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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第一丞相》
文/碧血汗青
要说中国历史上第一丞相那个最好，恐怕不那么容易，而要说那一个最不好，似乎也不那么轻松，实在有许多丞相好坏得各有千秋，难分伯仲。但是要说为人、行事、德才不称得最出格或者最不可思议的，那非当推北齐的祖?E莫属。
何以称他为第一呢，盖因其在历代丞相中，是唯一一个有盗窃癖的丞相，又其人品行之恶劣以及才华之高并存于一人身上，为时所仅见，而且他的为人行事的自相矛盾之处，也可以称得上罕见之至。
祖?E，字孝征，范阳狄道人，一说猷县（今河北定县）人，父祖莹，魏护军将军。
祖?E自幼天资过人，事无难学，凡诸才艺，莫不关心，好读书，工文章，词藻刚健飘逸，于文章之外，又工音律，善弹琵琶，能作新曲，并识懂四夷之语，擅阴阳占侯之术，而医术尤为所长，为当时名医。其人之博学多才冠绝当时，为南北朝时的一大奇才，人又神情机警能断事，故少有美名，为时人所推崇。
祖?E初为秘书郎，后迁尚书仪曹郎中。北齐真正的创始人东魏大丞相高欢（字贺六浑）见其所作的《清德颂》，喜之，遂召见口授三十六事，祖?E出而书之，一无所失，大为所赞。兰陵公主（魏孝文帝女）出嫁蠕蠕（柔然），著作郎魏收（《魏书》作者）作《出塞》、《公主远嫁》诗两首，祖?E皆和之，时人均广为传抄吟咏。并州定国寺新建成，高欢欲请人作词，问相府功曹参军陈元康，元康荐?E才学并说其能解鲜卑语，?E二日成之，其文甚丽，高欢悦之。
然祖?E生活放纵淫乱，与陈元康时常作声色游。一日邀友至家，出山东大文绫与连珠孔雀罗令诸妇为赌博戏，又迎参军元景献之妻赴席与众人递寝。还长期与寡妇王氏公开往来，并言：“丈夫一生不负身。”
?E又有盗窃癖。胶州刺史司马云宴客，?E盗铜碟两面，厨人请搜客，于?E怀中得之，见者深以为耻。高欢请诸僚，于席上失金叵罗（酒器），御史中尉窦泰请令在座者去冠，又于?E发结上得之，欢重其才而不问。为尚药丞时，又盗胡桃油，觉之被免官。文宣帝每见之常呼为“贼”。东魏武定七年（公元549年），陈元康与高澄（高欢子）同时遇害，元康重伤时请祖?E代作家书，内有：“祖喜边有少许物，宜早索取。”一句，?E遂匿其书，召祖喜问，得金二十五锭，与喜两锭，余皆归己，又盗元康藏书数千卷，祖喜遂告元康二弟叔谌、季璩等，叔谌又白吏部尚书杨?郑??忠浴翱植灰嫱稣摺保?因此得平息事态。及高洋为相，祖?E又盗官书一部，夜捕之，按律当绞，洋以其前事高欢而免其死。后有外地客至，欲卖《华林遍略》与高澄，高澄便多集书人，一日一夜抄写完毕，退还其书曰：“不须也。”而?E竟然又盗《遍略》数页拿来当钱赌博，高澄因此杖之四十。凡此事迹不可胜数，按现在的话说，就是个屡教不改的惯犯，可称劣迹斑斑。
祖?E除有盗窃癖外，还贪污不断。先，?E为并州仓曹参军，胁诱典签陆子先在请粮之际，令子先宣教出仓粟十车，送僚官，高欢问之，?E自言不署，归罪子先，高欢信而释之。?E出而竟然言曰：“此丞相天缘明鉴，然实孝征所为。”小人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又与令史李双、仓督成祖等作晋州启事，请粟三千石，代功曹参军赵彦深告高欢，给城局参军。事过典签高景略，景略疑其不实，密以问彦深，彦深等答曰并无此事，遂被推检，高欢大怒，决鞭二百，配甲坊，加钳?。后?E又被高洋之命拟补令史十余人，居中大肆受贿，卖官鬻爵。
祖?E为人极其善于钻营，他长于以胡桃油做画（不知道此胡桃油是否前次盗得之物？可发一笑），又擅阴阳占卜，因此以画进长广王高湛言曰：“殿下有非常骨法，孝征梦殿下乘龙上天。”湛谓曰：“若然，当使兄大富贵。”及皇建二年（公元561年）即位，是为武成皇帝，遂拜祖?E中书侍郎。帝于后园使?E弹琵琶，和士开（太子高纬养母陆令萱养子）胡舞，各赏物百段。和士开深忌之，乃使出祖?E为安德太守。
