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谈谈《温故一九四二》 -- 范进中举
何况当年要不是白修德留下资料,根本没有人关注。你不看看今天的抗战史中间,有多少跳出来说饥荒的,
就1942-1943抗日根据地大生产运动,当时是日本人大扫荡之后加上蝗虫,根据地损失惨重,邓小平带头打蝗虫吃蝗虫,精兵简政,才渡过危机,其实对应的就是南面河南的大饥荒,河南有20万人逃荒到太岳军区。
四月份的时候,一战区司令长官蒋鼎文鉴于河南的蝗灾严重,发了个电报给中央政府,提出“减免河南省赋税和军麦”的请求。结果,电报被驳了回来,说是“减免赋税及赈灾事宜是政府的事情,与军队无关”,蒋鼎文碰了个钉子,憋了一肚子气。
到了四三年八月十三日,国民政府终于下令减免河南省的部分田赋。《河南民国日报》立刻刊登了这个消息,可是,在报纸上却没有说明这个“善举”是由蒋鼎文长官率先提出的,蒋司令顿时火大,觉得没有面子。他连夜叫来河南省省长李培基,声明“赋税和赈灾是政府的事,与我无关。限期四十天结清一战区的军麦,否则以贻误军机论处”,还当场扣押了河南省粮管局的局长,下令“逾期不能完成任务,军法从事”。
催缴军麦的命令下达之后,上行下效,各地的田管处长和粮站站长都被国军看管起来,正规军、警备区、游击司令部、保安团纷纷直接插手征粮事务。一时间,各乡各村都来了许多扛枪的人,拍桌子摔椅子地嚷嚷:“快把麦子交出来!”
才70年历史就隐藏在迷雾之中了,蒋因为一己的气愤就要催逼军粮要了老百姓的命,也是奇葩
因为很早之前先看的王三官,对照1942再看,觉得后者还是过于戏剧了,不如王三官那么自然朴实,更像是身边发生的真实事件,而且人物心理变化成长更自然.
可信度应该没有问题,还有一篇文章可以做旁证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b52fef40101bd47.html
记者首先告诉读者,今日的河南已有成千成万的人正以树皮(树叶吃光了)与野草维持著那可怜的生命,「兵役第一」的光荣再没有人提起,「哀鸿遍野」不过是吃饱穿暖了的人们形容豫灾的凄楚字眼。「早死晚不死,早死早脱生(再生的意思),河南人是好汉子,眼看自己要饿死,还放出豪语来。
河南大旱,已用不著我再说。「救济豫灾」这伟大的同情,不但中国报纸,就是同盟国家的报纸也印上了大字标题。
到叶县我停下来,住在城内的一个寺庙,这里我能更详细的观察灾情与民间痛苦。听说中央勘灾大员张继张厉生两氏曾到过叶县,那还是十月间的事。至于救济,老百姓说只是前些日子由某某集团军官兵缩食剩下来一点粮、每人可以分上一升麦。现在树叶吃光了,村口的杵臼,每天有人在那里捣花生皮与榆树皮(只有榆树皮能吃),然后蒸著吃。一位小朋友对我说:「先生!这家伙刺嗓子,什么时候官家放粮呢?」「月内就放,」我只可用谎话来安慰他。每天我们吃饭的时候,总有十几二十个灾民在门口鹄候号叫求乞。那些菜绿的脸色,无神的眼睛,叫你不忍心去看,你也没有那些剩饭给他们。今天小四饿死了,明天又听说友来吃野草中毒不起,后天又看见小寳冻死在寨外。可怜哪,这些正活泼乱跳的下一代,如今却陆续的离开了人间。
最近我更发现灾民每人的脸部浮肿起来,鼻孔与眼角发黑,起初我以为是因饿而得的病症,后来才知是因为吃了一种名叫「「霉花」的野草中毒而肿起来。这种草没有一点水分,磨出来是绿色,我曾尝试过,一股土腥味,据说猪吃了都要四肢麻痹,人怎能吃下去!灾民明知是毒物,他们还说:「先生,就这还没有呢!我们的牙脸手脚都吃得麻痛。」现在叶县一带灾民真的没有「霉花」吃,他们正在吃一种乾柴,一种无法用杵臼捣碎的乾柴,所好的是吃了不肿脸不麻手脚。一位老农夫说:「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吃柴支!真不如早死!」
牛早就快杀光了,猪尽是骨头,鸡的眼睛都饿得睁不开。一斤麦可以换二斤猪肉,三斤半牛肉,在河南已经恢复了原始的物物交换时代。卖子女无人要,自己的年轻老婆或十五六岁的女儿,都驮在驴上到豫东驮河,周家口,界首那些贩人的市场卖为娼妓。卖一口人,买不回四斗粮食。
