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河

主题:【原创】在非洲一 -- wl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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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有倒叙和补充还不错

否则那段就太简单了,你继续写,我负责鸡蛋里面挑骨头

家园 【讨论】小心兔死狗烹!!!

政权已经到手,马上要集权。揽功推过,把光环往自己头上套,小心被开枪走火咔嚓了。“冈什么萨”光环只是代号,基层战士又不知道是谁,最后套在自己头上,妥妥的。说是加强警卫,也可以理解为加强监视。

家园 齐人之福啊

如果是真实经历,估计全中国也没几个比得上的,你这辈子值了,哈哈

家园 好好好!下一章我就当总统。谢谢!
家园 您说的极是!

一语点醒梦中人,当时和后来都没有想到这点,我得问问当年那些加强的警卫力量从哪里来的。

至于烹狗,可能性比较小,主角无权无兵不构成威胁,况且刚刚揽得大权,需要稳定基础。

谢谢您的回复!

谷石

家园 呵呵!时也,命也。

至于他人情况如何,不敢乱讲,不过我看到过有中国人在非洲与当地女人成家的报道。

我说的真实与否,只能随他去了,把事情写清楚,并能让朋友们觉得有趣就好。

非常感谢!

谷石

家园 一语为定,我继续,你也得继续!
家园 问到了,增加的人员全部来自托德属下,还好,监视的可能性

不大,谢谢提醒!

谷石

家园 居然还有联系

那你的两个夫人呢?剧透下吧

家园 呵呵,谢谢!

早就说过有原型的,其中一些人是我一辈子的挚友和伴侣。

这个剧透可以了吧?

谢谢!

谷石

家园 哦,了解了

之前似乎说过和影倩没在一起了

那么貌似就剩下了....

不管怎样,你是真心有生活啊。羡慕嫉妒没有恨,呵呵

家园 在非洲一百零八

“太好了!”我也兴奋起来,与他击掌相庆,“我应该去向他当面道贺,也要谢谢他。”

“不用客气!对你来说......”他放低声音,“这些是应该的。”

“不能这么说,而且,从礼貌上讲,我应该当面道谢的。本来上次欢迎总统的活动时就应该表达谢意,结果没找到机会,只来得及和他握了握手。”

“嗯,好!他也加强警卫了,你等我的通知。”

一直等到第三天,托德才派来一个参谋,告诉我金马上派车来接,但只能去一个人,而且不许携带任何武器,我只好匆匆告别已经准备好的影倩和崔西上车离开。

轿车落下窗帘,跟着警车在市区边缘快速穿过,又在山里面转来转去将近半小时,才忽然拐进一条新路连通的山谷,然后顺着山谷又转过几个大弯,驶进一座大院。

“首都机械技工学校?”我透过前窗,念着门口崭新的牌子,感觉很奇怪。本打算问问前面的司机和陪同人员,但这两个人一路上面无表情,自己人相互之间都没有任何交流,所以只好作罢。

车在院子深处一栋不起眼的别墅前停住,有人拉开车门,引导我入内,然后又经过搜身检查,再穿过一道封闭走廊,来到另一栋别墅,才进入金的办公室。

“李,你好!”金站在屋里向我打招呼,声音疲惫,目光游移,面容憔悴,脸色很难看。

“总统先生您好!我这次来,是为了向您表达我和家人的感谢。您......”我看看他身后拉得严丝合缝的窗帘,“身体不适?”

“哦,太忙了,请坐!”

“那要注意休息,不行赶快找医生看看。”

“我没事,”他皱着眉头摆摆手,“今天请你过来,主要有几件事,一是我要就任总统了。二是感谢你在战争中对我们的帮助。三是给你这个。”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手枪,枪把上有个硕大的金色图徽在灯光下闪闪夺目,“这枪是从欧洲特别定做,只有五把,我们三兄弟一人一支,加上你和西点。希望你以后继续帮助我,也就是帮助这个国家的人民......以前有什么误会也希望你别在意。”

“哎呦,不会的,非常感谢您的信任和鼓励!”我受宠若惊,站起来伸手去接那把枪。

“这只是我的。”他迅速缩回手,“你的枪等到离开时在门口领取。”

“哦,好的好的!”我的手尴尬地停在半截,笑容也僵在脸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嗯......”金犹豫一下,又把手伸出来,“你可以先看看,小心!子弹已经上膛,别对着我!”

“好好!”我接过来先看看保险是否关闭,然后开始仔细端详。

这是一把德国产的SIG Sauer P226 工艺精湛,枪型中规中矩,握把上两面镶着金色的国徽,套筒上五颗金色的星星列成一排。

“真漂亮!谢谢您!”我不好意思长时间把玩,抓着套筒把枪递回去,眼睛有些舍不得离开。

“不用客气!”金总算挤出一些笑容,“我听说你的公馆已经开始设计,有什么问题可以联系我的助手。还有,我的就职仪式希望您能作为嘉宾来观礼,考虑到您一直要求保密,只能安排您和中国使馆的人坐在一起,可以吗?”

“哦,当然没问题!具体是哪一天?”

“我的助手会通知您......就职仪式后还有个阅兵式。”

“好的,非常感谢,非常荣幸得到您的邀请......要是没有其他事,我就不打扰了。”

“好,再见!”

我出门走回旁边的卫勤别墅,看见西点正忙着摘枪脱帽接受安检,旁边的随行参谋手里拿的文件夹也被一页一页翻开检查。

“嗨!西点,你也得检查?”

“嗨!李,没办法。”他一脸无奈,过来和我握手,“这家伙现在毫无安全感,躲在这里不敢见人。托德告诉我,他睡不着觉、怕光还不停地出汗,连他们两个都很少见面。”

“呵呵!也可以理解,如果是你我,估计也会这样。”

“哈!那可不一定。我现在忙得很,他非要阅兵。上次欢迎总统时看见你,没机会打招呼,有时间和托德约好,我们见面聊聊。”

“好的,没问题,到东方饭店吧,你安排好以后通知我。”

“行!我进去了,再会!”

我在门口签字领到枪,还没等车重新开动,就迫不及待打开箱子。枪身上的金色徽标一下子照亮整个车厢,前面的人回头看看,一脸惊讶。我立刻意识到不妥,赶紧合上盖子,胸膛里仿佛有一头兴奋的小鹿在乱撞,只好双手紧紧压住箱子,使劲咽下一口唾沫,尽力忍住再拿出来仔细看看的冲动。

“哇!这枪真精致,你看这些构件之间的缝隙,还有表面的处理,真是精致!”回到东方饭店,我立刻把枪拿给崔西,她也很喜欢。

“你的射击场没有这种枪吗?”我问。

“很少,斯特林说手枪不太安全,所以只买了三种,而且不是熟练的老客户不给用的。”崔西回答的同时,也和我一样,视线始终舍不得离开。

影倩拿着些衣服出现在门口,崔西立刻飞过去,“姐,你看,好棒的枪!”

“哈,现在称呼都变成汉语了!”我笑着跟过去,“这是金送的,全国只有五只,最高级官员才有。你们要是喜欢,一人给你们买一只。”

“哦,真漂亮!”影倩不感兴趣,只是笑着回应崔西,没有再多看枪一眼,“你的衣服干了,带过去一套就够了,其他的放我这儿。崔西喜欢,你就给她买一个,我不要。”

“哦,好!崔西,我问问从哪买的,送你一只。”

“谢谢!”崔西蹦过来和我贴贴脸,手在我脖子上抹了不少枪油。

“怎么了?”影倩见我摸脖子,“那边有纸,用纸擦。说到买枪,我想起来一件事:货币贬值大概六倍多,你那些钱暂时不要动。”

“这么多!”我咂咂嘴,“这几天没买东西,不知道物价的变动。你这边的钱还够吗?”

“我这没问题,当地货币不算太多,现在主要用美元换,随换随用,有时候就直接用美元。崔茜那边有点不够,先从我这里借,问题不大。”

“影倩,有你管着这个家真好,能不能吻你一下?”

“没正经!”影倩红了脸。

“好啊好啊!我赞成。”崔茜抚掌笑道。

“崔茜,不理他,我们走,姐有好吃的点心给你留着呢。”影倩拉住她的胳膊拽出门外。

“哎,明天你就要回去,我想和你商量个事。”晚上刚进卧室,崔西就拉住我,“影倩姐这段时间帮我和斯特林很多,现在超市已正常营业,斯特林想送她个礼物表示感谢,你觉得什么合适?”

“这个吗,你想花多少钱?”

“价格不重要,关键是表达感谢。”

“照我的意思,说声感谢就行,都是一家人。”

“那不行,一家人也得表示感谢,给我个意见吗!”

“好好,我想想......给她买束花?”

