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讨债.电话骚扰 -- 老看客

看了部电影想起点旧事，就来胡诌一下了。

那时工作一年多了吧，嗯，想来是个人有够服从，执行力还过得去，所以逐渐就成了台北派来的经理的得力跟班。

有天同事传话说他找我，赶紧去了站在他办公桌侧面，点了个头，打了声招呼：某某哥。

他也点头示意，然后说某工厂欠款，之前给的数期也蛮长的，期限过了还在拖。让在下打电话去催下款。说完扯了张便条纸，在上面写了电话号码对方负责人名字就递了过来。

连忙双手接过，说了声没事的话我先出去啦，看他点头就回了座位。

那时心下还是明白，虽然说是催一下，其实就是把催款这事交给你啦，总之担了干系就对了。

份内事处理完了，拿起电话就拨了过去。大概那号码是对方负责人的直线，所以才说了句开场白就知道找对了人。

然后就开始纠缠了，无非就是：不好意思，某经理，那笔钱已经到期好一阵了哦，要麻烦安排下了。对方称暂时资金紧张，过一阵再说啦。

又说本小利薄，总公司财务也催得紧，还是要麻烦下了，下周这个时间过去请款如何？

对方称不行，时间太赶，来不及。

就这么你来我往几个回合，对方说下下周看情况再说啦就把电话挂了。

下班前给己方经理汇报了下进度，他说好，到时记得再联络就对了。然后就拉着在下去吃饭，好像晚上和司机又陪他喝花酒去了。现在想，在他看来，是种犒劳也未可知了。

说来那会儿这经理长得很像《野兽刑警》里的黄秋生，现在不知道变了没，不过想来或许都常喝酒，不定衰老同步，估计还是像了吧。

到了约定那天，又拨电话过去。咦，听电话的是个女的？说了几句，知道是总机了。那女的说某经理不在，听她那语气是马上就要收线；赶紧说了解你的难处，不过这个责任你怕是担不起啊。因为我们公司追不到钱会采取下一步措施的哦。

想来也是对方比在下还要嫩，居然给唬住了，顿了一下，就听到叮叮咚咚的音乐，电话转接中了。

这回是对方经理的声音，感觉他很不耐烦的说不行，今天没钱。有钱会直接通知你们经理，你不要再打过来啊。

啪就挂了电话。

这回呢就没赶着汇报了。第二天，又拨，对方总机也不怕吓了，一听是在下，也是立刻挂电话。下午再拨，还是被挂。

当时好像是这样想，觉得在工厂作总机的女生，多半，嗯，多少也算个优差吧，尤其对于那些喜欢工作轻松又脸蛋漂亮的女生而言。所以觉得继续保持压力是有必要的了，但另外还得想下办法，找个途径继续催对方经理。

