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走台北闲记 -- dreamflyer

一、印象.桃园机场

和大家一样，初到桃园机场的印象是失落——这就是台湾第一大机场？当你是从号称世界第一的樟宜机场飞过来时，这种落差更加明显。

机场和车站，以及港口，往往是一个地区的窗口，大多数地区，都不想人们从窗口看到的是失望。但很多时候就是避免不了，比如许多年前，你到成都火车北站，除了脏乱拥挤之外，还会看到三五成群的年轻人，着装有些怪异：廉价的深色西装和西裤，脚上，却突兀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本地人多半明白这种搭配的真实用意：抢到手之后，可以跑得快些。外地人则是被抢了之后，方才恍然大悟。这就是当时人们从火车站这个窗口看到的成都印象。

走过桃园机场的过道，印象是天花板比较低矮，墙面陈旧，似乎很久都没有得到翻新。 整个搭客大厦外观也显得有些灰暗，不够亮丽。后来听说第二搭客大厦正好在翻新，却不幸遇到豪雨，结果淹得个七荤八素。台湾官方也不含糊，机场主要负责人立刻辞职。计程车司机告诉我们，其实这个事情有点冤，当时施工正到了紧要关头，在填埋什么什么东西，哪里知道水一下子就冲了过来。正好应了那句俗话：人倒霉了喝凉水也会塞牙。

我问了一下计程车司机——我们接触得最多的台湾本地人——这个机场是哪一年兴建的？答案是30多年前。原来如此！——不过，其间也经过扩建和翻新。看来，这个扩建和翻新，至少在外观上不怎么成功。因为一眼望去，给人的印象还是比较陈旧。

这种陈旧，也体现在大多数台北的建筑物上。虽然在到来之前，同样的描述已经充斥了无数大陆网站，但亲身一看还是觉得纳闷。走在台北低矮陈旧的小巷子里，你得提醒自己这是个“发达地区”，而有着相似景观的大陆城市，则是“落后地区”。

事实上，一样的发达地区，例如香港，你坐在车上，在大街小巷游走，看到一栋栋鸽子笼般，一样陈旧、杂乱的建筑，你会觉得这是个人均GDP超过5万美元地方吗？钱都挣到哪里去了？

听说同样的景观，在欧洲不少“发达国家”也不少见。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说法是很多的，例如台湾，有人说是怕地震，所以房子建得矮（那么东京呢？）；有人说，是由于经济停滞不前；有人说，这正是民主社会的人性化体现，因为那些房子都是私产，没有屋主的同意，政府休想动一根毫毛！不像某些地方，政府下手毫不含糊，你一趟旅游回来，一到家傻眼了：怎么房子没了？

不过，让人纳闷的是，为什么民主社会的人们，都宁愿住旧房子破房子，而不愿搬新居？按理说，这里的拆迁费应该不会让公民吃亏吧？

我自己的看法则是：这就是整个星球的发展水平。同样陈旧的大街小巷，在各个国家的大城市普遍存在着。或者更进一步说，在多数城市还更糟糕，例如孟买、马尼拉和里约热内卢。 我们大多数人都被“发达”两个字骗了，以为发达国家就应该电视机看到的那样。其实人类发展到了这个地步，离想象中的发达还差得远。就算台湾这样，也可以算是优等生了，当然中国大陆也差不到哪里去。

最后，离开的那天，我们又回到桃园机场。办完登机手续之后，在机场限制区里吃午餐。值得一提的是，食物的质量 和分量不比市区里逊色。价钱呢？居然也和市区差不多。我飞过国内的很多机场，也吃过很多次高贵的机场饮食。桃园机场的这个细节，多少给我留下一点不同的印象。

中国是个城市和农村差距非常大的国家,你拿农村比比就露怯了

“北投”为什么叫“北投”？“九份”为什么叫“九份”？

对于我这个问题，计程车司机略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哦，这个问题，我没有去研究。这是个中年人，头发花白，看起来文质彬彬。据他说，以前是个工程师，后来被炒鱿鱼，只好去做计程车司机，一做就是十几年。另一个司机称赞他是“识途老马”，是司机兼导游这个行业的高手。