“好主意!后面花房里正好有些花刚刚开,我和斯特林去摘一些......我再做点好吃的馅饼。”

“这样好!”我拍手称赞,“自己动手,最有诚意。”

“谢谢你的提醒!”她靠过来,吻我一下,“我想问问你,在影倩姐姐面前是不是要注意些?不要亲吻和拥抱。”

“嗯,和我亲吻要注意些,和你姐姐随便。”

“我说的就是和你!和姐姐是另一回事。”

“你知道的,”我拉她坐在身边,“中国人比较......比较,怎么说呢?比较小心。在其他人面前,情侣之间不会亲吻,拉着手没问题。”

“我在姐姐面前也是‘其他人’吗?”崔茜有些疑惑。

“哦,不是不是,别误会!这个......嗨!这样说吧,影倩是害羞,明白吗?”我吓一跳,急出满身的汗。

“明白了!”崔茜看着我笑起来,“看你急的,以后我找些资料,你要认真而系统地学学英语和法语,免得说不清楚。以我和姐姐的感情,怎么可能有误会?不过以后的确要注意,免得让她害羞。”

“呵呵,说的是,确实有些着急。我从中国带来了法语学习书籍和录像带,明天就重新开始,不过英语资料没有。”

“我来帮你找,让我的朋友们寄一些学习录像带过来。”

“不用,我让中国的朋友寄一套过来。”

“那也好,在美国可能不容易找到用汉语上课的,不过可以让他们寄一些最新的影视和歌曲过来,我也可以看看。”

“你真的没有不愉快吧,我希望我们三个人能够非常愉快地一起生活。”我还有些不放心。

“当然是真的!别担心,我和姐姐关系很好。”

第二天早饭后我跑到市里查看航空公司有没有正常营业,又去车行和提姆聊了一会儿,回到东方饭店时,看见影倩和崔西在外面的廊下坐着聊天。

雨季以后,院子里的植物长得更加茂盛,影倩似乎不喜欢花朵大而艳丽的植物,所以庭前屋后、栅上栏边,耀眼的阳光下全是郁郁葱葱的浓绿,间或点缀着几个花朵。屋檐下的门廊里光线充足而柔和,两个人隔桌对坐,不约而同地穿着素色碎花的露肩连衣裙。崔茜裙摆稍短,影倩的很长,中间的桌子上摆着一大束艳丽的鲜花。

“哈哈!两个美人,还有没有派?给我一个。”我嬉皮笑脸地凑过去。

“怎么了?早上没吃饱,现在就饿了?”影倩信以为真。

“嗯嗯,看见你们就饿了。”我实在忍不住自己的一脸坏笑。

“别理他!”影倩挡住正在从盒子里往外拿馅饼的崔茜,“他和咱们开玩笑。”

“哈!姐,我们要惩罚他。”崔茜笑着说。

“没问题,看姐的,”影倩搓搓手,吓得我直往后退,“你听好,下午罚你去港口开车。”

“什么?”我莫名其妙。

“我订的车到了,现在司机不够,下午你带着崔西去开回来,一共十辆。”

“哦,明白了。地下车库里的车都没有了?”我问。

“不见了一多半。再说,开那些车出去太招摇。”

“哎呀,真可惜!”我心痛地咧咧嘴。

“不说这个。苏静娥正在帮我招佣人,包括旁边的新庄园和你带来的卡姆姐弟,以后归崔茜和我统一调配。还有,以后当着我们俩的面,不许再开那种玩笑。”

“什么玩笑?”我又晕了。

“晚上再说这事。你现在去超市把斯特林接过来,顺便买些东西,这是清单,我实在没人可派了。路上小心!”

“得令!”我接过单子,刚转身又扭回来,“我的......钱不够。”

“斯特林中午过来吃饭,我开支票给他,不劳你操心,去吧,开慢点!”

斯特林正在办公室里忙碌,我笑着敲敲开着的门晃进去,把清单递上。

“嗨!李,请坐!”他接过单子,又递来一瓶芬达,“这些东西都有,喝完饮料你去拿,我派人到柜台帮忙结账,然后你签一个欠条给我。”

“哦,好的。”我本以为他会派人帮我按清单拿货,然后上车就可以走了。没想到要我自己去,还得写欠条,“嗯,你忙,我到外面去喝。”

“好的!”

晚上我先到卧室,等了一会影倩没来,只好胡乱抓到一本书翻开。刚刚看得有些入境,外面门一响,影倩走进来。

“到外间坐,我们谈谈。”她在门口看着我。

“什么事?这么严肃。”我稍稍有点不安。

“以后我和崔西都在的时候,不许再胡乱开玩笑。”

“哦,你说的是上午的事情?”

“是的。‘看见你们就饿了。’这句话隐含的意思很不合适。我俩和你生活在一起,不等于什么都可以三个人一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崔西昨天还说起这事。我确实没那么想过,不过这个玩笑的确有些过分,以后要注意场合。”

“嗯,好。”

“其实我觉得是这样:正常的性生活应该是一对一,超过这个界限就是淫乱。”

“洗澡刷牙了吗?没有就快去。”她伸手推我。

“好的!床上等着我,今晚来个正常的。”我边走边回头。

“讨厌,快去!”

完事以后,我等到呼吸平稳下来,把她拉到眼前,“我说得对不对?”

“嗯。”影倩眯着眼睛,不置可否。

“昨天崔西和我讨论过,她说以后要注意,不要当着你的面亲吻。”

“上午她和我说过了,我告诉她没关系。她们的习惯如此,我不会计较。”

“嗯,那很好!我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闹得大家误会。这方面我一点经验都没有,更何况是三个人一起生活。”

“我也不知道。不过,只要有爱和宽容,应该没问题。”影倩理理头发。

“对对,我们只要爱着对方,应该能克服所有困难。”

“下午谁给你打电话?”

“哦,金的手下,问我参加总统典礼和阅兵仪式的人数,到时候你和崔茜还有斯特林都去。”

“几号?”

“不知道,到时候会通知。”我坐起来。

“怎么弄得这么神秘?”

“也是,金很紧张,他那里戒备森严,人也很疲惫,办公桌的下面放着一把枪,子弹都是上膛的。”

“老总统昨天走了,我的两个朋友去机场送行,金没出现。”

“嗯?”我扭头看着她,“这样不礼貌。就算担心安全问题,也应该去送一下,而且机场周边一马平川,很容易警戒。”

“老总统似乎很不情愿,临上飞机时还和金派去的人吵了几句。”

“不奇怪,谁愿意拱手把权力让出,其实欢迎仪式那天就有点苗头,布置那么多警戒,还弄个方阵,突然喊起来,吓人一跳。”

“想起一个事情,”她坐起来,“明天我和崔西去逛街买衣服,就职典礼上穿。你明天要去工地,有没有时间去Lafayette大街的蓝湖咖啡馆找我们?你也得再买两套西装。”

“我就穿上次那套,用不着再买。”

“你不能就一套西装,上次晚上就没换。再说,我没别的意思,现在这套西装的料子不是很好。”

“呵呵!没关系。”我也坐起来,“那是出国前特地买的。当时我就不想带,但领导一再要求。上飞机前,齐工要求所有人都西装皮鞋,我没听他的。不就是坐个飞机吗,以后发达了,坐飞机和坐公交车都一样,结果上去一看,除了我们这群人,没几个穿西装的。”

“结果这事让你感觉特别良好。”影倩笑着看看我。

“那是!我就觉得像老外那样经常飞来飞去,怎么可能总是绑着领带。再说,我要是穿起西装来,还不把别人都比下去了。”

“嘁!吹牛。”

“绝不吹牛。大二那年寒假,我带了一套西装去学校。天气暖和以后,第一次穿着去上课,从前面的门走进教室,当时就听见有个同学说:‘真帅!’。”

“哪个同学讲的?”影倩抬起头看着我。

“啊?”我这才意识到说走嘴了,“是个男同学。”

“我没问你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给我讲讲你的初恋。”

“我的初恋啊,那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这么长?给我讲讲。”

“呵呵,其实很简单,你是我的初恋。”

“ 真的!不会吧?”

“当然是真的!不说谎。初中的时候,我有个好哥们,他喜欢一个女同学,但一直没有表白。后来,他父母专业,要离开部队所在地。临走前一个星期,他实在忍不住,偷偷写了一封情书塞进女孩的课桌。”

“我想听你的事,干嘛说你的同学?”影倩打断我。

“别急啊,马上就讲到我的。这女孩看到情书以后,立刻交给班主任,这下麻烦大了。第二天早自习,班主任走进教室,直接点名让他站起来,然后展开那封情书,一字一句的从头念到尾。我到现在还能想起老师脸上戏虐的微笑和那个同学无法形容的脸色。”

“后来呢?”

“哪有什么后来啊!他再也没有出现在教室,连我都没能再见到他,唉......”

“再说说你的。”

“我的?你不想想,这事以后,我还敢喜欢女孩吗?那要有多大的胆子啊?当然,我知道这种事情比较晚,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再晚到大学时应该懂了吧?”

“那是。不过高考以后,妈妈和我谈到这事,她告诉我:喜欢女孩很正常,但现在什么情况都还没确定,一旦恋爱,以后如果分配不到一个地方,会很麻烦。其实我爸妈的经历就是最好的例子,一个陆军、一个海军,一直到我八岁那年才调到一块。”

“就这一个原因?”

“嗯......主要是这个。我上的是工科院校,女生少,再说,我的眼光高,一般的女生看不上。”

“能主持晚会的漂亮女生也看不上?”

“啊,崔茜告诉你的?是,确实没什么感觉。”

“是不是有很多女生追你?”影倩进一步追问。

“有一些。不过我从来没让她们误会。”

“我知道,这一点确实做得不错。”影倩点点头。

“其实心里挺得意的,不过仅此而已。后来我练就一种本领,女孩要是喜欢我,我立刻就能发现。”

“又吹牛!”她撇撇嘴。

“怎么会?当着你的面,有什么牛可吹的。”

“你以后可不能再喜欢别人!”

