透水性较好,降水可以最大程度地保存在地下,基于“水往低处流”的道理,在低凹处便形成了汇水区。和同车的朋友攀谈一番,也证实了我的想法。沙漠腹地的油田的用水在沙漠中就可以自行解决,但因为盐碱度过高,必须要处理一下,饮用水则靠用车拉进来的。

到了油田以后,进入货柜箱组合而成的沙漠营地。里面分成若干个区域,彼此连通,无论是生活区还是办公区,一天二十四小时空调,还是很舒适的。物资供应非常充足,食堂的伙食种类繁多,令惨遭大学食堂折磨的我羡慕不已,平时广告上所能看到的流行饮料在这儿就是普通员工的日常饮品。除此之外,还有文娱设施,工作之余,人们可以打乒乓球和台球,看看录像。唯一缺点,几乎清一色的老爷儿们,很少能见到女性的身影。

夜间,采油设备的隆隆机声,传出很远。采油的副产品有伴生的天然气,因为成本的问题,被一点了之。因此,在沙漠腹地,到处都点缀这一簇簇巨大的火炬。

第二天,下起了雨,落到身上都是泥点子,天与地都是昏黄的一片。朋友们聊起来,说是这一年是雨水最多的一年,下点雨,挺好,空气也似乎清新了很多。往日里,刮起了沙尘暴,暗无天日,宛如世界末日。不过,这一次,我没有碰见。

进入塔中油田的道路除了这条沙漠公路,还可以乘坐飞机,机场在营地附近,由钢板铺设而成。去了趟钻井平台,一水的青年小伙儿,精气神足足的。工作环境的确比较艰苦,但待遇也不错,而且每天回到营地,就到了“天堂”。每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回去休假,陪陪家人。

回程的时候,一起返回的伙伴是回库尔勒轮休,带了不少自己领的椰子汁回去。一路无话,过了塔里木河,在一个维族的路边摊解决午饭,吃了顿新疆特有的拉条子拌面,味道不错。结果回到库尔勒,就上吐下泻,连续高烧,一病数日。而同伴们,啥事没有。估计这就是“水土不服”。

离开库尔勒的时候,洪水不断没退,似乎还更加严重了。要想通过陆路交通离疆,只有再次穿越塔克拉玛干,然后翻越阿尔金山经青海回到内地。算了,不折腾了,老弟儿赞助了一张机票,平生第一次坐了飞机,返回了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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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给专业修自行车献个花,修车既是生活需要,也是个爱好
家园 伊犁的冒个泡

九十年代初去北京上大学,从乌鲁木齐到北京,要73个小时左右,还经常晚点。基本上有一天多的时间都在甘肃境内。

伊犁的那拉提大家都比较熟悉了,其实昭苏的格登碑、还有穿天山的独库公路景色也很优美。

家园 路边摊……

一般人吃不惯,特别是公路边的摊

据说在新疆吃拉条子都是要就着生蒜吃。有的老板直接在桌子上放一碗生蒜让吃客随便拿。如果没有,直接要,老板也会很爽快地给你。

家园 【原创】(6)你问我要去向何方

在东太平洋的海上科考,持续的时间并不太长,也就半个月,每天0~4点,12点~16点为自己的值班时间,在数据室,记录和分析数据,或者上甲板投放接收设备。其余的时间,除了在舱中休息,就是凝望大海。那些日子,自己居然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只是之后在图书馆翻书的时候,偶有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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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图书馆借了本<<北美大陆观鸟手册>>,翻了几页,突然发现自己以前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当初在大海上陪伴我的那两位黑色的精灵原来并非海燕,而是信天翁(Albatross),我张冠李戴了。