其实不知道没有关系，放狗一查就搞定。我是坐在车上，没话找话说。北投是台湾的一个区，位置挺偏远，特色就是温泉。当然我们住的酒店是温泉酒店。据说在当地很有名，全日式装修和管理。计程车司机告诉我们，这家酒店的服务非常好，一段时间是大家学习的标杆。对于这一点，我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该酒店人手充裕，像中国内地的酒店或餐馆一样，一到门口，一大排穿着和服的年轻女孩子便满面笑容地：KONIJIWA！让人浑身不自在。

也许这就是服务周到吧，酒店的领班在给我们介绍酒店时，是细步退着走的。小姑娘一笑起来，就露出洁白的小虎牙，再加上一口软糯的台湾话，像邻家女孩一样可爱。只是这般走法，长长的和服下摆和人字拖，让人担心一不小心一个后仰，便跌个四脚朝天！

担心完之后，我的第一个问题是：去哪里泡温泉？答案是酒店里就有，在四楼，不过，“是裸汤哦！男女分开的。”原来和日本的是一样的，懒得去了。那么“私汤”呢？——“房间里就有哦！不用出去的。”

果然，房间里有个黑黑的大池子，一家人泡在里面绰绰有余。和其它酒店不同的是，这里专门有一个水管是放温泉水的，想怎么泡就怎么泡！小孩子们一见就大惊小怪，而我则没有什么感觉。这得益于小时候，泡过工厂大澡堂的经验。这种经验很可怕，因为它会摧毁你所有对温泉向往。当你忍着烫，缩进雾气腾腾的温泉水里的时候，脑子里一定会想：这TMD不就是当年泡大澡堂的感觉吗？这时，你多少开始心疼为了泡温泉而花费的那笔不菲的开销了。在台湾是这种感觉，在日本也是一样。

北投到处都是温泉，温泉酒店到处都是。不少酒店前的下水道，都不时喷出白色的水蒸气。走在小溪旁，觉得阵阵湿热扑面而来，原来，溪水就是从温泉那里淌下来的。台北市政府在旁边贴了告示，提醒人们不要跑到溪水里泡脚。 计程车司机则告诉我们：一到冬天，这里就有不少人专门跑来用溪水泡脚！

沿着小溪，有一片不大的树林。林间，弯弯曲曲的是木制的走道，漆成暗红色，有点日本的味道。溪里，除了冒烟的清水，便是一块块黄白色的岩石。看起来一般，但旁边告示牌上的解释说，这种石头只有这里才有，叫北投石。据说是长期的温泉浸泡形成的，发现者和命名者是一个日本人。

小溪的最上游，便是地热谷。 一个几十平方米的水池，雾腾腾地冒着蒸汽，看起来挺吓人。据说，早期不少人来这里烫鸡蛋吃。现在为什么没有了呢？司机大哥是北投本地人，他解释说，小时候经常看到有人被烫得浑身发红，大呼小叫地被抬下来。这些就是为了吃鸡蛋而不小心摔下去的英雄好汉。池水据说高达70-90多度！这个温度不仅鸡蛋受不了，人也受不了。于是政府就禁止人们来烫鸡蛋了。奇怪的是，这次人们相当的听话。

和地热谷相似的景观，日本九州有不少，例如著名的海地狱，比北投的大很多，而且颜色也好看得多。说到地热，当然要问这里有没有火山？——有的！导游兼司机肯定地说，于是他带我们去看小油坑。我以为是一个大的火山坑，结果是半个，而且又是很小。只见半个山谷中，到处是烧得半黑的岩石，中间袅袅地冒着硫磺烟。“过去人们在这里采硫磺，”司机指着还残存的一小块蛋黄色说，“当然现在没有了。”

令人奇怪的是，这里还有一个小小的地热泥浆池，多小呢？有一个花盆这么小，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泡。旁边照旧有警示牌，告诫人们这东西小是小，也是火山的后代，不好随便欺负，用手乱摸什么的。慑于火山的威力，周围的游客这次也很听话。不过，司机大哥小声告诉我，他曾经偷偷摸过，其实一点都不热。

最后还是说吃的，北投有个特色食品：温泉蛋。用一个小小，精致的碗，加上点酱油、葱花什么的，软软地端上来，像5分熟的嫩蛋，凉凉的，口感非常好。如果不是害怕胆固醇，我肯定不止一次吃两个。可惜因为忙着吃，忘记问了，所以是否真的是由温泉泡好的，现在一直不得而知。