大概过了一天是在电话里冒充他们的同业制造商骗过总机，又烦了次那经理。听他挂电话的声音好重，估计有点摔电话的样子了。

再接下来这招也不行了，总机把在下的声音记住了，换着讲粤语都不行，还是给听出来了。想来那总机当时也的确承受了点的压力了吧，所以对本职工作都用心了不少了。

有点没辙了，就再次给己方经理汇报了下情况，听完他嘿嘿笑了下，说你小子不早讲。又扯了张便条纸，写了对方的手机号码。

当天还是先拨直线，例行烦了总机之后就拨手机，哇，对方经理一听出来是在下，就炸了。

听得他就在吼啊，你叫人来杀我嘛，来烧我厂嘛。这两句印象深刻了，呵呵，其他就是乱扯吧，不过那人没骂，这也记得。

听得对方这样，自己也嚷开了：你应该给钱啊。嗓门应该也不小。双方自顾自隔空对吼了一阵，对方就先挂了电话。回想起，觉得有点像斗狗哦，呵呵。

下午快到下班时间了吧，己方经理和司机来了办公室，记得经理看着在下，说：某某，那电话就不要再打啦。

觉得当时他有点严肃了，眼神有点怪，不像寻常。

自然一向服从的在下，立刻点头说某某哥，我知道了。

经理处理了下其他事情，就带着司机走了。

应该是觉得有点怪又有点失望吧，原本期望高了点，就发了下牢骚，在一帮同事都在场的情况下，就自言自语：我就是某某哥的狗啊，叫我咬就咬，叫我停就停。

过了两天司机过来闲聊，才知道原来那天对方经理在电话里咆哮过之后就直接拨了己方经理手机，让次日去工厂拿钱。

第二天，己方经理还叫了一个朋友，连上司机，3个人就去工厂请了款。

这大概算是第一回讨债了。

这次讨债还算比较顺利，电话就直接给结果了，呵呵，有没有更精彩一点的经历？

嗯，大概就是觉得被一个不是和他同一层次的人冒犯了，所以才那么大火吧，呵呵。

用时髦点的话来说，他就是被他自己的骄傲和尊严给打败了，呵呵。

因为他不给钱啊，那种来自大陆小子、还仅是个打工仔的冒犯就会持续下去；偏生他又不能忍受这种冒犯吧。猜的，从事情开始到了结都没见过对方了，那生意不是我接的，应该就是我的经理大哥的客户了。

嗯，还有几次比较好玩的了，不过很难说精彩了，反正就是折腾吧。当然是在不会失控的范围了啊。

这次还是在那间公司，不过开始负点责了。经理升职了，嗯，个人算是也升职了。他带着一帮经过培训的新人去了珠西，在下则留守珠东。

是元旦还是春节前哦，反正是放了几天假这样。因为那时得到赏识啊，嗯，除了对钱的支配例如没有交际费之外，其他权力似乎还是都有了，哦，还有不能炒人；办事处内的其他事，当时感觉都可以照着自己的想法来了，事实上也是这样吧。

自觉被重用，所以也就自觉值班了。好像同事们都回家了吧，就在下一个。

记得去超市买了些喜力，选喜力的原因其实很搞笑，就是因为它是小瓶的，可爱啊，呵呵。又买了好多包冻饺子，就开始值班了。

有天上午，一个同事的客户来电话，称有两个40英尺的集装箱要从工厂运到香港，但是要在香港找个仓库放上一段时间，然后再运回工厂。就询问了货物的名称，说是原料，具体名字忘了，是石油化工一类的原物料吧，再者反正是他们自己报关，也就放心很多了。

放下电话就有那同事联络，告知详情，征询意见报价要做多少，自然也给了他建议啦。对方是顺着我的意思就对了，当然还连声说谢谢。

做了报价和流程，传真给工厂。不多时工厂来电话，就接受了哦，一点不像往常那样锱铢必较，还真有点奇怪了；几乎所有的客户都那样啊，呵呵。不过既然对方出乎意料，那就顺势为之好了。

于是开始找中港拖车公司，香港仓库安排作业了。接下来一切顺利，货物安全运到目的地并存放起来。

假期结束了，同事们也回来了。在下的喜力也喝完了，呵呵。也就一切照旧，上班，下班，……。

过了些时日，那批货还没被提走，当时算了下费用，主要是仓储费积少成多，很有些可观了。那阵港币比人民币值钱呢，放在香港仓库，费用都是以港币计了。

记得是过了两个月吧，从入仓之日起算。工厂来电话，说要提货。当时就和那同事说，让他们先给钱，至少仓储费要先给，然后我们再放货。自然，给支票要即期的。

那小子是照在下的原话回复过去了，可工厂说货物进厂了就给钱，现金都可以。

那小子无辜的看着我，他来反馈的时候，还有点期待吧。因为死掉一个客户，对业绩啊收入啊多少有些影响了；虽然当时提成少，但基本薪水稳定，各种假期也照足惯例来了；坦白讲，后来看到南海日资外企的事，很惊讶了。

敲到这里真的停了下，之前还顺畅吧；省略感性思绪若干哈，嘿嘿，于是答应了他，放货吧。让操作通知了香港仓库见单放货，同时传真了一张盖有椭圆形大印的出仓纸给工厂（嗯，当时那大印就在在下的抽屉里，权柄的象征吗；刚拿到那会儿，虚荣了好一阵，几分钟肯定是有的了：）。两个40英尺集装箱的货就这样走了。

该请款啦，让财务做了DEBIT NOTE，传真到了工厂。然后那小子也随之电话跟进；负责人出差就是他当时告诉在下的答案了。

虽然在下相貌可以说多少有点不似善类吧（听旁的人讲的：），可面对这种阳光男孩呢，也是真没辙了，呵呵。

小财务女生的报表传真到了珠西原来的经理那里，抄送香港、台北。那大哥就打了电话过来：某某，怎么搞的？

后面的话不记得了，大致是不要辜负信任一类的吧。在下一贯的诚恳：是是，某某哥，我会尽快处理的了。

对阳光男孩施加压力在下做不到，想起还有个操作女生蛮同情阳光男孩的了，应该觉得在下就一恶棍吧；其余的同事在围观。呵呵，只好自个去追债了。

没坑，出去吃饭，晚点回来再讲。

当时境况上有老下有小，就自个无依无靠，委实有那么点凄凉了，哈。不过好在以前念书时有过一回落水狗的经历，晓得说什么都是自取其辱了，即便对于满脸无辜的阳光男孩；因为决定是自己做的啊。

