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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地下钱庄 引子 -- 卢国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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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的不要,汇率低,有限额。

(招行在wacovia的账号还能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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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元RMB

就是时间长点

家园 【原创】地下钱庄 渐行渐近(1)

为利而动

和邱国建第一次合作之后,无论在工作还是生活中,高建明都会有意接触那些与外汇业务相关的人,结实新朋友,不忘老朋友,广泛撒网,重点打捞,为日后的业务发展积蓄能量。

后来,他发现了一块风水宝地。

这个地方叫文锦旅店,也就是一个私人开的个体旅店,店主是高建明的汕头老乡杨秋元。老杨以前在汕头一个单位跑供销,后来深圳设立特区,觉得很有发展前景,就毅然成为下海大潮中的一员,跑到深圳发展。老杨为人豪爽,仗义敢闯,干过的工作不下几十个,认识的人也不计其数,而且很奇怪的是,凡是认识的人,都和老杨有着非常不错的交情,绝不仅仅是那种一面之缘的关系。

混了几年,老杨有了幸福的归宿,找到一位贤惠的老婆。有了温暖的窝,自然不会像以前那样漂泊。于是干脆自己当起了老板,开了这个小旅店,稳定了下来。

文锦旅店也不是平凡的旅店,有点类似周润发主演的和平饭店,出出进进的人可谓鱼龙混杂,有黑道逃避通缉的,有出差联系业务的,有梦想当歌星进军娱乐圈的,也有刚到深圳寻求创业的。

高建明是一次在邱国建召集的老乡聚会中认识的老杨,一番歌舞升平之后,到了后半夜才散场,老杨就邀请大家去自己的旅店里打牌,第二天请大家喝功夫茶。

功夫茶是潮汕人的饮食名片,也是非常典型的潮汕文化之一。据说功夫茶历史悠久,汕头临海,在没有报纸、电视的过去,消息的传递多为书信往来。鸿雁传书,说的好听,鸿雁飞的是快,但它真的能干这种事吗?鸿雁传书只是度日如年望眼欲穿的人的一种期盼,真正的消息传播还是靠马匹邮差完成的。离得近好说,关键是潮汕人是海的儿女,天南海北哪儿都去,下南洋、去欧洲,都是家常便饭,这就离得远了去了。于是,大家渐渐的都汇集在码头,一壶香茗,三五亲朋,坐在一起一边共享各自所掌握的“新闻”,一边等待回归的远洋客轮或者货轮捎来书信,或者亲人归乡。

日久沉淀,一些最需要商业信息的生意人也都积极参与到喝茶大军当中,以便能获得最新的世界讯息,认识新朋友,找到商机。渐渐的,潮汕人喝茶就形成传统,喝什么茶并不重要,关键在于其中的交流与沟通。“功夫”实为“工夫”,大家只要有闲工夫,都会出去随便找个摊儿一坐,认识的不认识的,只要一个招呼,就能坐在一起聊个热火朝天、风生水起。因此,潮汕的茶文化和中国的酒文化有一拼,都能迅速拉近生疏的关系,只不过前者更注重信息传递和感情联络,后者则更为实用一些——实打实的做生意。

潮汕人俱乐部文锦旅店加上潮汕人特质功夫茶,一来二去,高建明在这里慢慢认识了很多社会人士,并逐步熟络起来。然后又通过这些人的介绍,进一步认识了几乎所有在深圳搞外汇倒卖生意的潮州人士。

当然,除了功夫茶中的神聊功夫之外,结实客户拉关系,还有一项技能是必须的,那就是打牌。打牌有两种,一种是亘古流传的打麻将,一种是当时比较流行的扑克升级。渐渐的,高建明工作之余的一项重要活动就是到文锦旅店和大家打牌,这用当时的时髦话说,其实是一种很有效的“公关”。高建明为此还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没有把功夫茶和打牌写进公共关系学呢?