不是早就看到报纸上说,政府对河南今年从减征购吗?由五百万石减至三百八十万石,可是我们的几个勤务却整天要请假回家,说什么县政府向他家要人,因为粮缴不上的缘故。据说比去年还催得紧,把人带到县政府几天不给饭吃,还要痛打一顿,放回来叫他卖地。肥地一亩可卖五六百元,不值一斗麦的价钱,坏地根本无人要。灾旱的河南,吃树皮的人民,直到今天还忙著纳粮。地方救灾情形怎样?省府去年八月间曾派人赴各县勘察灾情,作为请赈或救济之根据。九月初民政厅召集五六七八九各区县长,举行征购兵役粮食运输会议,规定了各县地方救灾办法十二条,条条是道,各机构公务员每人每日节余面粉二?,全月折缴小麦五市斤,或纳代金五元,但迄今灾民未得到半?。九月中旬,民政厅又公布禁止酿酒,以节省食粮,可惜了这几条的命令没有收到半点效果。各县救灾金只能募到自己的开销。省府见灾情日重,将原定为以工代赈之三百万元,全盘拿出,分配给各县,有的分到四万元,有的分到一万五千元,这真是车薪杯水,而且在我住的叶县寺庄,灾民还没有分到一分钱。
由现在到明年五月间,所谓「麦口」的时候,还有五个多月,这么长的饥饿时间,怎样叫灾胞挨过。且亦非河南自己力量所能解决。捐钱来救灾,不如直截了当运粮来,给灾民一点米汤水喝。顷闻政府拟拨平粮贷款一万万元,救济豫灾,这的确是可喜的消息。
有人说河南现在已见透雨,遍地绿苗,似乎说明年(指旧历)麦子丰收无问题。这种骗人自骗的说法,我们要揭破,其实明年麦收问题最大,纵然目前不落透雨,遍地麦苗也会绿色,现在尚难得看出来收成。问题是谁来春耕,逃荒的逃走了,耕牛杀绝了,耕具当柴烧了。更聪明一点的人,应该往这些问题上想想。如何救济目前的灾民,当然是急待解决的问题。如何使逃走的灾民回来春耕,如何防止宰杀耕牛,也应该同时注意,明春的河南国防问题也不容许忽略!
严冬到了,雪花飘落,灾民无柴无米,无衣无食,冻饿交迫,那薄命的雪花,正象征著他们的命运。救灾刻不容缓了!(元月十七日于豫西叶县)
看重庆 念中原》(大公报总编 王芸生 1943年)
昨天本报登载一篇「豫灾实录」,想读者都已看到了。读了那篇通信,任何硬汉,都得下泪。河南灾情之重,人民遭遇之惨,大家差不多都已知道:但毕竟重到什么程度,惨到什么情况,大家就很模糊了。谁知道那三千万同胞,大都已深陷在饥馑死亡的地狱。饿死的暴骨失肉,逃亡的扶老携幼,妻离子散,挤人丛,挨棍打,未必能够得到赈济委员会的登记证。吃杂草的毒发而死,吃乾树皮的忍不住刺喉绞肠之苦。把妻女驮运到遥远的人肉市场,未必能够换到几斗粮食。这惨绝人寰的描写,实在令人不忍卒读。而尤其令人不解的,河南的灾情,中央早已注意,中央的查灾大员也早已公毕归来,我们也听到中央拨了相当数额的赈款,如此纷纭半载,而截至本报通讯员上月十七日发信时,尚未见发放赈款之事,千万灾民还在眼巴巴的盼望。这是何故?尤其令人不忍的,灾荒如此,粮课依然,县衙门捉人逼拶,饿著肚纳粮,卖了田纳粮。忆童时读杜甫所咏歎的「石壕吏」,辄为之掩卷太息,乃不意竟依稀见之于今日的事实。今天报载中央社鲁山电,谓「豫省三十年度之征实征购,虽在灾情严重下,进行亦颇顺利。」并谓:「据省田管处负责人谈,征购情形极为良好,各地人民均罄其所有,贡献国家。」这「罄其所有」四个字,实出诸血泪之笔!
我们生活在天堂一般的重庆,重庆无冬,人们已感近几天的寒冷。尽管米珠薪桂,重庆还很少听到饿死人,一般人家已升起熊熊的炭火,而在河南,朔风吹雪,饥民瑟缩,缺衣无食,又有多少同胞冻馁而死!现时的重庆,正为庆祝平等新约而欢欣,诚然值得欢欣,我们还应该有些戒慎恐惧之情。现时的重庆,正近旧年,虽在限价令下,而百物跳涨,鸡卖到二十五元一斤,鸡蛋二元二角一枚,猪肉照限价十四元一斤,但分量不够,且搭上烂肠子,硬骨头,划算起来,比黑市还贵。一般摩登的食品店,卖空了架子还有人买,人们宁愿今天先撂下花花绿绿的钞票明天再来拿货。尽管贵,总有人买。这情形若叫河南灾民听见,不知作何感想?