当沿着弯曲的山路到达擎天岗时，在我眼前的是一个方圆几公里的牧场——当地人叫“草原”，这个叫法恐怕会让蒙古人生气。牧场旁边是七星山，据说是一个死火山。看到这个景观，我又有了熟悉的感觉，因为这个景观和日本的九州类似，那里有著名的阿苏火山。旁边也是有个更加广阔的牧地，名字取得非常有诗意，叫“草千里”，所以我至今难忘。

擎天岗是当地人踏青的地方，几条小路，在山岗之间穿过，旁边是草场，三三两两的黑牛散落其间。小孩子们便大惊小怪地跑过去，说是想骑牛。跑到近前又胆怯地站住，拉着大人的衣服，惊恐地看着尖尖的牛角。小路上走过的，多半是本地的大学生，穿着运动鞋，拉着手轻快地走过。而我呢，这几年离“轻快”这个词越来越远了，再加上是正午，强烈的紫外线晒得我脖子生疼。

擎天岗上，唯一的几个建筑物，是散落山间的碉堡。早就废弃了，孩子们想爬上去玩，但转了一圈，却没有找到入口。我叫他们拍了几张照片，给爷爷发过去。顺便告诉爷爷，这些东西，早年是想用来对付他们这些解放军的！

在这个偏僻的地方建碉堡，目的是为了对付空降兵。毕竟地方空阔，是理想的空降场地。我们的第二位司机大哥在军队里服役了很多年，据他说升到了少校军衔。另外，从他的言谈中，听出他在军中混得不错，经常拿优等，还凭表现优先买了一套住房，现在升值很多倍了。

我问他，在军中时怕不怕老共打过来？——顺便说一句，我没有透露我的大陆背景。

不怕啦，他说，怎么打得起来？

那么，你们打得过那边的军队吗？

当然打不过！他很干脆地说，四十年前打不过，现在更加打不过。你看我们这边招的是什么兵哟，那边训练要厉害得多。不过，这位前少校军官补充说，要打烂很容易，要打过来占领就不那么容易了。

听说台湾有世界上最密集的防空火力。当走到阳明山上时，我睁大眼睛，想找出几个“爱国者”导弹基地。结果让人失望，导弹没有，连一丝军事的痕迹都看不到。阳明山上，唯一有特色的是“文化大学”，一所普通的台湾学府，却号称“最高学府”——因为建在一个山顶之上。 司机把车停在文化大学后面，那里有个地方可以居高临下俯视大台北。他告诉我，阳明山其实不是一个山，而是一个山系，包括不同的几座山。

我问他：“阳明山以前是不是叫草山？蒋中正的官邸是不是在这里？”司机大哥感到很吃惊：“你怎么知道？老蒋官邸很多，他走到哪里就建到哪里。”我差点想问他，你有没有读过《金陵春梦》和《草山残梦》这两本书？后来一想，这两本诋毁老蒋的书，在当时的台湾属“反动书籍”无疑，他当然无从去读。

下阳明山，第一次吃台湾牛肉面，赞不绝口后，便到了淡水老街。商业气息扑面而来，仿佛到了云南丽江一样。一间靠一间的商铺，买着类似的商品，店员们操着同样的音调叫卖：快来看看哦，真正的台湾产品哦，尝尝看哦，很好吃的哦……到处是陆客，他们和店员之间完全不存在沟通的问题。看到这一切，我更加坚信统一只是时间问题。

最后，我们也和大家一样，买了一大堆“阿婆铁蛋” 和另外一个什么著名的牛轧糖。然后，坐渡船到渔人码头。

整个像一个长途汽车站。

不过真是方便，刚刚还在闹市区呢，拐个弯，到了。

7比6甚至8比5吧。

原来“面子”这么重要。“希望”小学可以靠捐款，机场火车站一定要优先建好，台湾在这事上比我们“拎不清”啊。

常言道：“清酒红人面，黄金黑人心”。只要有黄金的地方，就是吸引人的地方。连小孩子也不例外，

儿子问，“可不可以把黄金博物馆里的黄金拿回家？”这小子想卖了去买很多玩具。司机认真地说：“可以，真的可以！——如果你可以用手搬走的话。”

