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龙狮之舞——唐蕃英雄记【贰】 -- 京华烟云AM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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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蕃能与大唐对抗,应该具备一定的生产能力吧?。。。俺想知道,吐蕃会炼铁吗?
自己的冶铁技术不错,而且还靠着古印度这个冶铁技术很高的邻邦
笔者在“吐蕃王朝的崛起”里写过,茹拉杰王子是智慧的化身,人类社会萌芽期的许多发明创造都归功于他,其中就包括冶炼矿石为金、银、铜、铁等。
当然,这可能只是传说,但雅鲁藏布江区域和尼洋河谷一带的工布(也就是现在的林芝地区)确实有着丰富的森林及铁矿资源,从而为吐蕃人冶炼工作提供了材料和燃料。比如易贡的铁矿质量就相当好,著名易贡藏刀千百年来就只能由这种铁打造。
至于炼钢的重要添加剂——铬铁,西藏资源更是丰富。根据现代勘探,西藏铬铁矿矿点分布面积约2500平方公里,集中在藏北班戈湖至怒崐江大断裂与雅鲁藏布江深大断裂两个岩带上,已探明的储量居全国之首,西藏山南地区曲松县境内的罗布萨铁矿现在还是中国最大的铬铁矿生产基地。
《册府元龟》记载说,吐蕃男子“惟以淬砺为业,罕务农耕耘”,当时的吐蕃冶炼工业发展到一个相当高的程度,制造刀剑等兵器和劳动工具时多采用淬火和磨砺的技术。
另外,吐蕃曾在古神川(金沙江)丽江至中甸段架设了连接大江东西两岸的庞大铁索桥,这座桥相当有名,后来南诏偷袭吐蕃时专门毁掉了它,以表示自己与吐蕃彻底决裂,其遗址至今尚存。
至于吐蕃人冶炼出的产品质量,也是相当精良,比如唐朝人说吐蕃军队的锁子甲“其制甚精”,“非劲弓利刃所能伤也”。
吐蕃人并非茹毛饮血的野蛮人,藏文明也曾经创造过自己的辉煌。
这个系列不知道能否写完,写一步算一步吧。
悉诺逻死后的第二年即开元十七年(公元729年),唐、蕃战争进行得更为激烈。
如果您只读了汉文史料关于之一年的记载,得到的印象似乎应该是唐军所向克捷,而其敌人吐蕃则连战皆北。
该年的三月,“瓜州刺史、墨离军使张守硅、沙州刺史贾思顺,领伊、沙等州兵入吐蕃大同军,大破吐蕃,驱剪不可胜计。”这里用了“入”字,其实就是说唐朝已不再像从前那样单纯防御,而是主动发起大规模反攻,并进入了吐蕃占领区。
同样在这一年,认为时机已经成熟的唐玄宗特遣朔方节度使、信安郡王李禕为帅,令其统率河西、陇右兵马,限期攻夺吐蕃河源要塞石堡城。
本朝开国之初,李孝恭、李道宗等宗室曾以显赫的军功扬名天下,但自从高宗朝则天皇后主政以后,李唐皇族饱受猜忌,再也没有掌握军权。李唐复辟尤其是玄宗上台后,宗室们都得到了不错的待遇,但这些锦衣玉食的家伙们多是雍王李守礼(吐蕃王后金城公主的生父)那样的酒囊饭袋,少数几个出类拔萃者以文臣为主,在军事领域少有造诣。
做为少有的宗室将军,这位信安郡王李禕是唐太宗的曾孙,也是唐玄宗的族兄,但按年纪来说他们并不是同一代人——李禕比李隆基大了二十一岁,此时已经六十六岁了。
当年,玄宗祖父高宗李治和李禕的祖父吴王李恪曾是一对竞争皇位的对手。史载李恪是其父李世民晚年最宠爱的儿子,太宗曾亲口对长孙无忌说吴王恪“英果类我”,希望这位权倾朝野的大舅哥同意自己废除晋王(也就是后来的高宗)的太子之位而代之以吴王,结果被长孙宰相硬梆梆地给顶了回去——他正言厉色对皇帝说道道:“晋王仁厚,守文之良主,且举棋不定则败,况储位乎!”