因为这些活动用于沟通感情极其有效,比如打牌,既可以娱乐,又可以趁此机会多多了解周围的人。特别是当你和别人成为同伙的时候,两个人的相互信任和默契配合会发挥的淋漓尽致,牌打得好,更容易获得别人的信任。一旦获得信任,关系网络就会启动生效,人们就会在你遇到问题或者难处时帮助你,也会主动寻求牌场之外的生意合作,还会介绍别人甚至是别人的朋友给你认识。

高建明虽然初出茅庐,但有种很是低调的隐性聪明,一说打升级,圈里人都能说上高建明的大名。自然,很多人都愿意和高建明成为搭档,只要有高建明,总会把对方打得屁滚尿流。但事实上大家都是沛公之意不在酒,赢多少输多少并不在意。尽管如此,技术高明的高建明每次都会用赢到的钱给老杨,通知后厨加餐请大家吃宵夜,或者干脆开几个房间供大家休息。逐渐的,高建明在潮汕人圈子里人缘越来越好,省港地区经营“地下钱庄”的很多大佬级人物,比如陈灿文等,都是通过这里的关系人再衍生认识的。

人熟了好办事儿,即使不办事儿,也能说事儿。

大家经常混在一起,自然少不了茶余牌后谈论一些经营门道。而外汇倒卖业务的关键就是要保证资金安全。圈子里很多人做这种生意,有人就先跟高建明套磁,用资金安全经验试探他是否是同道中人,你来我往的神聊,大家都知道高建明财务上非常专业,而高建明也从其他人口中学到了不少宝贵的经验:比如接触到新客户,如何看他们是否有诚意、是否有充足资金、是否懂规矩等,到后来,尽管高建明只有有限的几次倒卖外汇的操作经验,但却先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对方一上来,他就能看个八九不离十。

当然,这是指一些先期经验,更重要的“丰富的社会经验”则光靠这样的感觉是不够的,操作之前还要进行摸底流程,才能确定新客户是否靠谱。因此,内部人士都会在交易前,要求到对方公司“拜访”或者到家里“家访”,谈几次,以防止跑单。

这些经验高建明刚刚消化,就在其后面的几单外汇生意中用上了。

当时,蛇口集团下属的外经公司是蛇口区的创汇大户,当然也是税收大户。主管财务的是他们的副老总陈茂盛,地地道道的潮汕人。因为他们的办公地点也在集团总部,陈总也就自然会听集团内部的一些潮汕人提到高建明的人品,况且大家出出进进也经常碰面,高建明给他的印象非常不错,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欣赏。

当然,现在的高建明对手沾巨额外汇的公司的兴趣不亚于狼之于血!闲暇时,总会找点借口去其他公司搭讪。搭讪也很有技术含量,但多数人搭讪是为了泡美眉,而高建明搭讪则是为了泡美元!

有一次,讪搭到了外经公司陈茂盛的头上。

小狐狸和老狐狸玩旁敲侧击:“真是羡慕陈总你们公司啊,一年创那么多外汇,不像我们公司,总是小打小闹。”

老狐狸在小狐狸面前竟然犯懵,一下就上套了:“多管个屁用啊,又不是自己的!”

已经是相面大师的高建明一听这话,就有谱了,知道这个人有“贪”的潜质,就继续海誓讪盟:“也是,光是结算就能让我们这些搞财务的焦头烂额。公司催的急,可调剂中心那帮子爷爷奶奶们却悠闲的很。上次我兑换一笔,差点没被玩死。”

同为财务之士,老狐狸自然也有点兴趣,就追问:“最后啥情况?耽误公司用钱了吗?”

套磁成功!

可以实打实的谈合作。

高建明也不含糊,对方潜质既然暴露,那就可以放心地交流了。

一听说通过私人换汇可以获利,陈总的眼睛如实地亮了起来。当即表态,保证两点——资金安全和获利——完全可以操作,财务方面他说了算。

他说“获利”两个字的时候,语气很重。

高建明自然明白陈茂盛的意思,也是当即表态,目前地下汇率上升很快,比官方调剂价已经高出将近0.3元,如果做的话,那么给公司提留0.1元,他们两个人只分那将近0.2元的利润。

看着0.2元没多少诱惑力,但两人都是“财子”,心里很清楚长年累月能积累多少钱。

于是,陈总率先迫不及待了。

他直言不讳,说公司最近正好需要做一笔50万美元的结汇业务,先让高建明确定一下地下行情。高建明当即就给邱国建拨通电话,确认了这几天的兑换价格是1:4.98,官方外汇调剂价则为1:4.72。

