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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左传》中的成语13附:昭薨乾侯12

《昭二十六年传》:

秋,盟于鄟陵,谋纳公也。((p 1473)(10260601))(116)

我的粗译:

这年秋天,齐、莒、邾、杞四家诸侯在“鄟陵”会盟,谋划把我们主上送回国。

一些补充:

“鄟陵”:卫有“鄟泽”,当在“郓”以西一带,“鄟陵”或亦在附近。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6,北纬36(“郓”以北一带)。

《昭二十六年经》:

公至自会,居于鄆。((p 1469)(10260005))(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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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二十七年经》:

二十有七年春,公如齐。((p 1481)(10270001))(116)

公至自齐,居于鄆。((p 1481)(10270002))(116)

《昭二十七年传》:

二十七年春,公如齐。公至自齐,处于鄆,言在外也。((p 1482)(10270101))(116)

我的粗译:

我们昭公二十七年春,主上去了齐国又回来了,《春秋经》上写“处于鄆”,就是说主上不在“国”(此专指鲁国首都)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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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二十七年经》:

秋,晋-士鞅、宋-乐祁犁、卫-北宫喜、曹人、邾人、滕人会于扈。((p 1481)(10270005))(116)

《昭二十七年传》:

秋,会于扈,令戍周,且谋纳公也。宋、卫皆利纳公,固请之。范献子取货于季孙,谓司城子梁与北宫贞子曰:“季孙未知其罪,而君伐之。请囚、请亡,于是乎不获,君又弗克,而自出也。夫岂无备而能出君乎?季氏之复,天救之也。休公徒之怒,而启叔孙氏之心。不然,岂其伐人而说甲执冰以游?叔孙氏惧祸之滥,而自同于季氏,天之道也。鲁君守齐,三年而无成。季氏甚得其民,淮夷与之,有十年之备,有齐、楚之援,有天之赞,有民之助,有坚守之心,有列国之权,而弗敢宣也,事君如在国。故鞅以为难。二子皆图国者也,而欲纳鲁君,鞅之愿也,请从二子以围鲁。无成,死之。”二子惧,皆辞。乃辞小国,而以难复。((p 1486)(10270401))(116)

我的粗译:

这年秋天,晋、宋、卫、曹、邾、滕六家诸侯在“扈”会盟,要派兵保卫周天子,同时谋划怎样把我们的主上送回“国”内(此“国”专指鲁国首都,下同。盖《左传》作者认为鲁昭公目前所居的郓也属于鲁国)。宋国和卫国都认为把我们主上送回“国”有利可图,所以竭力鼓动出兵。但晋国的士鞅(范献子)收了季孙意如的贿赂,就对宋国的司城子梁和卫国的北宫贞子说:

季孙意如不知犯了什么罪过,他的主上忽然要讨伐他,请求把自己关起来,又请求流亡国外,他的主上都不肯,后来他的主上又打不赢,只好自己逃走了。季孙意如要是想赶走自家的主上,怎会事先不做好准备?季氏能反败为胜,是上天救了他。上天让季氏他主上的手下失去了战斗意志,上天让叔孙氏的人马看清了自家的处境。要不是这样,他主上的手下哪会在进攻的时候脱了甲拿着箭筒的盖四处游荡。叔孙氏害怕灾祸蔓延到自家,所以才和季氏站到了一起,这是天之道。

鲁君蹲在齐国,三年都没闹出个名堂。回过来再看季氏,既深得“民”心,又得淮夷拥护,贮备好了可以坚持十年的物资,还有齐国和楚国在背后。何况季氏尽管有上天的庇佑,有“民”的支持,有坚守的决心,有与列国等同的权力,但也没有敢自己当鲁国的国君,侍奉他的主上就像主上在“国”内一样。所以“鞅(士鞅自称名)”很为难。

两位大人都是治理国家的人,现在两位大人要把鲁君送入鲁国“国”内,“鞅”准备在两位大人指挥下去围攻鲁国。如果打不下来,就死在那里。

司城子梁和北宫贞子被吓着了,赶紧收回自己的想法。于是士鞅把那些小国的部队都放了回去,报告晋顷公说困难太大,就收兵了。

一些补充:

据顾颉刚先生的遗著《徐和淮夷的迁、留——周公东征史事考证四之五》,这里所谓淮夷,乃潍夷也,不必远在今淮水。下面是顾先生文中的两段:

张氏是诸城县人,他说“至今潍水流域之人皆呼潍水为‘淮河’”,用方言来证古史,……从这个事实上,我们可以知道,潍水即是古代的“淮水”,在山东半岛的西部,淮夷的最早根据地就在那里,族名和水名出于一源。至于现今的“淮河”,这个名词乃是由山东南移到江苏、安徽和河南去的,因为周代几度东征之后,有一部分淮夷被迫迁徙到那里,水名就被带过去了。

按鲁国的政权久落在季孙氏的手里,鲁君成了傀儡;鲁昭公为了受不下季平子的气,逃了出去。晋国是霸主,义不当不问,所以召集宋、卫诸国,让纳鲁君复位。可是季孙意如送贿赂与主会的晋臣范鞅,范鞅受了,就对与会者宋臣乐祁、卫臣北宫喜替季孙氏说好话,并且恫吓他们不要干预鲁事,这会竟没有结果而散。范鞅就这样还报晋君,销了差。于是鲁昭公永没有回国的希望了。在范鞅所持的理由里,季孙氏不但很得民心,而且得到淮夷的拥护,是打不倒的。淮夷在春秋前期能病杞、病鄫,在春秋后期又能拥护鲁国的权臣专政,可见他们这族在春秋一代中的活动能力着实不小。杜氏这注说淮夷在鲁东,正合事实。

顾先生这后一段论述正是针对此一节《左传》的,其中的淮夷显然是没有迁走的那一部分淮夷。此时这些淮夷已经被鲁国征服,成为鲁国国内的一支重要政治力量。下面是《诗鲁颂》中咏及淮夷被鲁国征服的片段,反映征服淮夷可是鲁国历史上的一件大事:

“明明鲁侯,克明其德。既作泮宫,淮夷攸服。矫矫虎臣,在泮献馘。淑问如皋陶,在泮献囚。”(《诗经今注》 高亨 注 (p 513)《鲁颂泮水五章》)

“泰山巖巖,鲁邦所詹。奄有龟蒙,遂荒大东。至于海邦,淮夷来同。莫不率从,鲁侯之功。”(《诗经今注》 高亨 注 (p 517)《鲁颂閟宫九章》)

李修松先生亦提到:“春秋末年,季氏之所以能专权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得到了淮夷的支持,这支持季孙氏的淮夷当然在鲁国境内。”(《淮夷探论》)。

下面是截自《春秋左传注》出版所附《齐鲁》地图的潍水与齐、鲁两国相对位置示意图,图中潍水在右侧,“潍水”两字较大:

点看全图

外链图片需谨慎,可能会被源头改

我怀疑[URL=?????]前面[/URL]季氏谋夺莒国的牟娄以及防和兹一带也是和淮夷所做利益交换的一部份,以之换取了淮夷的支持。而那一带本来就是淮夷的老窝。

又,在上图中可见,季氏的主要采邑“费”也在鲁国的东面,这也是季氏能取得淮夷支持的有利条件,而下面季桓子一继位就马上“行东野(在“费”东)”也反映了季氏家的势力范围主要在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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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二十七年传》:

孟懿子、阳虎伐鄆,鄆人将战。子家子曰:“天命不慆久矣,使君亡者,必此众也。天既祸之,而自福也,不亦难乎!犹有鬼神,此必败也。乌呼!为无望也夫!其死于此乎!”公使子家子如晋。公徒败于且知。((p 1487)(10270501))(116)

我的粗译:

仲孙何忌(孟懿子)和阳虎带兵进攻“鄆”,鄆人正准备抵抗,子家羁(子家子)对主上说:“上天早已经不再眷顾主上了,主上依靠这些人必定不会有出路。上天降灾,自己想要挣扎是没用的!要是有鬼神,这一仗一定会打败。没希望了!我会死在这里了!”但主上把子家羁派去了晋国,结果主上的手下在且知打了败仗。

一些补充:

“且知”(杜《注》:“且知,近鄆地。”),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6.1,北纬35.6(郓以东近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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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二十七年经》:

公如齐。((p 1482)(10270008))(116)

《昭二十七年传》:

冬,公如齐,齐侯请饗之。子家子曰:“朝夕立于其朝,又何饗焉,其饮酒也。”乃饮酒,使宰献,而请安。子仲之子曰重,为齐侯夫人,曰:“请使重见。”子家子乃以君出。((p 1489)(10270701))(116)

《昭二十七年经》:

公至自齐,居于鄆。((p 1482(10270009))(116)

我的粗译:

这年冬天,我们的主上又去了齐国,齐景公提出要为我们主上举行“饗”礼,子家羁(子家子)说:“每天都站在人家的朝廷上,还举行什么‘饗’礼,就是饮酒罢了。”于是就饮酒,齐景公让自家的“宰”为我们主上敬酒,他自己则离席而去。

十五年前公子憖(子仲)因图谋季孙意如不成而流亡到了齐国,他生了个女儿,叫“重”,成了齐景公的夫人。此时公子憖也在席上,就提出:“请使重见。”要让他女儿出来与我们主上一起饮酒。子家羁马上让我们主上离开了。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在此注曰:“依古礼,诸侯相饮酒,身份相等,则自献,即酌酒饮客。若君燕臣,则使宰向宾敬酒。今使宰献,是齐侯以齐臣待鲁昭。请安,古燕礼有安宾之仪节,此则是齐侯请自安,离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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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二十八年经》:

公如晋,次于乾侯。((p 1490)(10280002))(116)

《昭二十八年传》:

二十八年春,公如晋,将如乾侯。子家子曰:“有求于人,而即其安,人孰矜之?其造于竟(jìng)。”弗听。使请逆于晋。晋人曰:“天祸鲁国,君淹恤(xù)在外,君亦不使一个辱在寡人,而即安于甥舅,其亦使逆君?”使公复于竟,而后逆之。((p 1490)(10280101))(116)

我的粗译:

下年,我们昭公二十八年春,我们主上前往晋国,想去乾侯。子家羁(子家子)说:“有求于人,而即其安,人孰矜之?其造于竟。”他是说,现在是我们有求于人,不能还只想着自己方便,要这样人家怎会同情我们?请主上在边界上等待。

但我们主上不听他的,派他去要求晋国派人来迎接,晋人说:“上天降祸于鲁国,使主上逗留在国外,主上也不派个使者来通报寡人,只管缠绵你们自家甥舅,现在想起让我们迎接主上了?”竟让我们主上先回到边界上,再派人迎接。

一些补充:

“乾侯”,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4.8,北纬36.4(漳河店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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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二十八年经》:

秋七月癸巳,滕子-宁卒。((p 1490)(10280005))(116)

冬,葬滕悼公。((p 1490)(10280006))(116)

一些补充:

滕子-宁即滕悼公,一年前参加了准备把鲁昭公送入国内的诸侯盟会。

家园 《左传》中的成语13附:昭薨乾侯13

《昭二十九年经》:

二十有九年春,公至自乾侯,居于鄆。齐侯使高张来唁公。((p 1498)(10290001))(116)

公如晋,次于乾侯。((p 1498)(10290002))(116)

《昭二十九年传》:

二十九年春,公至自乾侯,处于鄆。齐侯使高张来唁公,称主君。子家子曰:“齐卑君矣,君只辱焉。”公如乾侯。((p 1498)(10290101))(116)

我的粗译:

下一年,我们昭公二十九年春,我们主上从乾侯回来了,又住在“鄆”。齐景公派了高张来慰问我们主上,但称我们主上为“主君”,子家羁(子家子)说:“齐卑君矣,君只辱焉。”意思是齐国前已经鄙视主上了,主上再住在这里只会自取其辱。