长孙无忌的拒绝不仅导致太宗的提议就此不了了之——史载“帝乃止”,更为严重的是,它使得宰相和吴王从此结下了梁子,“故无忌常恶之”。后人认为,长孙宰相这翻大义凛然的话并非出于大公无私,而是恰恰相反,他要维护的正是自己亲外甥的利益——李治是无忌的妹妹长孙皇后所生,而李恪的母亲则是隋炀帝的女儿杨妃,她本是李世民弟弟李元吉的妃子,据说曾在他们兄弟争斗时救过秦王的性命,玄武门之变后被太宗纳入宫中并颇为得宠。
唐高宗登基后,他的亲舅舅长孙太尉更加大肆弄权,做为眼中钉的吴王于是在劫难逃,很快便被牵扯进房遗爱谋反一案,太尉“因遂诛恪,以绝天下望”,由此可见这位吴王似乎在天下人心中的地位颇不一般。李恪死后,他的四个儿子都被流放,其中就包括李禕的父亲李琨。当然后来随着长孙的垮台,兄弟几个也都被放了回来。
李琨死后被唐中宗追封为张掖郡王,按道理应该由长子李禕继承,但此时却发生了感人的一幕,李禕坚持要把王位让给弟弟李祗——“禕少有志尚,事继母谨,抚异母弟祗,以友称。当袭封,固让祗”。在亲朋倾轧中九死余生的中宗皇帝感动万分,“嘉其意”,不仅答应了李禕的请求,而且还下令封自己这位友爱兄弟的族侄为嗣江王。
李禕此后出任过多处地方官,史载他为官清廉而且为人严格,“人吏畏而服之”。到了玄宗时期,李禕已经官拜礼部尚书,其封号改为信安郡王,并兼任朔方节度使,也就是说成为了独当一面的军事统帅。这次为了拿下吐蕃军事重镇石堡城,玄宗特地派出自己的这位老族兄,统筹指挥河西、陇右两大战区的兵马。
与大非川一样,石堡城也是唐蕃战争史中最重要的地点之一,此后它还会多次出现。据考证石堡城很可能在今青海湟源西南,但具体位置一直都有争议。不管怎么说,从史料记载来看此地位居险要,高踞山巅易守难攻。唐将们都有畏难情绪,纷纷认为“此城据险,又为吐蕃所惜,今总军深入,贼必并力拒守。事若不捷,退则狼狈”,认为“不如按军持重,以观形势”。
面对这一大片反对进攻的声音,主帅李禕摞下了狠话:咱们生是皇帝的人,死是皇帝的死人,想打退堂鼓?门儿都没有!就算真的寡不敌众,大不了大家一块儿死!——“人臣之节,岂惮险不进乎?必众寡不敌者,吾以死继之。”
李郡王接下来的话则掷地有声,足以千古回荡:“苟利国家,此身何惜!”诸将自然不敢再说什么,事情于是就这样定下了。
史载李禕针对石堡易守难攻的特点,大胆决定乘敌人不备发动奇袭。他为夺取此城不惜一切代价,“督率诸将,倍道兼进”,终于率兵突然出现在石堡前。利用敌军毫无防范一片混乱的机会,唐军“并力攻之,遂拔石堡城”。此战唐军收获相当大,“斩获首级,并获粮储器械,为数甚多。”取得胜利的李禕并没有冲昏头脑,而是马上布置各处范围,防备敌人发动反击,“仍分兵据守,以遏贼路。”
石堡之战的胜利大大拓展了唐朝的西部疆域,史载“自是河陇诸军游弈,拓地千余里。” 皇帝对李禕取得的成功无疑相当高兴,于是特意给石堡改了个拉风的名字——“玄宗喜,更号其城曰振武军”。为了表彰自己这位劳苦功高的老族兄,皇帝特意宣布追封李禕已故的父亲李琨为吴王,并赠工部尚书。
李禕此后更受皇帝重视,屡次率大军出征,三年后的开元二十年(公元732年)他在不利的形势下大破契丹,因功加从一品的“开府仪同三司”头衔,开元二十八年(公元740年)六月,拜太子少师并退休,三年后的天宝二年(公元743年)又升为太子太师,同年阴历十月初三,八十多岁的李禕病逝,当时已年过六十的玄宗“闻而痛惜者久之”。