祖?E知道和士开为宠臣，乃于入为太常少卿的时候，大肆结纳陆令萱母子（令萱子穆提婆先后为尚书左右仆射、领军大将军、录尚书事）及和士开。时皇后爱少子东平王高俨，?E私于士开曰：“君之宠幸，振古无二。宫车一日晚驾，欲何以克终？”士开因求策于祖?E，?E曰：“……宜命皇太子早践大位，以定君臣。若事成，中宫少主皆德君，此万全计也。君且微说，令主上相解，?E当自外表论之。”当时有慧星出，太史奏有易主之象，?E于是上书，言：“陛下虽为天子，未是极贵。案《春秋元命苞》云：‘乙酉之岁，除旧革政。’今年太岁乙酉，宜传位东宫，令君臣之分早定。且以上应天道。”并上魏献文禅子故事，高湛从之，为太上皇，后主高纬即位，由是拜祖?E秘书监，加仪同三司，大被亲宠。
祖?E受宠，因此有志于宰相之位。祖?E与黄门侍郎刘逖友善，乃上疏言侍中尚书令赵彦深、侍中左仆射元文遥、侍中和士开罪状，令逖奏之。逖惧，不敢通，其事颇泄。彦深等先诣高湛陈说。高湛大怒，执?E诘曰：“何故毁我士开？”?E厉声答曰：“臣由士开得进，本无心毁之。陛下今既问臣，臣不敢不以实对。士开、文遥、彦深等专弄威权，控制朝廷，与吏部尚书尉瑾内外交通，共为表里，卖官鬻狱，政以贿成，天下歌谣。若为有识所知，安可闻于四裔？陛下不以为意，臣恐大齐之业堕矣！”上曰：“尔乃诽谤我。”?E曰：“不敢诽谤陛下取人女。”上曰：“我以其饥饿，故收养之。”?E曰：“何不开仓赈给，乃买取将入后宫乎？”上怒，以刀环捣祖?E口，又鞭杖乱下，欲扑杀祖?E，祖?E遂大呼曰：“不杀臣，陛下得名；杀臣，臣得名。若欲得名，莫杀臣，为陛下合金丹。”上闻言而稍稍宽放，那知道祖?E又曰：“陛下有一范增不能用，知如何！”上又怒曰：“尔自作范增，以我为项羽邪？”?E曰：“项羽人身亦何由可及，但天命不至耳。项羽布衣，率乌合众，五年而成霸王业。陛下藉父兄资财得至此，臣以谓项羽未易可轻。臣何止方于范增？纵拟张良，亦不能及。张良身傅太子，犹因四皓，方定汉嗣。臣位非辅弼，疏外之人，竭力尽忠，劝陛下禅位，使陛下尊为太上，子居宸??，于己及子，俱保休祚。蕞尔张良，何足可数！”因此高湛盛怒，令以土塞其口，?E且吐且言，无所屈挠。高湛乃鞭祖?E二百，配甲坊，为深坑，置祖?E于内，严加防禁，脚镣手铐不离其身，家人亲戚不得临视，夜中以芜菁子烛熏眼，因此失明。
祖?E此次与高湛的论战，言辞之间对皇帝的犀利无礼，为古今罕见，矛头直指高湛劣行。而究其本源，却是为了争权，但是因此而几乎身死名灭，真不知道该说他是聪明还是愚鲁，而且与他一贯的阿谀奉承的风格大相径庭，实为异数。其人自负傲慢，为追逐功名而抗上不礼，阿谀奉承中突然又大有一股强项之态，如此矛盾之态竟然并存于他一身，真可称之为罕见。
祖?E又深有谋略，善于断事。高湛死后，后主忆祖?E扶立之功，命为海州刺史。当时陆令萱、穆提婆当权，?E乃与令萱弟悉达书曰：“赵彦深心腹阴沈，欲行伊、霍事，仪同姊弟岂得平安！何不早用智士邪？”和士开亦以?E能决大事，便弃除旧怨，虚心待之以为谋主。又与陆令萱言于后主曰：“襄、宣、昭三帝，其子皆不得立，令至尊独在帝位者，实由祖孝征，又有大功，宜重报之。孝征心行虽薄，奇略出人，缓急真可凭仗。且其双盲，必无反意。请唤取，问其谋计。”后主从之。遂入为银青光禄大夫、秘书监，加开府仪同三司。和士开死后，祖?E说陆令萱出司空赵彦深，以?E为侍中。在晋阳又通密启，请诛琅邪王。其计既行，权势日大。后来灵太后被幽，?E欲以陆令萱为太后，便撰魏帝皇太后故事，为令萱言之。谓人曰：“太姬虽云妇人，实是雄杰，女娲已来无有也。”令萱亦称?E为“国师”、“国宝”。由是拜尚书左仆射，监国史，加特进，入文林馆，总监撰书；封燕郡公，食太原郡，给兵七十人。所住宅在义井坊，旁拓邻居，大事修筑。陆令萱亲自往行，自此威镇朝野。