于是我们的主上又去了乾侯。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称主君”云:

称昭公为主君。《鲁世家》云:“齐景公使人赐昭公书,称主君。”据《晋语八》所载栾氏家臣辛俞之言,“三世事家(卿大夫),君之;再世以下,主之”,则春秋时卿大夫家臣称卿大夫为主为君,今齐侯称鲁侯为主君,故杜《注》谓“比公于大夫”,子家子云“齐卑君”,尤明证。战国时有称卿大夫为主君者,如《齐策一》,齐王谓苏秦“今主君以赵王之教诏之”,《墨子贵义篇》墨子称穆贺为主君是也。孙诒让《閒诂》又引《鲁问篇》,墨子称鲁君亦曰主君,《秦策二》乐羊对魏文侯、《魏策》鲁君对梁惠王亦并称主君,因云,“则战国时,主君之称盖通于上下”。

《昭二十九年传》:

平子每岁贾马,具从者之衣履,而归之于乾侯。公执归马者,卖之,乃不归马。((p 1499)(10290301))(116)

我的粗译:

季孙意如(季平子)每年都买了马,还准备了主上随从的衣服鞋子,送往乾侯主上那里。主上把送马的人抓了起来,把马卖掉,以后季孙意如就不再送马了。

一些补充:

那时已经有相当成熟的市场,所以鲁昭公才能比较容易把马卖掉。

《昭二十九年传》:

卫侯来献其乘(shèng)马,曰启服,堑而死。公将为之椟。子家子曰:“从者病矣,请以食之。”乃以帏裹之。((p 1499)(10290302))(116)

我的粗译:

卫灵公曾献给我们主上他自己的一乘(四匹)驾车马,其中一匹叫做启服,现在绊到沟里摔死了。主上想做个匣子埋葬它,可子家羁(子家子)说:“您的随从们都过得不容易,请给他们吃了吧。”但主上还是用帐篷布裹了为这匹马下了葬。

一些补充:

上面这两条《左传》说明当时鲁昭公一干人日子过得是紧紧巴巴的。

杨伯峻先生注“启服”曰:

杜《注》:“启服,马名。”《尔雅释畜》,“马前右足白,启”,或此为服马(驾车之中二马),故名启服欤。

《昭二十九年传》:

公赐公衍羔裘,使献龙辅于齐侯,遂入羔裘。齐侯喜,与之阳穀。公衍、公为之生也,其母偕出。公衍先生。公为之母曰:“相与偕出,请相与偕告。”三日,公为生。其母先以告,公为为兄。公私喜于阳穀,而思于鲁,曰:“务人为此祸也。且后生而为兄,其诬也久矣。”乃黜之,而以公衍为大子。((p 1500)(10290303))(116)

我的粗译:

主上赐给公衍一件羔裘,让他把一件有龙纹的玉择机献给齐景公,公衍就连这件羔裘一块献了上去。齐景公高兴了,把阳穀赐给了他。

当初公衍和公为(公子务人)将要出生的时候,他们的母亲一块暂时离开主上的住处,搬到待产的地方,公衍先出生,公为之母就说:“相与偕出,请相与偕告。”我们一块搬出来的,就一块报告主上吧。等了三天,公为也出生了,公为之母竟自己先报告了主上,结果公为反倒成了“兄”。

我们主上心里惦着阳穀,又还想能回鲁国,就说:“务人为此祸也。且后生而为兄,其诬也久矣。”他是说公为(公子务人)是惹出这场乱子的人,而且他后出生反而成了“兄”,这个谎言维持的时间已经太长了。于是我们主上罢黜了公为,立公衍为大子。

一些补充:

“阳穀”(杨注:据《清一统志》,阳穀(谷)古城在今山东省-阳谷县北三十里。),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6.27,北纬36.18(平阴县东阿镇北)。

《昭二十九年经》:

夏四月庚子,叔诣卒。((p 1498)(10290003))(116)

冬十月,鄆溃。((p 1498)(10290005))(116)

一些补充:

“叔诣”家的“氏”是“叔”,亦称“子叔”,“子叔”家的家长也是鲁国的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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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三十年经》:

三十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p 1505)(10300001))(116)

《昭三十年传》:

三十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不先书鄆与乾侯,非公,且徵过也。((p 1505)(10300101))(116)

我的粗译:

我们昭公三十年春王正月,主上还在乾侯。《春秋经》不先写鄆和乾侯,是不赞成主上的表现,不再掩饰主上的过错。

一些补充:

一般来说《春秋经》的记录会尽量为鲁国本国的国君遮丑,但到这时已经实在遮不住了。

《昭三十一年经》:

三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p 1509)(10310001))(116)

《昭三十一年传》:

三十一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言不能外内也。((p 1510)(10310101))(116)

我的粗译:

我们昭公三十一年春王正月,主上住在乾侯。《春秋经》这样写是认为主上不能协调内外。

《昭三十一年经》:

季孙意如会晋-荀跞于適历。((p 1509)(10310002))(116)

《昭三十一年传》:

晋侯将以师纳公。范献子曰:“若召季孙而不来,则信不臣矣,然后伐之,若何?”晋人召季孙。献子使私焉,曰:“子必来,我受其无咎。”季孙意如会晋-荀跞于適历。荀跞曰:“寡君使跞谓吾子:‘何故出君?有君不事,周有常刑。子其图之!’”季孙练冠、麻衣,跣行,伏而对曰:“事君,臣之所不得也,敢逃刑命?君若以臣为有罪,请囚于费,以待君之察也,亦唯君。若以先臣之故,不绝季氏,而赐之死。若弗杀弗亡,君之惠也,死且不朽。若得从君而归,则固臣之愿也,敢有异心?”((p 1510)(10310201))(116)

我的粗译:

晋顷公想要派军队把我们主上送回国,士鞅(范献子)说:“若召季孙而不来,则信不臣矣,然后伐之,若何?”意为:我们先召季孙意如来这里,要是他不肯来,那就是肯定要自己做国君了,然后我们再讨伐他,怎样?