两天后,在高建明的撮合下,邱国建和陈茂盛顺利开始交易,这次采用的方法是三人到场、同时转账、当即清帐:陈茂盛把境外账户的50万美元打给邱国建的境外账户;邱国建在国内账户把241万人民币(50万美元×4.82)打到外经公司的国内账户,同时又把8万人民币(0.16元的汇率差价)现金交给高建明,高建明又当场和陈茂盛平分这8万元。

陈茂盛回去了,高建明和邱国建还是老样子,完成交易后就去旁边的咖啡馆坐一会儿。

落座之后,高建明拿出2万给邱国建递过去,说:“没有邱大哥你,大家谁都没得赚,这个算是我的心意吧。”

邱国建笑了,但也能明显看出他的感动之情:“兄弟,我干这行当很多年,从倒腾外汇券到现在做外汇,从来没见过你这么讲究的人啊,难得你有这份心还能想着哥哥我。不过,这就是你该得的。这行的规矩就是这样,圈里的汇率每天都在变,昨天说好的价格,明天即使汇率行情高出一块钱,也得按昨天说好的交易,谁要是反悔,要求水涨船高,嘿嘿,估计以后也别想在圈里混下去了。跑单事小,弄不好全家不得安宁。”

邱国建喝了口咖啡,压低声音:“这些规矩你一定得记住了。其实,你心里想什么,哥我都知道,你给我两万块,是不是因为想不通我是怎么赚钱的?觉得我自己赚不到多少,是吧?”

高建明心下一惊,这邱国建真是成了精了,居然能看到自己的心里。

看到话题已经打开,高建明也不藏着掖着,就说:“是啊,你那么高的价格接这些外汇,我想象不出你的空间从哪里来。肯定不能通过调剂中心换官价,不然就赔死了。”

邱国建插了一句嘴:“我们这行叫什么?”

高建明愣了一下:“地下交易呗。”

邱国建继续问:“不是问你这个,是问你,地下交易是靠什么赚钱的?”

高建明说:“外汇买卖呀!”

邱国建又笑了:“是啊,外汇买卖!这两次我都是买外汇对吧?”

还没等邱国建说完,高建明猛的一拍脑袋:“顶你个肺的,我真是猪脑子,忘了还有‘卖’字呢!”

邱国建身子往后一靠,也笑了:“你这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其实不止是你,我当初入行的时候,也曾经像你一样。这是因为钱来的太快了,你一下子就把整个脑袋扎进了买外汇这种交易里,想要研究更深,想要开发更多客户,陷在已经历的固定模式里出不来。买卖嘛,一定是低买高卖了!我们今天的交易,就叫三赢。否则,你俩赚钱,我赔钱,哥我就那么傻?你这么聪明,只是一时发懵了而已!”

高建明恍然大悟,小学生都知道的做买卖道理,自己竟然憋了好久,完全没想通,这可真是利欲不止熏心,还熏坏了脑子!

临别时,邱国建满怀深情地拍了拍高建明肩膀,丢下一句话:“老弟,哥今天又重新认识你了,以你的仗义,是做这行的料,将来肯定比我强!”

就在这哥俩咖啡厅里卿卿我我的时候,陈茂盛回到公司也没闲着,立刻打电话验证,通过关系询问了社会上私人换汇业务的行情,再次确定高建明给出的报价毫无水分,对高建明的信任自然也更深了一层。

现在,我们暂时跳出故事。

从高建明经历的这两次交易过程来看,似乎地下换汇业务对于公司及个人都是有利的,甚至对国家创汇也是有利的,因为除了有官方的外管调剂中心之外,还有一个旁路也在推动着滚滚钱流。经济发展有个不灭的程式,那就是加速资金流动周转速度。因此,对地下外汇买卖行业人士来说,这样业务不仅不怕审查,甚至还能给自己带个参与经济发展的高帽子,让地下业务做到问心无愧。