根据书上的图谱和鸟类活动区域图,可以确定,我当初所见的这种信天翁是“黑脚信天翁”(Black-Footed Albatross)。这种海鸟,身躯远比海燕要大,翼展能高达2.6米(我当初所见那两只信天翁翼展不少于1.8米),通体黝黑,很少在海滨地区出现,主要在远海飞翔,居住在海岛上,以鱼虾为食。全年活动区域为加州和墨西哥以西海域,夏天则喜欢在华盛顿州和俄勒冈州以西海域活动,那儿正是我看见它们的地方。

自古以来,海员们就把信天翁当作自己最忠实的伙伴。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上,它们常常连续十几、二十天跟随着海轮,因为海轮的轮片常常能把大海浅层的鱼虾打出水面,为它们提供食物;而轮船的甲板和桅杆则为它们提供休息的地方。

记得一天黎明,和往常一样,我四点钟结束结束工作,走上甲板,想瞧瞧海上的日出是否如书上写的那么辉煌。甲板上风很大,我穿上一件厚厚的救生夹克,站在船舷边,呼吸着咸咸的略带腥味的空气。

太阳还没出来,但东方的海面上已经漏出一缕白光,天空象是谁抹了一道水彩,自西向东,由白变蓝,蓝变深蓝,逐渐加深,西边的大半个天空依旧是黑色的。

脚下的海水罩了一层稀疏的白光,由于风很大,波涛汹涌,象是煮沸了的一口大锅。但看的久了,竟让我觉得此刻的海面和帕米尔高原上连绵的雪峰居然是那么相似。

除了值守人员,船上的人还在睡梦中,自以为要算是起的最早的。正看着大海,候着太阳,突然瞧见波峰浪谷间似乎有两个黑影在滑翔,我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揉揉眼睛,的确是它们,那两只信天翁。我记得头天半夜还见到它们跟在船后面飞舞,难道是象我一样,一晚上没睡觉?真害怕它们会飞累了,一头栽进海里,虽说这两位水性甚佳,但说不定会跟不上我们的科考船,那以后几天我可找谁来做陪?

太阳一点点升起来了,火红火红的大皮球,越滚越近,那两只信天翁,在夺目的阳光下,展翅高飞,浑身上下罩上了一层金色,我看得竟有些痴了。

我猜,这两只信天翁可能是小俩口,十多天的海上生活,与它们朝夕相伴,却弄错了人家的名姓,实在是不该啊,今特向Albatross家族所有成员郑重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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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日子,依旧在每天的半夜时分,我才离开实验室,一路哼唱着《花房姑娘》——“你问我要去向何方,我指着大海的方向……”,穿行在冷寂无人的校园和街道,返回租住的公寓。

不知为何,每次想到这趟出海,和之后自己的种种经历,总觉得有点壮志未酬的遗憾。只有当自己陪着闺女看BBC关于海洋的记录片时,才能重温那些在海洋学院求学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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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信天翁和海燕都能搞混呐

一个是大鸟扑腾,一个是小鸟依人;远了分不清,近了很好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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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世上最坚强,我说你世上最善良……”,每次唱这首歌时,伙伴们都说,又开始相互吹捧了

家园 我倒!你还真是水怪。夜里得住到动物园水族馆。

房租几条鱼啊?

家园 【原创】(7)那山那水那人

喀斯喀特山脉(Cascade Range)北起加拿大的不列颠哥伦比亚省(British Columbia),穿过美国的华盛顿州和俄勒冈州,南至加州北部。作为环太平洋火山带的一部分,该山脉由若干大大小小的火山组成,其中最高峰为西雅图的雷尼尔山(Mount Rainer),海拔4392米,在华盛顿州南部的圣·海伦火山(St. Helens)在1980年曾猛烈碰发,迄今为止仍为北美大陆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火山爆发。

在结束海上科考之后,立刻就要进行下一个野外项目,围着喀斯喀特山脉测量大地形变。利用仅有的一天休息时间,在户外用品商店买了野外帐篷、睡袋和防潮垫。第二天一大早,就在学院的办公楼集合,进行仪器实操练习,了解工作安排。接着,各小队朝着不同的方向,启动车辆,各奔前程。