于是晋国派人去召季孙意如,同时士鞅让使者私下告诉季孙意如,说:“子必来,我受其无咎。”意为:大人一定要来,我保证您不会出什么问题。

于是季孙意如与晋国的荀跞在適历会见。会见时荀跞首先责备说:“寡君使跞谓吾子:‘何故出君?有君不事,周有常刑。子其图之!’”他是说:寡君让“跞”问大人:“为什么把自家的主上赶走了?有主上却不愿意遵奉,按我们周家的规矩是一定要惩罚这种行为的。大人考虑考虑!”

季孙意如来的时候戴着粗布做的冠,穿着麻布做的衣服,光着脚,这时他走到荀跞跟前趴下回答说:“侍奉主上是臣下一贯的心愿,但现在侍奉不到,臣下怎敢推托惩罚?主上要是认为臣下有罪,请把臣下扣押在‘费’那里,接受主上的审查,只看主上的意思。要是主上考虑到‘先臣’,不准备灭绝季氏,只赐臣下一人自己去死,不再杀掉或驱逐族中其他人,那就是主上的恩惠,臣下也算‘死且不朽’了。要能和主上一起回国,那一直就是臣下的愿望,怎敢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一些补充:

“费”是季氏家的采邑,是他们家的根据地,推测位置为:东经117.94,北纬35.35(费县上冶镇古城村,有遗址)。

“適历”(杜《注》:“適历,晋地。”),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4.8,北纬36.2(乾侯附近)。

《昭三十一年经》:

晋侯使荀跞唁公于乾侯。((p 1510)(10310004))(116)

《昭三十一年传》:

夏四月,季孙从知伯如乾侯。子家子曰:“君与之归。一慙之不忍,而终身慙乎?”公曰:“诺。”众曰:“在一言矣,君必逐之!”荀跞以晋侯之命唁公,且曰:“寡君使跞以君命讨于意如,意如不敢逃死,君其入也!”公曰:“君惠顾先君之好,施及亡人,将使归粪除宗祧以事君,则不能见夫人。己所能见夫人者,有如河!”荀跞掩耳而走,曰:“寡君其罪之恐,敢与知鲁国之难!臣请复于寡君。”退而谓季孙:“君怒未怠,子姑归祭。”子家子曰:“君以一乘(shèng)入于鲁师,季孙必与君归。”公欲从之,众从者胁公,不得归。((p 1511)(10310202))(116)

我的粗译:

这年夏四月,季孙意如随荀跞(知伯)到了乾侯。子家羁(子家子)说:“君与之归。一慙(惭)之不忍,而终身慙乎?”他是劝我们昭公和季孙意如一起回国,指出要不能忍受这一次的没面子,那就会一辈子没面子了。主上回答:“诺。”答应了子家羁。但主上的那些手下们却鼓动说:“在一言矣,君必逐之!”意思是请主上要求晋国驱逐季孙意如,他们以为只要主上说一句话,晋国就能帮助我们驱逐季孙意如。

荀跞以晋顷公的名义慰问了我们主上,并告诉主上说:“寡君派‘跞’以主上的名义向季孙意如问了罪,季孙意如不敢不接受惩罚,现在请主上和我们一起回国吧!”而我们的主上却说:“贵国的主上还想着与我们先君的友好关系,能照顾到我这流亡在外的人,让我能回国打扫干净祖先的宗庙祭祀之处,但我不能再见那个人,要是我再见那个人,(必受惩罚,)如黄河之神亲临!”

荀跞捂着耳朵跑开了,然后说:“寡君害怕自己犯什么罪过都害怕不过来,哪还顾得上管鲁国的麻烦,臣下这就报告寡君。”他退下后就告诉季孙意如说:“君怒未怠,子姑归祭。”意为:你们主上还没消气,你先回去自己主持祭祀吧。

子家羁(子家子)对主上说:“主上赶上一辆车直接进到鲁国军队的大营里,季孙意如就只能和主上一起回国了。”主上也想要这么干,但被他的手下裹挟,最终没能回国。

一些补充:

荀跞让季孙意如“子姑归祭”是让季孙意如回去以后主持鲁国的祭祀,“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祭祀是诸侯国的核心事务,《襄二十六年传》中有“苟反,政由宁氏,祭则寡人。”((p 1112)(09260201))(085),这是流亡在外的卫献公在和权臣宁喜谈回国的条件,他作为国君最后保留在手中的权力就是主持祭祀的权力,因此所谓“子姑归祭”实际上就是让季孙意如摄行国君之事,所以才有后面所谓“改步改玉”。

家园 《左传》中的成语13附:昭薨乾侯14

《昭二十七年经》:

邾-快来奔。((p 1482)(10270007))(116)

《昭三十一年经》:

冬,黑肱以滥来奔。((p 1510)(10310006))(116)

《昭三十一年传》:

冬,邾-黑肱以滥来奔。贱而书名,重地故也。((p 1512)(10310501))(116)

君子曰:“名之不可不慎也如是:夫有所有名而不如其已。以地叛,虽贱,必书地,以名其人,终为不义,弗可灭已。是故君子动则思礼,行则思义;不为利回,不为义疚。或求名而不得,或欲盖而名章,惩不义也。齐豹为卫司寇,守嗣大夫,作而不义,其书为‘盗’。邾-庶其、莒-牟夷、邾-黑肱以土地出,求食而已,不求其名。贱而必书。此二物者,所以惩肆而去贪也。若艰难其身,以险危大人,有名章徹,攻难之士将奔走之。若窃邑叛君以徼大利而无名,贪冒之民将置力焉。是以《春秋》书齐豹曰‘盗’,三叛人名,以惩不义,数恶无礼,其善志也。故曰,《春秋》之称微而显,婉而辨。上之人能使昭明,善人劝焉,淫人惧焉,是以君子贵之。”((p 1512)(10310502))(116)

我的粗译:

这年冬天,邾国的黑肱带着“滥”邑投奔了我们。黑肱地位低微但《春秋经》上还是写上他的名字,就因为重视土地。

贵族们都说:

必须要慎重地对待有关“名”的事,像这里就是例证:有了“名”还不如没有“名”。他带着一块土地叛逃,虽然地位低微,但因为带来了那块地,他就会在《春秋经》里留下“名”,这样他的“不义”行为也就逃不掉了。

所以我们贵族有什么行为都要想到“礼”,办什么事情都要想到“义”。不因为有“利”就违背“礼”,也不能让自己因没能遵循“义”而有愧于心。有人想要求“名”而不得,有人不想要这个“名”却大大出了“名”,这就是要警诫那些“不义”的行为。

齐豹是卫国的司寇,还是家族的守嗣大夫(主持家族的祭祀,族长,同时是国中有职位;应该是卿,这样才会上《春秋经》),但干出了“不义”的事情,所以《春秋经》上把他称为“盗”。邾国的庶其、莒国的牟夷还有邾国的黑肱带了土地从本国叛逃,他们只是要找口饭吃,不想求“名”,但尽管他们地位低微,还是上了《春秋经》。《春秋经》之所以这样写法,就是要警诫那些胡闹的人,减少贪婪的行为。

要是那些不安分的人把“大人”置于危险的境地还能出“名”,就会有更多心怀不轨的“士”也会出来作乱。另一方面,要是那些窃据主上的城邑得了“大利”的人没有被《春秋经》点名,那些贪婪的“民”就都会来想方设法照着干。

所以我们《春秋经》之中的记载简单明了,话虽婉转,但指向清楚。“上之人”读了之后会更明白,“善人”看了会受到鼓励,“淫人”知道后会害怕。所以我们这些贵族才这么重视《春秋经》。

一些补充:

这里“欲盖而名章”(yù gài ér míng zhāng)应该就是后世的成语“欲盖弥彰”(yù gài mí zhāng)的前身,只不过这里是专门针对《春秋经》的作用说的,而“欲盖弥彰”则可以用于更多的地方。

另外,这段《左传》里的春秋笔法是针对季孙意如的,孔门师弟对季孙意如很不满意。

“滥”(杨注:滥,据杜《注》在晋之东海-昌慮(虑)县,则在今山东-滕县东南。),推测位置为:东经117.34,北纬34.94(羊庄镇土城村,原小邾国国都,有遗址,似非春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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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三十二年经》:

三十有二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p 1515)(10320001))(116)

《昭三十二年传》:

三十二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言不能外内,又不能用其人也。((p 1515)(10320101))(116)

《昭三十二年经》:

取阚。((p 1515)(10320002))(116)

我的粗译:

我们昭公三十二年春王正月,主上住在乾侯。《春秋经》这样写是认为主上不能协调内外,又不能用其人。

一些补充:

阚前面多次提及,本来就是鲁国的城邑,取阚是指鲁昭公的手下占据了阚。《春秋经》的主角就是时任鲁君,所以在此处可以省略主语。

《昭三十二年经》:

十有二月己未,公薨于乾侯。((p 1515)(10320006))(116)

《昭三十二年传》:

十二月,公疾,遍赐大夫,大夫不受。赐子家子双琥,一环、一璧、轻服,受之。大夫皆受其赐。己未,公薨。子家子反赐于府人,曰:“吾不敢逆君命也。”大夫皆反其赐。书曰:“公薨于乾侯。”言失其所也。((p 1519)(10320401))(116)

赵简子问于史墨曰:“季氏出其君,而民服焉,诸侯与之;君死于外而莫之或罪,何也?”对曰:“物生有两,有三,有五,有陪贰(nì)。故天有三辰,地有五行,体有左右,各有妃耦,王有公,诸侯有卿,皆有贰也。天生季氏,以贰鲁侯,为日久矣。民之服焉,不亦宜乎!鲁君世从(zòng)其失(yì),季氏世修其勤,民忘君矣。虽死于外,其谁矜之?社稷无常奉,君臣无常位,自古以然。故《诗》曰:‘高岸为谷,深谷为陵。’三后之姓于今为庶,主所知也。在《易》卦,雷乘(chéng)《乾》曰《大壮》 (111100),天之道也。昔成季友,桓之季也,文姜之爱子也,始震而卜。卜人谒之,曰:‘生有嘉闻,其名曰友,为公室辅。’及生,如卜人之言,有文在其手曰‘友’,遂以名之。既而有大功于鲁,受费以为上卿。至于文子、武子,世增其业,不废旧绩。鲁文公薨(hōng),而东门遂杀適(dí嫡)立庶,鲁君于是乎失国,政在季氏,于此君也四公矣。民不知君,何以得国?是以为君慎器与名,不可以假人。”((p 1519)(10320402))(116)

我的粗译:

到这年十二月,主上病得很厉害,于是赏赐了所有跟随他的大夫,大夫们都不肯接受。主上赏赐给子家羁(子家子)一对玉琥,一个玉环,一件玉璧,还有精致的服装,子家羁接受了,大夫们也都接受了下来。到己未那天,主上去世,子家羁又把主上的赏赐退回给负责管理贵重物品的府人,说:“吾不敢逆君命也。”大夫们也都把赏赐退了回去。

《春秋经》上说:“公薨于乾侯。”意思是主上丢失了自己应该在的位置。

晋国的赵鞅(赵简子)听说此事后就问晋国的大夫史墨说:“季孙已如(季氏)把他们的主上赶走了,但他们的“民”都支持他,各国的诸侯也都站在他一边,他们的主上死在了外头也没人加罪于他,为什么?”史墨回答说:

一切事物在产生的时候就有两个、三个或五个组成部分,有主有次。所以天上有三辰,地上有五行,人的身体有左右,每个人有自己的配偶。天王有公,诸侯有卿,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替身,天生季氏,就是要做鲁侯的替身,这已经有很长时间了,“民”支持他不是很自然的吗!鲁君几代以来都只顾自己安逸,季氏几代以来都在勤勤恳恳的办事,“民”已经忘了他们的主上。虽然主上死在了外头,有谁在乎呢?社稷无常奉,君臣无常位,自古以然。所以《诗》里说:“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当初三代时君主的后代,现在都成了庶民。“主”您是知道的。