因此,像高建明一样,从最开始自己公司换汇到发展陈茂盛参与交易,整个利益链条在不断牵动,地下换汇业务越来越频密。我们可以这么想象,社会上不是只有一个高建明,也不是只有一个邱国建。地下行业也是行业,能称为一个行业,就说明有无数个高建明、邱国建参与其中。国家为鼓励出口创汇而实施的一系列政策,导致外汇市场出现官方价格、调剂价格与黑市价格三种不同的汇率,就会自然而然出现不同的差价。

商人的最大属性就是为利而动,价差就是利润空间。有空间,就会想尽一切办法闪展腾挪,编织各自的利益链条,有了这样的利益链条,就必然会吸引众多的趋利者积极参与,从中获利。于是,经营规模和交易额逐步加速,小打小闹的散户形成蚂蚁搬家的态势,逐步积累财富,渐渐形成庄家。

而那时,这样的交易并没有对国家鼓励创汇的政策形成冲击,国家继续促进进出口贸易。同时,由于地下渠道便利的融汇条件,加上一部分先富起来的人的消费能力爆发性提高,国内的走私欲火复燃,被大面积催生,除了我们前面提到的三来一补走私物料之外,汽车、烟草、电器甚至毒品也呈现上升苗头。而这,又反过来为地下钱庄的卖汇业务提供了畅通的渠道。

买和卖两条路都通畅了,有实力上规模的地下经营者也更有了“大展拳脚”的空间,“正规”、“连锁”的地下钱庄方兴未艾。

家园 汇款单笔不要超过一万美金

单笔超过1万,需要的文件就很复杂了。每笔汇款一万,一个人的每年可兑换的总额是5万。超过了可以转给直系亲属来兑换。

家园 单就瑞银这件事,未必那么简单

瑞银的风控体系很严密,Adoboli这哥们搞不好是个替罪羊~

家园 老大,问两个问题

1. “这行的规矩就是这样,圈里的汇率每天都在变,昨天说好的价格,明天即使汇率行情高出一块钱,也得按昨天说好的交易,谁要是反悔,要求水涨船高,嘿嘿,估计以后也别想在圈里混下去了。”这个是不是是针对交易双方的,如果例子中的第二天的市场汇率提高了,高建明这方找理由先不换了,再找其它人。

2. 还有前面讲的第一次交易,“豪哥”为什么没有抽水。

家园 超过一万没什么手续

我在BOA办过5万美元的电汇,只需提供国内银行帐号即可,一天就到帐了.

家园 是针对交易双方的

豪哥的抽水应该在邱国建那边拿,这也是规矩,介绍生意的。

家园 就是说从钱庄溢价买汇的主体是走私集团?
家园 主体多了去了

贪官、国企、民企,谁急了,都去找钱。。。

家园 卢兄 天天check你的帖子 您得努力一下啊 众望所归哦

挖了大坑 得填啊!

家园 【原创】地下钱庄 渐行渐进(2)

大开眼界

没多久,高建明就亲眼见识了邱国建卖外汇的大场面。

一天中午,高建明刚刚吃饭午饭,正被单位的几个美女围着打情骂俏。

顺便说一句,高建明外形俊朗,在身材普遍偏矮的广东人当中,很是扎眼。而且刚毕业没多久,年轻活跃,有办事能力,又是集团最年轻的经理。在别人眼中,所有男人的优点似乎都被他一个人占据了。

办公室是个很奇特的地方,既有你死我活的勾心斗角,又有儿女情长的暧昧关系。经过近十年的发展转变,改革开放最前沿的深圳职场,人们的观念早已得到了彻底的解放。男人开放,女人比男人更开放。

高建明所在的荣昌公司和集团总部在同一栋办公楼,这里面就有四个被大家普遍认同的“楼花”,大家给这四大金钗取了个集体的日本名字——“美纯性媚子”。“美”是指其中一个长的非常漂亮,和邓丽君有一拼,而且此女子非常严肃,和不熟的人从来都是不苟言笑,职业女性气质很浓;“纯”是指一个年纪将近30岁的少妇,却偏偏长的一幅娃娃脸,而且还活蹦乱跳,总像一条刚从水里抄起来的鱼,很多不熟悉的人都以为她只是个20岁的小姑娘,有时大家也叫她“甲醇”(假纯);“性”就厉害了,世上偏偏有这种女人,身材好的连魔鬼都变不出来,不管穿什么衣服,肥的瘦的松的紧的,都包不住那具让男人充满欲望的躯体,其实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性感,但当时用这个词还是比较谨慎的;“媚”其实在四大金钗里长的最一般,只是因为有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不管她怎么看你,你都觉得她在提醒你——“死鬼,过来呀”!