“你看你看,还是对我不放心。”我搂住她的肩,“上大学时,好多谈恋爱的,我都能忍住,现在有你们两个天天看着,忙都忙不过来,哪有那个闲心。”

“你!又没正经。”

“哦,”我打个哈欠,“我现在啊,满足得像一个......像只吃饱了准备冬眠的大狗熊。”

影倩笑得手直抖,按着我躺下,然后又仔细掖好被角,自己才钻进来:“睡觉睡觉!明天去买衣服”

第二天上午,我赶到蓝湖咖啡馆,只有影倩一个人在等我,斯特林因为临时有事,刚刚把崔西接走,让她在超市替一天班。

影倩领我走进不远处的一间小门面,一个衣装整洁的小伙子闻声而起,恭敬地把我们迎进里间。我拉开架势让伙计量身,影倩则在旁边和店主逐一讨论着各种面料和样式。

“先生,请问左边还是右边?”伙计记录完数据以后,拿着笔和纸问我。

“啊?请再说一遍。”

“先生,您平常是左边还是右边?”

“什么是左边还是右边?我......我不明白意思。”影倩和老板已经讨论完转身看过来,众目睽睽之下我更加窘迫。

“哦,我的意思是,一般来说,您的这个是在左边呢?还是在右边呢?”他指指我两腿之间。大概怕听不懂,放慢语速的同时,还随着话语配合左手及右手的强调动作,整个人象跳舞一样扭来扭去。

本来我第一次进这种高档服装店就紧张,接着因为弄不懂意思而非常窘迫,现在又被他滑稽的动作惹得直想笑,但所有这些感觉都因为要保持形象,不得不憋在心里,一时间差点被各种情绪胀晕过去。

仓促之间,我低下头看看地面,目光扫到影倩紧紧捏着手包,连指尖都压得发白的双手,只好赶紧胡乱地应付几句,转身逃出店门。

门外依然车水马龙,影倩挽着我的臂弯,两个人没事似地缓缓走到车边。影倩终于挺不住了,噗嗤一声弯下腰,手扶车门狂笑。

我尽力控制住脸上的肌肉,打开门把她塞进去,然后飞快地钻进驾驶室,趴在方向盘上也笑得直不起腰来。

“哎呦,我的娘啊!”笑了多时,我咳嗽着感叹一句,转头看看正在擦眼泪的影倩,“做个衣服差点出人命。”

“你等一下,”影倩用手帕擦擦眼角,“先别走,我看看单据收好没有。”

她拿出单据仔细清点后叠好,然后才让我开车。

“怎么有五张单据?”我有些奇怪,“不是买一套做一套吗?”

“买两套,做三套。成品明天就能拿货,订做的三套要四个月才能完成,全手工的。”

“不会吧?要那么长时间!他这里生意这么好?”我很吃惊。

“现在恰恰是生意不好,不然时间更长。买两套现成的主要是急着用,以后那三套我给你保管,免得你胡乱穿出去乱蹭,正式场合才能用。皮鞋店没开门,下午再带我过来看看;袜子给你买好了,那种高筒的,以后正式装扮都得穿高筒袜子。”

“谢谢你!”我腾出一只手摸到她的手,“就是太贵了。”

“只要经济上能承担,要做就做最好的。正式场合的服装,不仅要展示自己的身份、品味,还要表示对他人的尊重。”她理理额前的头发,“其实不贵,这几套够你穿好多年。”

“以后变胖穿不上怎么办?”

“不行,不许变胖!”

“好的,”我忍不住笑起来,“有一点要郑重声明:变胖的主要责任不在我。”

“说得有些道理。以后我要注意,别真的把你喂成一头大狗熊。你穿西装真的很帅。”

“没骗你吧!”我把车拐到路边停下。

“干嘛去?”影倩问。

“喝水,你要不要?”

“我去。”她转身下车,跑进超市买来两瓶芬达。

“这样会把我惯坏的。”接过芬达时,我顺口开玩笑。

“惯不坏,我不会让你变成坏人。”

“啊哈,你倒是挺自信,为什么?”

“你以为我光看你长得帅?”

“呵呵,还看到了什么?”

“一脸正气。你自己想想,是不是很少斜着眼看人?”

“斜着眼看人?”我动动眼珠,“又不心虚,为什么要斜着眼看?”

“相由心生,人心终归是藏不住的,看你会不会观察。”她得意洋洋地冲我扬扬眉毛。

“玄而又玄,还说我吹牛。”

“信不信随你。我跟你说,西装拿来以后,必须第一个穿给我看。”

“得令......”我轻踩油门,车转上湖滨大道,一阵湖面的清风吹得路旁的树叶哗哗直响。

第二天下午,新西装拿回来,影倩和崔西立刻聚到一起拆开包装。

“穿上试试。”崔西手快,先拆出来一套。

“嗯,稍等一下。”我想起昨天影倩说过要第一个看,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难题。

“等什么?”影倩把衬衫递过来,“还不快穿!”

从里到外换好西装,两个女人又围上来你拉我拽地弄好领带和袖口,然后站在远处仔细打量。

“姐,鞋和袜子在哪里?”崔西问

“马上就来,苏静娥去拿了。”影倩回答,“你把手抬起来,我看看袖口露出衬衣的长度。崔西,把手帕叠好放口袋里。”

苏静娥拿着鞋袜和几件衣服进来,告诉我有电话,对方指定要我亲自去接。

“很帅吧?”我笑着冲她们抬抬下巴,“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来电话的是金的秘书,通知我明天上午举行就职仪式的时间,并特别嘱咐一定要保密。

放下电话回来,几个人都不见了,我穿上鞋袜刚站起来,里间的门忽然打开,我的眼前一亮。

“哈!好漂亮!”

“你说什么?”崔茜低头看看自己的裙摆。

“哦,哦,”我换成法语,“太棒了!你们好美!”

“谢谢!”崔茜踮踮脚尖,拉住影倩的胳膊,“颜色是我选的,和你领带及花纹的颜色一样,姐选的样式。”

“很好很好。”我看看影倩,“明天上午九点一刻开始就职仪式,带上护照,当地身份证,驾照,如果有的话。请柬等会送过来。”

“哦,崔茜,试好衣服就回去吧。让斯特林提前回家准备一下。”影倩抬手帮崔茜整理一下头发,“明天早些过来吃早饭。我们开那辆大巴车,衣服到现场在车里换,别弄皱了。”

晚上吃完饭,我端着一杯水在庄园里闲逛,绕了一大圈回来,正碰上影倩回房间。

“怎么了,板着个脸?”我发现她面带愠色,赶紧跟进屋里。

“没事。”她垂着眼帘不看我。

“一定有事,是不是我又犯错了?讲讲。”

她看看我,“和小峰生气,我想借他的表,明天给你戴。”

“吵架了?我没听到声音啊!”

“非得大声吵架才算生气?”

“嗨,这算好大的事!没表就先不戴,后天咱自己买一块,用不着和这个小气鬼一般见识。”

“不许这么说他!”影倩抬头瞪着我。我赶紧脖子一缩,缩头闭眼地后退半步,把她逗笑。

“你别生气,”我又凑过来,“他不是对你,是对我,是我的错。”

“唉......”影倩靠着桌子坐下,“我不是为表生气......总是不能宽容,心里装着怨气,对谁都不好。”

“你说得对。可是也不能着急,如果我是小峰,自己姐姐被人......欺负,我可能更愤怒。你放心,过一段时间,他会想通的。谁遇到不如意的事,都会有个情绪反应过程。”

“心胸这么宽阔?”她笑着看看我,“好孩子。”

“哈哈!我是一个心胸宽阔的大狗熊。来来,抱抱。”

“得寸进尺!”影倩转身就走,被我从后面一把抱住。

“说实话,”我把她转过来贴在胸前,“其实也是为我自己好,小峰好了,你就好了;你好了,大家就都好了。”

“嗯,说得有道理,赏你一个。”她在我脸上很响地亲了一下,“洗澡刷牙去,把胡子刮刮,扎脸。”

“明天早上再刮。”

“不行!明天早上要再洗一次澡,刮一次胡子,还要撒些香水,都在洗澡间里。”

“真要命!你这管家婆能把人烦死。”我一边说,一边逃进洗澡间。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我们准时赶到国家广场,换好衣服后又经过重重检查,最后才来到广场边缘。这里还有一个检查站,我捧着一堆证件站在崔西和影倩后面,跟着长长的队伍慢慢移动。

托德的参谋从远处的一个侧门出来,跑过来示意跟他走。我叫上所有人从侧门进入,那个参谋径直把我们带到主席台下临时搭起来的休息区,吩咐侍者给我们端上咖啡和芬达,然后告诉我托德先生很忙,没时间过来,请自便。

“好的!谢谢你!”我对他微微点头,“请问我们的座位在哪里?”

“不客气!先生。”他站得笔直,“等一会有人来引领您就座,我也不知道您的位置。”

“哦,是这样。那谢谢你,辛苦了!”

“请等一下。”崔西拦住他,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谢谢您给我们领路,请笑纳!”