然而,以上石堡之战的内容只是唐朝的单方面记载,而根据同时期藏文史料所透露的信息,这场战争的胜利者似乎却是吐蕃一方。
敦煌吐蕃历史文书《大事纪年》记载道,这一年“论.结桑东则布等于木垒、九垒作战,击唐军多人。” 结桑东则布是继悉诺逻之后统兵的吐蕃统帅,而木垒、九垒一带所指应即石堡城地段,这说明吐蕃方面把此役视为自身的胜利,因为言简意赅的敦煌文书以往记载钦陵等将军取胜时,用的也是“击唐军多人”这种口气。
双方各持一词,我们也无法判断对错,但一个比较合理的猜测是,很可能唐军最终确实攻取了石堡城,但付出的死伤代价却是极为沉重的,远非汉文史书写的那么轻松。这种推测并非空穴来风,要知道整整二十年之后的天宝八年(公元749年),唐朝名将陇右节度使哥舒翰率领六万多士兵再次进攻石堡,而吐蕃守军只有区区数百人,最后唐军伤亡数万人方才勉强攻破该城,哥舒翰甚至为此背上了屠夫的恶名,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关于开元十七年(公元729年)这一年,敦煌吐蕃历史文书还记载说,该年冬天“大论穷桑……增加预备军旅之数字,引兵赴突厥地,还。是为一年。”所谓“突厥地”指的唐安西大都护府所辖四镇及突厥十姓地,这段话似乎表明吐蕃曾征兵增旅,大举进攻唐朝的西域领土。
这一年恰逢唐朝安西节度使工作交接,上半年的节度使是赵含章,下半年节度使则为吕休琳,但从汉文史料来看,当年都没有关于这两人建树战功的报导,大约西域的唐军未能阻挡吐蕃的强大攻势,被迫收缩固守防线。如果这样的话,则这一年唐、蕃战争的结果仍然是胜负参半。
经历了长达十二年的激烈武装较量,唐、蕃两国都已在这场战争中耗尽了人力、财力,双方都已经筋疲力尽,相互间达到了微妙的实力平衡。恰巧就在这时候,西域的形势又发生了新的变化,于是名存实亡的和亲关系再次发挥了其政治作用,再次出现了化于戈为玉帛的历史转机。
自这一年起,吐蕃连续遣使请和,并说明唐蕃交战不已与双方都有关系。唐玄宗却顾及自己面子,因为当初开战是自己不顾张说等大臣的反对做出的决定,此时如果同意讲和,岂不是打自己的嘴巴?李隆基于是故意找茬,宣称赞普送来的国书瞧不起自己这个皇帝,也就是所谓“上书悖慢”根本没有议和诚意可言,并发狠扬言要彻底灭了对方——“朕必灭之”。
就在这时候,一个名叫皇甫惟明的官员向皇帝“面陈通和之便”,此人说话相当有技巧,为了避免玄宗敏感的神经,于是将以往双方开战的责任统统推给“边将”,这些责任人不仅出自对方,也出自己方:
“昔赞普年幼,必是边将好功之人为之,以激怒陛下。”
替皇帝推卸掉责任,皇甫随即话锋一转,分析起战和的利弊来,其结论是咱们已经筋疲力尽了,再打下去是只赔不赚的买卖,不如借吐蕃求和下了这个台阶。不仅如此,针对皇帝认为的吐蕃国书傲慢无礼的问题,他还提出了具体的和稀泥措施——您不是认为藏王这小子“上书悖慢”吗,那咱们就不直接理他,别忘了您的妹妹金城公主不正是这小子的老婆吗,咱们的诏书装做是下给公主的不就得了,她自然会转给自己老公的:
“二国交恶必兴师,师兴则隐盗财利,诈功级,希陛下过赏以甘心焉。今河西、陇右贷耗力穷,陛下幸诏金城公主许赞普约,以纾边患,息民之上策也”。
就这样,在金城公主提供的幌子下,唐玄宗欣然采纳了皇甫惟明的意见,并派他和一个叫张元方(不知为什么,在吐蕃文书中他被称为张太保)的宦官为使者,前往赴吐蕃当面赐给金城公主诏书。公元730年,皇甫惟明和张元方终于见到了金城公主和他的丈夫,赞普和公主都非常高兴,出示自唐贞观以来唐朝皇帝给吐蕃赞普的各种诏书,并厚宴唐使。
同年十月,吐蕃派使者随唐使臣入朝。这个吐蕃使臣是谁呢?您猜的没错,他正是唐朝人民的老朋友,那位汉语水平已出神入化的翻译官悉腊。做为本文最大的龙套,说起来悉腊大人已经是第三次出场了,他第一次现身还是在二十一年前的景龙三年(公元709年),当时他来长安为金城公主进藏打前站;第二次则是在开元六年(公元718年),他代表吐蕃与唐朝谈判,希望唐朝能把割让河曲落实在纸面上,但这场和谈最终不欢而散。现在,他又来了,并向玄宗皇帝再次递交了国书。
吐蕃在国书中首先表达了渴望和平的强烈思想感情,如“外甥是先皇帝舅宿亲,又蒙降金城公主,遂和同为一家,天下百姓,普皆安乐”,随后借着唐朝提供的台阶,把唐蕃连年交恶的根源统统推给双方边将,“边将所以互相征讨,迄至今日,遂成衅隙”。
国书中自然也少不了藏王为自己的辩解,比如说赞普“深识尊卑”,之所以发动对唐战争是因为年轻不懂事,受了边将的挑拨,“又缘年少,枉被边将谗构斗乱”,而且这帮可恶的混蛋搞得自己连辩白的机会都没有,“前数度使人入朝,皆为边将不许,所以不敢自奏”。但皇帝舅舅您别着急,您的赞普外甥肯定替您修理这帮混蛋,现在“已处分边将,不许抄掠”。至于那些投奔吐蕃的汉奸们,外甥一定送回去让您处置,“若有汉人来投,便令却送”。
吐蕃这份低调得甚至有些低三下四的国书无疑让玄宗相当满意,皇帝高兴之下立即派派遣御史大夫崔琳持国书回报吐蕃,这次不用再打着金城公主的幌子了,而是分致赞普和公主。皇帝在国书中指出舅舅是宽宏大量的,即“怀远以德,朕之本意”,而且俺和俺妹妹一向团结友爱,“纵有负约之过,讵移骨肉之恩,深明至怀,知得良算”,舅舅和外甥本来就应该和睦相处,“甥舅之礼,万里如初”等等,并同意双方于赤岭(现青海日月山)划界盟誓,各竖分界之碑。
公元733年,在金城公主的努力下,双方再次互遣使臣,交换“定蕃汉两界”的意见。第二年,唐朝派遣李诠为使臣与蕃使盟会于赤岭,并正式分界立碑刻约其上。事后,双方各派遣使臣多人分往剑南、河西诸州县“厉告边州”,说明“两国和好,无相侵扰”。唐朝还同意与吐蕃在赤岭交马,甘松岭互市。
前面我们说过,此次唐蕃和平的直接诱因之一是西域的形势又发生了新的变化,那里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呢?
请继续关注下节《饕餮大食——哈里发的东方攻略》。
本来想把新写的章节加入主贴链接,但显示已过了修改期限,应该是加不了了,再单开一贴吧。
跟关陇贵族不一样,可能天生对胡人缺乏信任吧
奇怪是没法显示吗……
好吧真的没办法显示,可能不包括在浏览器或者论坛能显示的字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