收钱是第一要务了。

现在回想，那阵连暗底骂粗口的心思都真没有。因为当时行情好像是每公斤多少港币每天这样吧，那工厂两个40英尺集装箱的货，放了那么长时间，模糊记得利润至少超过了10万港币就对了。

想起同事们刚回来的时候，在下告诉他们成了单大生意，到时电脑统统换新的；还对个别主力同事许诺，手机费每月报销100多人民币吧。记得那两个同事用质疑的眼神看着在下，问是不是真的啊？

志得意满之际，100多人民币算什么呢，哈。在下跟她们讲，你们看下利润不就晓得了，我和台北一申请，莫非还不行啊。

浑然没想那只是账面上的利润，还是应收款。幼稚呢，真的。

到现在货放了，钱没到手，上司来催，同事无辜，自己出乖露丑；就还是打电话先吧，哈哈。

不过这回对方的负责人从应对来看就不是小年轻太子爷了啊 ，对方姓什么忘记了，记得他第一次接在下的电话就称费用不合理，让在下找本公司老总去和他谈。

玩我？自以为还是能看清这种伎俩了，间接得来的经验吧，书啊录像带啊尤其那些犯罪电影的呵呵（以前影碟好像唱片那么大吧，录像带似乎普遍点）。

自然又是纠缠一番，讲契约、讲诚信，倒不是鬼扯，多少还是有点靠谱吧。扯了一阵对方讲稍后要meeting，还是让我去找总公司老总来，就挂了电话。

这会儿在下就脱口而出己方经理私下的口头禅：干。浑不顾办公室里的男女同事们了。

记得也摔了电话，举目四望，一帮人畜无害的小儿女们或作勤力状、或瞠目结舌，就打趣说：战区导弹防御系统，什么协理，就是个烂人了，比我还烂，呵呵。

说完还干笑了几声，结果呢，没人接话茬。嘿嘿，后来有时看电影啊，看到类似冷场的情节总是会笑。

当时直觉骚扰对那人没用，可在珠西的老大催得又紧；以前那种引为手足的感觉至少当时没了，那阵真的好烦。

什么公司，什么袍泽（在下接触的那位老大哥举手投足间就有那种感觉吧，或许是他们都服兵役的缘故：），没用；你自己整的事就要自己扛哦。

忘记具体原委了，反正有天就想总是打电话这种手段太单一了啊，要有更进一步的行动，就是要给对方一种你每天靠近他多一点的感觉才对了嘛，呵呵。

嗯，当天也是料理好份内事，就搭车去了企石。找到了那家工厂；资料是看的那小子的业务活页卡（当时2000还是2001年，整个公司还没有一个整合共享资料的系统了），没要他去，嗯坦白讲觉得那小子去了只会添乱这样，尤其面对面的时候。

越写越长，先发这段，冲了凉再来，比喝酒还累。

坦白讲昨天和两个个鸟人喝多了又睡不着哦，跳了绳更清醒，就再看了次《迈克尔克莱顿》，结果就有控诉的冲动了

敲得时候想影射一下就算完，结果敲着敲着影射忘记了，要敲很多直到3啊4的，唠叨了，不好意思。：P

第一回去到企石那家工厂的时候，啊，要说害怕吗，真有一点了。因为不晓得对方的举措是什么了。

也好在有那些倒霉经历。下了摩托车就告诉门卫要找他们老总，对方让我登记，登记就登记吧，写完登记薄门卫给了我一张塑封的出入卡，还有一张有固定格式的出入条（离开的时候要找被拜访的人士签名才算手续齐全了），那厂好大的，要说建筑风格的话，大概也是有点科幻现代那种吧。一时不好描述，有点像天安门，当然不是飞檐斗拱那样啊；而是一圈低矮干净的围墙和内里几栋敦实的大楼吧，东莞好些大厂都是那种风格，很空旷的了。