祖?E一旦掌权以后，便开始大肆陷害忠良，排除异己。当时斛律光以军功累官至大将军，又袭咸阳郡王，拜左丞相。他有一个女儿作了皇后，两个女儿是太子妃 ，子弟皆封侯作将 ，还娶了三位公主，其弟羡为都督幽州刺史，与光均是北齐名将，敌国畏之。斛律光甚恶祖?E，曾遥见窃骂：“多事乞索小人，欲作何计数！”又谓诸将云：“边境消息，处分兵马，赵令?a（即赵彦深）与吾等参论之。盲人（指祖?E，因其眼盲）掌机密来，全不共我辈语，止恐误他国家事。”当时的北周名将韦孝宽深知斛律光其人为北周大患，又是北齐庭柱，所以用反间计，散布谣言，?E闻之而大喜，因斛律光之女皇后无宠，便以谣言闻上，曰“百升飞上天，明月（斛律光字明月）照长安”。令其妻兄郑道盖奏之。后主问?E，?E证实后又伪造谣言说：“高山崩，槲树举，盲老公背上下大斧，多事老母不得语。”?E并云：“盲老公是臣”，自云与国同忧戚，劝后主行，还说“其多事老母，似道女侍中陆氏（陆令萱）”。后主问韩长鸾、穆提婆等，并令高元海、段士良密议之，众人未从。因光府参军封士让启告光反，遂灭其族。后来北周武帝灭北齐，入邺城时曾说如斛律光在，我焉能入此地，遂追封斛律光官爵以表彰其人功业。
?E政权在手又求为领军，欲掌兵权，后主许之，命侍中斛律孝卿署名。孝卿密告高元海，元海语侯吕芬、穆提婆云：“孝征汉?海?两眼又不见物，岂合作领军也？”明旦面奏，具陈?E不合之状，并书?E与广宁王孝珩交结，无大臣体。?E亦求面见，后主令引入。?E云：“与元海素嫌，必是元海谮臣。”后主不善作伪，不能隐之，便曰：“然。”于是祖?E列元海共司农卿尹子华、太府少卿李叔元、平准令张叔略等结朋树党。遂除子华仁州刺史，叔元襄城郡守，叔略南营州录事参军。陆令萱又唱和之，终于使元海出为郑州刺史。
祖?E此时大权在握，又总知骑兵、外兵事。内外亲戚，皆得显位。后主亦令中要数人扶侍出入，著纱帽直至永巷，出万春门向圣寿堂，每同御榻，论决政事，委任之重，群臣莫比。而北齐自和士开执事以来，政体隳坏，此刻祖?E遂致力朝政，他的治政能力颇强，又推崇高望，一时间官人称职，内外称美。祖?E又复欲增损政务，沙汰人物。便要奏罢京畿府并于领军，事连百姓，皆归郡县，而宿卫都督等号位都从旧官名，文武服章并依故事。还欲黜诸宦官、内侍及群小，推诚各地名士。这一来，得罪了陆令萱、穆提婆母子，于是陆令萱、穆提婆和诸宦官更共谮毁之，无所不至。后主问陆令萱三问，陆令萱乃下床拜曰：“老婢合死，本见和士开道孝征多才博学，言为善人，故举之。此来看之，极是罪过，人实难容，老婢合死。”后主令韩凤检案，得祖?E伪造诏书十余份，后主因为以前曾与其重誓所以不杀，遂解?E侍中、仆射，出为北徐州刺史，这场宫廷权利斗争最后以祖?E失败而告终。
北徐州乃与南陈交界，陆令萱、穆提婆等人以祖?E为刺史，实际是想借南陈军之手除掉他。因此在南陈军进攻徐州的时候，穆提婆欲徐州城陷而杀祖?E，所以虽知危急，不遣救援。祖?E也知道不可能指望救援，于是不闭城门，令守军都下城静坐，街巷禁止人行，鸡犬不听鸣吠。陈军见此情形，莫测所以，怀疑是人走城空，所以不设警备。至夜，祖?E忽令大叫，鼓噪震天，陈军大惊，登时走散。后复结阵来攻城，祖?E又乘马亲自出击，并令录事参军王君植率兵马，亲临战场。陈军先闻祖?E是盲人，以为必不能拒抗，那知道突然见他亲在沙场，弯弓纵箭，于是相与惊怪，畏之而罢兵，祖?E且守且战十余日，陈军终于退走，徐州遂得以城保全。祖?E最后卒于徐州。
祖?E此人，文武并驰，才华横溢，一时无双，但品行恶劣，既有盗窃癖，又贪污成性，结党营私，陷害忠良，阿谀奉承，偏又有时不谀皇帝，为打击对手不惜以性命作注，而且还不见好就收，凡此种种，实在是很难给这个人以一个很贴切的评价，但是象他这样患有盗窃癖，集诸多恶行和才华于一身，善于阿谀投机而又有强项之举的丞相，在历史上实在很难再举出第二人来，所以虽然说他第一，却是不知道说他是什么第一为好了，于是只好写出来要大家来评判一下了。
老帖在青史微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