走到那里一看，果然！一块梯形的，黄澄澄的大金子就摆在玻璃柜里。旁边开两个圆孔，让人伸手进去摸或搬。来参观的人，不管大人小孩，都会伸手去试试。当然，谁也拿不动，因为足足有200多公斤，相当于10个儿子的重量。

为了买玩具，儿子把小手伸进去，吃力地试了很多次，最后得出结论：“只有Iron Man才可以搬走。”

但据我所知，除了Iron Man之外，电视里的古代侠客/侠女也可以。别人给了这么一大堆黄金，用个布一裹，随随便便往肩上一背就走，丝毫不觉得有多重。金子多了出手也大方，当年郭靖第一次见面就送了黄蓉4锭黄金，重8斤，合人民币110万！

黄金博物馆的所在地——金瓜石以前阔过，现在早就没有采金了，变成一个热门的旅游点。台湾人的文创功夫厉害，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一个小小的废弃矿井而已，居然也可以吸引人来旅游。其实可以看的地方实在不多，一个博物馆，一些过去的建筑，几个破旧的矿车摆在那里，还有就是一段矿洞——其实就是湿漉漉的一小段，煞有介事地戴上安全帽，三下两下就走完了。

种种这些，加上煽情的音像文字宣传，生动可爱的卡通形象，精致的纪念产品，居然让人产生不虚此行的感觉。连当年的矿工餐厅也包装得很好，听司机说，不少日本游客还专程慕名来吃这里的矿工便当。我们吃了两份，用标志性的铁饭盒装的猪扒饭，外面还裹着漂亮的蜡染蓝布。味道很不错！更妙的是，吃完饭盒就归你带回去做纪念。老婆如获至宝地收好，顺便把蜡染蓝布拿来扎头发。

“瞧，台湾人的创意，我也学会了！”她得意的说，“好不好看？”

为了创造和谐的家庭氛围，我只好点头猛说：“好看！有创意！”

创意其实到处都有，台湾人的本事在于能把创意变成产业。到处都是生动的卡通形象，让人看了觉得非常亲切。这种东西才叫“文宣”，大陆大部分地方还挂着红布标语，那顶多叫“宣传”，什么时候能学会这一招就好了。

那台湾是跟谁学的呢？估计是日本，你去日本走一趟就知道了。日本在台湾的影响无处不在，例如黄金博物馆的宣传片里，老人们的回忆。他们自豪地唱着当年的老歌，脸上满是回忆的温情。——只是，那些老歌，都是日语的。这在大陆是无法想象，也无法接受的。

从金瓜石下来，有所谓的黄金瀑布和阴阳海。司机大哥告诉我们，说白了，这些都是铁矿铜矿的污染，把水染成了金黄色。流下了变成一道小小的瀑布，便叫做黄金瀑布；污水接下来流进大海，金黄和湛蓝交汇，这就形成了阴阳海。水里面含重金属砷化物，能看不能喝，眼看手莫动。

这在其它地方，属于很难治理的水污染事件。但经过台湾人巧妙的包装，便成了旅游景点“十三层遗址”、“黄金瀑布”和“阴阳海”，赚的钱怕是可以买很多这么大的金块了。想想大陆这么多废弃的矿井，遗址，不由得再次佩服台湾人的文创！

机场主要负责人都是前朝的人，跟自己不是一个路数吧。

“地质公园”这个名称挺吸引人的，因为听起来就有学问。每个地方都有石头，但地质公园的石头必须非常与众不同，否则大家肯定不买账。野柳地质公园的石头就是这样，所以游客众多，且多半是大陆游客。在台北有两个地方让我有回到中国的感觉，一个是台北故宫，另一个就是野柳地质公园。

从外表是看不出来了，这几年，大陆人——尤其是年轻人——穿着基本不土气了。但听口音台湾本地人很少，到处是大江南北的南腔北调。 年轻游客好像很多独行侠，中年以上还是习惯地排在一起拍集体照，“一、二、三，茄子！”我亲眼看见一个中年大妈，越过红线到海边摆姿势照相，结果脚下一滑，扑通一声跌了下去。还好被旁边的中年大叔一把拉了上来。大妈的衣服湿了一半，盯着手中滴水的手机发楞……