参谋双脚并拢,弯腰双手接过礼物,脸上露出恭敬的笑容,再次道谢后转身离去。

“你准备的?”我有些惊喜。

“我和姐姐准备的,里面是一块绣花丝质手绢。”崔西看看我,“你坐直一些,轻轻靠着椅背,不要压皱衣服。”

片刻以后,加斯帕尔走过来,引导我们登上主席台右侧的观礼台,坐在中国大使馆人员的后面。

九点十分,乐队开始演奏,全场安静下来。主席台上人头攒动,托德三兄弟和众多官员逐渐就座。

九点十五分,音乐慢慢停止,主持人走近话筒,宣布总统就职仪式正式开始,接着请全体起立,奏国歌。

我眯着眼睛站得笔直,目光保持平视。国歌以后,金在主席台的话筒前用斯瓦西里语发表就职讲话,声音颤抖得很厉害。

十点二十五分,阅兵式正式开始,掌旗方队从广场一头逐渐接近主席台。我兴奋起来,刚伸长脖子观望,立刻意识到不妥,赶紧缩回来把身体转过去,影倩看着我,赞许地轻轻点头。

方队到达主席台前,领队下达口令倾旗敬礼,却没有正步。我有点失望,不过时间这么仓促,能把方队走得比较整齐就已经很不错了。

掌旗方队走过观礼台,我忽然发现加斯帕尔突兀地站在台前的平地上向国旗和军旗敬礼。

后续方阵一个一个地走过,我的注意力有些分散,想起这些部队在围城岁月中的鏖战,心中颇为感慨,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亨特的部队和西点的炮兵排在最后,十八门炮分成两个方阵,由炮车牵引着隆隆驶来。我忽然发现亨特走在方队的前面,不禁面露微笑。此人的确有带兵的天赋,这支由许多老弱惊恐的士兵临时组成的部队,被他在很短的时间内改造成一支雄狮,虽然只是阅兵,但方阵中每个士兵的煞气还是与众不同。

队列逐渐接近观礼台,加斯帕尔突然转身面向我举手敬礼,与此同时,亨特发出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吼,整个方阵立刻向右看并跟随呼应“加冈金萨!加冈金萨!加冈金萨......”。

山呼海啸般的声浪此起彼伏,所有炮车也跟着节奏一起鸣笛。

我双腿猛抖,冒出一身的鸡皮疙瘩,一股热血冲上头顶,差点从台阶上掉下去。旁边的崔西颤抖着抓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掩住口鼻,大颗大颗的泪滴瞬间滑下睫毛,在手套和脸颊上撞成无数细碎晶莹的亮点洒落胸前。

“谢谢,谢谢!”我禁不住喃喃自语,泪水也充盈眼眶,视线一片模糊。

晚上出席招待会,崔西看到托德就快步走过去贴着脸献上一个热情的拥抱,然后把我也拽过去。

“我们不应该拥抱一下吗?”托德西装笔挺,满脸得意的笑容,看着我展开双臂。

“应该应该。”我紧紧地抱住他,狠狠地拍拍他的后背,“非常感谢!太惊喜了!”

“应该的,应该的。”他也拍拍我,“西点说有时间大家聚会,我想到时候把亨特、杰夫、提姆都邀请来,你看好吗?”

“那当然好,还是东方饭店,定好时间提前通知我。”

“不要,那样太麻烦曲女士,我来另找一家。”

“不麻烦,不麻烦。”我转头看看影倩,“上次你来时,我们的佣人太少,所以很忙。这几天新招的人就到,到时候用自助餐的方式,中餐西餐都有,大家随意。”

“那好,我负责派车接送所有的人,另外,西餐部分我来准备,请几个厨师过去......就这样,对不起!我失陪了。”

“好的,你忙去吧。”

托德向我们点点头,转身去招待其他客人。我扶着领带扭扭脖子,道谢之后接过斯特林递过来的饮料。

“您好!你是李立强?”大使和几个随从走过来,向我伸出手。

“您好,张大使。”我毕恭毕敬地站好和他握手,“我是李立强。”

“你和托德先生是朋友?你们怎么认识的?”大使一边握手一边问。

“嗯......这是曲影倩女士,这是崔西女士,这是中国大使馆的张大使。”我先把身边的影倩和崔西介绍给他,“我们在战争之前在警察局认识的。”

“哦,孟拉维被围困时你也在城里?我听说他是总统的弟弟?”大使继续问。

“是的,他们一共兄弟三个,金是大哥,还有一个是迪恩,就是那边和三个女士交谈的那位。”

“好的,谢谢!战争刚刚结束,如果听到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尤其是关于中国的,这是我的名片。”

“好的,一定!”我赶紧把饮料放在身旁的台子上,用双手接过名片,“对不起!我没有名片。”

“没关系。你们聊,再见!”大使转身离去。

我望着他的背影,有些疑惑地问影倩:“张大使你不认识吗?”

“没见过,我和使馆的人很少打交道,当初到这的时候是另一个人。”

“你好,崔西!”一位中年白人男子带着几个人跟着斯特林走过来。

“你好,马克先生。这是曲女士,这是......”

“让我猜一下,”马克笑容满面地打断崔西,向我伸出手,“您一定是崔西的救命恩人,李先生,对吗?”

“您好!马克先生,我就是李立强。”

“哈哈!你好!”马克用力握着我的手,“我是美国大使,马克.布朗。这是詹姆斯.肖特,不过他可是比我高多了。”

我跟着大家一起笑起来,和詹姆斯打招呼。

马克重新握住我的手,扶着我的胳膊,“谢谢你在战争期间对崔西的帮助,非常感谢!”

“不客气,大使先生,崔西也救过我,我们是朋友,应该互相帮助。”第一次见到美国官员,我有点紧张,字斟句酌地生怕说错话。

“大使馆现在刚刚恢复,等到一切就绪,欢迎你们来做客。”

“好的,大使先生,感谢您的邀请,我们一定去拜访。”我赶紧应承下来。

招待会将近三个小时才结束,出来时天已完全黑下来,外面依然是岗哨重重,戒备森严。

我登上大巴车,让司机去后面坐,拉松领带,解开扣子,准备自己开车。

“把上衣脱下来,我给你拿着。”影倩一上车就对我说。

“好的,谢谢!”我看看手刹的状态,开始脱上衣,“累得我腰都要断了。”

“今天表现很好!多经历几次就适应了。”影倩笑着接过衣服,转身去后面挂起来。

“怎么是你开车?”崔西发现我坐在方向盘后面,有些不解。

“我是E级驾照,什么车都可以开。先送斯特林和崔西,然后去东方饭店。都坐好,回家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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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西装就是男人的工作服,而且是老贵的那种.....

搞外交的嗅觉都很灵敏啊...

家园 那时候我不懂这些,多亏了影倩。

几套西装的确很贵,不过到现在还有两套能穿,算算还是很值得。

谢谢!

谷石

家园 在非洲一百零九

两天以后,国内发来传真,要我根据名单在这边订机票。我拿着名单仔细查看,虽然没发现王总,但几个公司同事的名字让我兴奋起来,大部队总算要来了。现在已经十月下旬,那边应该已经开始下雪,这里却还似初夏,远隔万里,我似乎已经想不起冬天的感觉了,不知道国内的情况怎么样。

埃航的售票大厅里有不少人,却很安静。我坐在柜台前向一位漂亮的黑人女孩询问订票的情况,她熟练地敲敲键盘,建议我半个月后再订,因为从亚的斯亚贝巴到这里的航班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经常被临时取消。

“还是因为不安全吗?”我进一步追问。

“是的,前天有架包机在机场停留时尾翼上发现一个弹洞。我们公司的总部正在评估安全局势,这两天的航班都取消了。”

“哦,是这样。”我皱着眉头有些着急,“你能记录一下我的订票需求和电话吗?恢复正常后请预留五个从北京到这里的位置,我们肯定会买票的。”

“好的,先生,请您在这里写下电话和姓名。”她递过来纸笔。

我正在纸上写着电话和订票信息,门外突然有些嘈杂,一阵笑声夹杂着国骂隐隐约约传进来。扭头一看,五个西装革履的中国人呼呼啦啦涌进来,其中的小个子年轻人走到柜台前办事,其他人就站在大厅中央大声聊天。

我看看那群人,皱皱眉头,低头继续写。

“谢的娘!这里好像没开空调,”一位挺着肚子,胖脸上闪着光的中年人拉拉领带,不管不顾地叫嚷起来,“小顾!快点,磨蹭什么。”

“好了,好了。”小个子年轻人忙不迭地往皮包里收拾文件,一群人出门钻进面包车扬长而去。

我回头把纸交给黑人女孩,然后道谢离开。

回到东方饭店,影倩和崔西正在看新庄园的建筑效果图。我看看时间,国内刚过中午十二点半,估计公司的办公室还没人,所以走过去一起讨论。

“说说你的意见。”影倩见我过来,把图扭过来。

“嗯,挺好,外部造型简单明了,没什么可说的。倒是内部的装修要好好思量一下。”

“这个工程干脆就交给你们公司?正好和我在山上的房子一起施工。”

“那样他们就会知道是我的房子,不太好。”

“没关系,就说这房子也是我的,或着干脆就说是崔茜的。”影倩看看崔茜。

“嗯,也行,正好我等会要打电话说机票的事,一起告诉他们。”

“行,以后和施工方联系就由我出面。”崔茜直起身点点头说。

“好,你现在就上任。”我笑着对她说,“托德马上要派平整场地的施工机械过来,让他们和你联系。”

“好的,你把电话给他们,我得走了。”崔茜转身去拿包。

“吃完午饭再走。”影倩挽留道。

“不了姐,超市有批货到了,里面还有我的东西,斯特林走不开。”

“开车慢点!......哎,要不这样,我们等着你,或者给你留着。”影倩跟着她往外走。

“好好好!”崔茜笑着回头,“我回来吃,你们别等我,留一些就行,走了。”

“你们公司的人什么时候到?”送走崔茜,影倩回身问我。

“可能至少要半个月,埃航的班机不正常,听说机场那边不安全。以后你们出城要配警卫,晚上尽量别出去。”

“那太麻烦了,一大群人太显眼,我们不出城了。”

“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以后你和小峰出去我跟着。”

“你不怕他给你脸色看?”