谈到限价,就这半个月来的经过情形看来,真令人思绪纷纷,不知从何说起。管理物价,本是极科学的事。行政效率若差,社会若无守法习惯,很难望弄好。目前重庆的情形,价是限了,限高了的就合法的高了,限低了的也跟著高了,纷纭复纷纭,买者卖者,遍市廛尽是违法之人。报载总动员会议已设立军法执行监部,安得监狱千万间,尽囚黑市违法人?在限价令下,这半个月来,任何事业与个人都已受到正的或负的影响,我们所能说的仍是上月十五日实施限价之日所讲的几句话:「这次限价是一个试验,假使失败,我们可以想象得到,政府必然将抛弃一切温和的办法,根据国家总动员法,严厉管制一切物资的生产集中与分配。换句话说,政府可以无条件征发一切物资,来分配分售。」我们为什么又重复这一段话?老实说,是因为对河南灾情有感而发。河南的灾民卖田卖人甚至饿死,还照纳国课,为什么政府就不可以征发豪商巨富的资产并限制一般富有者「满不在乎」的购买力?看重庆,念中原,实在令人感慨万千!
政府对重庆,也许将宽厚到底:但我们重庆人,却必须深切自省,莫太征逐物慾,在这灯红酒绿百货上市准备过年之时,应该勉抑酒食之慾,稍节馈赠之资,以移赈河南灾民。如此,还可以稍稍减轻我们的罪戾,略略安慰我们的良心!
读者诸君如欲捐款赈救河南同胞,本报愿尽收转之劳。
这里感谢范进中举兄的这篇文章,说实话在西西河潜水日子已久,不过作为一个河南人看到这篇文章,想说几句话,刘震云的这篇小说在几年前就拜读过了,但是电影我没看,不是不想看,是不愿意看,我知道冯小刚的这部电影是好电影,我也看过电视台对他和刘震云的访谈,可是还是不愿意看,为什么,因为堵得慌,看小说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不是悲伤,也不是愤慨,就是堵得慌,在电影放映前河南一家报纸也以1942年饥荒为专题连续发了几个版面,我看了这种感觉尤甚,这种堵得慌的感觉还不同于看了 南京南京的那种压抑,不知怎么形容,但是当我知道1942要拍摄时我就知道这部电影的票房不会好,实际情况也如范进中举兄说的那样,不过我这里还是感谢范进中举兄,感谢这部电影,他讲述了咱们民族的苦难,相比1942电影的深度,十三衩之流才是真正的消费苦难、消费国难,真的不想提它。
三国志载:建安十年【公元205年】,太祖(曹操)破袁氏,领冀州牧,辟(崔)琰为别驾从事,谓琰曰:“昨案户籍,可得三十万众,故为大州也。”琰对曰:“今天下分崩,九州幅裂,二袁兄弟亲寻干戈,冀方蒸庶暴骨原野。未闻王师仁声先路,存问风俗,救其涂炭,而校计甲兵,唯此为先,斯岂鄙州士女所望於明公哉!”太祖改容谢之。
当时按大约一户一兵的最高比例征兵,则冀州有30万户,人口就在150万-200万左右
当然,后汉书郡国志载东汉鼎盛时,冀州有90万8千户,五百九十余万人,人口耗减也是极大的,但无论如何减不到你帖子里的数据
另外,冀州是治理比较好,人口损耗少的大州,曹操喜欢的不得了,放弃了老根据地兖州,自领冀州牧,主要就是为了控制国内的人力资源
过个几年几十年,有更多的人不需要考虑生存问题了,对人文的关注自然会上升。保暖思....
比如所谓的为生存打拼的白领,不拼就没有活路,比比1942灾民,是活不下去吗?所谓为生存,为孩子的其实你拿低保也能温饱,毕竟社会发展,国家进步,连残障儿童都在关心了,为什么还是觉得在为生存打拼呢?社会氛围如此?欲望而已,我们是社会动物,要成功生存不是个体的繁衍而是在群体中突出,这样的压力当然大了,具体说就是,
人家孩子学钢琴了,我家也要,不能让孩子跌倒在起跑线上,人家住别墅了,我咬牙也要,这种压力没有止境,当然是没有心思顾及其他?
所以现在的人开始国学热了,就是反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