其它不守规矩的事情很少看到，嗓门大了点而已。看来出国的经验多了，行为举止方面改善了不少。但台湾本地人还是不喜欢，原因和香港一样：人数实在太多了！

司机大哥告诉我们，蔡总统上台之后，游客少了一大半。以前，高峰时期，在野柳地质公园，无数导游旗迎风招展，带着队队游客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挪。

司机大哥还告诉我说，由于陆客太多，日本人不来了；而另一个司机告诉我，其实两者根本没有冲突，走的路线就不一样……众说纷纭，总之，做大陆团的旅游从业者损失惨重。但对旅游者本身不是件坏事，大家可以多点空间，从容地欣赏野柳的景色了。

野柳的石头多半是黑色的，被水蚀、风蚀成各种奇形怪状，像蘑菇的最多，大大小小满地都是；有些被很奇怪地被割裂成格子状，放在一个石窝里，像极了香港卖的菠萝面包；另外还有不少像快燃尽的蜡烛，剩下个烛芯，突兀在石头的凹处……因为是黑色孔状，我先是疑心这些是火山岩，后来摸了两把，又觉得是砂岩。没有办法，地质知识不够用了。

正是由于形状各异，所以给人们留下了想象和命名的空间。最有名的是女王头，像极了埃及女王克里奥佩特拉的侧面。无数的游客排着队抢着和它照相，留下自己来过野柳的证明，生怕时间不够似的。——的确要抓紧时间，由于风蚀，这个女王头的脖子每年都要缩减一点。再多些日子，恐怕就是断头女王了。

野柳是一个非常值得一去的地方，的确有特色。另一个比较有特色的地方，是去十分（注：地名）点天灯。

点天灯，在过去有两个意思。其一是种想象力及其丰富的酷刑，把人绑起来，头顶挖个洞，灌上灯油，插根灯芯点上，任其惨叫而死；其二就是孔明灯，中国古典版的热气球，不过是用纸做的。

如果是前者，大概没有人敢去。后者其实我也不大想去，这玩意儿小时候弄过，A4 大小的薄纸折起来，下面吊跟小蜡烛放火而已。听说十分放一个天灯200台币，按我的猜测，一家人要放几个，台币就要1000多了。我嘴上不说，心里则认为这是骗小孩子的把戏而已。但小孩子就是喜欢，嚷着要去，有什么办法？

所以还是去了，结果一到那里吓了一跳：首先是人多，一个小镇，一条窄轨铁道横贯其中，挤满了熙熙攘攘的游客；其次是灯大，足有大半个人高，不是纸做的，而是一种特别布料，上圆下方，四面都可以写字。商家想得很周到，毛笔墨汁祝福语都准备好了，四面都要写，一家人一个足够了。这么说来，200新台币算相当便宜了。

——每人买一个？算了吧，大家是来玩的，不是来练毛笔字的。

于是大家闹哄哄地都在写。在左边，有几个人在写叉叉圈圈的韩国字，不用说是来自星星的国度；右边，大人在写简化汉字，小孩子在写英文，这肯定是新加坡人了……总之挺国际化的。帮忙放天灯的店员则是一脸商业化，不苟言笑。写完啦？哦，拉着四面摆姿势照相；照完啦？哦，拉着四角，我一点火你们就放手啦！

点火物不是蜡烛，似乎是一扎画着符的纸钱。按照中国的传统，你要天上的诸位满足你写在天灯上的愿望，不表示点什么是说不过去的。

于是一松手，天灯忽的一下子就飞上去了。跑得还挺快的！这时，天空中已经有不少了，一朵一朵浮在碧空，五颜六色的，远看像外国的热气球节一样。 飘了一会儿，金纸烧尽，天灯便一头栽了下来。有的掉在山坡上，有的跌进河水里……

——就飞这么高啊？孩子们脸上有些失，他们本来以为要飞到月亮上去的。

——没关系，老天爷已经读完你的愿望，当然要掉下来。我安慰道。

于是大家又兴奋起来，照例去买东西吃。铁道旁边，一整排都是卖小吃的。这里比较著名的是烤鸡翅包饭，人手一个，吃得心满意足，满嘴满手都是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