在80年代中后期人们纷纷下海的时代,传说蛇口集团是深圳企业里男性员工离职比例最低的,人们普遍推测,这与四大金钗的存在有很大关系!因为男人们常常有事没事就往金钗们的办公室跑,说点不三不四、打情骂俏的话,个别关系不一般的,还能动手动脚,弄点豆腐吃。

可自打高建明来到这里,很多“扫楼花”的男人都觉得,金钗们都对他们变得冷淡了不少,“美钗”比平时更严肃了,“纯钗”也不怎么在他们面前发嗲了,“性钗”的豆腐明显比以前难吃了,“媚钗”用眼睛看他们的时候也很正规了。同时,大家的另一个发现就是这四钗喜欢“骚楼”了,不管高建明走哪儿,总会在该楼层和她们中的某一个“有意无意”地被相遇。

前面讲过,高建明刚来深圳时曾站在国贸里看着那些大手笔买高档东西的豪人们久久不能平静,但自从做了两笔生意之后,他也终于实现了自己当初的第一个梦想,成为国贸的常客,穿的用的戴的,都有了明显提升。人靠装饰,本来就玉树临风的高建明不用“装”就能在四大金钗之中窜花引蝶,现在加上这些高档品的“饰”,金钗们就变本加厉了,从制造偶遇这种初级的骚楼直接上升为骚扰——一闲暇就流窜到高建明办公室,高总长高总短,莺声燕语,满屋留香!

刚来时,高建明被她们骚楼还有些不适应,偶尔脸上还会红太阳。但自从和邱国建喝完酒那次莫名其妙地把第一次献给风月场之后,也初尝了人间滋味,男孩儿变成了男人,也就觉得这些事情没什么大不了了。于是,有油互相揩,有豆腐互相吃,竟然颇为放得开。不过他还是很有底线的,以“性钗”的杀伤力,只要她的凹凸一磨蹭,一般男人就得凸凹,可高建明还是能保持不就范,只限于动手脚,从来没被她带走过。根本不像《让子弹飞》里的姜文和刘嘉玲那么言不由衷,嘴里说着“只同床不入身”,下面却是有画面。

这天中午,高建明的办公室里分外热闹,四钗都到齐,高总改口成了明弟。门一关上,“美钗”会笑了,职业装里的蕾丝也隐隐约约露出来了;“纯钗”一下子变得连20岁也不到了;“性钗”呈S型贴在她小老弟身边,显示着紧紧包裹的丁字痕迹;“媚钗”也是电力开足到了迷离的程度。霎时间,高建明的办公室好似后宫一般!

就在此时,后宫的电话响了。

是邱国建。

高建明放下电话,说有事出去办,宣布退朝。

临走时,“美钗”竟史无前例地“无意”中趔趄了一下,两团温暖把高建明的胸膛挤的一震。

老地方见面,邱国建说有个急事,缺人手,想请他帮忙跑一趟。

俩人出来,外面有辆面包车等着。上了车,一路开,越走越没有高楼,甚至有段土路,尘土飞扬。七拐八拐,似乎来到了郊区,路两边有些小摊位。车在一家银行的小门脸前停下,俩人下车之后,邱国建走到一个专买榴莲的水果摊前,问摊主:“货一会儿就能到吧?”