在《易》卦里,有雷电在《乾》卦之上的那么一卦叫做《大壮》,这就反映了天之道。当年的成季友,是我们桓公最小的弟弟,文姜之爱子,文姜刚怀孕的时候就进行了占卜,卜人报告了占卜的结果说:“生有嘉闻,其名曰友,为公室辅。”意思是生下来就有好名声,名字就叫做“友”,会成为公室的辅佐。等生下来,果然如卜人之言,在他的手上有“友”这个字,就给他取名为“友”,以后成季友又为鲁国立了大功,赏给了他“费”,任用他当了上卿。他的后代文子和武子不但没有辱没他原来的功绩,还扩大了他原有的家业。

鲁文公去世的时候,东门遂杀適(dí嫡)立庶,鲁君于是乎失国,政在季氏,于此君也四公矣。“民”已经不认识他们的主上,还怎么能控制国家?所以当主上的,必须小心地对待自己手里的“器”和“名”,不能随便交到他人手里。

一些补充:

《大壮》在《周易》中是六十四卦中的第三十四卦,卦辞为“利贞”。 《大壮》由八卦中的乾卦在下震卦在上组成,震卦可代表雷电。下面是《大壮》的卦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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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预《注》:“《乾》为天子,《震》为诸侯,而在《乾》上。君臣易位,犹大臣强壮,若天上有雷。”

注意,这里《大壮》之卦象并非通过占筮得到的,而是史墨认为《大壮》之卦象所反映的格局与将来鲁君和季氏族长相互关系之格局相同,所以利用占筮书中关于《大壮》的卦辞对此加以说明。

这里的“失其所”和后来的成语“流离失所”(liú lí shī suǒ)只差了前面的形容词,但细读可以发现,这里的“所”并不只是“住所”那么简单,还包含了“位”的意思。当然如果加了“流离”这个形容词之后,“所”就只好是“住所”了。

杨伯峻先生在此注曰:

成二年《传》引仲尼语云:“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此或古人语,故史墨及孔丘皆言之。

看来“为君慎器与名,不可以假人。”(wéi jūn shèn qì yǔ míng,bù kě yǐ jiǎ rén)或“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wéi qì yǔ míng,bù kě yǐ jiǎ rén)也是古代的成语。

东门遂,又称襄仲、仲遂、公子遂;姓:姬;氏:鲁、仲;名:遂;字:仲;谥:襄;号:东门襄仲。东门遂一度在鲁国执政,死后他儿子被三桓逐出了鲁国。

家园 《左传》中的成语13附:昭薨乾侯15

《定元年经》:

夏六月癸亥,公之丧至自乾侯。((p 1521)(11010003))(116)

秋七月癸巳,葬我君昭公。((p 1522)(11010005))(116)

《定元年传》:

夏,叔孙成子逆公之丧于乾侯。季孙曰:“子家子亟言于我,未尝不中(zhòng)吾志也。吾欲与之从政,子必止之,且听命焉。”子家子不见叔孙,易几而哭。叔孙请见子家子。子家子辞,曰:“羁未得见,而从君以出。君不命而薨,羁不敢见。”叔孙使告之曰:“公衍、公为实使群臣不得事君,若公子宋主社稷,则群臣之愿也。凡从君出而可以入者,将唯子是听。子家氏未有后,季孙愿与子从政,此皆季孙之愿也,使不敢以告。”对曰:“若立君,则有卿士、大夫与守龟在,羁弗敢知。若从君者,则貌而出者,入可也;寇而出者,行可也。若羁也,则君知其出也,而未知其入也,羁将逃也。”丧及坏隤,公子宋先入,从公者皆自坏隤反。((p 1525)(11010201))(116)

我的粗译:

这年夏天,叔孙不敢(叔孙成子,“不敢”是名)要去乾侯迎回我们主上的尸首,行前,季孙意如嘱咐他:“子家子几次向我提出建议,都很合我的意。我想请他来一起管理国事,大人一定要把他留住,让我能请教他。”但是叔孙不敢到了乾侯,子家羁(子家子)却避不与他见面,甚至为此改变了每天谒见主上灵位的时间。

叔孙不敢专门派人请求与子家羁会面,子家羁都拒绝了,并捎话给叔孙不敢说:“‘羁’和您还没见过面,那时(叔孙不敢继位时)‘羁’已经跟随主上离开了。主上没有指示(是否与您见面)就去世了,‘羁’不敢私自与您会面。”

叔孙不敢再派人告诉子家羁说:“都是因为公衍和公为,才使得我们群臣不能侍奉主上,要是由公子宋主持社稷,那是我们群臣的心愿,凡是跟随主上离开的人,谁能回国,我们都会听从您的意见,子家氏没有人能继承族长之位,季孙意如想要和您一起管理国家,这都是季孙意如的意思,让‘不敢’转告您。”

子家羁回答说:“立谁为君,那是卿士、大夫和负责占卜的守龟的责任,‘羁’不敢掺和,要说那些跟随主上的人,如果只是表面上忠于主上,那就可以回去,如果曾经大打出手的人,就只能流亡。至于‘羁’,主上只知道‘羁’会跟随主上,不知道‘羁’会回去,所以‘羁’ 只会逃亡。”

主上的尸首到了坏隤,公子宋领先进入,其他跟随主上的人都从坏隤折了回去。

一些补充:

“坏隤”(杨注:坏隤,顾栋高《大事表》说,当在曲阜县境内。),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6.9,北纬35.6(曲阜西不远)。

《定元年传》:

六月癸亥,公之丧至自乾侯。戊辰,公即位。季孙使役如阚公氏,将沟焉。荣驾鹅曰:“生不能事,死又离之,以自旌也?纵子忍之,后必或耻之。”乃止。季孙问于荣驾鹅曰:“吾欲为君谥,使子孙知之。”对曰:“生弗能事,死又恶之,以自信也?将焉用之?”乃止。((p 1526)(11010301))(116)