我和来自华盛顿州的壮小伙儿汤姆是一组,他因为前一年做过这个项目,颇有经验。一路之上,他负责开车,我负责看地图,寻找观测点。20年前,移动互联网还只是天方夜谭,更甭提什么“谷歌地图”之类的手机应用软件。手持GPS在当时并不普及,虽然每个小组都配有一个,但因为美国军方有意为之,在GPS信号中人为加入了干扰信号,民用GPS的水平误差能达到20米左右,高度数据更是不可信,还不如海拔表可靠。这些观测点,都有经纬度坐标,在地图上大致标好,开过去就是了。

但是,要准确找到观测点(一块铜牌子)却并非易事。例如,有的点是在某学校的草地上,盛夏季节,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如果有个探雷器,估计能轻松一点儿。我们只能根据前人的描述,诸如“从一株老橡树,北东30度方向,大约12米处”,将其找到。然后打开三脚架,架设仪器。必须保证仪器的中心的铅垂线毫厘不差对准铜牌的圆心。因为我们观测的是北美板块的形变,单位为“毫米/年”。而为了达到毫米级的观测精度,必须消除干扰信号,我们要在每个观测点至少观测10个小时,取得的数据,通过差分算法,去除掉人为噪声。

仪器架好,就没啥事了。顶多就是把太阳能电池板铺设开,给电池充电,偶尔检查一下仪器的工作状态。这种观测所依赖的观测点,都标有设置的年份,不少都有百年历史,是美国陆军的地图绘制单位设置。这种标志,历经百年,除了风霜侵蚀,总体保存完好,此处,必须得表扬一下美国老百姓。如果是在国内,不用多长时间,许多都被好奇心偏重的倒霉孩子给破坏了,甚至被人撬去卖了废品。

我和汤姆时分时合,有时一起观测一个点,有时各守一摊,相聚数十公里。某次经过一条名为野狼溪的山涧,路旁还有熊出没的告示牌。一路之上,不时有雨水冲沟和倒伏的树木,我们边克服障碍,边朝山顶开。而这个点是属于我的,我就这样在方圆数十里没有人烟的山顶守了一夜,还好,夜间没有访客。天亮,汤姆来接我,说如果是他,干脆把仪器扔山上,自己跑到山下河边扎营。这家伙,早干嘛去了。

喀斯喀特山脉以西温润多雨,林木茂盛,多为树干高耸笔直的道格拉斯杉,而以东地区则是干旱少雨,偶有林木,也是以耐寒的松树为主,多为荒漠半荒漠地区,一派西部风光,路上时常能碰见扬鞭策马的牛仔。某日,我的观测点在一处断崖的公路边,汤姆的则在山顶某处。设好仪器,原地待着让烈日烘烤实在是无趣。带着一听可乐,朝断崖走去,我想爬上去眺望一下远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所谓的“山巅”,才发现,前方还有好几道类似的断崖。算了,就到这里,开了一听可乐,齁甜的,更渴了。从此后,再出野外,我只带水。下山以后,趁天没黑,向北暴走5英里,有一家小牧场,征得主人同意,在他家草地上露营。晚上,一片狼嚎和犬吠。早晨,与汤姆会合,他没碰见狼,但撞上了成群的大角羊。

随着观测点逐渐南移,湖泊渐渐多起来。观测点有时正巧就在水边,或者晚上露营专门就设在湖畔。此处正处在北美大陆候鸟迁徙路径之上,凭着一本观鸟手册,颇长了不少学问。黄昏,对付完晚饭,然后跳进水中一通畅游,再来上一听小酒,就着月光和营火,或自斟自饮,或与伙伴推杯换盏,其喜洋洋者哉。

三周之后,转进千里,一路翻山越岭,回到校园。没呆上几日,就又开始了一段纵横万里的周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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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和你的ID好应啊

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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