摊主长的黝黑,一双眼睛却是发白。一讲话是外地口音:“已经到了,里面有两个。剩下的在那边。”说着,扬头用下巴颏指了指另一个方向的一辆快报废的面包车。

高建明还以为摊主说的“里面”是水果摊后面的那个门口站两个丝袜女的洗头店,结果邱国建带着他走进了那家银行。

营业面积不大,人不多,客位沙发上两个中年人看邱国建进来,站起来,走过来握了握手,看了高建明一眼,没吱声。然后其中一个跟着邱国建到了柜台窗口尽头的一个写着“大客户对公”的小屋,高建明正琢磨是否要跟着进去,邱国建回过头,给了他一个示意,于是他也跟了进去。

小屋里有个高个头美女,30多岁,穿着职业装,领上别着银行的名徽,上面写着“大堂经理”。美女笑盈盈地站起来,伸出手和邱国建以及另外那个人握了握,又看看高建明,迟疑了一下,也伸出手。高建明很礼貌地颔首一握,抬眼看她时,正好目光相遇,美女的眼里很有内容。

整个见面的过程,所有人都没说话。

邱国建拿出一张表格递给另外一个人,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数字,高建明一看就知道,那都是银行账号。另外一个人转手把表格交给美女经理,美女经理接过来的时候,邱国建又掏出一张支票,递给那个人,那个人用手指着上面的数额给美女经理看,高建明眼尖,是美元支票,数额80万!

美女看了看数字,当即面露难色,对俩人低声说了一句:“太大了,怕是入不了啊。这里流量平时太小,猛的入这么多,又出这么多票,会引起怀疑。”

俩人一怔,随即点了点头,似乎都很理解她说的话。

“可是我都带来了!”另外一个人说话了,口音似乎是福建一带的。

邱国建明显有些迟疑,扫了高建明一眼。其实高建明似乎已经彻底明白了现在的操作:邱国建给对方80万美元的支票,对方似乎是带着人民币现金来这里给邱国建打帐的。邱国建提供的账号,应该就是分散打帐用的。现金入银行,银行打帐到这些账户,然后每个账户分别出汇票。美女经理说的意思三个人都明白,一个小小的郊区分理处,一次发生这么大的量,出这么多的票,确实会引起监管系统的注意。

搞财务的高建明反应相当快,不打帐,就只有一条路完成交易——支票换现金,不通过银行!问题是,80万美元兑换的人民币现金,起码得有400万人民币,这么多现金,怎么带,怎么数?要知道,当时还没有50、100元的人民币面值,10元面值的,就是40万张!

这真是数钱数到手抽筋啊!

此时,收支票的那人对邱国建说话了:“看来,还是得用我和你说的老方法了!”

邱国建无奈点点头,貌似很不情愿。不过,还是起身。

临走时,邱国建从自己的手包里拿出几捆钱,递给美女经理。经理也不推辞,迅速装了起来。

几个人从银行出来,收支票的那人告诉邱国建:“你跟着我们的车走!”

邱国建点点头,对高建明说:“你上咱们的车,我上他们那个车。”这事整个过程中邱国建说的第一句话!

高建明恍然大悟,支票还在他们手里呢,就和他耳语道:“哥,不用那样吧,你把支票先要回来就行了呀。”

邱国建轻轻摇摇头,没说话,掉头走向不远处那辆快报废的面包车。高建明刚要上车,突然觉得这事儿十分不妥。于是回头喊了声“哥”,叫住邱国建,走过去轻声说:“我去那辆车!”

说这话时,高建明心里也有个疑问——不知邱国建是否完全信得过他,同意他去押车。事实上,邱国建是老江湖了,第一,对高建明完全信任;第二,明白高建明的意思。这次交易对邱国建来说,也是第一次经历,数目庞大不说,从情况看,很有跑票的危险。对方是已经拿了支票的,一旦对方出离江湖道义生吞这张支票,那么谁去押车,谁面临凶险。高建明之所以这么做,其实是为自己的人身安全考虑。

如此紧要关头,高建明挺身而出,邱国建内心一股激流油然而生——冲这份胆略和义气,这个小伙子将来必成大器,这个兄弟没有白交。他正想嘱咐几句什么,高建明已经离去。

这样,两辆车一前一后,还是七拐八拐,大概20分钟后,来到另一去处。虽然都是远离市区,但这里和刚才银行那边明显是两个天地。这是个别墅区,绿草盈盈,树木参天,虽然已经是下午,空气仍如清晨一样新鲜无比。

按常理,一般久居闹市的人来到这种地方,都会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尽情呼吸大自然的馈赠。可是,对于高建明来说,根本轻松不起来。他脑子里不断重播着以前看过的香港警匪片,经常出现这样的交易地点,看似平静,实则更加凶险!