我的粗译:

这年的六月癸亥这天,主上的尸首从乾侯回来了。也就在这天,新的主上定公即位。

季孙意如派了役人前往主上们的墓地阚公氏,想要挖一条沟把主上昭公的墓与其他主上的墓隔开,但荣驾鹅说:“生不能事,死又离之,以自旌也?纵子忍之,后必或耻之。”他的意思是:你在主上活着的时候不能侍奉,主上死了你又想把他和祖先分开,是想要把你的事让大家都知道吗?就算你不在乎,你的子孙必定有以此为耻的。于是季孙没这么干。

季孙意如又问荣驾鹅说:“吾欲为君谥,使子孙知之。”我想给主上一个谥号,让子孙后代都知道他干了什么。荣驾鹅回答说:“生弗能事,死又恶之,以自信也?将焉用之?”他的意思是:你在主上活着的时候已经没有侍奉他,他死了你又想恶心他,是想宣扬自己的所作所为吗?有什么益处吗?于是季孙也没这么干。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以自信也?”曰:

信同申、伸,也同耶,犹言以此自己表明己之恶公乎,与上“以自旌也”意义同。

“阚公氏”(杨注:阚,鲁之群公墓地名。以其为公墓所在,故曰阚公氏。),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6.3,北纬35.6(十里闸村西)。

《定元年传》:

秋七月癸巳,葬昭公于墓道南。孔子之为司寇也,沟而合诸墓。((p 1527)(11010401))(116)

我的粗译:

这年秋七月癸巳这天,把我们的昭公埋葬在了墓道以南,后来孔子当司寇的时候,又下令挖了一条沟把我们昭公的墓和其他祖先的墓合在一起。

一些补充:

据说现在还能找到孔子让人挖的那条沟的痕迹。

《定元年经》:

九月,大雩。((p 1522)(11010006))(116)

立炀宫。((p 1522)(11010007))(116)

《定元年传》:

昭公出故,季平子祷于炀公。九月,立炀宫。((p 1527)(11010501))(116)

《定元年经》:

冬十月,陨霜杀菽。((p 1522)(11010008))(116)

我的粗译:

因为我们的昭公出走,季孙意如(季平子)就向我们的炀公祈福,这年九月,专立了炀公的庙。

一些补充:

上面的“大雩”可以算是昭公时期的第八次“大雩”,或者可说是可能归罪于昭公或季孙意如的第七次旱灾(有一次因为旱得太厉害一个月之内举行了两次“大雩”)。而且这也是第二回连续两年遭遇旱灾,加上随后的霜灾,鲁国当时一定十分困难。

昭公时期鲁国真是多灾多难,除了频繁的旱灾,还有霜冻、雹灾。

杨伯峻先生在此注曰:

据《史记鲁世家》,伯禽卒,子考公-酉立;考公四年卒,立弟熙,是谓炀公。然则炀公乃以弟继兄位者,季氏亦欲废公衍而立昭公之弟,效炀公嗣位故事,故祷之。

炀宫即炀公庙,早已废毁,祷时仅于祧(远祖之庙)中取出炀公神主为祭。此时定公已即位,故别新立炀宫,以表示兄终弟及,鲁有先例,非己私意。说本元-赵汸《春秋集传》引万孝恭说。

如杨先生所注,这意味着兄终弟及,使得鲁昭公的直系后裔在鲁国没有地位,鲁昭公本人也就只能“为鲁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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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五年经》:

六月丙申,季孙意如卒。((p 1549)(11050004))(116)

《定五年传》:

六月,季平子行东野。还,未至,丙申,卒于房。阳虎将以璵璠敛,仲梁怀弗与,曰:“改步改玉。”阳虎欲逐之,告公山不狃。不狃曰:“彼为君也,子何怨焉?”既葬,桓子行东野,及费。子洩为费宰,逆劳于郊,桓子敬之。劳仲梁怀,仲梁怀弗敬。子洩怒,谓阳虎:“子行之乎?”((p 1550)(11050401))(128、116)

《定五年经》:

秋七月壬子,叔孙不敢卒。((p 1549)(11050005))(116)

我的粗译:

四年后,我们定公五年六月,季孙意如(季平子)巡视东野。返回路上,丙申那天,还没到达国都,就在房那里死了。阳虎准备用璵璠陪葬,但季家的家臣仲梁怀不肯给他,说:“改步改玉。”意思是:地位变了,步态也会改变,所佩挂的玉饰也就不同了。阳虎想要赶走仲梁怀,和公山不狃商量,公山不狃说:“彼为君也,子何怨焉?”他是说,仲梁怀是为了自己的主上(季孙意如)好,你有什么可不满意的?

季孙意如下葬以后,季孙斯(季桓子)又去巡视东野,到了“费”。公山不狃(子洩)正是“费”邑的长官,到“费”邑的郊外迎接,先慰劳季孙斯,季孙斯对他很尊敬。再慰劳仲梁怀,仲梁怀对他就不那么尊敬。于是公山不狃(子洩)就去问阳虎:“子行之乎?”你还想把那家伙赶走吗?