“事情有轻重,我只看你不看他就行了。”

“你们打起来我可拉不住。”她调皮地笑着。

“他能打......打得着我吗,惹不起还躲不起,看情况不妙,我就扛起你一溜烟,咻......”

“哈哈!看把你能得。”影倩递给我一杯水,转身去收拾地图,“说正经的,你们公司的人来了,你准备住在哪?”

“啧,”我一拍脑门,“这还真是个问题,如果不和他们讲,一旦不让我住在山上,就很不方便了。”

“那怎么办?”

“让我想想,还有时间,你也想想!”

“嗯,这事真得好好想想。”

新总统就职以后,立刻显示出新官上任的效率,政府的各种职能加速恢复正常,一直定时停水停电的贫民窟晚上也亮起来。各部门新的领导人很快就位,迪恩就任国防部长,开始重新部署全国的军队;托德是司法部长,把原来隶属自己的部队转为警察。接着两个人联合指挥军队和警察采取一系列治安行动,在全国反复清剿不愿放下武器的胡图人。

这天托德打来电话,先问了庄园的施工情况接着和我讨论起聚会的事。

“李,我想把金和迪恩一起请来,你看是否方便?”

“问题倒是不大,只是总统如果过来,是不是要做许多额外的工作,比如安全方面的?”

“这个我会派人具体负责。我请他们一起,主要是想找个机会大家缓和一下关系。你知道的,我们之间有些不愉快。”

“不愉快?哦,我想起来了,就是上次王文革逃跑的事。那个军官怎么处理的,你们还没和好吗?”

“那个军官被开除了,但没有追究刑事责任,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这只是其中的一件事,杰夫——《要塞》的主编你还记得吧?他发表一篇文章,里面提到不需要阅兵,金很不满意,我想趁机调和一下。”

“这样啊,行!没问题,正好我也想见见大家,毕竟都一起经历的战争。你统计好人数,安全方面有什么需要配合的早一点告诉我。”

“那太好了,谢谢你!再见。”

“呵呵,不客气!”

三天以后的傍晚,东方饭店一切准备就绪,里里外外戒备森严,但不知情的人却一点都看不出来。托德让所有的警卫人员都着便装,乘坐民用车辆,外松内紧,没有特殊情况不许轻动。

饭店院内也有不少人站在角落里,所有无关的佣人都不许进入,只有厨房和临近的几个操作间早早地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在鸦雀无声地忙碌着。

西点和杰夫两家最先赶到,影倩把他们让进大厅,派我去招呼男士,崔茜去陪伴女士,自己则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侍者。

我趁着拿饮料的机会,走过去对一直站在桌边的影倩说:“哎,亲爱的,你也过去坐一会儿,和他们聊聊。”

“不用。我是东方饭店的老板,你今天才是请客的主人,等会还要宣布开始,然后讲话,机灵一点,你得照顾到所有的人,别让哪个客人感觉被冷落。”

“哎呦,你不提醒我还没反应过来,光想着今天总统要来。我尽量做好,你得帮我看着,有疏漏的时候及时提醒我。”

“好的,我基本就在这附近。苏静娥负责所有的现场服务员,到时候我让她传话。去吧。”

我返回西点身边,发现男士和女士重又聚到一起。杰夫抬腕看看时间,走过来提醒我,“李,你应该和崔西一起到门口迎宾,其他人大概就要到了。别担心我们,我和西点很熟。”

“哦,谢谢提醒!”我清清嗓子,“各位,对不起,我们失陪一会。崔茜,你跟我来。”

“好的,各位请随意。”崔茜走过来挽着我的手臂,一起走向门口,“我也差一点忘记,多亏杰夫提醒。”

提姆和托德两家也陆续到达,大厅里的人渐渐多起来。我回头看看人群,忽然开始紧张,有些口干舌燥。

六点五十四分,总统的先导车到达。一个秘书走过来通知我总统马上就到,我赶紧通知托德他们,大家纷纷走向门口,在一侧列队等待。

金的车径直开到门口停下,我快步趋前,和下车的总统及夫人握手,然后介绍影倩和崔西,接着退到一侧,稍稍落后跟随着总统沿着队列逐一和每个人握手。

众人随总统进入大厅,我看看影倩和崔西,颤抖着走向前面的话筒,“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到东方饭店参加这次聚会,我......我很荣幸!我们一起经历了残酷的战争,好在一切可怕的梦魇都过去......了,我们终于胜利了......谢谢各位!我的话讲完,哦,对不起!下面请总统先生讲话,非常荣幸!”

大家鼓掌,我带着满头冷汗让到旁边,面颊上的肌肉一个劲乱跳,竟然无法立刻恢复庄重的表情,金的讲话更是一个字都没听到。

宴会正式开始,人们开始取食物,然后自由组桌。我犹豫片刻,突然灵机一动,站到中餐的餐台前向来取食物的人介绍菜品,一时间嘴脚不闲,反倒渐渐放松下来。大厅里响起轻柔的音乐,餐台前的人渐渐散去,我偷偷地长出一口气,慢慢地扫视全场,思量着下一步该干什么。

托德和金、迪恩、杰夫几个人坐在一起,见我举目四望,稍稍抬手示意我过去。我赶紧点点头,走到半路又返回餐台,随便挑了几样放在盘子里端过去。

“李,你是主人,坐到总统的身边。”他提醒我。

“李,食物很可口,谢谢你!”金喝下一口饮料擦擦嘴。

“谢谢您的夸奖,很高兴口味令您满意。”

“嗯,失陪一下,我得再去拿些中国的鸡肉,很美味!停不下来。”金笑着开玩笑。

桌上的人都笑起来,众人纷纷称赞食物美味。

“总统先生,”片刻以后,托德看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清清嗓子开始讲话,“最近很忙,我们象现在这样轻松地坐在一起交流的时间很少,有些事情可能沟通不够,存在一些误会。”

“嗯,是这样的,有些时候也可能考虑得不够周全,慢慢来,总会逐渐正常的。”金很客气地侧身回应。

“是的是的,”托德点点头,“杰夫先生也这么认为。”

“总统先生,”杰夫微微欠身,“如果《要塞》的那篇文章中有用词不恭敬的地方,请您谅解。不过其基本观点还是善意和适当的,阅兵真的没有必要。”

桌上的气氛突然凝重起来,金尴尬片刻,转过头看向别处,脸色阴沉下来。

我一看谈话冷场,情况不妙,立刻意识到需要转移话题,情急之下来不及细想,只好先开口再随机应变“总统先生,在座的各位,我发现今天你们都很喜欢用中国方法烹调的鸡肉,可是哪位能说说这道菜的制作方法?”

所有人都看向我,托德微笑着说:“李,别让我们费劲去猜,请讲讲。”

“好的,好的,”我清清嗓子,“这种鸡的做法用汉语讲叫脆皮白切鸡,制作过程中要把鸡放在开水里煮,然后泡在冰水中冷却,然后再煮,再冷却,反复多次,直到鸡肉被煮熟,最后放在冰箱里冷却,上菜前切成块。”

“制作过程很复杂啊!”金听得很有兴致,“请再说说酱汁的制作。”

“这个......”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就要请曲女士来讲讲了,我只知道这么多。”

“哈哈!我还以为是你做的这道菜。”托德笑起来,“我去请真正的厨师过来。”

影倩跟着托德过来,开始详细讲解酱汁的做法。我趁机离开座位,倒了一杯雪碧润润干涩的喉咙,时不时留意一下托德那边的情况,发现大家的表情都很轻松,才暗暗放下心来。

杰夫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轻轻碰碰我的手臂,“李,谢谢你!”

“哦,不客气!”虽然我对杰夫刚才不知深浅的讲话颇有不满,但还是保持着应有的风度。

“这是杜威先生,我的同事。”杰夫似乎没察觉我有礼貌的冷淡,将他身边的人介绍给我。

“您好,杜威先生!我叫李立强,幸会!”

“您好,很高兴能认识您,谢谢您的邀请。”杜威优雅地和我握手,态度谦和,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立刻获得我的好感。

“您的名字很耳熟,我记得美国曾经有位竞选总统的先生也叫杜威,好象当时的呼声还很高,您的这个名字是为了向他致敬?”

“不是的,父亲给我起这个名字是为向另一位美国的杜威先生致敬,他的名字是约翰.杜威。”

“哦,”我有些不好意思,“这位杜威先生是......”