西风冷衣冠似雪，朝着写字楼的大门走去，不乱搞笑了；因为惯例写字楼的大门总是很显眼的了。在下就进了去，然后告诉前台，说了原委：大意是某公司的某某来找贵司老总请款的了。那女生笑着点了下头，声音说来算嗲不过觉得好听啊呵呵，她捣鼓了阵就告诉在下好了，记得当时还有问她该怎么走。她也简单说了下就对了。

然后在下去到那个老江湖的办公室，假假的敲了下门，就推门进去了。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国字脸吧，就坐在大班台后面，好像对在下的举动没反感哦，还在笑这样。

****************************

不是故意的，明天来。

记得他当时没说话，就这样看着。在下就先开口了，虽然前台早有通报与他了；但你毕竟是来要债的，不是枪手决斗要比试下哪个眼神犀利先。

讲了一通呢，要点就在：报价是合理的，有质疑尽可去比较下市场行情；贵司也是接受的；敝司也善尽了义务，货物没坏没损失；现在贵司就应该遵守合同给钱啦而不是违约耍赖。

估计这会儿呢对方的视线稍微平视了点，不过还是在鬼扯，称那些货没什么用处，不要了扔香港都行呢。两人这样讲着讲着呢，在下的声调大概慢慢开始高了起来。又争了几句吧，对方就起身称要去车间处理急事，让在下改天再去。

总不能拦着对方不让走吧，说实在也的确没那胆了。改天就改天来，反正会持续来就对了。

嗯，想起来了，有时真忘记了。这回电话骚扰弱化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阳光男孩不大乐意执行让他定期或不定期联络该厂的建议。基于保住这个客户的缘故吧，他不愿得罪工厂太狠。

呵呵，说来也是那阵才隐约有点明白了，财权、人事权没在手，要令行禁止，怕是很难了。

只好自己动手了，嗯，在电话骚扰的同时（即便知道总机会说人不在同样照打），当时保持了每周去工厂2~3次的频率吧，不过去到呢对方前台都会说老总不在。

在下也表示知道了，然后就坐旁边的椅子上，从公文包里拿出报纸来看。看完了报纸呢，记得有时就翻下词典，多认得几个单词也好啊。一般坐30分钟左右吧，就会起身问前台，贵司老总什么时候回来。对方搪塞的借口是些什么不记得了，反正对方老总就像那个戈多了。

在这样持续了两周还是三周之后，有天去了那工厂打算再次静坐时，前台说她老总在办公室哦，让在下过去。那阵的心情也记不得了，应该没什么特别的。

这回的谈判大方向记得，就是对方承诺给钱，但要在下做个调整。

当时在下的心态就是前有虎豹后有豺狼。说实在对是否丢掉工作倒不是太担忧；主要是那钱太多，不知道该怎么去赔，如果收不回来的话。

所以就又被老江湖玩了一把，当时惭愧现在也还是惭愧，结果在下只收回了4万多港币的利润吧，也就是比预期利润少了一半有多。回到公司，把情况反馈了在珠西的老大，同时抄送给了正在香港的己方老总。

过了几天，珠西的老大回来了。自然免不了又给斥责一番啦，在下也秉承多年被教育的习惯，是是，清楚了，知道了，不会再发生这样的情况了。

看到老大好像说得差不多了，就用打趣口吻自辩了下，某某哥，其实也没亏不是，你看利润都这么多。

他说哪能这样看，在下也明白的确如此，就再没说什么了。

事情过后，己方老总就写了封给在下的传真，同时抄送两岸三地，其中大意有勉励也有批评；现在还能想起的呢就是强调以后对于有极大利润的个案，都要小心慎待之，同时又强调不要片面追求超额的利润。

手下不顶事，老大就要跑死。。。

或许对自己的过失呢稍不注意就会忽视掉，局限性呵呵；所以多少有点耿耿于怀这事的另一个缘故呢应该就是对权的一点体会，至少责权利要相当吧。

就个人做事而言，厚着脸皮用下身先士卒自觉还可以吧，呵呵。对同事，公平觉得也算做到啦。但没权，就没用啊；制约不了人，也不能让指令得到顺畅执行。

如果能扣钱、假假的点明倘或不合作就有解雇的意向，应该就会轻松好些了，讨钱的时间也会少花一半了吧。

自己工作中有个总结：

最爽的工作是什么？做小弟事，拿大哥钱！

最不爽的工作时什么？做大哥事，拿小弟钱！