车在一处独栋前停了下来,大家相继跟着拿支票的那个人走了进去。

大厅相当豪华,从外面看虽然并无异样,风平浪静,蝉声啾啾,可里面却好多黑衣墨镜的人,分站两排。

简直和电影一样啊,这应该是个黑帮总部!高建明脑子里又过起了电影——先要搜身,然后进去,大厅里头肯定会坐着一个老大,喝着上等红酒,左右还有妖艳的美女伺候着。

可是,他的猜测既对又不对!

首先,没人搜身。其次,走到里面,老大可以有,不过没喝红酒,也没有美女伺候,而是一个人正趴在地上,一个小女孩儿骑在他背上,嘴里还不住喊着“架,架”!声音像天籁,无邪的像天使!

见到有人进来,那个人把小女孩儿放下来,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乖,你去和阿姨玩一会儿,爸爸有客人了!”

高建明这才看清这位老大,应该比邱国建还要年轻几岁,带着金丝眼镜,脸很白净,偏偏留着黑须。衣服却是极其朴素,甚至感觉有点土。

拿支票的人走过去,和他说着什么,偶尔还会像他们这边望一眼。大厅很大,高建明他们离得远,也听不清楚。按推测,应该是汇报工作情况。

老大听完,拿过支票看了看,又交给那人。然后就走过来,形体很文雅,冲着邱国建伸出手:“哈哈,你就是陈大哥总和我提起的邱哥吧?你好你好!”

说的竟是一口标准普通话!

这两个人站在一起,高建明立马想起自己最爱读的《水浒传》人物——浪子燕青和矮脚虎王英。

邱国建赶忙伸出手,和他握在一起,也用起了他的广普(广东普通话):“你好,我是邱国建。原来你认识我表哥,呵呵,幸会幸会。”

“哦,我和陈大哥是老相识了,在那边,和他做过不少生意了。不过可惜你在内地,光听他说过你,一直没机会见面啊。你把他内地生意打理的这么好,真是人才呀!”

“哪里哪里,老大取笑了,我也是帮他做点小生意。”

别看他们聊得热火朝天,其实出乎高建明意料,邱国建不认识这个人!

“哈哈,千万别叫什么老大。论岁数,我还该叫你哥呢。大家都叫我泰仔,你也这么叫就行了。”

邱国建的笑容突然一僵,不过这只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马上,他就恢复了常态。好在这个变化逃过了泰仔的眼睛,因为他正在打量邱国建身后的高建明。

高建明的气宇确实很突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特别注意几眼。邱国建赶忙介绍:“哦,泰哥,这是我一个兄弟,高建明,人不错。以后还得请泰哥多关照!”

泰老大着实平易近人,也伸出手,和高建明握了握,投来赞许的目光:“嗯,不错,不错,年轻有为呀!大学生吧?”

不得不承认,这位泰哥的眼睛太毒了。其实老实讲,自从高建明发家致富,对自己进行了一番形象改造之后,外表看起来更像一个阔少。但人的气质和其文化素养有着难以分割的关系,只有目光独到的人,才能阅读出这种内在的东西,一般人,也就是看个外表穿着。

“是呢,我这兄弟,可是商学院的高材生啊。泰哥以后有什么需要他的,尽管说,一句话就行。”邱国建基于刚才高建明替他担当押车的风险,不由自主地夸了他几句。

“唉哟,是吗?真是越说越近了,我岳父就在广东某大学刚创办的时候在那儿做过一阵子客座教授呢。后来身体原因,移居香港了。”泰哥亲切地拍了拍高建明。

“移居香港,那应该是柳教授吧?那会儿我搞英语社的时候,他还给了我不少支持呢!”高建明终于插了一句话。

“哎呀,真是天下再大,大不过缘分啊,原来是一家人!”泰哥突然话锋一转:“那么这次的生意就麻烦二位了,既然银行方面有困难,只能二位自己带货回去了。鱼子,带两位大哥去点货!我就先不陪你们了!”