“他是一位哲学家、教育家,主要研究实用主义,主要的著作是《哲学的改造》。”

“哦,实用主义,听说过,不过具体内容不了解。希望以后有机会向您详细请教。”

“是这样的,李先生,”杰夫接过话题,“我们一些老师组织起一个沙龙,主要谈论时政话题,如果您愿意参加,我们将非常荣幸。”

“哦......谢谢您的盛情邀请,可是我不太懂得你们国家的政治。”

“没关系,我们不仅仅讨论时政,还有历史、经济等很多内容。”

“还有经济?”我想起自己的存款,“那太好了,在哪里?我有机会一定去参加,不过我这方面的知识不多,只能旁听。”

“欢迎欢迎!每周六下午三点半在首都大学的二号学术报告厅,到时我恭候您的光临。”

“谢谢!哦,您看,总统要走了,我们一起去送一下。”

总统一走,气氛立刻轻松起来。托德转身又去拿一个盘子,夹了许多脆皮白切鸡,还招呼西点和杰夫,让他们再吃一些。

我也根本没吃饱,走到餐台前夹起三块牛排,分给影倩和崔西一人一个。

“李,放些欢快的音乐,怎么样?”托德问我。

“行啊,我去告诉她们,稍等。”

音乐再次响起,人们立刻扭动起来。我不会跳舞,被托德拽去领带,硬拉到场地中央,只好跟着乱扭一气,然后乘他不注意溜出来,站到影倩身边。

“吃饱了吗?”她问我。

“都是肉,感觉跟没吃一样。”

“那边有蛋炒饭,我去弄些给你。”

“不急不急,等会客人们散了再吃。”我拦住她,看看门外,“我有个提议:让基德和加斯帕尔他们都进来,大家随意。他们也很辛苦,现在总统和迪恩都已离开,不用再顾忌。”

“这样行吗?其他人会不会介意。”

“没事,不会的。”

“你是请客的主人,你去说吧。”

“好!”我走到门外,把所有的卫勤人员都叫进来,屋里一下子多出来二三十人。

“你们怎么进来的?”西点和杰夫很奇怪,叫住基德询问。

“呵呵,我让他们进来的,”我看见基德很慌张,赶紧过去解释,“大家都认识,他们忙了一下午,也很辛苦,正好一起放松一下。”

“哦,是这样。”西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杰夫和西点的反应让我有点不安,这时才意识到两个国家的文化不同,回头头看看进来的卫勤人员,拿过食物和饮料之后,都很拘谨地在门边聚成一团,没有人敢走到场地中间跳舞。影倩见此情景,赶紧过来招呼他们移到隔壁房间,大厅里的气氛这才恢复正常。

一个多小时后,托德走过来和我告别“李,今天谈得挺好,谢谢你的安排!”

“别客气!过得愉快就好。”我握住他的手。

“杰夫说邀请你去他的沙龙,我很羡慕,我没有收到邀请。”他笑着转头看看杰夫。

“啊,是吗?”我很吃惊,“为什么?”

“是这样,”杰夫上前一步,“我们这个沙龙不邀请在职的政府官员,主要是想保持思想和言论的独立性,维持公平、公正。”

“哦,哦,原来如此......”我拉着托德的手,不知道下面该讲什么。

“麻烦你一件事,”托德露出狡黠的笑容,“如果杰夫他们在讨论时说我的坏话,你一定要告诉我。”

“哈哈,一定一定!”杰夫和我都笑起来。

“好,今天到此为止,再次感谢!”托德松开我的手,依次向影倩和崔西道别,然后上车离去。

客人们纷纷告辞,影倩指挥着佣人收拾东西。我端着一大碗炒饭和浓汤,走到角落的桌子边坐下开吃。影倩布置好一切,看看收拾得差不多了,又和崔西闲聊几句,转身向我这边走来。

“你怎么坐在这里?灯都不开,能看见吗?”

“不用开,能看见。”我阻止她去开灯,“坐下坐下,你吃饱没有?”

“没有,我要饿死了,你喂我?”影倩笑着。

“来来,”我用汤勺舀起大半勺炒饭,“辛苦了一天,应该的。过来坐着吃。”

“你这是喂猪呢!”影倩假装不满。

“哈哈!这可是你说的。”

“你这个坏蛋!”她一转身狠狠地坐在我腿上,“喂吧!”

“哎呦!”我毫无准备,身体一歪,汤勺差点脱手,“这么多人,你也不怕让人看见。”

“就许你抱着崔茜大半夜,不许我这么坐一会儿?我才不怕人看见。”

“哦哦,是是。”我突然感觉有些不安,不知道怎么回话。

“喂我啊!”影倩看我愣着不动,转过脸来催促。

“好。”我换成小汤匙,慢慢送到她嘴边。

“嗯,”影倩一口吃下,满意地点点头,“别胡思乱想,我说过三个人好好过,绝不会吃崔茜的醋。和你说好,以后我可能还会说这种话,你可不许乱说,烂在肚子里,听到了吗?”

“哎哎,我从来不喜欢传话。”我连连点头。

“嗯,”她摸摸盛饭的盘子,“如果凉了,叫她们热热。你的小丫头已经吃饱了。你慢慢吃,别走,我一会回来,有事告诉你。”

影倩刚刚象彩云一样飘走,崔茜又象一只蝴蝶似得飞过来。

“你没吃饱?”她在我身边坐下。

“吃了些肉,还得吃点米饭,从小养成的习惯。”

“哦,怪不得,以后晚上给你做些米饭。”

“不用不用,面食也行。你今晚真漂亮,从远处看非常象奥黛丽.赫本。”

“谢谢!要比她胖些。”崔茜喜滋滋地笑着,“我要是能有影倩姐那么细腻的皮肤就好了,不用经常刮毛。”

“呵呵,还好,上次在地下室里好几天时间,也没什么明显的感觉。你姐说一会回来有事要说,你知道什么事吗?”

“知道,等会儿和姐姐一起跟你说。”

“什么事啊?这么神秘,让人害怕。”我开始逗她。

“别担心,是好事。一会你就知道了。”

影倩回来,崔西急忙拉住她坐下,“姐,快讲吧,他都害怕了。”

“害怕?为什么?”影倩看看我,“别理他,你看他的表情,装的。”

我忍不住哈哈笑起来,崔西也跟着乐。

“好了,说正事,”影倩坐好,“苏静娥要和基德结婚了。”

“啊?”我心里一震,不由得张大了嘴,“基德?这小子闷声不响的,没想到......”

“怎么了?”影倩有些奇怪。

“哦,加......加斯帕尔原来一直在追求她,没想到基德成功了。”我趁机把自己的情绪掩饰过去。虽然对苏静娥没有感觉,但一个曾经对自己表白过的女孩另嫁他人,我心里还是不舒服。

“我和崔西有个打算:在你那个园子里给他们一套房间。你看行吗?”

“行啊,不过我们原来没计划要建更多的房间。这样吧,单独建一栋,给他们两个住。都是和我一起经历过生死的朋友,不是什么佣人和主人。准确地讲,我们是请基德夫妇帮着管理这个家。”

“好,那就这样定下来,我抽空去告诉他们。”影倩看看崔西。

“慢着慢着,”我拦住她,“我没记错的话,今晚基德值班。明天吧,明天请他们过来,我们一起表示祝贺,先保密,给他们一个惊喜。”

其实基德和苏静娥的事,早在围城中别墅遇袭那次我就有感觉,那么紧张的时刻,苏静娥为什么偏偏去找基德?不过当时情况紧急,后面又战事繁忙,我就没多想,回到首都之后发生过什么,就更一无所知了。不知道加斯帕尔听到这个消息会怎样想,平时两个人关系很好,似乎看不出任何异常。思前想后,我觉得要和影倩好好谈谈,把经过跟她讲清楚,本来是办喜事,万一处理不好,反倒影响大家之间的关系,那就不好玩了。

“原来是这样。”晚上在卧室,影倩听我说完以前的事情,似乎若有所思,“怪不得我看见他俩差点打起来。”

“嗯?还有这事!”

“有一次我看见苏静娥和他们两个在院子里说话,加斯帕尔突然揪住基德的领子,苏静娥赶紧夹在两人中间,后来基德和加斯帕尔好几天都互不理睬,这些日子又和好了。”

“呵呵,原来他们也会为抢女孩打架,和好了就行。你是怎么知道基德和苏静娥好的?”

“我......我有一次去湖边那栋别墅的储藏室找东西,正好看见他们......在一起。”影倩脸红了。

“哈,原来如此!那地方很少有人去,不过没有床。”

“是啊,所以我想给他们一个家。”

“你真是好人!今晚我们学学他们的姿势。”我凑近她耳边说。

“流氓!”

“说得没错!我去洗澡,身上黏糊糊的都是汗。”我站起来。

“等一下,我拿条新浴巾给你。”

“原来不是有浴巾吗?”

“到时间该换了,旧的裁开当抹布。”

“那条也还可以用。”

“要定期更换,你就别操那么多心了,等着我。”

“我才不等你,”我站起来往浴室走,“送进来,帮我搓搓背。”

第二天下午,崔西赶到东方饭店。我把基德叫过来,影倩也领着苏静娥进入客厅。苏静娥看看我们又看看基德,突然有些发抖。

影倩看看我们俩,转身面向基德和苏静娥,缓缓地说:“基德先生、静娥,首先恭喜你们即将结为夫妻!我们商量好了,送你们一栋房子,以后你们单独住......”

“夫人,求求你不要赶我走!”苏静娥眼泪涌出来,“我知道您讨厌仆人们在这里做那种事,我错了,您原谅......”