一些补充:

“东野”(杨注:杜《注》:“东野,季氏邑。”《汇纂》以为近费之地。俞樾《平议》以为东野非邑名,乃东鄙之义,《经》、《传》皆无此文例,不足信。),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8.0,北纬35.4(费以东)。

“房”(杨注:防在今泗水县西南二十八里,在今曲阜县东二十里。),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7,北纬35.59(防山乡)。

“费”(杨注:费故城在今山东省-费县西北二十里。),推测位置为:东经117.94,北纬35.35(费县上冶镇古城村,有遗址)。

杨伯峻先生有与“璵璠”有关的两处注如下:

璵璠音余烦。《说文》:“璵璠,鲁之宝玉。”杜《注》以为“君所佩”。盖据《吕氏春秋安死篇》高《注》。

杜《注》:“昭公之出,季孙行君事,佩璵璠,祭宗庙。今定公立,复臣位,改君步,则亦当去璵璠。”《周语中》,先民有言,改玉改行,亦此意。步即行步,据《礼记玉藻》,君与尸行接武,大夫继武,士中武。据郑《注》及孔《疏》,越是尊贵之人,步行越慢越短,接武者,第一步开始后,第二步徐行过前半步;继武者,第一步与第二步紧接;中武者,第一步第二步间须容一足之地,以其步履须广阔。因其步履不同,故佩玉亦不同;改其步履之急徐长短,则改其佩玉之贵贱,此改步改玉之义。

《文物春秋战国史》一书(74页)中有关于出土玉组佩的解说,正好可以为“改步改玉”作进一步说明:

山西曲沃晋墓出土诸侯一级组佩多套,其形制为多璜组成的圈状佩饰,璜与璜之间以玑珠相隔,两端各饰一璧,最长者达1.8米,用璜50余个。这么长的佩饰,是高级贵族参加重大典礼时表示身分和节步之用的。佩饰很长,有一定重量,在典礼仪式上只有稳步按礼的规范动作行进,才不至于把佩饰搞乱、搞坏,这样也才体现出贵族的仪节和风范。《礼记玉藻》载:“趋于《采齐》,行以《肆夏》,周还中规,折还中矩,进则揖之,退则扬之,然后玉锵鸣也。”

下面是北大赛克勒考古艺术博物馆所藏三门峡虢国墓地出七璜联珠组玉佩,出土时佩挂在墓主人胸前,有一说璜数是与鼎数相配的,图片截自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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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孙意如在鲁昭公流亡在外时,经霸主晋国批准,一度摄行国君之事,所以很可能曾经佩戴过合于国君身份的配饰“璵璠”。但现在鲁国已经有了新君鲁定公,季孙意如再以“璵璠”陪葬就是“非礼”了。

鲁昭公死了,季孙意如也死了,下面就该孔老夫子登场了。

家园 明代會找有罪官員女眷甚至妓女哭雨,哭不出,即殺

其實求雨的儀典多種多樣,並沒有一定之規,例如電影《黃土地》中,應該也曾表現了一種雩舞,非常激烈,但不知他們拍得是不是講究。而當時魯國的雩舞則應該比較文雅。但是如果出現大旱,赤地千里,也還有更殘酷的祈禳之法,例如湯武自獻於桑林,就反映還有人祭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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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黄土地我正好看过,拍得很漂亮,也许该归功张艺谋

但是讲究不讲究我可不敢指望他们。

家园 想起了考古學家挖埃及古卷

《昭二十五年傳》:

“有鸜鵒(qú yù)來巢”,書所無也。師己曰:“異哉!吾聞文、成之世,童謠有之,曰:'鸜之鵒之,公出辱之。鸜鵒之羽,公在外野,往饋之馬。鸜鵒跦(zhū)跦,公在乾侯,徵褰與襦(rú)。鸜鵒之巢,遠哉遙遙,裯父喪勞,宋父以驕。鸜鵒鸜鵒,往歌來哭。'童謠有是。今鸜鵒來巢,其將及乎?”((p 1459)(10250401))(116)

鸚鴝、寒皋、華華、鸜鴝。留鳥。在自然界的分佈現在應是在淮河以南,那時在魯國出現也是稀罕事。

古卷記載某時期將軍在皇宮討論政變,考古學家用氣候推測"可能該時期氣候令農業損失,法老威望下降,所以才有此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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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應是"臣不獲死???"反問句

公退之。辭曰:“臣與聞命矣,言若洩,臣不獲死。”乃館於公宮。((p 1462)(10250604))(116)

通宝推:桥上,
家园 这里的“死”不是我们常说的生死之死的意思

而是类似后世“好死”的意思,“臣不获死”我觉得大意是“臣下就不会寿终正寝了”。

《左传》中“死”经常这么用。

家园 我過去聽的是:燒龜殼,第1個燒裂的字就是"天機"

顯示龜殼背面有很多黑洞,應該是一次占卜就會在烏龜殼上面鑽鑿一個黑洞,多次占卜就留下了多個黑洞,我想僂句也是如此,用一次少一次,不會輕易使用,估計只有在需要做出重要決策時才會請出來用。

我當時想:要是我像"燒烤"故意燒一處,我就是能"改變天意"了

替换

《昭二十五年傳》:

初,臧昭伯如晉,臧會竊其寶龜僂句,以卜為信與僭,僭吉。臧氏老將如晉問,會請往。昭伯問家故,盡對。及內子與母弟叔孫,則不對。再三問,不對。歸,及郊,會逆。問,又如初。至,次於外而察之,皆無之。執而戮之,逸,奔郈。郈-魴假使為賈正焉。計於季氏。臧氏使五人以戈楯伏諸桐汝之閭,會出,逐之,反奔,執諸季氏中門之外。平子怒,曰:“何故以兵入吾門?”拘臧氏老。季、臧有惡。及昭伯從公,平子立臧會。會曰:“僂句不餘欺也。”((p 1467)(10251001))(116)

我看是:臧會早預備造反,家屬轉移被族長發現,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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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商榷】應是公孫朝請平子納公孫朝的人質,平子弗許

成大夫公孫朝謂平子曰:“有都,以衛國也,請我受師。”許之。請納質,弗許,曰:“信女,足矣。

通宝推:桥上,
家园 您说得对,我错了,多谢
家园 終於看到平子勝了,感覺"鄆潰"是轉折

《昭二十九年經》:

冬十月,鄆潰。((p 1498)(10290005))(116)

《昭三十一年經》:

季孫意如會晉-荀躒於適歷。((p 1509)(10310002))(116)

而到2年後平子才正式與晉建交,考慮古代通訊條件下的外交通常是出發前最高統帥已經作好決定,,其實"子姑歸祭"早於""問話至夏四月""之間決定好,甚至可能""29年冬十月鄆潰""已經決定好

通宝推: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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