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老刑的故事 -- 夜如何其
小说之言,并非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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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刑带着全家,打东北回来的时候,他父亲,一个参加革命很早的,但干了一辈子基层供销的老头立马就咽了气。
并非老头嫌弃他,实在是年纪大了,没有任何病,被医院劝回家的。
三个本地城里的异母弟弟本来就和他不熟,现在老人不再了,那就跟提不上了。
分完礼钱,刑老三咳了一声,抽出一叠钱:大哥是长子!这老家房子虽然旧,也不是俺们该惦记的,大哥拿着钱,修修房顶吧。
公安局的刑老五哼了一声,给老大落户口办事,还没来得及收钱呢。
老四从小抱养给亲戚罗家了,倒有点不忍:大哥,这是我大哥大的号,有事你找我。
然后三兄弟不见了。
好在全家下岗,还多少有点积蓄,农村生活费用不大,过得去。只是既不种地,又没收入,可不是个长久之计。
大儿子刑山一媳妇还奶着孩子,老刑怕老实的大儿子憋家里想不开,找到老四,给老四看店去了。
小儿子刑山十年龄还小,老刑花一大笔钱,托村里老师的孩子送进一个大国企的技校,日后工作也落实了。
只是一个小娃娃用不着三个人看吧?
老刑叹了口气,码下脸来,去老城城墙下,当算命先生去了。
老三老五都是吃衙门饭的,经常能见,兄弟两个每回都黑着脸走过去,老刑低下头也不看他们。
倒是老四还行,主要是这厮有司机,不走路!等他看见的时候,曾经的东北小干部,老刑的脸皮已经没那么薄了。
老四啃着切糕:帕尔哈提,你把凳子让我!大哥,坐!要不你给我看库去吧!
不用!不用!山一两口子就够了,我在这里,就是散散心,跟朋友聊聊天。
一边瞎眼的老王侧耳:是罗兄弟吧?
老四赶紧起身:是王大哥啊!妗子那事,我去香港了,没去观礼,实在抱歉啊!
老王:没那多讲究!香港多香啊,得去!你去香港,还没忘送份子,那还能挑礼!我给你说个事啊--,罗兄弟!
老刑:别叫了!跑了!
都当老板的人了,还这么腼腆!切糕他放下了吗?
帕尔哈提!你切成两半!
一刀两块钱!
你咋不去抢来着?
城墙下的这个场景非常古怪,且有画面感。
一个是卖切糕和葡萄干的维吾尔族小贩,一个是穿着臃肿家做蓝衣棉裤棉袄,拄着探路棍的算命瞎子,另外一个则气派的多,老刑头戴宽檐黑帽,身穿呢子大衣,脚蹬皮鞋,手持文明棍。但如果细看的话,可以注意到呢子大衣已经起球了。
按算命业的行规,大家都不出言招揽顾客,由于竞争激烈,大家都站着侯客。可能也是由于冷,不敢坐下。
老刑为了取暖,就在几步的范围,缓缓往返踱步。
日子就这么过着。
刑山十两年就毕业了,进了工厂。
年少气盛,没少惹麻烦。换过很多单位,一回落到王城手下了。
老刑还是如同以往,也被叫家长了。
老刑标准的普通话很把王城吓了一跳,这可不是后来上海小孩都不会说上海话的时代,王城这一代,出省上大学的人还是很多人乡音土语的。
老刑也很诚恳,没少自我批评,全部接受单位处理意见,非常明事理。
王城也只好放过了小刑,只不过开会的时候说:打人不要紧,有钱赔就行!在外喝喜酒,闹到派出所,就别再回来麻烦单位了。
后来才知道老刑的底细,不过那时老刑已经不站街了。
又一次,老刑请吃饭,这回小刑没犯事,请王城去陪客。王城也没想到,居然和老刑有勾连的关系,后来想想,大家应该不是亲戚,多半就是为了沟通感情的借口。
王城递过一家三口的生日,很有兴趣请他算命。
老刑非常窘迫:我不会算命!只不过是年龄大,会说点宽人心的话而已。
但是后来。老刑全家还是离开村里,买了商品房。就算当时便宜,不靠拆迁,能买得起三套房也不是一般人了。
每回见他,别人问他,他也是那句话:我不会算命!
后来王城要出国了,短期登陆后,犹豫几个月后,再次出发。
临行,在河边看见了他,请他算命,老刑很诚恳地说:我不会算命!
王城有些消沉:国外并不好混!您随便说点什么吧!
老刑当时还是那副打扮,只不过呢子大衣是新的。他看了王城一会:我们坐下说!
他手中文明棍一抖,头部变成一个马扎,往泥地上一插:请坐!
在王城面前走了几步,笑了一下:你给过我,你们三口的八字,我记下了。要按算命的说法,八字以日柱最为重要。你出国的话,那就算日夜颠倒了。
你的命格比常人贵重,只怕去了多半失意。但公子的命格不贵,留在这里不好。
王城当时分心研究他的马扎,也不抬头:那我太太呢?
老刑:据我所知,您妻子待您很好。
于是王城起身:谢谢!
不客气!
您这马扎很好!哪里买的?
这马扎吗,不是买的。当年当造反派的时候,抄领导家的缴获!
说半句留半句,短短一篇已经留了一大把前因后果的线头了。
后面还写吗?
最近河里,包括我,时政文章太多,换换话题。
邢育森!~~~~~~~~真是个好名字!
老二刑不二;
老三刑不上;
老四罗不中;
老五刑不下。
具体请看我的小说《胜境》,创世文学。
还有万年看客和庄户人家。
可惜我只能为你们鼓与呼了。
就是河里的那位么?
跟你是一个人??
我说的邢育森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