“什么什么,谁要赶你走?”我发觉话头不对,跳起来看着影倩。

“你别急,先坐下。”影倩看看我,又转回去面对苏静娥,“你误会了,我怎么会赶你走。我的意思是在隔壁李先生的院里给你一栋别墅,以后你是两个庄园所有佣人的总领班。”

“啊,我误会了,对不起夫人!”苏静娥破涕为笑,接过崔茜递来的纸巾擦擦脸,“谢谢夫人、谢谢谢夫、谢谢崔茜小姐!”

“哈哈!吓我一跳。苏静娥,以后你和基德就是这个大家庭里的一员。”我站起来握住基德的手,“先恭喜你!也要提醒你:以后,除了你们自己家,不许在两个庄园的其他地方......嗯......靠嚓靠嚓。我们来自中国,两个国家的文化非常不同,懂吗?”

“是,谢夫!对不起,夫人!”基德一脸喜色,激动得嘴唇微微颤抖。

“好了,都走吧。基德下班后过来吃饭。崔茜,你也在这吃吧。”影倩开始挨个安排每个人,我看看没事了,背着手走出门外。

“谢夫,哦,先生,”基德从后面追上来,“您那只枪能不能给我看看?”

“嗯?这消息传得真快,你怎么知道的?”

“苏静娥告诉我的,不过现在所有警察和军队的人都已经传开了,就是没几个人见过。所以我想看看。”

“好啊,没问题,晚上让加斯帕尔一起过来,给你们两个都看看。哦,对了,你和加斯帕尔一定还要做好朋友,不能因为你和苏静娥结婚就和加斯帕尔成了仇人。”

“没有,我们早就把这事解决了。”

“真的?”我不太相信,“怎么解决的?”

“没什么。其实加斯帕尔一直在追求苏静娥,她拒绝。后来我们好了,但没和加斯帕尔讲过。直到前些日子,我们决定结婚,才正式通知他。当时他一下子抓住我的领子,非常愤怒,我吓坏了。大概一个星期后他才恢复平静,我们还是好朋友。”

“嗯,不要因为这个事情影响你们的友谊。我和你们一起经历过战争,把你们当成最好的朋友,不希望看到你们变成仇人。”

“仇人?呵呵,先生,绝对不会的。我们都是教徒,相互之间不会有仇恨。”

“嗯,那就好,晚上记得叫加斯帕尔一起过来吃晚饭。你去吧。”

“先生,还有一件事,总统刚刚颁布了禁枪令,您的当然不在这个范围内,但崔西小姐有个射击俱乐部,加斯帕尔已经给托德先生的秘书打过电话,询问能不能保留,如果需要,可能还要您出面和托德先生说说。”

“哦?这事我还不知道,最近没怎么注意新闻。这是个很好的措施,可以大大地加强治安。我去和托德说一声。”

基德去后,我赶紧找到当地最近的报纸,又打开电视盯着新闻,直到天黑时才走出房间。

厨房里热气腾腾,影倩正指挥着厨师们从蒸锅上卸下笼屉,检查着包子是否以及熟透。

“今晚吃包子,什么馅的?”我凑过去闻闻香气,“绷着脸干嘛?”

“没事,今晚有两座中国人,要吃包子,好久没蒸了,怕不熟。”影倩没抬头。

“我试试。”找到两支筷子,我夹起一个吹吹,张嘴咬了一口。

“烫烫!慢一点!”

“唔唔......”我被烫得直吸气,“很好,熟了,好吃!我再来两个。”

“饿了就先垫垫,其他人还没到呢。那里有粥,盛一碗去外面喝去。”

我端着一盘一碗在大厅的角落里坐下,旁边包间里传出汉语的喧闹。影倩带着两个上菜的服务员随后进入包间,里面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各位好,你们点的包子来了,请品尝。饭店刚刚重新开业,有些菜很久没做了,如果有问题,还请多多包涵。”影倩的声音透过没有关严的包间门传出来。

“老板娘,刚刚只说了几句话就走,我们都是不远万里而来的同胞,坐下喝两杯。”一个沙哑的男声说。

“是啊,在这里见到同胞感觉很好,不过谢谢你们,我真的是不会喝酒。”

“不是吧,开饭店的老板娘不会喝酒?遇到我们刘总这样又帅又有钱的老板......你怎么要到他的名片呢?”一个话语中带着高频颤音的公鸭嗓子阴阳怪气地说。

包间里轰地一声笑起来,引得大厅里的客人纷纷侧目。我放下包子,抬头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真是对不起!”影倩的声音变得稍稍发颤,“我真的不会喝酒,非常对不起!”

“没关系,没关系,”另一个男人说,“我们不介意。刚才我的两个下属没有恶意。你坐下喝一杯酒,就算认识了,以后我常来常往,照顾你的生意,你看好吗?”

“对啊!我们是国企,项目很大,”未等影倩回话,一个浑厚的男中音接着说,“而且都是国家的援外项目,资金充足,时间很长。这期间肯定有许多迎来送往,每一次的花费都不会太少,在国内像我们刘总这样级别的干部,每次请客都是高档饭店的豪华包间......”

“是啊,刘总常来常往,你以后肯定会喜欢上他的。”公鸭嗓迫不及待地插话,又引起一阵哄笑。

我站起来,向躲在包厢门外的苏静娥招招手,“快去找小峰,让他把夫人卧室里的那支长枪拿来。”

苏静娥应声而去,我转身走进包厢。

房间里灯火通明,但却满是烟雾,让我无法立刻看清全部情况,浓重的烟味呛得我剧烈地咳嗽。影倩板着脸站在门边,眼里闪着一层亮光,见我咳嗽,走过来扶住我的胳膊。我摇摇头,轻轻拿掉她的手,看看里面的两桌客人,因为没有听见最后的对话,所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既然是这样,”坐在里面的一个中年人见我不说话,看着影倩先开口了,“我也不强迫你。你说刚刚重新开业,有些菜可能没做好。实际情况是,所有的菜我们都不满意。你这样吧,所有的菜重新做一遍,如果我们所有人都满意了,才可以按原价付钱。”

“对对!刘总的主意好!”其他人纷纷附和,顶着个几乎全秃的大脑袋的公鸭嗓声音最刺耳。

“别别,”我举起双手试图阻止众人,“您是刘总对吧?前两天我在埃航的售票处见过您,当时很想和您打个招呼,结果您转身就走了。”曲俊峰还没来,手里有枪没弹,我得先稳住他们。

“哦,原来那天是你,我说怎么似曾相识。”刘总微微颔首,“你是这的老板吗?我怎么听说是个当地的黑人。”

“您说的对,我不是老板,我是老板娘的朋友,听您的声音耳熟,所以进来看看。您看,这些菜可不少,重做需要时间,再说,有些菜根本还没动过筷子,应该还不清楚是不是符合各位的口味,所以......”

“你等等,”那个浑厚的男中音打断我,“你不是这里的老板,凭什么进来说话?”

“呵呵!”我转脸对他笑着,“都是中国人,以后还会是朋友,所以我进来......打个招呼。”

“你是哪个项目组的?”

“医学研究中心,世行拨款的那个项目。”

“哦,我知道!就是那个什么临河的集体企业中标承建的医学中心,”公鸭嗓叫起来,“连个援助项目都不是,还敢进来插话!”

“你是什么职务?”刘总打断他。

“我,我没什么职务,现在一个人留守在这里看工地和设备,等待国内......”

“你出去。”刘总声音不高,神色也很平静,说完就耷拉下眼皮不再理我。

“老板娘,”公鸭嗓立刻重新面向影倩,“顾客可是上帝啊!你就这么服务的?我们刘总在国内可没遇到过这种待遇,那边的老板娘都是直接坐在腿上敬酒的。”

“你信上帝吗?”我冷冷地插话进来,同时伸手挡住刚刚进来的曲俊峰。

“关你什么事?”公鸭嗓瞥我一眼。

“不信上帝,就不要亵渎神灵。”

“呵呵,你这人真好笑,我们信的是共产主义,你拿那些封建迷信的东西来吓唬我?”公鸭嗓转过脸,伸长脖子瞪着我,脸上带着戏虐的笑容,“我告诉你,今天这些菜必须......妈呀!”

“你信共产主义?”我轻轻抖抖顶着他脑门的枪口,“背《共产党宣言》我听听......我可以起个头,一个幽灵,共产主义的幽灵,在欧洲游荡。”

“我以前是军官,你别拿空枪吓唬人。”男中音最先镇定下来。

“呵呵,当过兵官是吧?那太好了。”我腾出手一拉枪栓,一颗黄亮的子弹跳出枪膛,在灯光下一闪,当啷一声掉进高脚杯中,坐着的人都吓得往后躲。我迅速用手掌一抹,关上保险,把枪口转向刘总,“你是头对吧?今天这事怎么解决?”

“你往里面看看,那里坐着两位本国的军官。”刘总依然不看我。

“是吗?”我故作惊讶,眯着眼往邻桌瞭望。

“先生,请您把枪放下,我们是军官,可以负责地告诉你,一切后果你都要负责。”邻桌站起来两位军官。

“你们是军官?”我换成法语,把枪收回腰间,“不过你们好象忘了带枪。这样吧,我这有支德国的SIG,正好借给你们用用,睁大眼睛看着!”

我从背后抽出那把带金星的西格,举到身前,翻转手腕张开五指,把枪脱在掌心。

两个军官睁大眼睛,不知所措地互相看看。呆愣片刻,军衔较高的那个终于开口,“对不起,谢夫,我们不知道您就是......”