高邱二人随着那个叫鱼子的从厅里退出来,转弯下了一个足能放四五辆车的地下车库。这时候,邱国建的面包车和对方的那辆破面包车已经在哪里等着了,和旁边的一辆英菲尼迪跑车显得格格不入。高建明那辆车,里面堆满了编织包,很明显,装的都是钱!

鱼子从汽车工具架下拿出一台电子秤,放在地上,然后喊车里的人过来,说是开始点货。

车里的人打开车门,开始一包一包地搬着,总共是十包!鱼子拉开包的拉链,一翻个,一捆捆的10元人民币就散落一地!

“邱哥,用不用验秤?”鱼子问。

“不,不用了,点吧。”邱国建爽快地回答。

于是,鱼子拿过一个框放在秤上,计数器显示0.5公斤,他回头看了一眼邱国建,邱国建也没理会数字,冲他点点头。接着,鱼子就将一捆捆的钱往框里摞,计数器的数字不断往上跳,直到显示11.86公斤的时候,鱼子又拿起一捆放进去,显示11.98公斤。于是,鱼子开始拆捆,换成几张几张往进放,最后,秤面显示12公斤!

鱼子把框搬下来,把钱倒到另外一块空地上,转头对邱国建说:“邱哥,10万,你们先装还是点完一起装?”

事实上,邱国建早就听说过称钱这档子事儿,只不过是自己没有亲身经历过。他听人说过,1万元的10元面额人民币,应该在二斤三两左右。因此,鱼子称重的时候,他根本不关心放多少钱,一直盯着读数,心里按他听说的重量默默计算数额。到读数停留在12公斤的时候,他已经知道,这应该就是10万元!

这里为了不让大家看糊涂,我们给出邱国建的计算方法:

1万元是2.3斤,即1.15公斤,那么,10万元就是11.5公斤,而框的重量是0.5公斤,所以在显示12公斤的时候,框里的钱正好是11.5公斤,10万元。

邱国建看着鱼子称的很仔细,就说:“你先称完倒那儿就行了,等会儿称完我们再装吧。对了,兄弟你再称的时候也不用拆捆了,太累,这次少点,下次多点,也差不了多少,你大体掂量着就行!”

鱼子显然很高兴,答应一声,继续称。这次,当显示到11.96的时候,鱼子特意又扭头看了看邱国建,邱国建说了声“行吧”,第二个10万就称好了。紧接着,第三个10万显示的是11.98公斤,到第四个10万的时候,鱼子就很厚道,等到显示到12.07的时候,才从框里倒出来。到了后来,鱼子每次都在12公斤以上的时候才倒出来,邱国建也不说话,由着他,一直称完。

整个过程,高建明站在旁边也一直计算着,虽然他最初的时候大为震惊,从来没听说过这么数钱的, 更别说亲眼目睹了。不过搞财务的他已经形成对数字特别敏感的习惯,称完第一个10万元,他马上也算出了这些人称钱的标准——1捆10块人民币(1000元)应该是2两3钱!因此在后来鱼子称重的时候,他开始数总数。

直到全部称完之后,他大吃一惊:480万!汇率居然是1:6!

这下,他彻底明白了,外汇在这里就是倒爷的商品,低买高卖,卖价原来比买价高出将近1块钱!

几个人七手八脚,又把地上的“金山”归置到编织包里,搬上了邱国建他们那辆面包车。临行时,邱国建托鱼子给泰哥带话:“处理这些货事不宜迟,我就不再打扰泰哥和他告别了,改日一定拜访。”然后拿了几捆钱交给鱼子:“给弟兄们买烟抽啊。”

哥俩终于走上了归途,头一次,车上出奇安静,谁也没说话,各自回忆着今天的“剧情”。

越想越纳闷,高建明实在忍不住,就问邱国建:“那个泰哥是什么人呀?”

邱国建脸上甚是严肃:“14K!”

通宝推:所以我才飞好远,老醋花生,
家园 卢兄十一休息的不错?

终于等到更新了,献花一朵。

话说这一章前头四大金花的铺垫是不是过多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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