“滚出去!......立刻!”我怒吼一声打断他们,吓得两个人一抖,赶紧低下头从旁边溜出去。

“好了,能救你们的人走了。”我把手枪收回腰间,“现在去国万里,你们可能听说过,以前这里也死过中国人,后脑勺都被敲扁了,结果不了了之,连个毛都没抓着。那真是......杀人如拔草,一点无声息。”

“对不起大哥,我们......我们......”公鸭嗓最先崩溃。

“谁**是你大哥?闭嘴!一副无赖相的奴才嘴脸。”我一声断喝,重新盯着满头是汗的刘总。

“我们其实不想找你们的麻烦......”男中音接着开口,但却不敢看我。

“放******!这还不叫找麻烦,你们还想怎么样?嗯!你算什么东西,有资格在这说话吗?”

我重新转向那个刘总,“怎么着,你还挺牛是吧?”

“我......我们都是中国人,这么多外国人看着......”他看看我身后。

“哼!你也知道要脸?”我冷笑着转身,让苏静娥出去,然后关上门,“好了,现在只会在中国人面前丢脸。你怎么说?”

“你看,兄弟,”刘总总算有了点表情,“都是中国人,我岁数也比你大很多,不想找麻烦,钱照付,以后经常到这里来吃饭,让我们走可以吗?”

“我不需要赚你们的钱。”影倩忽然开口,“以后不想再见到你们!”

“对!你们这些混蛋,以为付钱就可以脱身?几分钟前的嘴脸哪去了?现在这副熊样。”我把枪口往上扬扬,“这里面有三十发子弹,刚才退出来一发,足够你们每个人都分到......”

“立刻滚出去,以后不要再来!”影倩打断我,对着他们高声喝令。

“都给我站起来!**,到现在还都坐着。那个刘什么**总,以后别让我在这个国家看到你。所有人都向这位女士鞠躬道歉,立刻!”我也只好随声附和。

众人稀里哗啦地站起来,弯着腰道歉后低着头逃到院子里,留下一个付钱,其他人乱纷纷地挤上车,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加斯帕尔和基德站在院子里,两个先出来的军官躲在他们身后,惶恐地看着我。我把手中的长枪递给小峰,指着保险说:“下次小心点,装弹以后要关闭保险,不然容易走火。”

加斯帕尔快步走过来,立正向我敬礼“谢夫,那两个军官请求您原谅他们。”

“嗯,他们是谁的手下?”

“报告谢夫,他们是托德先生的手下。”

我迈下台阶,走向两个军官,加斯帕尔跟在侧后。两个人见我过来,远远地就开始敬礼,一直等我走到面前手都没敢放下。

“你们不必害怕,他们说什么你们听不懂,这事和你们无关。这些人非常......不懂得这里的规矩,......这些人只是中国人里的极少数。两个国家之间的事情你们还是照常谈判,只是不要让他们再到这里来。明白吗?”

“是,”两名军官喜形于色,“谢谢您!仁慈的加冈金萨。”

“不许告诉其他人我是加冈金萨。基德和加斯帕尔认识你们,如果说出去,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两个军官吃了一惊,呆愣片刻,然后拼命点头。

打发走两个军官,我赶紧去找影倩。转了一圈,终于看见她和崔茜坐在厨房外面的餐厅里。我过去坐到另一边,和崔西一样拉着她的手。

“没事没事,”影倩的表情已恢复平静,“你那边处理好了吧?我们开饭。”

“好好,开饭。”我知道在这么多人面前她不会轻易表现出什么,索性让她把所有的事都做完,等晚上在卧室里再慢慢安慰。

晚餐的气氛很沉闷,所有人都不大说话,倒是影倩一如既往地告诉这个多吃点,提醒那个慢一点。外面的客人渐渐离开,基德他们也适时告辞,我送他们到门口,两个人坚决让我留步,加斯帕尔特意提醒我赶快回去照顾影倩。

从门口回来,我到厨房拿出两个包子,放到卧室,然后回来默默地跟在影倩背后。影倩指挥着佣人们把最后的清洁工作完成,回头看看我,转身走向卧室。

我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走到没人的地方,影倩停住等我赶上,两只手搂着我的肘弯,紧靠着我走向卧室。我把另一只手张开,盖住她冰凉而颤抖的双手,默默地进入房间。

影倩低着头坐到椅子上,我关好门,伸手把灯也熄灭,搬一把凳子做到她侧面,伸手搂住她的腰。

影倩缓缓靠到我肩上,然后索性转身趴在我怀里,脸上两道晶莹的闪光,带着哭腔狠狠地说:“我真想用枪......”

我往前挪挪,尽量用身体把她整个包住,也不说话,只是用脸颊贴紧她的额头。

屋里一片宁静,我想起围城时曾伏在崔茜怀里哭泣,决定不破坏这种氛围,让她尽情地释放,晚上再好好睡一觉,明天肯定还是阳光灿烂。

外面起风了,百叶窗外透进来带着潮气的丝丝凉意,湖面上隐隐的涛声伴着影倩的呜咽。我把她的双臂从肩上摘下来,整个抱在怀里,逐渐捂热那冰冷颤抖的身体。

“哭好了?我偷偷拿了两个包子。”感觉她渐渐平静下来,我悄声说。

“我只想吃馅。”她抽抽鼻子。

“行,我来吃皮,先擦擦脸。”

吃到第二个,影倩又改主意想吃皮,把大半个包子馅直接塞到我嘴里,然后终于笑起来。

“好了好了,一切都过去了。”我嘴里含着馅,含混不清地说。

“嘴里有东西别说话,小心噎着。”她给我抹抹嘴,转身去开灯,又倒了杯水递过来,然后意犹未尽地坐回我怀里,沉默良久,抬头看着我的眼睛,“哭的时候有人抱着真好。”

“错了!你想哭的时候,让我抱着,那才能感觉真好。”

“呵呵!臭美,”她挣脱我的怀抱,站起来长出一口气,“好了,这下和崔西扯平了......你可不许乱想!”

“哈哈!只要你不乱想就行。行了,洗澡睡觉,明天风和日丽。”

第二天一大早,崔西就打来电话问情况,我迷迷糊糊地摸到听筒拿到耳边。

“哎,我姐姐呢?她没事吧?”

“哦,你姐没事......”

“你被吵醒的吧?姐是不是眼睛哭肿了?她醒了没有?你也没事吧?”

“哦,哦,”我被她连珠炮似的提问追得不知怎么回答,“让你姐跟你说。”

“哎,小丫头,这么早?”影倩趴在我身上接过电话,顺手拨开额前垂下的长发,“没事。你今天在超市值班吗?......那就过来吃早饭。......吃完饭在这再睡一觉,我把床让给你。”她抬眼看看我,“他上午出去有事,要不我让他留下来陪你?......对对,下次我再生气,你就别走了,咱两个好好聊聊......他?让他去外屋睡沙发。”

“我反对,非常!”我闭着眼抚弄着影倩垂到胸前的长发,听她这么说立刻笑着插话。

“嗯,别理他。”影倩用前额顶住我的嘴,“你过来吧,我也起床了,路上开慢一点,来得及。嗯,不客气,再见!”

“哎,你也别起床太晚。上午好几件事,别耽误回来吃午饭。”影倩放下电话摸摸我的脸。

“我不去了。”我侧身抬腿把她压在身下,“我想和你亲热一下。”

“去!大白天的不害臊!”影倩挣脱出去,抽出被子盖住我的腿,“下午不许出去,陪着我给戴维打电话。昨晚忘记刮胡子,起床以后别忘了。”

我把被子抱成一团压在身下,仍然闭着眼睛说:“我是加冈金萨,你问问当地人,加冈金萨从来不刮胡子。”

“真把自己当神仙了?昨晚真怕你开枪,我赶紧让他们离开,后来小峰说其实你把保险关了......不说了,气人!”她在我耳朵上亲了一下,起身离开。

我又在床上赖了片刻,实在无法再睡着,只好起来。

外面天气晴朗,湖面上远远地飘着一些云丝,太阳还没爬上山头,鸟儿们却已经聒噪起来。我拿着本书出门,本想上山去翻翻,半路碰到苏静娥往厨房走,顺势叫住她询问昨天的情况。

“先生,这些人是混蛋!”苏静娥提起昨天的事依然满眼怒火,“点菜的时候,夫人进去打了个招呼。离开以后,我就听他们说什么这里和那里怎么样。”

“哪里和哪里?你能听懂?”我没明白过来。

“能,他们说的就是女人的......”

“哦,明白,请接着说。”

“后来我跑去告诉夫人,让她别再进去。她说她知道,第一次进去时这些人就没说什么好话。嗯......夫人还说不怕,她能处理,实在不行还有你在这里。”

“嗯嗯。”我点点头,心中荡起一股豪情。

“然后您就来了,夫人就进去了。李先生,您真棒!”

“呵呵,谢谢!”我更加得意。

“对了,他们还说让夫人上床,我不大明白是什么意思。”

“什么!?”我眉毛立起来,“他们说什么?”

“让......让夫人上床。”苏静娥吓得结巴,“还让那个翻译告诉我,让我去问问夫人,但那个翻译说不知道怎么讲。”

“好,你去吧,夫人已经到厨房了。”我气得手直抖。

苏静娥犹豫一下,转身去厨房。我向前走了几步,脑子里开始轰轰直响,抬腿跑回卧室,把长短枪压满子弹,从大瓷碗里抓起一把车钥匙冲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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